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玉女”玉娇娃并未追踪,她凝望蒙面黑衣人的背影,眉峰略蹙,稍微迟疑之下,转过身形,不禁脸色微变!
原来那八名黄衣侍女,虽仍恭立原地?但那些一路投效的男性弟子,却均悄悄溜人深林,逃得一个不剩。
这也难怪,接连三人死亡,又眼见“玉狮”周寿惨被吸血情状,他们的那场邪梦,已被吓醒,那颗色胆,已被吓破!
玉娇娃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向为首的一名黄衣侍女叫道:“兰儿,衣来!”眼前已没有男人,她委实不必再那样意存勾引状,展示自己的美妙胴体。 事有凑巧,正在兰儿伺候玉娇娃,穿好一袭淡黄色的锦绣云裳之际,两条娇健婀娜人影,从山道上飞驰而至。来人正是从“九回谷”口转来,意欲出关驰赴秦皇岛,寻觅柳廷昭踪迹的秦文玉和萧克英。秦文玉心急寻找柳延昭,本不愿多生闲事,但看见那八名资衣侍女,觉得有点眼熟,又发现被掀在一旁的“天魔怪轿”轿项,遂略为止步。目光一扫,向那被黄衣侍女所拥,显然身份不同的玉娇娃问道:“尊驾是不是‘天魔玉女’玉娇娃?”抑或其他原故?竟对她毫无好感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玉娇娃与尊驾素昧生平,何劳动问?”秦文玉生平真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冷冰冰,硬板板的钉子,气得柳眉一挑,正待发话,萧克英已在旁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应,好似不通人性?若非刚刚有人为你求情,恐怕在我秦大姐铁面冰心之下……
这位“妙姹金刚”的话犹未了,玉娇娃使“咦”了一声,诧声问道:“求情?谁会为我求情?我又为什么要求情呃?”萧克英道:“为你求情的人,是‘尊天会’的少会主司马玉人……”
玉娇娃一双荡意撩人的妙目之中‘神光一关.扬眉又道:“原来是他,但不知他是为了何事,替我求情?”萧克英向那已被蒙面黑衣人毁去的“天魔怪轿”看了一眼,冷然答道:“玉姑娘在这‘天魔怪轿’之中,袒裼裸裎,行为过度放浪,有失女性光采!我秦大姐号称‘巾帼之雄’,平素嫉恶如仇假如不是司马少会主一再求情,多半会给你相常霉诫!”玉娇娃听得秀眉连轩,向秦文玉仔细看了两眼道: “这位就是名满江湖,位列‘七雄’之一的一秦文玉姑娘?”
碰了钉子,蹩了一肚子气的秦文玉,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把那枚“钉子”,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她也像玉娇娃适才那样,“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何劳动问?”
玉娇娃笑了一笑,竟不以为忤地,向萧克英笑道: “司马少会主为我求情,虽是一番好意,但玉娇娃却不想接受。”萧克英讶然道:“你不接受?”
玉娇挂从目中流露出一种高傲神色。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有些‘不点不流泪’的蜡烛脾气,和‘不敲不出肉’的核桃性格,生平放浪形骸,我行我素,从未受过教训,也从不服人,颇望秦姑娘能以她的绝艺神功,好好对我惩诫惩城!” 秦文玉真想不到这“天魔玉女”玉娇娃,竟向自己叫阵?不禁气得双眉一剔,伸手便抄剑柄!萧克英知晓一战难免,更深悉秦文玉的“森罗九剑”,太快太凶,是有名的无情阎王帖子,遂咳嗽一声,含笑说道:“双方切磋不妨,既无深仇,秦大姊何必故剑?”秦文玉晓得萧克英这是提醒自己,在“九回谷”口分别之际,司马玉人骨请自己对玉娇挂手下留情,还向她略一点头,目注玉娇娃道:“玉姑娘与‘四海游龙乾坤圣手’柳延昭有旧?”
