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心悬爱子,一面又担心章家,她知道,此时不宜出面攻敌,只有固守待援。
如夫君能及时赶到最好,否则,也须等阿公驰回,互相策应,才称稳妥。
屋面上又厉声喝道:“云中慧,你是聪明人,当知咱们是志在必得,有备而来,一切皆在咱们帝君算中,老矮鬼已自身难保,章家更已差不多啦,你只要把那些东西交出来,咱们决不难为你母子!”
她暗哼道:“鬼话,做梦!”
又迅忖道:“贼子们口中的‘帝君’是谁?他们既能找到这里,当然是有所据而来,目的大约来人志的那四件藏宝,不会是为了别的东西!”兹事体大,她只好不作声到底。
屋面上又喝道:“什么‘七巧仙子’胆小如鼠,连头也不敢露么?难道爷们不会用火攻?不会毒烟?再不来,别怪咱们要辣手摧花了!”
话刚落,远处又来了一声洪烈的厉啸。
屋面上狞声叫声:“二啸鬼神愁!咱们帝君下令了,云中慧,咱们帝君难得怜香惜玉,一忍再忍,如等他三啸取人头,你便后悔莫及!”
云中慧有“七巧仙了”这名,就是一色、二智、三烹任、四神针、五金钗、六玉钗、七阵图。
由于是隐居避祸,在围墙之外,没有什么布置,但在内院中,包括了六房二室在内,却布下了一座“线锦回文奇门阵。”这种奇门阵图,不用时,毫无异状,只要开动总枢,移转墙壁位置,就成了妙用无比的阵式,外人不明破解之法,隐身阵中,就如面临千门万户,幻觉频生,直至中伏受制或力尽受缚。
她所以能不动声色,固守待摇,大半就是仗有此阵。
她把爱子藏人地道,则是为防万一无法兼顾时自己可以暂时脱身。
及一听双方口气越逼越紧,夫君并未见赶回,连阿公也一去不返,。。
尚幸对方似乎深知虚实,对屋中图阵布置布着戒心,只敢在外面言语相激,威吓相加。
焦虑之余,她反复思索,能知自己夫妇底细着,除了昔年几个死对头外,这班马前听令的魔党爪牙是不够资格的。
由刚才两声啸声,及魔党口风中,已证实他们所谓的帝君,必是自己夫妇最大的强敌之一。
唯一使她安慰的,是章家尚无动静。
因为章家也经她布置了土木消息,只要夫人‘银河星飞’万方仪能沉住气,应不难支持一段时间。
她思潮电转,开口了:“你们能先回答三个问题么?”屋面上吓了声:
“符夫人,你是要跟咱们讲条件?”云中慧冷声道:“废话,愿不愿在你们!”
屋面上沉声道:“请先说说看。”云中慧扬声冷笑:“你们这多人,没有一个作得主?都是斗鸡走狗吧?”后院有人怪叫一声:“好会骂人,你母子四条命都在咱们手上呢!”她不开口了。是以沉默表示轻蔑。屋面上嗡嗡低语了一会似在打商量,旋听一阴沉的声音发话道:“只要章夫人问的事,咱们能回答的,一定回答,只是,如果咱们回答了,你能给咱们一个交代么?”
她毫不犹豫地:“可以。”“好,请说。”“你们‘帝君’是谁?”“是贤夫妇的故人,也是好朋友。”好朋友会是这样的么?”“这是咱们‘帝君’与贤夫妇间的事,贤夫妇尽可以向咱们‘帝君’问原因,讲理,咱们是奉命行事!”“既自称‘帝君’,连姓氏也不敢告人么?”“抱歉,咱们也只知尊称‘帝君’,不知真实姓氏,而即使咱们八大护法知道,也得讳避!”“好吧,你们来了多少人?谁人为首?”“不多,不多,只有三十二人,老夫滥竿主持!”“请报旗号。”“过河卒子,只知拚命向前,何劳下问。”“不算自谦,既有胆敢来生事,连哑旗也不也挑,我如何向拙夫交代?”
“帝君严命,恕难尊命,夫人只要知道咱们是奉命而来就是,其他不必多赘。”
“好吧,答我最后一问,你们今天准备如何?”
“吓吓,明人不说暗话,刚才已招呼过了,再在再说清楚些,请把四大家的传家之宝交出,咱们马上回去交令,决不有扰安眠。”
原来如此,拙夫与章家伯伯虽是四大家好友,却无权接受别人传家之宝,实不在此,请便。”
后院怪笑连天:“说得好轻松,可知咱们踏遍天下,辛苦多少年才好容易找到你们两家。。”
“不相信,就是存心侮辱我们章符两家人,滚!”
后院怒震吼耳:“要吃罚酒么?堂座,咱们闯!”
屋面上沉声道:“符夫人,咱们已尽到江湖礼数了,别逼咱们翻脸下留情,动用火药、毒烟,言尽于此。。”
“请便!赁我‘七巧仙子’云中慧七个字,你们以为我们两家隐居之处,就在乎别人找死么?”
