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草率吗?”
“我倒真是没有想到。”韩赤蝶惊讶地看著他:“你居然会这么想。”
“就算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一样不会同意你的那套说辞。”历秋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只是想借由我,来影响君离尘。这种事,不要说我办不到,就算是我做得到,我也不可能照你所希望的那么做。”
“历公子。”韩赤蝶喊住了他:“你又知不知道,他命格太重,凡是和他有过牵连的人,都会受到影响,牵连越深,影响越大,甚至……”
“够了!”历秋打断了她:“就是因为这一句话,一群大人把自己年幼的血亲赶出了家门。你们有没有为他想过,他的心里会是什么滋味?要说他会变成什么凶星,你们觉得自己一点过错也没有吗?”
他拉开了大门,阳光照射到他带著责备神情的脸上。
“我和你的想法不同,不论他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无权要求他改变想法。只要那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对他来说,就是正确的。哪怕真的应验了命运,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韩赤蝶愕然地看著他走出了大门,那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痛了她的眼睛。
“历公子。”韩赤蝶在他身后这么说:“我知道,你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他嘴唇动了动,始终还是没有反驳,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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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看著他远远离去的背影,韩赤蝶静静地站著。
“怎么了?”过了很久,韩赤叶走了进来,关上了门,阻隔了她凝滞的视线:“君怀忧为什么像是不高兴,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
“哥哥,你觉得我们在做的事,一直是正确的吗?”
“如果为了避免一场灾祸而让某一个人不幸,那还是值得的。”
“可是,对那个人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这世上的事,又有多少是公平的?赤蝶,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要见这个君怀忧,是因为你对我们当初所下的决定开始动摇了吗?”韩赤叶几乎是冷淡地问:“难道你忘了答应过母亲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在想,当年母亲把这些告诉了君家,是不是反而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那是君家自己的决定。何况,事情往过去去想能有什么用?就今天来看,君离尘行事毒辣,心机深沉。只要走错了一步,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置我于死地的机会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赤蝶,不要犹豫,任何的动摇都足以使我们满盘皆输,你懂吗?”
“是的,我明白。”哥哥……这几年也变了很多,难道,在这种充满了繁华和险恶的地方待得久了,连人的性情也会变得捉摸不透了吗?
那……君怀忧呢?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坚持己见呢?
“大哥,你回来了?”
出乎意料地,许多天没有见过的君离尘在家门口等著他。
君怀忧下了马车,并不像往日那样笑脸迎人,神色之中带著一丝凝重。
看著君离尘,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我回来了。”
“大哥,今天去韩府还算愉快吗?”两人并肩走在曲折的回廊上,君离尘笑著问:“韩大人为人风趣,大哥一定是觉得宾至如归了。”
他轻轻“嗳”了一声,算是回答。
“大哥?”君离尘惊讶地停了下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君怀忧终于停下了脚步,静静在原地站著。
他回过头看著君离尘,那种表情让君离尘收起了脸上的惊讶。
“离尘。”他说:“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总会支持你的。就像我告诉清遥的,人一生能有多少时间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我希望君家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你也是一样的,离尘。”
然后他笑了,一边笑,一边拉起了君离尘的手:“你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令我改变这个想法,永远也不会的。”
说完,他拉起君离尘,大步向前走去:“韩大人还真是小气,以为光看看花花草草我就会饱了,连点心也不招待我一下。你也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
在他的背后,踉踉跄跄被他拖著走的君离尘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在一瞬间,眼中闪过了宛如带著迷茫的光亮。
君怀忧……
“清遥,你明天跟吴管事他们一起回青田去吧!”
“为什么?”烛光下,埋首在书卷里的君清遥惊讶地抬起头来,看著倚坐在窗边的父亲:“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刚才已经跟你二叔讲过了,虽然那些人已经被抓到了。但出于谨慎,他还是会派人护送你们回去,所以安全方面,我也就放心了。”君怀忧答非所问地讲著。
“爹不回去,我也是不会回去的。”
“我还要再多待一阵子,你二叔这里,我想和他相处得久一些。你既然不喜欢你二叔,成天闷在这里也不自在,还是先回家去吧!”
