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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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9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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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说。”荣智在马上晃动一下身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本使有要事和贵庄主相商,还是烦请沈庄主出来相见吧。” 
  “庄主不在庄里,阁下怕是要空走一趟了。” 
  “沈总管,这就是欺人之谈了。昨天沈庄主还在大摆寿筵,怎会不在庄里?” 
  “寿筵过后庄主就有事外出了,此时怕已在几百里外,至于什么时候回庄没有交代,阁下真是枉劳此行了。” 
  “沈总管,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被骗大的?这等谎话也说得出口,不怕辱没了贵庄的名声吗?” 
  “庄主确实不在庄里。”沈禄手一摊作无奈状,“如果你们要找我,我就在这里。要找庄主就没办法了。你们又没事先知会,庄主虽不是日理万机,也没有天天坐在家里等不速之客登门拜访的道理。” 
  “好利的口齿,却不知沈总管手脚上的功夫是否也同样出色,据说总管大人可是沈庄第一高手啊。”荣智眼中杀机顿现,他纵横江湖几十载,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荣魔使如欲赐教,自当奉陪,随时,随地。”沈禄淡淡一笑。 
  “好胆气。”荣智赞了一句,“沈总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把沈庄主请来相见,不管他是在庄里还是在庄外,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找到他。如果一个时辰后沈庄主还不上来,只能恕我们无礼了。”说罢,他两腿轻夹马腹,提马返了回去。 
   
  沈家秀低下头,久久没有回答许飞扬的问题,而是陷入沉思中。 
  “说啊,究竟是什么用心?”许飞扬催促道。 
  “还债,赎罪。”沈家秀抬起头,重重地说,刹那间眼睛变得空落而又无神。 
  “还债?你怎么会欠别人的债?赎罪倒还差不多,可赎的又是什么罪?” 
  “你真还是个孩子。”沈家秀笑了笑,一脸慈祥,“不要这样急,所有这一切我都会讲给你听,不用你劳心费神地拷问,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还有许多你根本想不到的。” 
   
  荣智返回去不久,一排排黑衣人忽然放下硬弩,拿起镐头、铁铲就地挖起壕沟来。只留下最前面的一排依然保持临战姿态,防止庄里人突然杀出。 
  “大哥,他们在干什么?”莫云看得莫名其妙。 
  “他们在帮我们挖护城河,算是拜庄的见面礼。荣魔使好阔的手笔。”沈禄代答道。他一时也想不明白魔教此举用意,但却知道肯定是不怀好意。 
  “他们是怕我们逃出去,先挖沟防范,好毒的贼子,竟要把我们个个斩绝,一人也不放过。”心计深沉的孙雷想到了这点。 
  “不毒怎会是魔。”刘鹤叹气道,没想到自己兄弟七人刚刚死里逃生,转眼又要成瓮中之鳖了。昔日的武林圣地如今好像变成了武林绝地。 
  “沈总管,趁他们尚未挖成深沟,组织人手突围吧。如果等他们挖成了,真就插翅难飞了。”孙雷沉声道。 
  “我是沈庄的总管,守土有责,死也要死在这里。贤昆仲如要突围,尽管请便。” 
  刘鹤明白二弟的用意,自己七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突围成功,只会是白白送死。只有沈庄人大举突围,自己兄弟才有可能裹挟在人群中溜出去。叵耐沈禄全然不为所动。只得再下说辞:“沈总管,坐以待毙绝非良策。趁他们立足未稳,突出庄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然后逃得多少是多少,总比被他们攻破庄后刀刀斩绝得好。” 
  沈禄没有回答,却并没有犹豫,庄主还在庄里,谁敢下命令率众突围,把庄主扔在庄里?在庄主没从密室出来前,他所能做的只有坚守。至于能坚守到什么时候,是否能坚守住,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相信我,要相信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这对你很重要。” 
  “不相信也没办法,到了这里好像我就别无选择了。你们庄里邪门,这间密室更是邪门。”许飞扬无奈地说。 
  “多见就会少怪,等你慢慢变得像我这样,就不会觉得天地间还有邪门的事了。” 
  “但愿不会这样。”许飞扬决心要多听少说,反正是越问越糊涂,倒不如听沈家秀把话说完,真情也罢,谎言也罢,自己总会辨识出来。就像陷身沼泽一样,最好的办法是不动,越挣扎就会陷得越深。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们人类还处于混沌初开时期,便如一个刚刚学会思考,却又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 
  “同样,在那个时期,人、神和兽的区别还不是很明显,常常是两者甚至是三者混合为一体。在我们远古时期的古书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兽身人面,且具半人半神性质的人物。那时候,神、人和兽三者之间还是能够完全沟通的,如同我们人类今天用语言沟通一样。 
  “远古时代是我们人类的童年,也是充满梦幻的美好时期。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人和神彻底分离了,神高高地浮到了天上,人却无奈地留在地面,而人和兽之间也完全地分离,不仅不再能相互沟通,而且变成了敌人。最美好的黄金时代就这样结束了。而且莫名其妙。”沈家秀无限感慨地喟叹一声,仿佛刚从那个时代里走出来。 
  “人神分离后,人不单感到孤独,更感到无助,没有了神的帮助,人身上也不再有原先所有的神性,真如同刚刚断奶就被抛到荒原的婴儿,孤弱无助又随时面临被各种凶险吞噬掉的危险,而当时人类的族群很多,分布也很广,能存活延续下来的却很少。但不管怎样,人类毕竟熬过了这漫长而又寒冷的黑暗时期。” 
  “你说的这些是史实?是神话?还是纯属臆测或杜撰?” 
