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维一晃身便纵上屋顶,快如闪电般向屋外飞落,眼光到处,屋后竟是一片园林,仍然瞧不见护庄河的影子。皇甫维不管一切,疾快放步奔去,刹时冲入园林之内。
他又多加几分小心,缓缓向前走去,又走了六七步,忽然感到附近传来轻微的声息,似是人类呼吸之声。他不敢怠慢,扬手连击三掌,二重一轻。右边两支左右立刻报以两下掌声。接着交换了最后一下掌声之后,皇甫维又向前走去。
突然想起一件事使他停步回顾,只见刚才发出掌声之处并无丝毫人影,同时也没有树木蔓草之类可供藏匿身形之物。
皇甫维心头大震,忖道:“怎的凭我的目力也查看不出那人藏匿之处?像这等高明的身手,除非是月公傅雷才办得到……”
这念头一掠而过,他顿时又警觉不可站立过久,以致被人家认出面貌.连忙开步前走。
走出五六步远,他终于忍不住停步寻思这个疑团,忽然发觉左侧数丈外似乎有人迅疾奔来,立刻弯腰闪到一丛树影之后。
转瞬间一道白色人影迅若流星地掠到,身法美妙,体态翩路。皇甫维动时差点失声惊叫,原来乍看之下,那道银色人影极似是银衣仙子佟秀。幸而他没有真叫出声,敢情那道人影虽然也是个美貌女子,却不是佟秀。
只见她掠到近处,身形一挫,游目四顾,那对大大的眼睛顾盼间眼波四身,还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夜风中轻轻飘拂,甚是动人。
皇甫维瞪大眼睛瞧去,动作间稍为大意,踏在枯枝的脚微微一沉,发出一点声息。
那银衣女子耳目甚灵,立刻回头望来。皇甫维连忙闭眼,免得被她发觉。
遥听那银在女子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一直瞪着眼睛么?”
一个粗豪口音应道:“小的不敢偷懒!”
皇甫维听到对答之声,睁眼望去,只见在那银衣女子面前丈许之处,已站着一个银衣大汉,正在躬身回答。
银在女子道:“刚才可曾有人走过?”
那银衣大汉仍然躬着身子,恭声答道:“刚才有一个人经过,小的查对过暗号之后给予放行!”
银衣女子道:“你可曾看清楚是什么人?”
银衣劲装大汉道:“小的因见他递的暗号不错,同时又是在指定距离之处,是以没有十分留心,仿佛记得是个中等身量的人,好像穿着长衫,却不是本在常用的颜色!”
银色女子道:“他走过多久?向哪一边走的?”
那劲装大汉向皇甫维所走的方向一指,道:“他从这边走的。”
银衣美女道:“下一回有人经过,纵然暗号不错,也得出声问出姓名,知道了没有,”
她没有理睬那劲装大汉的行礼.径自转身迅疾纵掠,转眼间已出去老远。
皇甫维将所有对话完全听入耳中,颇为怀疑那老李是否已泄露了他的行藏,不然的话,这个银衣美女如何能够得知曾经有人走过?
他一面推想,一面放轻脚步,遥遥钉住那银衣美女的背影疾退下去。
走厂两大许,那银衣完女身形忽停,击掌发声。皇甫维忖道:“原来前面还有一关,如果我等她过去之后,再行通过,势必被守卡之人看破……”
念头一转,更不怠慢,藉着朦胧夜色及草木暗影掩护.疾然偏向左侧潜返近去。转瞬间已潜行到那银在美女后面文许之处。
他宁可冒险从那银衣美女身后穿过,这样虽然可能被对面的暗卡瞧见或被那女子查听出声息,但比从那暗卡后面穿过而想躲开那银衣美女的目光的危险性却少得多。
她刚刚出声叫暗卡之人现身,皇甫维趁机向前疾移,他使的是上乘移形换位的功夫,行动之际,毫无一点风声。
这时,他已移到那银衣美女前侧的一处树木黑影之中,那银衣美女似是略有所觉,回眸四瞧,皇甫维收敛住呼吸。瞑目不动。那银衣美女两道明亮的目光向四下扫射了一会,并无发现,便又收回落在那守卡大汉身上。
她道:“刚才可有人经过?”
那劲装大汉恭谨异常地躬身道:“小的没有瞧见!”
那银在美女讶然地哦了一声,挥手道:“回去,睁大你的眼睛!”