“我会留下来陪你,爹什么时候回家,我也什么时候回家。”
“清遥,我还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君怀忧有些苦恼地说。
“那爹就应该坦诚一些,为什么要我独自回去,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没有,是你想得太多了。”君怀忧站了起来:“我们出来得太久,又遇上了这么多事,写信传话也说不清楚,家里一定急坏了,你先回去给三叔他们报个平安也好。至于我,最多再留一两个月也会回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爹!”君清遥不满地嚷道:“我不……”
“君清遥!”他第一次对这个儿子扳起脸,神色严厉地说:“我已经决定了,你明天就回青田去,不要再瞎胡闹了!”
被他的严肃吓了一跳,君清遥立刻就住了嘴,但神情之中还是诸多担忧。
“唉──!”君怀忧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清遥,你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其实有些事还在你能力所能承担的范围之外。爹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什么,只是有些事,到现在我还没有想清楚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家去吧!”
君清遥看了看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君怀忧赞许地笑了:“你看完书就早点睡吧!我想一个人去院子里走走。”
辅国左相府占地极为广阔,但君离尘厌恶喧闹,所以除了刚好足够的人手以外,并没有像其他大户高官的宅邸中那样仆从如云。
一路走来,除了树影婆娑,没见到半个人影。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表面,四周角落里屋檐上,不知埋伏有多少的卫兵和弓箭手。
叹了口气,他强迫自己把这种煞风景的事忽略掉。
风清月明,是个适合闲庭漫步的好时光,十面埋伏这样的情况忘了也罢!
走著走著,又走到了观星台的这边。
他走上了青铜的台顶,望著朗朗明星,渐渐地出了神。
他想起了年幼时很喜欢的那一首诗。
“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他轻轻念了出来。怀著淡淡的离愁安慰著自己。
渐凉的晚风吹动了他没有束起的长发,轻薄的衣衫贴著他修长的身子飞舞起来。
月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恍似下一刻就能乘风归去了。
“大哥。”
他一震,从神思迷离中惊醒过来。转过头,君离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离尘?”他连忙一把拢住几乎就要打到君离尘脸上的长发,十分意外地问:“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吗?”
“晚上天气寒凉,大哥为什么不加件衣裳就来院子里吹风?”难道他忘了自己那种头痛的毛病了?
“我忘了。”君怀忧不甚在意地回答:“只想走走,没料想走著走著会来了这里。”
“小心著凉。”君离尘把手上的披风递给了他。
“谢谢。”君怀忧笑著接了过来,披在了身上。
“大哥喜欢看星?”君离尘抬头望上天空。
“是啊!时常看看夜空能让人思绪平静。你不也知道,我是个容易头脑紊乱的人,常常会犯头痛的毛病,让脑子安静一些也是好的。”
“大哥身子一直不好吗?”
“其实也没什么,既然不知原因,也就随它去了。”他不想多谈这个,岔开了话题:“离尘,你一定懂得星象的,不如坐下来教我识别可好?”
“识别?”君离尘一愕。
“是啊!”也不顾君离尘的意愿,君怀忧一把把他拉坐到地上,背靠著栏杆,指著天空就问:“那个我知道是北斗七星,但你告诉我他们各自的名称和故事好不好?”