  “典籍上当然没有记载,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在那段黑暗时期,语言和文字还没有被人发明出来,更没有史官这种职业。” 
  “文字或许没有,但语言怎会没有?那时的人们也是需要相互沟通的。”许飞扬反驳道。 
  “我说过开始时人、神和动物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区分,人身上往往具有神性和动物性,神和动物也是如此。我这样说并非亵渎神灵或是贬低人类,有大量典籍可以为证。我甚至怀疑神、人和动物在天地初开时可能就是同一物种,随后才慢慢有所区分。但这一问题过于玄奥,我也不想为此把头想破,或者变成疯子,只好把研究的深度停留在这一层次上。” 
   
  “沈庄主还不肯屈尊现身相见吗?” 
  一个时辰刚过,荣智便跃马从人群中挺出,向庄墙上喊道。 
  “我说过的,庄主不在庄内,并不是避而不见。何况敝庄与贵教素无往来,更谈不上恩怨过节,贵教何以突然间大军压境?荣圣使要找敝庄主,在下还想请教贵教教主呢,想问问这究竟是什么名堂?”沈禄依然是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荣智不禁语塞,他自是有充足的理由,但却不能说出口,必须让这个理由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荣圣使在贵教中也不过是总管一级的人物,在下不肖,忝任本庄总管,荣圣使来访,由本人出面接待最为合适。假如贵教教主造访,并事先知会了本庄,庄主一定会在庄内静候,并在庄门外迎接。荣圣使坚持要庄主相见,不嫌无礼吗?” 
  荣智全然未料到居然有人和自己辩论是非曲直。不过仔细想想沈禄所说的话倒也不错,难以辩驳。 
  “别是沈家秀那老狐狸真的溜了吧?”从后面跟上来的车法王在荣智耳旁低声说道。 
  “应该不会。如果是那样,我们所作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不是打保票说沈庄不会有一只老鼠溜出去吗?”荣智的心颤抖了一下,他不敢想象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 
  “我们的布防绝无疏露,只是沈家秀身上怪异的事太多了,也不能不令人担忧啊!” 
  “那依车兄之意该当如何?” 
  “就按原来的计划,攻进庄里,一个人也不放过。咱们要找的东西又没长腿,还怕它飞到天上去?” 
  “可是一旦混战起来形势就乱了,万一失控难说不会有意外发生。”荣智有些焦躁不安,“然则此次任务决不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那我们就一直这样枯守着不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那时要出现的只怕就不是意外和万一了。”车法王也焦躁起来。 
  “再等一等吧,咱们不是还有一大法宝吗?” 
  “你说的是。”车法王眼中忽现惊喜。 
  “对,麻法王怎么还不到?她不会抛下大事不顾,去炮制她那恶心人的大餐去了吧?”荣智在马上坐直了身子,向远处张望。 
  “这倒不会,七妹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不过她也好像很久没有开过这种荤戒了,怕真的要食指大动了。”车法王一边说着,一边苦笑,一想到麻法王那恶心的吃人血痂的怪癖,胃里面就有一些东西向上翻,忙使劲压了回去。 
  这壁厢莫云忽然开口道:“沈总管,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您海量答允。” 
  “敝庄对武林朋友历来是有求必应。不过莫少侠的不情之请本庄怕是答应不了。”沈禄看都没看莫云一眼,断然拒绝。他望着庄外,忧虑益甚,他心里固然希望这种对峙的局面拖得越久越好,但也知道,拖得越久,对方一旦发动,攻势也会越猛烈,祸患也会越惨烈。 
  孙雷看出沈禄面色不善,忙扯扯莫云的衣角。 
  “沈总管,我知道黑豹那淫贼就在庄里,我和他有夺妻之恨,我要和他公平决斗以了恩怨。”莫云鼓足勇气,不管不顾地说。 
  “此时、此地,你认为可以吗?”沈禄转过脸,盯视着莫云,“莫说是夺妻之恨,就算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也不行。” 
  “七弟,你疯了!”刘鹤厉声斥道。 
  “大哥,你不是说我们要回庄里捉黑豹吗?黑豹就在庄里,我们还等什么?” 
