《上官鼎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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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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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至此处,倏然而住,低头对那划在地上的九个圆圈望了一阵,说道:“老夫现在就传你闪身避敌的身法,你先过来看看清楚,问问明白,不要和方才学习内功,连名称也不知道,妙用也不晓得,就糊里糊涂地学了起来。”

  蒲逸凡听得脸上一热,讪然走到老人身侧,仔细一瞧,只见九个海碗大小的圆圈,分布在地上一丈方圆以内,间隔相等,距离一样,暗含九宫之位,忖道:“只要稍通易理之人,即能通晓九宫变化,难道这也有什么玄机奥妙不成?”

  他心中虽是这般在想,口中却问道:“看这九个圆圈的位置,暗含九宫之位,不知老人家是否要教我九宫移位的遁形身法?”

  老人笑道:“不错,老夫划在地上的九个圆圈,正是九宫,但却不是九宫移位,而是‘九宫隐迹’。”

  说着人已站立在靠边的两个圆圈之上,又道:“你既能认出九宫,想必亦了解九宫移位的变化,老夫走两步给你瞧瞧,看是否与九宫移位相同?”话一说完,立即在那九个圆圈之上,纵跃游走起来。

  蒲逸凡有心看他究竟与九宫移位有什么不同,自是凝神注目,细心观看,只见老人拖地的长发,飘散飞腾,身体有如电闪雷奔一般,踏着九宫之位,不停地飞绕,看的人眼花缭乱,不觉一皱眉头,心中暗自说道:“这等盘旋飞转,乱杂无章的跳来蹦去,不知奥妙在哪里?只要是轻功高强之人,那个不会……”

  正自心念转动之间,忽见老人疾转如轮的身子,倏然停住,问道:“你看出来了没有?”

  蒲逸凡道:“老人家这身法,虽然与九宫移位不同,但晚辈却看不出有何奥妙之处?”他心直口快,心中怎样想法,口中便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老人忽的昂首望着室顶,沉思了一阵,问道:“你看着我身上的什么部位?”

  蒲逸凡道:“老人家既然要传我闪身避敌的身法,我当然是看老人家身法的变换了。”

  老人忽然一沉脸色,冷然说道:“看你长像倒很聪明,却想不到是这样笨法,想想看,如是在对敌之时,被人看出身子转动方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那还算什么身法!”

  蒲逸凡被他冷言冷语反问的怔了一怔,暗道:“不错,若是身子未动,先被敌人看出方位,无异先输敌人一着,这身法还有什么玄妙的。”当下略一沉吟,问道:“那要瞧老人家什么地方?”

  老人笑道:“你既知道九宫移位,就应该要看我的脚步移动才对。”说完,又自绕步游走起来。

  蒲逸凡一经提醒,灵台立明,心神专注以下,果见老人举足落步的姿势,确实与九宫移位不同,每一移步,身体必先摇动两下,而且或前或后,忽左忽右地无一雷同,有如风摆残荷,柳絮飘舞,使人难以看出他的进退,俄须之间,已把九个宫位走完。

  老人停下身来,说道:“小娃儿,时日无多,寸阴似金,现在就开始练习,在你步法稍为熟练之后,我再传你剑法……”话未说完,忽的咳了两声,似因劳思所致,径自轻身跨上石榻,仰卧调息起来。

  蒲逸凡一旁凝神注视,全部心神早为老人“九宫隐迹”的玄妙身法所夺,一见老人要他开始练习,再也不说什么,立时依照胸中所记,模仿老人的摇身移步之法,在九宫方位之上,激走起来。

  他在看老人游走之时,虽然觉出不易,但尚可看的清清楚楚,那知自己一走,立时感到繁杂异常,不是出步不对,就是姿势变样,走了二三十遍,竟无一步走的和老人一样,这才体会到“九宫隐迹”身法,原来是一门博大深奥,蕴蓄玄机的武功,不禁又急又气。

  但他乃心志坚毅之人,此刻虽已累得浑身是汗心中也自急气交迸,但却并不灰心,知道这种玄妙武功,纵是才华绝世之人,也不能一学就会,意念这么一转,索性停下身来,盘坐地上,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行功一周,心神顿觉宁静平和,缓缓站起身子,重又开始仿效游走身法,这一次,他已智珠在握,果然觉到走对了两步,又再练习不停,如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六七次之后,人虽累得精疲力竭,但已被他走对了一半。

  老人虽坐在石榻上调息,但对练功的情形,却是十分注意,眼见他这种坚忍不拔的学习精神,以及他进步神速的颖悟才智,心中似是十高兴,忽然朗声一阵大笑。

  这时,蒲逸凡正在运功调息,听得老人大笑之声,忙起身问道:“晚辈天性愚鲁,练来一无是处,倒教老人家见笑了!”他以为老人笑他练的不对,故而有此一问。

  老人笑道:“练的对与不对,老夫岂能取笑于你……”

  忽的一整脸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老夫是谁么?”