玉娇娃摇了摇头,淡淡答道: “不相识,我只听说过当代武林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不相识”三字,着实把秦文玉听得一怔?
因为当时曾问起司马玉娇为何对玉娇娃关切求情?司马玉娇的答案是见了柳延昭后,向他一问便知苦心!依此推测,玉娇挂与柳延昭不是好友也是至交才对,怎会在她口中说出“不相识”三字?……玉娇挂见秦文玉满面诧异神色,遂笑了笑又道:“秦姑娘不必皆我是否认识谁?或与谁有甚关系?你尽管赐教,并尽管加以惩诚就是,因为玉娇娃久闻‘巾帼之雄”盛誉,早怀讨教之心,好容易今日在这关外‘小兴安岭’,才彼此狭路相逢,你便放得过我,我也未必肯放过你呢!”
秦文玉见对方狂成这副样儿,反倒收起轻视之心,解下了所佩长剑……
玉娇娃点头笑道: “对,应该拔剑,我久阅江湖中所听歌谣:‘巾帼之雄,意气犹龙,蛾尼如月,铣剑如风……。”秦文玉摇头道:“不对,我不是拔剑,而是卸剑!不投剑之故,是尊重司马玉人之请,对你不为已甚,手下留情,卸剑之故,则是看出你颇有几分斤两,彼此棋逢敌手,值得我郑重一搏!”玉娇娃一向神情傲慢,如今却对秦文玉抱拳恭身,深深施了一砭,满面含笑地,轩眉说道:“多谢……”秦文玉还了一礼,笑道:“玉姑娘这击‘多谢’,不是谢我不肯擦剑的手下留情,而是谢我不加轻视,把你看成旗鼓相当的好对手……”玉娇挂长叹一声道: “秦姑娘,不是玉娇娃夸句海口,自出道来,尚未逢过劲敌,也未遇过知音,谁知今日竟在你的身上,可以两酬素愿!”秦文玉道: “除了兵刃以外,我们是斗拳掌?还是较玄功呢?”
玉娇娃笑道:“在江湖中,朋友固然难交,对手亦很难遇,我们今天不妨斗个痛快,就拳掌玄功两下锅吧!”
秦文玉道:“好个‘拳掌玄功两下锅’,在拳掌方面,也不必斗个无了无休,假如斗满百招,仍未分出胜负,便算平手如何?”
玉娇娃点头说道:“好,玉娇娃抛矿引玉,请秦故娘接我几招‘天魔无影手’吧!”
话完,招发,五指微伸,一掌轻拍,去势虽极缓,但却含藏了无穷玄奥变化!
秦文玉深知“天魔无影手”是“天魔”一派的不博秘学,那敢丝毫怠慢?但也不愿一开始便即闪避,通用了一招师门绝艺“太清幻指”,飞迎而出。
“天魔无影手”初发极慢,但在距离秦文玉胸前尺许之处,却突然变快,并决得迅捷无伦的,似乎幻出了千百掌影。
幻影千百,也就是等于无影,根本令人不知它真正的攻击部位,这也正是“天魔无影手”的精义所在!
在“天魔无影手”幻影千百之际,每片掌影之前,好像都虚迎着一根秦文玉的纤纤玉指!
但等魔掌幻影齐消,力聚五指,拍向秦文玉左膝之际,却仍被这“巾帼之雄”,算准对方的真正攻声路线,而作有效防范,双方硬碰硬地,对了一掌!
漫空幻影时,好看煞人……
双掌硬对时,声势惊人……
“砰”然巨响,这是两股内家是气汇合时,所生的爆震声息!
狂飙四卷之下,尘土蔽空,在秦文玉玉娇娃周围的土地,都彷佛突然低了寸许?
甚至于有几根较小较脆的树木,都为之“骇”然断折!
但当事人双方,却均岸立如山,足下未曾丝毫晃动,只是所着淡黄云袋,和雪白长衣,起了一阵轻轻飘动而已!