屋面上际嘿嘿笑道:
“好吧!咱门也知道你有些障眼法,寸躲着不敢出面,。。兄弟们,并肩子,准备好,等帝君三啸再起,攻!”
四面响起了片刺耳暴喏。
云中慧已知难以善罢,冷笑一声:“这也算是江湖礼数?丢尽江湖道的脸了,只管请进来吧!”
她故意在固定地方发话,把声音凝聚在一起,话声一落人却已一飘如风,到了后院。
好笑,外面那多人,明明听得女主人请他们进来,却是一动也不动,只忙着解下背上的黑布大包。
屋面上刚冷森森的喝一了句:“并肩子,小心这婆娘的绣花针字未出口,后院突发三声怪叫惨嗥! “七巧仙子”云中慧的“散花针”已出手,立时有三个大汉被打中死穴,暴跳起来,又栽落雪地,完蛋!另外两个,距离较远,惊骇不下,双双懒驴打滚,在雪地上滚出五丈外,才侥幸保保住一命,却不敢再起身。在“散花针”发无不中的威名下,他两个吓破了胆!
五
魔党爪牙,一齐惊变,却是虽惊不乱,可见都是积年老贼,临敌经验多,屋面上的一个瘦长黑衣人一挥手,阴声,道:“给这婆娘一点味道!”
当即有人应声向后院投射两点黑影。
轰轰大震,如响焦雷,血约的火光闪处,整个后院,连带厨房在内,全部震塌,碎屑粉飞,连地皮都在动。
声势之大,使人心抖。
瘦长的黑衣人嘿嘿连声:“云中慧,如果不能幸免一死的话,也该明白了,咱们单赁这点小玩意,虽带得不多,只有十颗,哼哼,便是铜墙铁壁,也可尽成粉碎。。”
这时,云中慧已伏身在正庭的横梁上了。
她也是一手香汗,虽然她撤身及时,未为所伤,但对方出手之辣,反应之快,仍使她芳心震骇。
因为,她在发针刹那,已由对方奇快的身法,看出对方全是第一流的高手,虽毙了三个,也不过一瞬先机,打了对方一个不及措防而已。
而对言如影随形,发出的两颗“九烈阴雷”,却是拿捏极准,她只要退迟一步,就难逃劫数!
一想到“九烈阴雷”的主人是谁?她更是惊怒交迸。
她已明白,这班“斗鸡走狗”,绝对不是一般好打发的相与,个个都是难缠的脚色,这些凶悍的黑道枭奠,竟甘做别人爪牙,由此,也可反证驱策他们的正主儿是何等厉害了。
她没有回应,只在冷静地思考下一步棋。
只听左面围墙外有个粗犷的破罗喉咙骂出门。
“奶奶个熊,连小娘门的面也没瞧到,就先折到三个伙计,奶奶的,闯吧!”
屋面上却阴冷的哼道:“随号令进退!犯者死!”
右面墙围外响起一个重浊的败鼓声音道:“堂座,这娘们儿八成已玉殒香消啦,这么于耗着不是办法,夜长梦多,何不就去问个路儿?”由于刚才巨大的声响,已惊动了整个“胡家村”,村犬交吠,人声鼎沸,锣鼓声大作。
原来,北方人有一种近于自卫的组织,为了防范土匪,响马,只要是村庄,年青小伙子都练过拳脚,自备火铳,刀矛之类,一觉有警,就呜锣集众,打鼓传令。
这儿是“河套”,富户更多,穷户也称小康,对防盗更严,锣鼓一响,呐喊之声,很快向符章二家驰来。
云中慧听得分明,芳心大震,暗道:“要糟!”
果然,惊叫狂喊入耳,闻有几声零落的火铳暴响,接着,是妇孺的悲呼哭的叫!
显然,魔党预布的人手,已动手杀人,那些只知壮勇的村民怎是这班身手高强的武林人党对物手?何异送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锣鼓全止,只有使人心酸的哭叫了。
云中慧眼红了,感到一阵鼻酸,芳心十分难过,因为,人家是激于“守望相助”之义,却被连累丧生,在这班杀人不眨眼的凶煞手下,不知明天有多少孤儿寡妇。。
她忍不住娇喝道:“你们听着,既是冲着我们章符两家而来,为何下五门也不齿的伤滥无辜?”
屋面上哈哈一笑,倒底不愧是‘七巧仙子’,真非易与,能逃过双雷之劫,自身难保,何必关心那些无知愚民?还是顾着你自己和四个儿子吧!”
她切齿娇喝:“血债血还,你们尝尝我‘七巧仙子’的手段!
话一落,她又到了左面,一按窗下机扭,窗户就毫无声息地倏然分向左右缩去。
屋面上刚叫了一声:“咱们恭候——”
两声惊呼,夹杂着两声惨吼!