那劲装大汉应声跃退数步,焕然间隐没在地下。皇甫维这时才恍然大信,故情在这片园林内的暗卡完全安置的地下,怪不得没有法子查得出来。
那银衣美女急如离弦之箭般向回路奔去,皇甫维何等聪明,一看便知这个银衣美女乃是要在两卡之间四五丈的地面之内搜索,若然查明没有敌人踪影,可能转向这边搜查,当下脑筋连转,决定冒险向前一试,只因那银衣美女所查的方向不久就会向这边移到,与其在此被她查出,不如逞险一试。
当下藉着暗影贴地向前迅速移动,片刻间已出去两丈左右,估量凭那道暗卡的目光已看不见这么远,便起身迅速向前面奔去。
才奔出七八步,打一排密密的树木中闯出去,只见一道宽阔的河水横亘在眼前。
这道河流宽达三丈,水势平缓,听不到一点流湍之声。河的那边离岸丈许之后,就是一片黑漆漆的房屋。
此刻皇甫维只须安然渡过此河,冲入那一片房屋之内,便有把握在一段时间之内,不被对方查出踪迹。
他凭着夜眼沿河向两边望去,只见数丈之外,都有一道石桥伸到河中,但只到了河中心之处就中断,对岸另有一道木桥,此刻已拉起来。他虽是明知对岸的木桥上面一定有人日夜看守,仍然举步向右边的石桥走去。
不仅是在吊桥那一边会有专人日夜看守,在石桥的这一端也势必暗卡较密,严予防守。
皇甫维一想到这一点,顿时停住脚步,用尽平生智慧,寻思渡河之计。
那个银衣美女身法奇快,转瞬间已查明两卡之间没有人迹,随即向护庄河赶来。在这一段地面之内,任何一处可以匿藏人踪的暗影均被她查遍,接着养出河岸。
河岸两端都因甚是平坦,是以尽可一目了然。她运足目力向两边查看,竟然也不曾发现人迹。
她迅即驰向右边的石桥,石桥上有一道关卡,岸上树木后另有两道关卡。她—一吩咐严予防守之后,立刻回身向另一道石桥弛去。这三道关卡俱无异状,她也—一吩咐过。重新跃入那片园林之内,细加搜查。
这时皇甫维敢情仗着内功精纯,已躲入河中水面之下,潜泅过去。
他明知等一会一身水渍,极难瞒得过对方。但目下舍去此途,已别无他法。
他一口气便已潜泅到对岸,暗自欣幸河底没有设上拦江网之类的障碍。
当他潜泅过河之际,已感出此河水流极为缓慢,是以到达对岸之际,十分小心地浮起免致弄出水声。
这一边的河岸乃是一道沙堤,沙质甚是松软,若有人从对岸纵过来,不管他轻功多高,但一旦跃过三丈党的河面之后,那口真气势必变浊,急须落脚借力,顺势换口夏气,当他落在这道河堤之时,身体的冲力及重量甚是巨大,这道沙堤一定崩散而掉在水中,那时不但弄出极大声响,并且全身湿透,行动时处处遗下水渍。
皇甫维暗中一笑,贴着沙堤冒出水面,耳中除了听到数丈外传来轻微的步声之外,别无声响。
当下提一口真气,悄无声息地拔出水面,落在沙提之上。
此刻他身躯因那一口真气之故,仍然轻如无物,是以蹲伏在沙堤上,仍然没事。
他蹲在沙提上动也不动,身子下面顿时湿成一片。沙堤的沙子得到水份,更加凝实。过了一忽儿,他缓缓舒出腹中浊气,身躯顿时变回原来的重量,但沙堤却没有崩散,只因一来沙子吸水之后比平时凝固,二来皇甫维是逐渐增加重量,并且没有纵下来时那一股冲力。
在他眼前半丈处乃是一道三尺高两尺阔的围墙,此消似乎包围住整个冷月山庄的中心或者是沿着这条护庄河而建筑了这么一道围墙,这值低矮的围墙再过去,约奖有一丈远,另有一道高达丈半的围墙。
这两道围墙的作用他已经了然于胸,原来那图上注明在两墙之间,地面铺满锦地罗,那是一层细网,网上附有无数锋锐的倒钩刺须和小铃,若然误踏其上,立时咬住靴鞋,不挣还可.一动的话.越咬越多,网上的小玲也响成一片。
因此任何人见到这种装置,决不敢踏下去,势必要向丈半高的围墙纵上去。那道围墙顶甚是尖削,布有报警机关。这种报警装置江湖上极是普遍,一望而知,是以纵起之人一眼望见,势必立改心意,向墙内飘身而落。
这一来正好中了以虚为实之计,那围墙下面一丈以内,离地三尺之处装有一道龙须天网,任何人掉在网中,登时浑身都被网上的利钩钩住,加上铃声大作,等如告诉对方说鱼儿落网。
这两道围墙的距离他早已算好,两墙相距一丈,内墙高达丈半,如要有跃过三丈宽的河面那么大的力量,是以一旦纵到墙头.发现其上的报警装置,勉强移前一点,越过围墙之后,便再无余力可以改变下落的位置,那时除了眼睁睁掉在“龙须天网”内,别无他途。
一阵夜风吹过,皇甫维缩一缩肩膊,原来此刻皇甫维浑身上下没有一寸丝缕。