  蒲逸凡讷讷地说道:“晚辈蒲逸凡,请问老人家怎样称呼?”

  老人犹豫一阵,叹声说道:“老夫与人立下重誓,有生之日,不再向人称名道姓,你现在问我,教老夫实在难以答复!”

  蒲逸凡想了一下,问道:“不知老人家因了何事,与何人立下这等重誓?……”

  老人接道:“就是与老夫同住此间之人!”

  蒲逸凡道:“此人既已背信他去,誓约早就毁弃,老人家就是告诉晚辈,也算不得自食诺言!”

  老人略一沉吟,摇头说道:“宁可让他背弃誓约,老夫绝不能不遵信守。”

  话至此处,脸上忽然露一片乞求之色,看了蒲逸凡一眼,又道:“不过只要你答应代我了却这桩心愿,老夫纵然把姓名告诉你,也就不算毁约背信之人了。

  蒲逸凡道:“老人家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晚辈力之所及,虽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老人郑重地说道:“老夫要你替我杀个人,你可愿意?”炯炯神光,逼视在蒲逸凡脸上,等侍答复。

  蒲逸凡听得心中一凛,暗道:“此人武功这般高强,他要追杀之人,想必不是庸手,自己能否办到暂且不说,但如要杀的是正人侠士,我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答应他,非得问问清楚不可,当下肃容答道:

  “老人家要杀的人,如是罪大恶极的盗匪,晚辈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亦必代为了却心愿,但若仅凭老人家一己恩怨,杀害的是正人侠士,则请恕晚辈不能从命!”义正词严,语意断然,一股英风豪气,溢于言表。

  老人道:“此人虽非正人侠士,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与老夫纵有恩怨过节,却也罪不致死,可是此人却非杀不可!”

  蒲逸凡奇道:“既非罪大恶极,与老人家又无生死仇怨,老人家为何一定要追杀此人,实教晚辈不解!”

  老人长眉微皱,闭目沉思一阵,忽然掉转话头,问道:“以你一身武功看来,令师想必亦是当今高人,不知你在师门之时,除了练功而外,闲来可曾听师长讲过什么武林轶闻没有?”

  蒲逸凡不知他问话的用意,略一沉吟,答道:“前辈侠士的英烈事迹,倒是听师长们讲过许多,但晚辈记性太差,如今能记下来的,却是少之又少,不知老人家问的是那一件?”

  老人似在沉思往事,半晌之后,才睁目问道:“你可曾听过南奇、北怪这两个人?”

  蒲逸凡低头想了一下问道:“老人家所问,可是指卅年前,天南侠隐寇公奇,与那江北怪叟上官池,在天山绝顶比武论技,争那天下武功第一的名号之事么!”

  老人点头说道:“不错,两人在天山绝顶较技之事你既知道,看来其间的经过详情,你师长们也一定告诉你了?”

  蒲逸凡道:“据家师说,两人一个雄踞江北,一个领袖天南,在当时江湖上,两人武功之高,声誉之隆,无出其右,但因两人同是一方雄主,谁也不愿让步,隐隐形成了南北峙立之局,后来不知何人从中挑拨,唆使两人约地较技,夺取武功第一名号,风声一出,许多幸灾乐祸之人,向双方推波助澜,促成其事,未较技之先,嵩山少林寺的掌门方丈无我大师,因见两人俱是一代人杰,修为不易,实本悲天悯人之心,从中调解,劝两人以大江为界,各据一方,互不侵犯,据说南奇当时已经接受无我大师的意见,但北怪却是坚持不允,调解不成,终于约定在天山绝顶,比武较技。”

  他不知比武经过,故而倏然住口……

  老人似是听的津津有味,见他忽然住口不言,问道:“比武的经过情形怎样?”

  蒲逸凡道:“晚辈所知,仅止于此!”忽然灵机一动,接着问道:“老人家既知南奇北怪,想必亦知道两人比武经过了?”

  老人慨然接道:“老夫岂止知道经过情形,并亲身参与其事。”

  蒲逸凡听得心中一动,暗道:“先师在讲这事之时,曾说除了南奇北怪双方当事人外,只有无我大师在一旁见证,再无别人参与,此人既知经过情形,又说亲身参与其事,莫非就是南奇北怪之一不成?”心念一动,当下问道:

  “老人家既知比武经过,又曾亲身参与其事,如果晚辈请的不错,想必老人家就是两人其中之一了,但不知结果如何,不知能否见示?”