萧克英因深知秦文玉乃当代年轻女英豪无双之高手,以实力获得“巾个之雄”尊号,故而有点认为她的秦大姐过于看重对方,要想门败这“天魔玉女”玉娇娃,那里用得着百招之数?
但看了这第一招,顾然是考验对方所学的全力拼搏杀着,才使萧克英深深吃了一惊,感到邪魔猖獗,世到方殷,“色煞”在“七煞”之中,还不算顶尖人物,已具有能与秦文玉相抗衡,而不见逊色的罕世高手!
就在萧克英吃惊暗叹之际,场中人影已无!不是秦文玉与玉娇娃双双离去而是她们互争先机,谁也不愿落居后手,彼此以决制快,发招如风,幻成了一道白色飞虹,和一园淡黄光影!
眼力稍差之人,只看见一团白光和一团黄光,在互相纠缠,乍分乍合,并有点头晕目眩,但萧克英毕竟具有一流身手,她还看得出秦文玉与玉娇娃之间的攻守招式!
越是看得出,便越是惊心,她在召开“金刚大会”,想争“妙姹霸天”之际,还自视颇高,心担万丈,如今屡遇高人,已见世面,知道即以场中动手双方而贡,不论是“巾帼之雄”秦文玉,或“天魔玉女”玉娇娃,都至少要比自己高明,强上二至三成功力!
电漩黄光先敛,飞动白虹亦停,玉娇娃目注秦文玉,含笑问道:“秦姑娘,是不是恰好已到百招?”
秦文奉神色凝重的默了点头,看看对方,缓缓答道:“不错,玉姑娘使得好纯熟,好具威力的‘天魔无影手’,拳掌一阵,既告成和,我们不妨在玄功较量之上,应该各尽全力,好分个输赢强弱……”
秦文玉话方至此,远处山林之中,好像隐隐传来一种凄凄鬼哭之声!
玉娇娃闻声之下,脸色突然微起变化,向秦文玉拱手笑道:“秦姑娘,我有一事请求……”
秦文玉道:“玉姑娘有甚话儿,尽管请认,莫非你另有急事,故想把我们之间的第二阵,延期举行?”
这位“巾帼之雄”,果然反应敏捷,绝项聪明,把对方心思,猜个正着! 玉娇娃笑道: “秦姑娘知不知道‘黑白天尊’司马霖,于五五端阳,在‘小兴安岭’内,召开举世群雄,无不毕集的‘尊天大会’!”
秦文玉点头道:“我知道,‘尊天会’的少会主司马玉人,已在‘伏牛山金刚会’上,向与会群豪,提出口头邀清!” 玉娇娃道: “我们的玄功一战,延到‘尊天会’上,当着举世豪雄,再分胜负如何?”案文玉想了一想,神色毅然地点头答尤道: “好,只要秦文玉败在玉姑娘手下,当场便以‘巾帼之雄’的称号转让!”
玉娇娃笑道: “‘巾帼之雄’,虽属尊号,但我这‘色煞’,或‘天魔王女’,却非佳名,定然不当尊意,拿不出来作赌注呢!” 。
秦文玉摇手道: “这不是赌注,因为我若败在‘巾帼’之手,自然无颜称‘雄’,那里还好意思再保有什么‘巾帼之雄’尊号?”
玉娇娃想了一想,摇头说道:“此时我还真想不出什么能与秦姑娘所提,份量相若的恰当赌注吧?且等‘尊天会’上,再度相逢,彼此当面研究便了……”
秦文玉知道此女相当心高傲,不肯接受便宜,遂把玉手一伸,向玉娇娃扬眉说道:“好,他日之事,他日再说,刚才那阵鬼哭之声,似是相邀暗号,玉姑娘你就请吧……”
玉娇娃向秦文玉既萧克英,又深深看了两眼,便略一挥手,率领她那些侍女,走向鬼哭声息传来之处。
萧克英见对方已去,遂缓步走过,含笑说道:“这玉娇娃使得好凌厉的‘天魔无影手’,幸亏玉姐的‘太清幻指’,妙化无方,恰和她铢两悉称,倘若换了我的笨拙庄稼把式,恐怕就要吃不消兜着走了厂秦文玉苦笑一声,目注云空,似乎有点惘惘出神!