他早在潜泅过河之际,已经想出妙计,那就是攻敌不备,由于对方认定这道河流,沙提及内外墙已经成为不易逾越的天险,加之凡是泅过河流之八,势必留下水渍遗痕,极易追查出下落,久而久之,除厂三道桥梁之外,其余的地方都不甚注意。
皇甫维深觉这是最好的弱点,灵机一动,迅即将全身衣服脱下,裹做一团,只余下那柄圣划还在手中,之后,算准距离,把衣服扔过护庄河,恰巧落在那道矮矮的围墙下面。
此刻他全身赤裸,虽然曾经练过上乘武功,不畏寒暑,但始终不大习惯,故此夜风刮过,不由得颤抖一下。
他感到身上的河水已经于得差不多,当下跃到三尺高的围墙上面,俯身捡起落在外面墙根的衣服。
倏然间早先听到在远处的脚步声似乎急速移来,皇甫维微微一惊,要穿衣服不够时间,要躲起来又没有可供藏身之处。万一来的乃是女人,但他目下光着屁股的情形,别说动手,当真羞也羞死了,
想到这里,真是急出一身冷汗。幸好一个人每每在极为焦急的情形之下,都会想出一点办法。皇甫维正好也是情急智生,猛可吸一口真气,就这样光着屁股,飕一声向一丈外那培丈半高的围墙飞去。
他身在半空之中,一面用右手将吱在口中的圣剑掣出鞘,同时扬自向步声传来之处望去。
但见五六丈以上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外墙顶上迅速奔来。这两道人影面貌虽然瞧不清楚,但从衣服及特长的头发上一望而郑乃是女人。
他在心中叫声侥幸,这时身形已飞到围墙顶端。但见他轻飘飘向下沉落,却不是落在围墙顶,而是落在墙内,紧紧贴墙溜下。
只见他圣到一送,刺入墙上,顿时像条白色的咸鱼一般挂在墙边。
他乃是面对着墙,因此他可以嗅到墙上石头的气味。外面步声急速奔到,忽然停住,几乎就是站在他刚才站在的地方。
片刻之后,一个女子的口音道:“翠丫头作真是多疑,哪里有什么可疑动静?”
另外那个女的没有答话,隔了很久,她才出声。因此使皇甫维感到这个名叫“翠”的女孩子十分深沉。
她道:“你懂得什么?我们这几个人轻易不会调出来巡哨,因此漆二娘此举必有深意,也许她已发现了联兆,但时机未熟,所以不曾宣布,方才我明明瞧见有人影闪动似的,也听到一点声息,都怪你走动时脚步太重,假如真有敌人的话,早就被你吓跑啦!”
那个先说话的女郎不服气地哼一声,道:“我就不信老庄主他们在江湖上威名方盛之际,竟有人吃了豹子胆老虎肝,敢潜入冷月山在找事……”
翠丫头冷笑一声,道:“告诉你吧,我的宝姑娘,今夜乃是漆二娘巡夜,如果万一那敌人乃是打我们管辖范围之内潜入,哼!你我就准备挨她那别出心裁的‘裸体示众’苦刑的滋味吧!”
宝姑娘喷了一声,一听而知乃是伸舌头的声音,接着道:“如果要我受那苦刑,我立刻先先自杀,我们可不比其他一些已经破了身的丫头。”
她歇了一下,接着又道:“老实说,我倒希望真有个把敌人潜了进来,我觉得老是住在这道护任河之内,好比是困在笼中的鸟一般,日子过得太死板啦!”
这时,在外面那道矮墙上的两个姑娘,其中之一缓缓巡道走动,不时低头察着墙上竟达两尺的道路。
另一个凝站不动,举眸遥望着河流那一边,露出一派神往的样子。她接着道:“护庄河的那一边真是海阔天空,任我翱翔,那多够味啊!”
“宝丫头你老是胡乱表露你的心意,若果碰上喜欢进言讨功之人,你就完蛋啦!’”
她轻轻叹口气,接着道:“我看你手常为人心直口快,所以才敢劝你……”
宝丫头道:“我也晓得自己的毛病,但总是改不了,自己也没有办法,你在看什么呢?”
翠姑娘淡淡道:“没有什么,我是忽然想到,假如当真有人潜入本庄之内,这个人一定身怀绝技,并且智计超人,时时会有奇妙惊人的计策……”
皇甫维墓地感到这个翠姑娘似乎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并且觉得她忽然离开,好似别有用意。
他方自落地,猛可瞥见左边的月洞门当中站着一个姑娘,这刻正瞪大眼睛,瞧着他,生似被他这个赤裸之人骏傻了。
皇甫维羞得满面通红,连忙用左手的衣服遮住下体,踉跄后退。
那个姑娘身躯一缩,躲在月洞门外,皇甫维惶乱地穿衣,但他心中越急,就越穿是慢,过了一阵,那个姑娘又在月洞门露出头颅,一见他还赤着上身,连忙又缩回去。
那个女孩子现身出来,道:“你随我去见漆二娘吧!”
皇甫维微微一笑,道:“好!我跟你去!”
她正要转身,忽然停住,道:“我怎知你不会趁机逃跑?”
皇甫维道:“我若果要走,早先你不敢进院之时,岂不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