  老人忽的叹息一声,道:“你猜的不错,老夫正是寇公奇……”

  他顿了一顿之后,又道:“北怪武功高强,乃老夫半生之中,所遇唯一敌手,我俩打了三天三夜,其间拳术、掌法、兵刃,拼搏了五千多招,未能分出高下,后来我俩又互较内功,僵持了半日,结果还是不分胜败;无我大师因见我俩那样对耗下去,双方势必力尽而亡,故在紧要之时,好言相谏,劝我俩停手息争,当时我们也觉得拼斗时间太久,体力消耗过甚,便同时答应下来。”

  蒲逸凡道:“那末后来呢?”

  老人道:“后来无我大师仍劝我俩维持他的原议,互以大江为界,各据一方……”

  蒲逸凡改口接道:“三天三夜拼搏下来,北怪既然无法胜得寇前辈,想必接受了无我大师的意见!”

  寇公奇慨叹一声,道:“要是他接受了无我大师的劝解,老夫也不会将卅年大好岁月,埋藏在这石室中了!”

  蒲逸凡忿然说道:“武功既不能胜人,又不肯听旁人劝解,这等行径,那是一方雄主气概……”忽然“哦”了一声,接道:“怎么,难道老前辈说与人立下重誓,就是北怪不成?”

  寇公奇点头叹道:“不错,此人天性好胜,孤僻怪异,眼见武功不能胜我,便又另生诡谋,同我打赌后半生岁月,断绝人间烟火,永远隔离天日,问我敢是不敢?当时气愤头上,也未深思熟虑,便一口答应下来,于是,两人相偕别过无我大师,离开天山,遍历宇内,到处寻找隐迹之所,结果找到荆襄地面,寻着这座石室,合力加以辟修,并在入口之处,立下石门机关,以防外人闯入。”

  说到此处,倏然而住,抬头望着室顶,一脸沉痛神伤之色,沉吟良久,才感叹地说道:“唉!岁月不居,流光如驶,想不到在此一住就是卅寒暑!”

  忽然一整脸色,继续说道:“此人不但孤僻怪异,而且生性凶暴,卅年来,仍未稍改习性,如今被禁而出,便不啻蛟龙归海,猛虎入山,加以卅年来对我的怀怨积忿,定然株连江南武林,杀机一起,势必不可收拾,故而老朽想借你手,把此人除去!”

  蒲逸凡沉忖一阵,朗然说道:“杀一人而救众生,乃大仁大勇之事,纵然断颈溅血,也是在所不惜,但此人武功这等高强,晚辈力量有限,纵是舍命以赴,只怕也难以搏杀此人!”

  寇公奇摇头说道:“这事老朽早已想到,尽可放心!”

  蒲逸凡暗自奇道:“此人卅年前,武功就与你不相上下,卅年后的现在,修为与时俱增,不知又精进了多少……”

  寇公奇神光如电,一眼即看透了他的心思,正容说道:“老朽既然要你杀他,自要教你杀他的本领!”

  蒲逸凡不解地问道:“老前辈既有胜他之能,为何在天山较技之时,不将此人降服?此事实今晚辈不解……”

  寇公奇接道:“卅年前,老朽确然无能胜他,但现在我参透了“七五玄功”,胜他已不是难事了!”

  蒲逸凡仍自不解地说道:“武功一道,修为与时俱增,老前辈虽然参悟了“七五玄功”,焉知北怪在这卅年中,又没悟出什么独门功夫……”

  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再说,既令七五玄功能以胜他,但老前辈数十年修为,功力精纯;而晚辈练习仅仅两月,所得有限,若要用来致胜,只怕火候不够,仍是难以办到!”

  寇公奇哈哈笑道:“老朽大半生参研武事,此点何尝没有想到,要知七五玄功,乃一奇奥精妙的至高内功,你虽因功力,火候有限,克敌固然不足,但防身自是有余,与人对敌,已立于不败之地,我再传你几招剑法,辅以你本身原有的武功,配合运用,就是一等一的好手,保险你能把他斗败!”

  蒲逸凡虽然仍自有些将信将疑,但看他说的语气肯定,神色庄重,再也不好深询,乃道:“老辈既如此说,晚辈在这两月中,定当竭尽智力,用心练习,学成之后,追杀北怪,以报老前辈传武大恩!”

  寇公奇见他已经答应,高兴非常,腊黄瘦削的枯脸之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蒲逸凡见他不再说话,立即转过身子,缓步走到九个宫位之上,重又开始练习。他深知要在短短的两月之中,一面修习“七五玄功”,一面演练“九宫隐迹”的奇奥身法,还要腾出部份时间来学习剑术,时限紧促,寸阴似金,若不痛下苦功,用心习练,只怕难以学会。

  心中这么一想,益感时光宝贵,不逞稍懈,立时凝神静思,按照胸中所记,在九个官位之上,一遍三遍地游走练习起来,直到精疲力尽之时,才自停下身来,闭目调息……。

  待他消耗的体力调息复元,准备再次练习之时,睁眼一看,只见室内的光线,业已由亮转暗,逐渐黑暗下来。

  但闻一阵鼻鼾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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