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灵桀桀怪笑道:“对,对,不要听他的话!”
蓦地煞住踢出一半的腿势,右掌闪电般一伸一抓,已扣住伍放手腕脉门!”
伍放运气护住脉门,奋力一挣,崔灵两脚牢牢钉在地上,五指犹如钢抓,动也不动。伍放只觉半边身子一麻,五指松处,手中宝刀当琅琅跌在地上。
勾魂怪客崔灵哈哈大笑道:“我可没有别人指点,全凭真实功夫取胜,你服不服?”
伍放性子鲁直,点头道:“是你赢啦!”其实他如果不是心灵中暗暗受制,不但不会出声回答桓宇,以致凡露行藏。就算没有桓宇指点,他也晓得在受窘于对方三十六路腿法时设法子应变。
勾魂怪客崔灵傲声一笑,道:“那么你自然要履行许诺之言,返回龙虎山庄之后,暗中为我出力!”
伍放征一下,心想这等暗中通敌的行为,比反复无信还要卑鄙千百倍,焉能依从于他,但不知怎的,内心中有一种力量迫得他无法反对这个黑巾黑袍的怪人,当下微微苦笑,道:
“大丈夫一诺千金,决不更改,除非我忽然身死,那就无法可想啦。”
他这句话已泄露心中隐秘,原来这个主意他早在心神末受禁制之时已经想好,是以这刻仍然记得住。
桓宇心中骂道:“想不到这伍放竟是如此没出息之人,换作是我,为了武林正义和故主之情,纵然做一次背信小人,又有何妨?唉,早知他是这么一个人,我何须冒险救他,以致身陷罗网?”他那里知道伍放已准备挥刀自尽,心中大恨不已。
勾魂怪崔灵厉声道:“看着!”之后声息寂然,过了半盏热茶时候,崔灵用一种深沉的自信声音道:“把刀收起来!”但听“呛”地微响,刀已归鞘。
崔灵又道:“你可跟莫震到外面休息一会……”脚步声起处,两个人一先一后离开大厅。
桓宇好生讶异,忖道:“听起来这厮好象是向伍放施术呢……”但他心鄙伍放为人,懒得多想,立刻就将心思转到自己身上,想道:“现在那厮要来对付我啦,我应该怎么办?仍然假装昏迷吗?”
正在转念之际,崔灵威严有力的声音道:“关兄可上去替那厮摘去罗网关拱欠身应一声是,走到桓宇身边,忽然回头道:“请问总司大人,这厮身中七恶针达四枚之多,目下死了没有?”
崔灵道:“还没有死,此人武功高强,那七恶针一时仍要不了他的性命:”关拱戴上一副手套,揭开网子,手法甚是迅快地整张掀开,一手挟起桓宇,一手替他摘开背上扣住的无数利钩。桓宇僵卧不动,宛如死人。蓦地身躯一沉,掉在地上,发出“蓬”的一声。
崔灵冷冷道:“刘振兄你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可知道对付毒门中人,以何法为上?”
桓宇听一这话,心中一震,对道:“莫非百毒魔娘进犯恶鬼岭,所以他们商议应付之计?”
耳中但听刘振沉吟道:“如果对方当真是毒门高手,我们武功再强,也难抵挡,只好用火攻那是不在话下,身上更必是怀有种种恶毒的药物,这些毒物及他们练的毒功,最伯烈火,往往沾火便即自行炸成粉碎,此所以毒门中人,总是爱在阴暗潮湿之处藏身行事!”
崔灵道:“刘兄说得不错,这火攻二字下在是对付毒门高手唯一妙计。关兄且说一说我们的布置。”
关拱朗声道:“属下已传总司大人之令,命底下弟兄即速赶制火筒应用,此刻,在这七杀厅外三条甫道中部埋伏停当,只须一声令下,左右两边甬道二十丈以内全被烈焰封蔽,中间的一条因地势所限。只能封销十丈以内。这七杀厅之内,更是随时可以发挥烈火阵的威力!”
崔灵阴森森一笑,道:“很好,我们且穿上这几件特制石绵罩袍,便可在烈火阵中出入自如。”
他们这一番话只听得桓字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目下也是毒门中人,从他们对话中听来,自己唯一的克星就是“火”了。而且说不定毒功越高,越是怕火。
他们既已布下火阵,封锁各处通道,岂不是陷在绝地?喜的是他们无意中将自己不知之事透露出来,以后便可多加小心。
崔灵卞令道:“提犯人来此受审!”关拱应了一声,疾奔出去。
刘振道:“这个假冒总司之人如何发落?属下这就去揭开他面上黑巾如何?”
崔灵道:“用不着了。他中了七恶针后虽是昏死过去,但他功力深厚,终须回醒,那时再作比较!”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大约有五六个人,却都不闻镣铐之声。
转眼进了厅中,桓宇因听那脚步声停歇之处,睁眼可见,便微微睁开眼睛伤窥。进厅来的一共五人,除一关拱之外。便是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女孩子和一个壮汉。桓宇认得那对中年夫妇正是陈家庄陈贵和他的妻子,不禁大吃一惊,心想他们怎没有携带女儿连夜投奔龙虎山庄?
