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那瘦小的汉子只是笑笑虚扶道:“担待不起,都是兄弟,哪里是这般大礼?”不等过天星起身,绕道走过,哈哈笑着道:“不过你有了这般计谋为何不知会老哥哥?也好沾些光,分润些钱财。”
那汉子一面说话,但脚步不停,直接便在上首坐大咧咧坐了。
过天星连忙起来,殷勤陪着笑脸,给那瘦小老头倒酒,同时招呼他身后的两人坐下,也是称兄道弟不已。
忙活完了,过天星才郑重其事的给赵大海吕世介绍
“哥哥,先生,我来与您介绍这三位英雄。”然后一指那瘦小汉子道:“这便是我们的前辈不粘泥大当家的。”
闻听这个名号,当时吕世便傻愣在当场,这位难道便是在历史上有了明末第一起义人,被历史记下一笔的草莽英雄不沾泥?虽然后来不知所踪,但在明末起义里,这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历史不由得多看几眼。
正在吕世好奇间,过天星连忙介绍不沾泥其人给吕世和赵大海。
不粘泥是世代的杆子,多年的积累营造,山寨规模空前,手下也是兵强马壮,在这个地方真算做是一个老字辈的人物。
但不沾泥也算是这米脂地界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第一,绝对不招惹官府,官匪本就是对头,土匪怎么的都不会斗过官府的,自己也不梦想着什么改朝换代,就做个山大王逍遥自在就成。
第二,尽量不去招惹大户豪强,这个时代,凡是大户豪强,哪个不是家族势力盘根错节的出些官宦?你哪里知道一个不小心捅了哪个马蜂窝?一个交代下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剿杀,躲过初一便是个难过的十五,你就是得不偿失的下场,对于这些豪强大户只要时不时的拿些实力给他们看看,到时候得些孝敬就行。
所以这几代下来,不但有了较固定的收入,而且还太太平平。
第三,打劫些过往行商,那也有个余地,不把人家逼上绝路,要不行商不在自己势力范围过了,那还劫掠谁去?所以在行商之间也有个好的口碑。
所以在这杆子林立的时候却也混得非常滋润。
但是这两年天灾**之下,杆子的日子也艰难起来,本来想兔子也不吃窝边草,但官府收刮竟然比他这个杆子还要干净,除了一帮流民,哪里还有一点粮草物资给他留着?现在没了办法,只有亲自下山,到那些走动频繁亲近的杆子里联络下,计较个过冬方法。但走了两家,商量来商量去也是没有办法,于是三人结伙来过天星这里,看看还能有什么办法。
刚进山寨,便见到卧牛山二当家的急火火带着大批老弱上山,不沾泥拉住一问,那二当家的便把过天星正招待吕世和赵大海的事情说了。
不沾泥本就老奸巨猾,现在也是被逼无奈,闻听此言不觉心动。很是看好这次的行动,其实他早就得暗探消息知道,现在延安榆林都被关外蒙古鞑子侵扰,血战连连根本就分不出身来,各地卫所糜烂,也没有能力抵抗,那米脂就真正如脱光的女人般,就等着自己这些人提枪上马了,于是略一思考立刻就决定参与其事,也可浑水摸鱼,得些钱粮。那两个跟随前来的也是个敢杀敢战的货色,也是被过冬事情发愁,当下三人在山寨外略一商量,便各自揣着心事举步上前,这才有了刚刚一幕。
“有老前辈参与盛会,当是求之不得。”当下过天星大喜道。也连忙给吕世介绍了跟随不沾泥身后二人,一个叫做盖叫天,一个唤作一只虎,都是这附近有名的杆子好汉。
几个人连忙互道久仰,然后依宾主落座。
吕世不由眉头暗皱,且不说就刚才一幕暴露出来的保密不严,便是这几家联合行动,那就是乌合之众中的乌合之众了,虽然倒是兵强马壮,但大家都是各怀心事,怎么能成大事?
更何况虽然人多了,大事成功的希望更大,但自己当初只是想不声不响,不惊动朝廷的情况下救下张家父子,然后远去南方安稳过活,但现在就这乱哄哄大张旗鼓,想不引起朝廷注意都不能了,不免心中一阵阵发苦。
那不沾泥看了眼吕世,知道这次事情是吕世倡议,所以哈哈笑着道:“先生大才,果然好心思,既然被我等赶上,那便给大家站脚助威了,也是沾些先生谋划之光可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吕世还能说什么?只有笑着道:“都是被事情逼迫,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老英雄看的起,便是大家一起发财。”
既然说到这里,过天星便把目光望向吕世,他本厮杀汉子,上阵杀敌是他强项,但这规划计谋却非他所长。
吕世见了只好上前道:“对于张家堡,我采取的是偷袭办法,只选强健者,我和赵哥哥赚开堡门,便大功告成了,只是要打县城,却不是轻而易举,毕竟县城还有四五百的卫所军户,同时每逢紧急,县令还有签丁协守之权,同时我们这些人家组合起来,也是上万的人马,吵吵嚷嚷的,也一定是满城皆知,要想用计取巧却是不能,所以只有强攻。” 不沾泥点点头,表示赞同,看来这吕世还真的有些见识。
“强攻却是不怕,我们毕竟几家和起来也有不少人马,对了,盖叫天,一只虎,你二人可召集多少人马?”