  “你……”刘鹤气得两手乱颤,说不出话来。他先前所说回庄里捉黑豹只是借机逃走的遮羞布,莫云这一说直如揭破了他的面皮。 
  “刘大侠,”沈禄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这七人,“你们原来既不是回庄报信,也不是进庄避难,而是诚心到庄里来捣乱的。” 
  “不是,不是。”刘鹤急忙摆手,“沈总管切莫误会。” 
  “沈总管,”莫云脸红胀得好似猪血,“你如果不答允,我就自己去找黑豹,事了之后我自刎谢罪。” 
  “莫少侠,你这是人说的话吗?”沈禄终于按捺不住,声色俱厉,“外面魔教大军压境,你们身为中土武林中人,不思共御外敌,反要先来个窝里反。你是想先搞乱本庄内部,好让魔教乘虚而入吗?” 
  “混账东西,你失心疯了!”刘鹤气得暴跳,反手一记耳光抽在莫云脸上,打得莫云一个趔趄,右面面颊登时肿胀起老高。五个粗黑的指痕宛如浮雕一般。 
  “大哥,”莫云扑通一声跪在刘鹤面前,双手抱住刘鹤的大腿,“大战一起,我们都没命活了,小弟不想把这耻辱带到地下去,做鬼都不得安生啊!” 
  “兄弟,”刘鹤也不禁老泪纵横,他平时最疼爱莫云,虽是兄弟相称,情感上更似父子,“如果那样,那也就是咱们兄弟的命了。咱们什么都可以不认,却不能不认命啊。” 
  “七弟,”孙雷扶起莫云,两眼中也滚下两行泪水,“沈总管说得对,魔教大举来袭,这是中土武林的大事。历来国难大于家仇,此时决不是我们清算个人恩怨的时候。待此事过后,只要我们七兄弟还剩下一人,定要追回那淫贼的性命,用他的血来洗刷我们的耻辱。” 
  其余四人也都是唏嘘不止,连沈庄的人都看得鼻子发酸,眼睛泛潮,都别转过脸,不忍心看这七人。 
  莫云到沈禄面前双膝跪倒:“沈总管,我们兄弟身受沈庄主大恩大德,粉身不足以报万一。今天得罪了您,在下给您磕头赔罪。”说罢真个要磕下头去。 
  沈禄忙一把抱住他:“使不得,莫少侠,在下何许人,敢受雁荡莫少侠的头。何况你也没得罪我,我不过沈庄一个下人,就算得罪又怎样,千万不可如此。” 
  “沈总管,这话就过谦了。”孙雷收泪笑道,“武林中人可没人敢把您看成下人啊。沈总管在当今武林中的地位,足可以与长江帮帮主、少林寺方丈并肩而立。” 
  沈禄勉强笑了笑,他既不是武林中人,也不喜欢武林,更不想在武林中找到一个位置——无论这位置多么崇高。他的心里只有沈庄、庄主和庄主的一家人,而今沈庄面临覆灭之灾,而这还不是最令他焦灼的。庄子毁了可以重建,以沈庄的财力物力,在任何地方重建一个沈庄也非难事。最令他焦灼的是庄主如何妥善脱身?不在于有没有办法,而在于庄主根本不想脱身。他服侍庄主近四十年,庄主的心思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众人的目光都盯在沈禄脸上,却没人发现莫云两眼发直,呆呆地望着庄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云忽然跳上庄墙,大声喊道:“大哥,小弟先行一步了。报仇雪耻的事就有劳各位哥哥了。”说罢,他纵身一跳,如同高台跳水一般,头下脚上,向魔教队伍中扎了过去。 
  众人全未料到有此一变,俱都怔住,还是刘鹤率先发出一声撕肝裂肺的叫喊:“七弟。”孙雷反应奇快,就在刘鹤大喊的同时,也纵身从庄墙上翻越过去。其余五人也几乎在同时跃上庄墙,人人一式“燕子抄水”,从庄墙上疾冲过去。 
  莫云将落地时,腰背一挺,已然翻转过来。他抽剑在手,脚尚未落地,剑已刺入一名魔教教众的胸膛。他一边抽剑,一边抬腿将已刺死的人踢飞,又撞倒了两人。 
  莫云头发披散,两眼发红、发直,状若邪神、势若疯虎,逢人便刺,又专往人多的地方冲,霎时间手起剑落,已杀掉五人。金都卫自行撞倒的却有十几人。一人跌倒后便有几人践踏其上,一时间惨叫声、呼喊声乱成一片。 
  端坐马上的荣智见状大怒,莫云冲下来时,他原可中途截住。只是他和车法王都自矜身份,不屑于和这等小角色动手,没的辱没了名头。 
  况且以莫云这等身份,从金都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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