勾魂怪客崔灵冷森森的声音道:“宣读犯人罪状!”
关拱应声道:“袁克标身为东堂分司辖下大头目,却毫无威严,与手下弟兄诘驳斗嘴,恭请总司大人量刑发落!”
桓宇心想道:“崔灵秉性严酷,这厮最少也是个革职处死,也许免不了一顿板子。”转念时只听崔灵冷冷道:“即行处死!”
桓宇不觉一怔,心想这厮只不过与属下辩驳几句,那里就罪至于死?关拱已经手掌落,拍在那轰克标后心,一声低低惨呼过处,尸横就地。
关拱接着道:“此女是西堂分司娄一龙府中侍发柳儿,前日檀出娄府后门,当场被捕,请示总司大人如何处刑……”那少女长得甚是秀气,此时惊得面无人色,索索发抖。她虽是极为惊骇,但又不知自己的生死关头,当下颤声道:“婢子……只不过……出去拾回毽子,只……在后三步之处!”
崔灵冰冷无情的声音道:“处死”柳儿惊得尖叫一声,扑通跌在地上,昏死过去。关拱一脚踢在她腰间的“章门穴”上,柳儿滚开数尺,僵卧不动。
桓宇心中愤怒之极,心想这一干恶人们个个心狠手辣,看来竟是以杀人为乐。这少女柳儿分明是在近后门处和同伴踢毽子戏耍,不料踢出后门外面三步之处,她出去拾回去,如此纵是有违禁条,却也万万罪不致死!
这时只听关拱道:“陈家庄陈贵夫妇勾结那个假冒总司大人的贼子,事后连夜遁走,被捕后坚不吐实请总司大人判刑。”桓宇胸中热血沸腾,心想这陈氏夫妇是极有血性之人,被捕之后紧不吐实,冲着这一点非出手不可!
此念在胸中一转,登时运集功力人,蓄势待发。
崔灵冷冷道:“哼,他们胆敢不说出内情,我偏偏要他们马上自行吐露,然后处死,你过来!”
陈贵夫妇入厅之后,一方面已瞧见僵卧一边的桓字,一方面从崔灵口音中,已认出这个全身头面藏在黑巾黑袍之下的人绝对不是那个英俊少年。
陈贵见那黑衣人指住自己,便踏步上前,面上虽然掩不住惊怖之色,但心中决定一句话不说。反正这些人的狠毒手段已亲眼目见,今日绝无生理。
他目光碰到对方炯若寒星的双眼,突然心中泛起一阵迷惘之感。
他自然不知对方正在施展宇内无双的“摄心迷魂大法”这一阵迷悯,已是堕入术中的先兆。
突然间一阵清越笑声震荡全厅,陈贵顿时回复清醒。
崔灵和刘振关拱等都向发出笑声处望去,只见原本僵卧不动假冒总司之人缓缓坐起身子,面上黑巾被笑声震得拂拂飘动。他从容不迫地站了起身,笑声忽止,举目扫瞥厅中诸入一眼。”
崔灵神色如何,谁也瞧不见,其余副总司刘振,东堂分司莫震,北堂分司关供诸人却无不面露讶骇之色,没有一个想得到这个假冒总司敌人,如何能在中了四枚“七恶针”之后,还能够恢复神智,站起身子。
桓宇缓步向崔灵走去,崔灵冷笑一声道:“阁下不但武功高强,胆勇更是惊人,可有勇无谋!”
桓宇也仿效他的声音,冷冷道:“兄弟倒要请教请教,何谓有勇无谋?”他声调姿态都学得甚是相似,以致刘振关拱莫震等人都觉得难以分别。
崔灵道:“好,我告诉你,教你心服口服。第一,我这一身打扮最易被敌人假冒,就是三尺小童也想得到。因此我必有种种巧妙安排,教底下人时时可以鉴别得出来!你未探明隐秘之前,贸贸然就假冒作我,无异是自投罗网,这是有勇无谋之一。其次你明明练有毒功,所以不畏我的七恶针,若是你装死到底,我或者会一时大意,把你尸体丢掉,这也罢了。你却暗中以传声之法指点伍放与我动手,试问焉能跑得出我眼底?这是有勇无谋之二。还有就是我早就作各种布置,譬如一早就命手下撤退,只留下两三个好手,又透露出以烈火对付毒功的安排,最后用这几个犯人迫你自行起身。这种种迹象,早就显出我已察觉你是装死,而你却不能一直装死下去,这是有勇无谋之三!”