萧克英笑道:“玉姐出什么神?我们快去‘秦皇岛’吧……”
秦文玉收回她那凝视云空的惘惘目光,摇头一叹道:“萧大妹,我不想去‘秦皇岛’了……”
这种答话,使萧克英大感意外的诧然闻.道:“玉姊,你是女中豪杰,从不矫情掩饰,难道你不想见柳大哥了?
……?”
秦文玉苦笑道:“我常然想见柳延昭,就等于萧大妹想见焦良一样,但问题在于我们想见他们的主旨何在?是帮助他们创造一番英雄来梁?还只是彼此谈情说爱呢?”
萧克英也是相当洒脱的女中丈夫,何况又别无外人在侧,遂毫不思索地,正色接口答道:“前是公话,后是私情,两者之音,并有深切连栩关系,但若就利害分析,当然是前者重于后者!”秦文天道:“群魔乱办,世判方股, ‘七煞’中‘色煞’已然如此,其他‘六煞’定非等闲人物!我们过逝,人微单薄太多,典不要暂撇私情,利用如今至‘曾天大会’的这段时间,好好地充实充实自己平”
萧克英恍然道: “玉姊是想不去‘秦皇鸟’,改去‘崂山’见师?”
秦文玉颔首道:“我师传虽叫我两百日后再去,但我认为时机道切,不妨前去陈述武林局势,请恩师早日开关,并求老人家赐点特别传授!”萧克英笑道:“玉姊是不是要我跟你前去,沾点光儿?”
秦文玉道:“我师傅最爱气质优秀的有为后辈,只要见着她老人家,必有相当进益,但我绝不勉强,是去‘秦皇岛?’抑去‘崂山’?由萧大妹自己决定!”萧克英嫣然笑道:“当然是去‘崂山’,除了为我自己捞点好处以外,也可陪陪玉姊姊,否则你这数千里的长途,就未免太寂寞了!”秦文玉叹道:“寂寞无妨,声名要紧,我与玉娇娃的拳掌之战,秋色平分,她极可能在进入‘九回谷’后,苦苦用功,我若荒嬉,则此消彼长,真难免要于‘尊天大会’上,把‘巾帼之雄’四字,拱手让人的了!”感叹声中,倩影飞动……
她们打算去“崂山”进修,柳延昭与孟赞、焦良,则去“秦皇岛”深造!能否达到目的?以及深造进修的成就如何?均须搁一搁了,因为“九回谷”中怪事迭生,有看不完的热闹场面!首先是钱太真向司马霖告别,要作远行,理由是她有桩怪癖,每个月必须进入她所居积的“宝库”一次,摩挲金银,并躺在翠枕玉床上,甜睡一觉过过“财煞”瘾儿,否则,她便会懒洋洋地,无精打彩,一切都提不起劲……司马霖对这位优秀军师,倚卑方殷,何况“七煞”纷来,事变亦多,正值用人之际,怎肯任她走去?……他告诉钱太真,“尊天大会”的宝库以内,也有翠枕玉床,珍物更不计其数,只要她“财煞”瘾儿一犯,可以随时进入,大过其瘾,何必要远行千里之外?话完,并把库门锁匙,仿造了一枚,交给钱太真掌管。
钱太真高兴万分,当然她就约了司马玉娇,一同进入宝库。
但才进宝库,闭了库门,司马玉娇便除卸了精妙装扮。
原来,这与钱太真同来的,不是真正的司马玉娇,而是一个瘦别枯干,彷佛营养不良的中年妇人。
这中年枯干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