那二人一听,马上上前跃跃欲试道:“我盖叫天可召集五千,他一只虎也可召集三千,不知道老前辈能召集多少兄弟?”
不沾泥想了想,然后道:“我可召集一万五千之众。”此话一出大家不由暗暗吸了口凉气,不愧是前辈,轻轻松松便是万五的人马,这还真不是大家能比的。
“你过天星能出多少?”不沾泥转头道,言语里就是前辈吩咐后生小子的口气。
过天星连忙道:“我可出兵四千。”
不沾泥点头算了算,然后哈哈道:“这样便是三万的手下,嗯——哪米脂县城不高,护城河也不深,想来拿下他不是问题了。”又探头问吕世道:“不知道吕先生还有什么计较?”
无论是后来者的先入为主,还是过天星这样真正被吕世才华折服的,有点什么事情都想问问吕世的意见。
吕世想想道:“大军汇集需要时日,米脂攻防,我们却少器械,也一定会牵连些时日,那么就要充足的粮草辎重保证,如果没有粮草,便是三五日不下,那便是饿也饿散了我们。”
大家一起点头,这正是要点,之所以大家豁出去要攻打县城,便是被家家即将告罄的米缸奋斗。
“这次张家堡的攻打,我想由过天星一家便可,毕竟张家堡实力弱小,更有我的一番计较在,打下张家堡也可为未来的盟军收集些粮草辎重,为围城进攻准备些后勤辎重。”
不沾泥等虽然心中不愿放弃攻打张家堡这块肥肉,但吕世说的也有道理,便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同意。
过天星义气,上前道:“各位大当家的,我打下张家堡绝对不会吃了独食,大军粮草供应一定由这张家堡的缴获里出。”
闻听此言,大家哈哈一笑也就不再纠缠。
吕世赶紧上前道:“各位,我希望这次大家结盟,不要说出是为了解救我吕世的兄弟。”
“这是什么道理?”不沾泥问道,其实这正应该大说特说才是,古代人讲究的是个师出有名,认为这样才是名正言顺,更是对吕世有利,一个受了张家点水之恩,便奔走各地以死相救,这般义气千秋之举,定在同道里成为美谈,为以后吕世行走于各个杆子之间有利,想想,那个不愿意和这般肝胆人处事?
吕世苦笑道:“正是因为为救我的兄弟才不能说,如果说了出去,那县令千户狗急跳墙,拿了我的兄弟等作为人质,绑在城上,试问大家何以自处?”
这话有理,大家便连连点头。
“那我们定个日子出兵,就说是为百姓伸张正义寻求活命也算是天经地义。”不沾泥提议道。
于是大家纷纷附和,更是有了各种想法建议。
吕世等大家说完,笑着道:“老英雄,我刚刚教了过天星一个制造弓箭之法,所以我想这次会盟大军里,挑出两千善射或者高大强壮之士,组成弓箭队,在城下专门压制官军箭矢,你看如何?”这话问出,大有深意,那便是吕世已经把不沾泥当成了盟军的盟主了。
不沾泥怎么不知道这弯弯绕?当下老怀大快,连连点头同意。
“还有便是,我们大军汇合后专门的安排出一帮老幼,成立后勤辎重队,战士便专有强壮者担当,这样也可在夺城之时发挥最大效用。”吕世想的是,在未来的战斗中,尽量的少损伤些百姓,能救一人便是一人,毕竟都是苦苦挣扎的苦人。
“这也使得,还有吗?”不沾泥哈哈笑着答应了吕世的办法,心中却是腹诽了吕世的心慈手软,这个世界,心狠才是出人头地的道理,如你这班心慈手软哪里成就得大事?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现在想起的便是这么多,等在战场上我们再随机应变吧。”
“好,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不沾泥笑着道。
这个时候,局外人赵大海站起道:“其实还有一个大事没说,大家几家联合,便是这盟主是谁?破城后怎么分摊战利?”