桓宇被他一连许多句“有勇无谋”讽刺得脑羞成怒,心头发火。
原来他想起花玉眉也是如此批评他,故此这本是值不得如此大怒之事,他发觉得忍受不住。不过他也不开口答腔,肩头忽地一例,左边的莫震见他似是要扑过来,大吃一惊,连忙纵退。桓宇却快如电掣般扑向右侧,伸手疾抓关拱。
关拱号是铁手飞鹰,手下功夫甚是了得,“呼”的一掌迎击上来。双方掌一触,关拱猛觉对方手掌炙热难当,大凛之下,急急撤回掌力。桓宇却已借他之一击之力,旋身斜飞直扑刘振。
因此关拱这一掌并没有接到对方掌力。只是一沾即分。否则以桓字目下的一身毒功,若是发出掌力,关拱掌势撤得再快,也难免尸横就地,惨死当场。
桓字心中就打定主意,要劫持刘振为人质,关拱莫震二人则身份不够份量,崔灵则武功高强,他所深知。这时借力迅扑,务求这一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刘振身为恶鬼岭副总司,武功自是不同凡响。桓宇来势虽快,却仍然来得及出手发招。
只见左手急扣敌人手脉脉门.右掌疾发,斜劈敌胁要害,桓宇随机应变,气聚丹田,身形顿时下坠,双脚沾地面,登时牢牢钉住。
这一来他伸出的手等如突然退了四五寸,刘振左手刚好扣住他的掌锋,吞掌到处,拍地击在桓字护住胁下的手肘上,桓宇只觉手肘被击中之处一阵麻木,身形却幌都不幌。
刘振五指搭中对方掌锋,却宛如碰在烧红的铁块上,烫得他全身一震。桓字手掌一翻,已经把他抓住,拖到身边。他一出手就擒住刘振,连崔灵也禁不住大大一征。
桓宇冷笑一声,道:“只要崔总司答应一个条件,我就不伤你的手下!”
崔灵立时恢复冷静,道:“好,我先放他们出去!”他一挥手,莫震便过来把陈贵夫妇领出厅去。
崔灵接着道:“阁下用不着耽心,我担保你出得此岭之后,在外面与他们见面,活生生半点损伤都没有。不然的话,便算我没有依约行事。”
桓宇果然放心,铁手飞鹰关拱道:“属下掌上已经中毒啦!”
崔灵摆手道:“先出去休息,等会我自会替你解毒!”
关拱苦笑捧手出厅。崔灵不容桓宇发言,已接着道:“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先放开刘振,我们正正式式比划一场,分个高下!”
桓宇发出冷晒之声,道:“我一放手,就真的变成有勇无谋之辈啦,大家别想活着走出此岭!”
崔灵道:“你也太小看我姓崔的啦!”
桓字道:“说甚么我也不放开人质!”
崔灵道:“阁下会错我的意思了,我说你小看我之意,乃是指你以为挟着刘振,我就会低头了事而言,老实告诉你,就算你擒住我的亲生儿子,我也得跟你比划一场!”
桓宇见他态度坚决,心下暗暗估量,口中却道:“那你就试试看!”
崔灵道:“说完再出手还不迟!你道我为何要与你比划?哼,实不相瞒,就是因为你武功高强,举手之间就能制住我手下大将,今晚若不与你见个真章,我这一生别想睡得着觉!”
他的声音中除了无法移动的坚决意味之外,还有一种“说服”的力量。
桓宇心中已有七八分信了,忽地和他炯炯目光相接,心头微震。不加多想就相信到十分。当下扬手把刘振摔到墙角,傲然道:“也好,擒住你做人质更是万元一失!”
崔灵应道:“那也未必,我若赢不了你,那时你就准备与我同归于尽好了!”
桓宇大惑不解,哦了一声,崔灵道:“武学中俗有同归于尽的手法,我虽不是用武学手法教你同归于尽,却是下令使用烈火阵,使得我们一齐烧死,但是此举其实与我本身施展同归于尽的手法并无区别,对不对?”桓字一想也是道理,不觉点一点头。
崔灵立起门户,招手道:“过来动手!”
桓宇缓缓踏步上前,他每走一步,功力就多提聚一分,走了五步,后面的石地上留下一列五个浅浅脚印。崔灵见他功力如此深厚,心中也禁不住大为凛骇。
桓字功力越是运足,胸中杀人毒念便是炽烈难忍,别说他听了对方一番话之后,已存下一击毙敌,教他来不及发令放火之心,单是全身毒素急剧运行时自然生出的感应,已经足以使他满胸尽是杀死眼前之人的恶念了。
两人屹然峙立,宛如石头塑雕的人像,但只是顷刻之间,双方一齐出手。霎时间两双肉掌幻化出数十双之多,只是刹那工夫,各各都以最精微奥妙的手法拆了十二三招之多。
桓宇攻势绵绵不断,崔灵却已感到对方手法奇快绝伦,拆了十二三招之后,自家的招数已施展不出,全仗平生争战次数极多,经验丰富,以及武功精纯,眼力特佳这才接下去再拆了六七招。
这样再打下去,势必要被对方完全控制局势,无由反攻,心念一转,双掌施展全力猛然击去,底下同时踢出一脚。他的腿法甚是神妙,桓宇除了纵退之外,便须双手分开,一上一下硬封硬架。
桓宇此时自然不肯退开让他缓手,当下身形半转,左脚大步跨出,双手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