“那是星宿中最明亮夺目的一组。”虽然觉得奇怪,但他依旧耐著性子开始解说:“自勺柄的位置依次是天玑,天璇,瑶光……”
“西天星宿这个季节也就这么许多,至于……”他忽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去,却望见了一张沉睡中的脸庞。
在他解说的过程当中,君怀忧竟然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他怔了一怔,抬头仰望星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讲了很久,月已过了中天,夜已去了大半。
调回目光,望见颈边那张安稳入睡的脸庞,他近乎失神地撩起一络那人的长发。
第一次见面,那一夜在聚华镂里,这人也是依著自己这样睡著了。
不知为了什么,看到他睡著的样子,原本想好好折磨戏耍一番的心情也不翼而飞,把人扔下就走了。
现在想想,是觉得无趣了吧!吓都没有吓到就睡著了,实在是扫了他的兴致。
不过,幸好那时没把他的脸划花,否则的话,靠这么来看实在可怕了一些。
“君怀忧,你觉得我是可以信任的吗?我是可以依靠的吗?”
得到的回答,是君怀忧更加偎近了他,整个人几乎都躲到了他的怀里。
那么靠近!
已经多少年了,已经多少年不曾和另一个人那这么靠近了?
近到一低头,就能闻到他发间的清香。
近到一低头,就能碰触到他修长的眉梢。
近到一低头,就能……
“二叔!”
君离尘猛地一惊,飞快地抬起头来。
“二叔,原来我爹和你在这里啊!”君清遥走了过来:“我一觉醒来还不见爹回来,所以找了出来。”
君离尘一动,让君怀忧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我爹他……”
“清遥?”君怀忧揉了揉眼睛,不雅地打了个哈欠:“你三更半夜跑出来干嘛?”
“爹,你也知道已经是三更半夜啦?”君清遥带著责备瞪了他一眼。
“啊!”君离尘终于完全地清醒了:“离尘,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你明天一早,不,是今天一早就要上朝的。你看我还……”
“没什么。”君离尘淡淡地说道。
“那我们还是回去了,你也快点回房,就算休息一会儿也好。”君怀忧慌慌忙忙地站了起来。
君离尘也跟著站了起来。
君怀忧拉著儿子跑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望著他笑了一笑:“多谢你了,离尘,今夜你教我的,我会好好记住的。”
君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
可以感觉到体内炽热的血液,但胸口却是一片冰凉。
为什么呢?为什么心跳如此急促?为什么胸中血液翻腾?为什么……他离开后怀中渐渐变冷……
为什么……
要是刚才君清遥没有来……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爹。”君清遥拉住了父亲的衣袖。
“怎么了?”他停了下来:“还不快点回去?今天一早就要动身了。”
“爹,你刚才和二叔……在聊天?”
“是啊!你二叔在教我认识星宿,不过我到后来睡著了。”君怀忧有点不好意思地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也不知道你二叔会不会生气。”
君清遥却皱起了眉。
刚才二叔和爹靠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二叔低头看著爹的那一刻,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年纪小小的,别愁眉苦脸。”真不明白这孩子哪来那么多的烦恼。
“爹,你……”
“怎么了?”又来了,这小子又是一脸“我可怜你”的表情。
“你还是和二叔保持一些距离的好。”想来想去,也只说得出这句话。
“知道了,你为什么老是在紧张这件事啊?”君怀忧翻了个白眼:“快回房睡觉去!”
“爹!”看著前方一路拖著他的君怀忧,君清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会更好。
但愿……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才好……
君怀忧远远看著马车离去的方向,脑子里闪过君清遥和他道别时别有深意的那些说话。
清遥说:“也许二叔对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您还是不要太信任他了。请您相信我,他绝对是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不希望您会因为对他的信任,反而受到什么伤害。”
他明白清遥的意思,十分地明白。
其实以他的为人,原本不应该会下这种前途未卜的决定。要离开这里,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想……
可为什么……今天会把自己独自陷入这种复杂的局面之中呢?
“大哥。”站在一旁的君离尘,以为他是在担心君清遥的安全,走过来说:“我派出的都是精锐的死士,你放心,哪怕他们全都死了,在最后一个人断气之前,也会把清遥安全送回君家。”
君怀忧怔了一怔,侧过头,皱著眉轻声地说:“生命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