第二十五章 盟主
赵大海的这个提议当时引动了大家无尽的心思。
既然会盟当然要政令出一门,若不如此便是一盘散沙,根本便不能成事,但现在却有了一个问题出现。
先不说别路杆子,单只盖叫天首议此事,应该理所当然的做那盟主,但不沾泥却是实力最强辈分也高,以弱领强那是会盟大忌。
同时还有一个便是,若强者为盟主便有了吞并弱小之虞,各个杆子虽然艰难,但都是一地土皇上,自由自在呼来换取惯了的,还真做不来别人的手下,到时你管我不服,岂不乱套?这却更是不得不防。分赃也是如此,谁都想多得些,但进城之后却是大的压服小的,或者是万一干脆来个火并,吃了独食,那便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于是大厅里突然便陷入一阵沉默。
吕世无奈的笑笑,用脚偷偷的踹了下过天星,不是吕世想参与期间,实在是时间紧迫,张老实还在水牢里受苦,哪里有时间再在这里磨牙,同时也从过天星对不粘泥的恭敬里便知道,在内心里是实在恭敬和惧怕不粘泥。
人这东西便是这样,一旦在骨子里恭敬和惧怕一个人,那是无时无刻也不能在那个人的阴影里走出,即便是将来高位,那也最终在那人面前畏手畏脚施展不开,与其这样,便索性做个大度,也好让不粘泥感念过天星拥戴之恩,在以后的事情上倾斜一些过天星,这般交换也算作无奈中的收获。
过天星正在沉思,猛觉到自己的脚被吕世踹了一下,微微转头,却见吕世的眼睛往不粘泥那一瞄,当时便明白了吕世的想法,呀呀牙,放弃了那不现实的想法,当下站起道:“此次会盟虽然由我的先生发起,但不粘泥老前辈却是当仁不让的盟主,我过天星便在这给盟主施礼了。”言罢一礼下去。
不粘泥一愣,当时心中大喜。
感情这不粘泥也不再忌讳祖训,看到这几年世道大乱,天灾**的,按照改朝换代的老规矩,翻天覆地的事情说不定就在这几年,也不甘寂寞,想在未来里捞些好处,混个出身,那这第一步便是人望,然后便是实力(后来在高迎祥的聚会里就有这不粘泥出现,但毕竟还是一个小人物,不知道在那个战斗里便消失不见,淹没在野心勃勃的起义大军里了)
如果这次出山便当上盟主,无论是哪个杆子,将来便是有个风吹草动的都要想上一想这地方实际的盟主。同时虽然没有当时便吞并了这几个山寨的人马的心思,这样下作的事情暂时还不屑为之,但一日盟主,便是这几个山寨变相永久的盟主,那以后再用些手段,便是这陕北一地最大的势力,这盟主之位怎么不让人垂涎欲滴?
但的确如上所说,是人家过天星首倡此事,自己可抹不开这个老脸争夺这盟主之位,但自己实力在那里,让一个后生小子指东唤西的还真是心有不干,所以便低头不语,等着大家说话。
正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时候,过天星倒是识相,推荐了自己当这盟主,当下心中大乐,笑呵呵虚情假意的推迟道:“过天星小侄,本是首倡之人,更是年富力强,本该是这盟主的。”
“老前辈德高望重,更能胜任,老前辈不要推辞了。”过天星连忙谦逊。
于是爷两个便一个真心相让,一个假意推脱,最后在另外两人拥戴下,不粘泥做了盟主,真正结盟那是要个黄道吉日的,那仪式以后再说,现在解决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便是出兵时候的排兵布阵。
这很重要,这关乎着这盟主的存心立意,这也是这次会盟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这盟主本就是各中前辈,更是人强马壮,真的要是有了歪心,那可就坑了这般手下兄弟,且不说在真正战斗之中,偏袒了个人,只是指挥着别人冲锋陷阵,自己的人马只作壁上观,那损失的便是其他几个杆子的实力,保存的便是自己的力量,等其他三家在攻城之时变得气息奄奄,也消耗了官军的力量人数,这时候,他不粘泥大手一挥,养精蓄锐亲信奋勇上前,不过是摘下熟透的桃子。
如此下来,第一的破城大功当然便是这不粘泥了,其他只能是出力不讨好的,更有后续,一旦城破,分得赃物之时,便是论功行赏也是人家功大,更是其他三家损失严重,独独一家实力强悍,便会出现以大欺小的事情,这路杆子只能是替人作嫁衣裳了。
能成为一个山寨之主,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粗豪但也要有些心机,要不也不能活到现在。
吕世看着各位的计较不由暗暗摇头,本来自己求着过天星出兵搭救张家父子及各位乡亲,不但想好了智取的办法,同时也想给这位仗义的杆子头些好处,虽然拿出的是人家的东西,但是凭借他过天星是不可能得到的,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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