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在外面大步走了进來,这次到飞黄腾达的女婿家避难;也算是自己的一个英明决策,不但自己得了急公好义的口碑,也避免了如赵家堡那样的灭族之祸。
虽然现在的佃租只是收取五成,但对于自己这样家大业大的人來说,减少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必计较,但自己在延安府上却是赚足了资本,首先自己的几个儿子就在自己女婿的高升后都得了一个官职,百户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官了;这就是自己这些年梦寐以求的事情,银子是小事,去了还來,但光耀门楣的升官却是不可多得,更何况还有古语说的好,升官发财,有了官一切都是可以拿回來的,更何况因现在的情状,不可以不说这是一种投资,为自己陈家的千秋万代打下一个伏笔,乱世将起,你哪里知道这不是诸侯烽烟的时代开始。
见自己的女婿跑到院子里迎接,陈员外那是诚惶诚恐起來,这个女婿不再是原先的一个地位低贱的商人,而是真正的朝廷五品的官人,自己再是一族执掌再是士绅,但在官员面前那就是一个狗屁了,所以陈员外不可怠慢,紧走几步上前先行施礼,这倒是让张元手足无措,连忙谦逊不已。
父子两个就在院子里做足了官场市侩的规矩,才在女儿的嗔怪下,双双上了大厅落了座。
岳父还是岳父,女婿还是女婿,三纲五常还是要遵守,老礼法度的不是,这规矩不能变的。
听说那闯贼大家议事,当家的不像当家的,闯王不像闯王,下面的人更是洠в猩舷麓笮〉暮蚁沽模瑳'个长幼尊卑,一看就是成不得大事的,自己的女婿定能提虎狼之师一鼓荡平,想想未來的状况,怎么不让自己高兴,喝了一会茶谈了一些家长里短之后,话归正睿
“贤婿,昨天來投奔的赵家堡的子弟可曾安排妥当。”陈员外放下茶盏,撸着胡须,眯着眼睛问道。
“岳父大人无虑。”张元赶紧欠身拱手回答道:“小婿都已经安排的妥帖,在那两个卫所里给捐了出身,也在签丁里安排了小旗等差事,大家都皆大欢喜。”
“哈哈哈,这是正好。”陈员外对女婿的这般安排很是满意,要想人家卖命,就要给人家卖命的东西,这叫交换。
“第一是那赵家长子已经是巡抚大人家的赞画,毕竟是贴了上宪的,虽然品级不高,但是随时在巡抚大人处说的上话的,轻易得罪不得。”陈家员外还是不放心,絮絮叨叨的跟张元说。
“岳丈说的是。”张元恭敬回答,,脸上洠в邪氲悴荒头场
对女婿的表现,陈员外很满意,于是,继续道:“更何况这次赵家堡被那闯贼杀的是鸡犬不留,巡抚大人也是感念其抗贼决心,对那些赵家子弟更是照顾,我们正可利用这次的机会,打出名声,一來招揽了些与闯贼死战的义士,二來也接纳了赵家长房子弟的人脉。”
说到这里,陈员外突然压低声音,将头抵到张元的耳边低声建议道:“但你万万不可把他们都安排在这签丁之内 ,这签丁里的副千户百户小旗等,还是要安排一些自己的子弟才好,毕竟这才是将來自己的家底,是别人代替不了的。”这是老诚之言,张元连连点头称是。
陈员外压低声音,再次在张元耳朵边,小声的道:“我看这乱世开始了,实力才是这存活根本,银钱可以随时赚取,但这实力确是不能多得的,贤婿在这大明朝也是一个异类,不是这时候上宪焦头烂额,也不会把这个馅饼给你,既然抓到了,就不要轻易放手,我知道你的买卖更加红火也不需要一些银钱,但我为你的几个不长进的内弟前程,还是准备拿出七万白银经你上下打点,希望借你之手给他们稳固了地位,做了一辈子的地主,依旧不过是土里刨食的庄户,在大场合上是出不了面的,难得有了这些机会就不要吝惜。”
“小婿懂得,岳父就放心,明天我再去巡抚衙门见见老公祖一趟,送些银钱,现在正是阉党与东林斗的水深火热的时候,老公主也是需要银钱上下免灾,人说雪中送炭胜似锦上添花,只要岳老公祖不倒,就一定有咱们爷们获利回报的时候。”张元细声细气的道。
陈员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女婿,不但对自己女儿情专而且把生意上的东西马上带到了自己的官场,真是那句话,,孺子可教了。
“不过有个事情我倒是想了几日的,也是人老糊涂不知道当不当说。”坐正了身子,陈员外突然提出一件事情來。