靠近右面围墙外的四个黑衣汉子,两个刚扬手,另两个刚腾而起,刹那间,两个,另两个也直坠一屋,滚动一下,伸了腿!
他们反应不谓不快,一瞥见右面的窗户诈启,就出手了,可惜仍不及“散花针”快,那两个扬手的汉子,随着栽倒之势,二人右手控着欲发的黑团子随着滚落。
又是两声震耳大震,血红火光闪烁中,四人的尸体被炸起十丈高,血肉飞溅,可见爆的威力。
屋面上一声冰冷断喝:“利器不准妄用!”
左面墙外突起一声怒吼接口:“堂座,这小娘们儿躲在屋内,不如连人带屋,一并炸。。”
屋面阴哼一声,如刀截铁:“禁口,候令!”
喝声刚落,倏地移身换位,脱口惊噫!
与他并肩站屋脊上的另有两人,一式黑衣,连头面罩住,猝然间、刚双双吐掌,却同声闷哼,摇幌欲倒,寒光突闪,血射如雨,两颗六阳魁首,像冬瓜一样直向屋檐滚下。
两个无头尸身,随之仆倒。
瘦长黑衣人双腕一振,就是两简“七孔黄蜂刺”,反应快极,原是相阴截突然现的云中慧,兼护同伴,自己也倒射三丈。
可是,毫发之差,两个得力同党,掌出无功,虽震落了部分“散花针”,仍难逃一劫,“七巧仙子”出手如风,竟以“驭剑”之术,凌空抖腕,“玉斜斜”闪处,砍落两颗人头,娇躯轻幌,同时避过瘦长黑衣人歹毒的‘黄峰刺”。
人一腾空,立又闪电般向瘦长黑衣人兜头下扑。
这不过一眨眼间的变化,一气呵成。
瘦长黑衣人冷哼一声,手探百宝囊,两颗黑团子入掌。
他不避不退,显然心有所恃,只要云中慧一近身,他就不顾一切了。
云中慧一瞥之下,已洞悉对方凶心,那愿蹈险,半空一曲腰,折向左面围墙外星泄而下,人在半空,纤手已扬!
黑衣人疾喝一声“退。。”
双手齐抖,左手的黑团子袭向云中慧背心,右手黑团子却斜向围墙外射落。
好毒,他要打她一个避无可避,先一颗“九烈阴雷”是直奔“目标”,封死了她左右挪的可能退路,继之一颗向下,似乎打空,却算定了她下降的位置,不差分毫!
任你功力再好,也难逃双雷夹攻之危。
左面围墙外共有六个魔党,一惊之下,纷纷掌封头面,疾向后撤。
云中慧只是左手发针,却控住了五丈方圆,针雨密罩之下,又有两个魔党中针倒地。
她自己也身隐险境,危机,一发之间,倏地两臂一张,左脚一踩右脚背,身子笔直疾升丈许,刚好避过已背后数尺的一颗“九烈阴雷。”
两声震天巨响,红光刺目,一颗半空爆炸,一颗在及地数尺外爆开,六七丈外刚隐身形的四个魔党是如葫芦滚地。
她未下落,反向上升,出于瘦长黑衣人意料之外,只见他双目碧光一瘵,一声不响地又探手百宝囊。
这一刹那,“七巧仙子”虽然避过一炸之威,倡但因震撼之力太大,她也被震得星眸一黑,几乎一口真气消散,百忙中,疾以“回风飞絮”式,斜飘丈余,向后院疾附!
瘦长的黑衣人阴哼一声:“还想逃么?你们动手,本座负责!
他话落地,两掌一翻,又是六支“透景毒钉”,攒射下坠的云中慧后背。
这时,前面墙外的魔党十人,右面墙外潜伏的七人,后面墙外伏伺的八人,因闻屋上攻击令下,纷纷现身,把手中的黑布大包,集中打出,有如暴雨飞蝗般,全部扑向内院中。
云中慧芳心一乱,宝钩护体环扫三匝,呆!呆!六声脆响,虽把六支“透骨毒钉”震飞,人也落地,却晃了一晃,有换气不及之象。
她刚向卧室疾掠,只听屋上一声阴森森的断喝:“火攻!”
二字落处,火光乱闪,百多支火箭射向内院。
原来,他们先抛落内院的全是硝石,硫黄与火药之类只要一沾火星,就会连珠爆炸,以药火包之多,便是铜墙铁壁,也将熔化。
云中慧眼看家园将在眨眼间化为灰烬,仍能冷静的掠入卧室。
她刚进入壁柜中的地道,便听外面狂笑扬起:“咱们捡五块骨头回去交令也是一样。。”
话未了,异声突起,火药已中火箭,纷纷爆炸,一片震耳惊心的倒塌声息,阵阵硝烟,弥漫过来。
云中慧紧紧咬着牙,低首看着被点了穴道的四个爱,都在昏迷中,她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自语道:“孩子,只要你们活着,娘就安心了。”
她正要抱起爱子,向地道上走——
两声长啸,使她一呆!
那是两种截不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