“岳父请讲小婿洗耳恭听。”张元忙郑重问道。
说到这时候陈员外却不知声,拿眼睛看向自己的女儿,女儿生长于商人家里,哪里不知道原委,站起道;“你们爷俩慢慢聊,我有点疲累了,回房歇一会。”转头对大厅里的丫鬟道:“小风,小鹤随我回房歇息下,让老爷与太老爷自己聊天吧。”
张元妻子告个罪,别离了丈夫和老父,带着屋里的下人出去,还顺手带了房门。
陈员外见懂事的女儿离去,见自己的女婿还是满眼温情的目送女儿出去,不由长叹一声慢声道;“也难为了你和我的女儿,本是恩爱有加,一子绕膝的完美,但可恨那闯贼却断了贤婿和亲家的香火,到头來白发送黑发。”
说到此处时候,张元不由的眼睛发红,这刻骨铭心的仇恨每每让自己夜不能寐,但看着老妻日渐消瘦的身体,也只能是背后落泪,这个乱世里不但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如自己这样的富贵人家,也不免招來流民攻略,洠в泄煨强赡芑褂邪谆⑿腔一⑿牵婺苄颐饴稹
陈员外见贤婿悲伤,端起茶杯喝了口,放下茶杯劝着道;“贤婿待小女恩义,这大明也不多了,哪个万贯家私不是三妻四妾的,那里如贤婿这样相敬如宾独爱一人,可惜我这女儿福薄,却只是生了这一个孩子就洠в胁觯飧龃蟊渚腿谜偶揖螅锨准也辉冢揖妥隽酥鞯模「龊玫娜思以偃⒘艘环啃〉模晃鸬模臀惴蚱蘩蟻碛邪榘伞!
第三百三十九章 养贼自重
张元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个异类了,夫妻感情深厚,因此就没有小妾等分情,一直到现在,陈员外见自己女儿再不能生产所以有此一说。
张元闻听不觉摇头,却没有半点勉强。“老岳父不要再说,我与翠莲从小亲厚,再放不下其他人了,就这样也好,等报了小儿大仇,我就与你女儿与一家相见地下团员。”
‘“贤婿不然。”陈员外打断自己的爱婿道;“自古圣人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今年不过40还可以延续张家香火,更何况你现在正是春秋鼎盛,怎么能轻易放弃?日子还长,你就当是娶个女人回来做个生儿育女的物件吧,但毕竟你还是可以把偌大家业有所传承不是?”陈员外痛心疾首道;“更何况张家与陈家下一代将以你马首前瞻,你就是领头羊带飞的雁,两个家族的兴旺发达就看你的了。”这才是陈员外最想说的事情。
张元本就是商人本性,那就是八面玲珑的心思,这一刻才猜出了岳父的心思,还不是看见自己官场上飞黄腾达,有了大把的机会可以带着陈家宗族一起鸡犬升天?诸般关怀还不是为了他陈家家族兴旺,当下心中一冷,却不说话。
“其实有句话不知道我该不该说,贤婿可不要怪罪。”陈员外看到女婿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淡漠,忙低声道。
见老岳父低声询问,张元忙换上笑脸,恭敬的询问道“岳父请讲。”。
“小子已经不再,为了一个死去的和我这样的即将死去的孤注一掷不值。延续家族并把家族在你手里发扬光大才是你的重任。大明病入膏肓了,不论是什么时候,要想家族立于不败之地,这实力才是正经。”
张元抬眼看着自己的老岳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隐隐的又有点知音之感,因此只等着下文。
陈员外见贤婿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再次低声道;“我来问你个不相干的事情,你要从实说来。”
“小婿知无不言。”
“我来问你,这次你打出为子为父报仇的旗号,先不说你的前程官位,谈谈你的开销几何?”
张元低头沉吟一下,在自己心里暗暗算计一番,抬头道;“给两个卫所补发欠饷,再买些兵器甲仗还有一月粮食,副总兵那里前后一万两,巡抚那里到是不多,因为现在他们求着咱们爷们,但必要的打点还是有的,以免不需要咱们的时候过河拆桥,所以也打了两万,其实最省的倒是新募的签丁,虽然有满数三千,但一月下来吃穿用度还有甲帐兵器烧埋等等下来,却只是花费了一万多点,这是先期,等以后一月却不需要这些了,这样下来林林总总的也就七万不到。”
“那你现在得到的各地巴结来的地主豪强的捐献是多少?还有你有意无意安排了多少对你忠心的子弟在千户和签丁乡勇之中?”
这倒是让张元一愣,自从自己上任以来打出了围剿闯贼的旗子,倒是每天里都有骑墙的地主豪强来托自己,让想从军子弟带着银钱来投,但这些都交给了自己亲信的账房管理,这倒是真的没细算,现在按照账房零零落落的汇报,现在粗粗算来却是吓了一跳;“大约,大约是十五六万不止吧。”
“那你自从当官之后经商可有什么盘剥和挤兑吗、。“
张元想想也摇头道;“不曾,而且还比原先更是顺遂。好像今年这一个月就赚了往年辛辛苦苦一年还多。”
“知道为什么吗?”陈员外神秘的问道。
“小婿愚钝,请岳父教我。”张元一脸谦恭。
陈员外探出头压低声音道;“无他而,你的今天都是闯贼所赐。”
张元吃惊的看着岳父,但岳父的答案却与自己心里相通。
于是两个人慢慢的一起说出了一句话;“养贼自重。”
张元父子就这样一直谈到午夜方罢手,第二天天不亮张元就一身官衣的穿戴整齐,前去巡抚衙门求见岳和声。
岳和声已经是病体缠身不能视事,大事小情都交由刚刚被三边总督杨鹤派回到自己身边,署理乡勇卫所协调的中军钱同打理。
这钱师爷的确智计百出的人物,念着当初岳和生提拔的旧情,大加谋划,利用他手中的人脉和岳和生近士出身,再加上先前米脂一战的“大功,”不但在阉党一案中为他摆平了为魏忠贤修生词而受到的牵连,还把他变成了清流东林党之中的骨干,成了打到阉党的功臣,从而坐稳了这延绥巡抚的交椅。
心情好了,感觉着病体也清爽了许多,这日岳和生歪在床榻之上,正与钱中军在二堂书房中叙话,研究怎么样再次派人上京寻了东林门路,把自己这多年的延绥巡抚调一调,离开这火药桶般的山陕之地,做个太平官员。
岳和声和钱师爷对望一眼,钱赞画,不,应该叫钱中军了,笑着道;“看来那张元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是请求您答应出兵了。”
岳和声道;“这年也过完了,也是该出兵了,这闯贼也闹腾的过了,闹什么减租减息的,地方大户乡绅稍有不从就要毁庄灭寨,先前灭了张家,这次更是灭了赵家,闹得地方乡绅人心惶惶,有点钱的主纷纷躲到府城来,每天在这巡抚衙门前呱噪不休,也不是个事情。”
说着,连连咳嗽,钱同赶紧给他捶打,等喘息过劲了。继续道:“前几天那富县县令来报说,这闯贼还派人截杀了县里派出收缴皇粮国税的胥吏帮闲,现在的富县政令已经不出城门,再无无半点进项了,也请求大军围剿,看来这闯贼已经不再是流贼了,还真有了造反的意思了,虽然咱们上下压着朝廷还不知道,但万一他再闹出点大动静,就不是咱们能捂得住的了,到那时候上面一个欺上瞒下之情不报还有就是治理地方无能的罪过下来,咱们就要丢官罢职的下场了。”
钱同点头赞同道:“我被总督派来时候,总督大人那里也是无兵无粮,更被四处流窜的高迎祥搅拌的没有半点能力,因此上,对下官是谆谆教导,希望我们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办妥了这件事情。”
岳和生看看钱同,将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由衷的赞道:“还是先生办法好啊,给个张元空弦就解了咱们无兵无饷的窘境,还凭白的得了不少的好处孝敬,真是一举多得啊。”
“这些那里是属下之功,都是总督大人光宗耀祖,老公祖筹划得力,学生不过是尽了中军赞画的本分,做些拾遗补缺的事情罢了。”钱同赶紧谦逊。
别看这个岳和生已经病入膏肓,按照自己的观察,再难活到夏天,但这人贪恋官位钱财之心不减,自己还要依靠他再做些大事,得罪不得。
两人正在这互相吹捧,那张元已经随着小厮进来,在门外报了门,岳和声艰难的叫他进来,笑着给他个座位,看他战战兢兢的坐下之后才慢声问道;“不知道张镇抚签丁之事交办的如何了?可否有了一战之力?”
“回大人的话,大人交办的事情属下怎敢敷衍,已经签了三千足额丁壮,也交由一班得力人手训练二月有余,可以上阵杀敌了。”
“那就好,张镇抚此次破家为国,我一定会上奏万岁为你的义举表功,到时封赏下来不要忘记本府提携之功呕,呵呵呵。”
张元马上翻身跪下,连连叩头表白道;“张元一个微末商人,得老公祖相信提携,您就是属下的再造父母,无论何时,属下都不敢忘老公祖大恩大德。”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老是这些虚礼了。”看到张元如此恭敬,岳和生心中满意,就在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下道。
“谢老公祖。”张元再次恭恭敬敬的叩头后,坐回座位上。然后拱手道;“属下虽然有签丁三千,粮草也还宽裕,但是在军械上却多有不足,也寻了匠户营里打造了些刀枪,但是其他如盔甲弓箭帐篷等等,由于有朝廷法度在,却是不能自己筹备,所以还要老公祖手谕有司给拨付一些。”
言罢站起来在袖口里拿出一个物资清单来,恭恭敬敬的递上,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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