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足能支持数百招而不败;目睹老贼狰狞神色和威吓的狂言,不但不怕,反而冷笑着说道:“老匹夫,胡旋风今朝若不把你这颗黑心挖出来,生祭岳大元帅和舍生取义的诸位将军,就算不得是岳家军中的勇先锋!”
话到、人到、方便禅杖也迎头打到!假山上,本没有多大的回转地方,酒僧功力虽差唐老贼些许,但是禅杖抡起,足有千斤之力,带着呼啸风声;唐老贼功力再高,却也不敢硬搏,闪身退到亭中。
酒僧一杖砸空,纵步追进亭内。亭中地方更窄,禅杖无法施展,酒僧却不管这些,仍然抡杖扫下!唐老贼另有阴谋,但等禅杖将及中腰,他倏地缩身退出亭去。一声震天暴响,凉亭石柱生生被禅杖打折!
唐老贼乘机翻纵到假山顶端,顶端也有一座凉亭。唐老贼进亭之后,坐在圆石桌后正东的石凳之上;不再挪动。酒僧已经相继追到,怒吼一声闯进亭中,举起禅杖才待打下;唐老贼却突然压低了嗓门,急声说道:“胡将军别来无恙?唐聿明投入秦贼府中,实在是曾奉谕令,别有用意。适才诚恐隔墙有耳,不能不作假一番。如今趁此四外无人,胡将军莫发雷霆之怒,暂请入座,容唐某说明用意,并有极机密的事情,还要拜烦将军。”
酒僧闻言一怔,暗皱眉头沉思不语,唐聿明接着说道:“胡将军怎地这般不信任我?唐某若果有对敌之心,依唐某这身功力,适才早已出手,何至于连连退让?”
酒僧虽不相信唐贼所言,但却也怕失误;转念自忖,好在相距甚远,不惧老贼逃去,何不听他怎样分说。念头乍止,唐聿明已再次低声说道:“时机不再,胡将军请速入座一谈。”
酒僧半信半疑,坐在唐聿明对面石凳之上;丈二禅杖无处可放,横摆在双腿上面,沉声说道:“有话请说吧!胡旋风可不受人骗!”
唐聿明似恐机密外曳,双手扶着圆石桌面,身体向前虚探,距离酒僧不到一尺;酒僧暗自惭愧,唐聿明双手在身体左右后方,绝不像有阴谋的样子,反之自己却能举手致他于死地,不禁失去机心!
唐聿明叹息一声说道:“说来话长……你滚下去吧!”
唐聿明猛地双手向左一转石桌,“你滚下去吧”五个字跟着说出口来。胡旋风所坐的西面石凳及石地,突然裂开,身体飞速下降。“当”的一声震响,胡旋风横在腿上的丈二禅杖,无形中救了他一命!由于地面突然中裂,石凳迅速下坠,可惜仅有八尺的一个四方裂口,丈二禅杖恰好横担在裂口之心。
胡旋风身体已经坠落裂缝之中,所幸一只右手紧抓着禅杖,才幸逃粉身碎骨惨死饿狼爪牙之下的大劫!
原来假山中空,是一间狼牢,养着十数只青狼,每日只有晨间始得一饱;秦贼遇有势不两立的政敌,或必欲铲除的对头,多半是哄得对方进府,在假山设宴召饮,酒间乘机搬动石桌暗钮机关,使对方骨肉不存!如今酒僧不幸中计,虽仗禅杖侥幸当时未死,但那唐聿明又怎肯容他有腾身脱险的机会?唐贼本来可以发出一掌,将酒僧紧握着禅仗的右手震脱,坠入狼牢而死,然而唐贼过分狠毒,他另有更阴险的主意。
唐老贼桀桀冷笑着,缓缓将石桌复原,地面隆隆声响,渐渐相合,唐老贼狞笑着讥讽酒僧说道:“胡旋风,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老夫念在昔日友谊的份上,绝不下井投石,你可以放心!石地已将复原,你这禅杖必然使它无法缝合,而你只剩这只右手露出地面,怕要被挤得骨断筋酥、皮肉无存了。
“我知道当年的胡旋风勇冠全军,今日的酒和尚,大概也含糊不了。只是迟早你难以支持,会脱手滑落牢中。你应该已经听得出来牢内狼嗥的声音,滑落之后,老夫祝福你恰好摔在饿狼的身上。因为牢内尖石森立,这样你就不至于立即丧命。如此,一场勇士力斗一群饿狼的拚搏,必能如我所愿的演出。最后的结局,老夫也早巳料到——当年岳家军中的勇将,今日西湖出名的酒僧,慈悲为怀,舍身喂狼!”
唐老贼说到高兴处,不由仰颈哈哈狂笑;笑声中他突然发觉,身旁有人冷哼一声,石桌再次左转,地面二次裂开。惊凛中唐聿明才待先下毒手,掌毙酒僧,面前人影一闪,酒僧已经被人连带禅杖一齐救出地牢。唐聿明不再迟疑,顿足欲逃,身后突然有人用极端严峻威凌的语气说了一句“停步!”
声调熟悉至极,一时却想他不起。
那人接着沉声威严的说道:“唐聿明!转过身来仔细看看我是哪个!”
此时老贼,已经记得这熟悉的声调是谁来了;当下吓出了一身冷汗,但也暗中自忖,天下哪有这般巧事?想是如此想,身形却缓缓转过,抬头看时,不禁目瞪口呆!
天下就有这般巧事,怕谁单单来谁,唐老贼不禁觳觫。那人沉哼一声,指着仍然裂开的地穴狼牢说道:“好办法,天下阴狠万恶狐鼠一类的匹夫,都该喂狼才对。唐聿明,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老夫把你扔下去?”
唐聿明威风尽失,颤抖着说道:“将军,将军,唐聿明该死,该死!还请将军念在小的跟随将军多年的份上,饶我这条小命!”
那人怒叱一声道:“鼠贼你住口!老夫昔日帐下先锋唐聿明,早已战死沙场;为替死者伸张正义,不容蠢奴偷生苟活。”
“将军!……”唐聿明刚刚喊出两个字来,那人已经大步走近。唐聿明猛退了一步,突然探手,取出一个细长筒儿,对准那人前胸说道:“萧将军,你莫逼我太甚,这是一筒‘天狗钉’,见血封喉,属下无意伤你,只求容我逃生……”
那人霍地哈哈大笑道:“唐聿明,可惜你在我帐下多年,却仍然不知老夫的性格,漫说是一筒带毒的天狗钉,昔日奉令金狗营中下书,那是什么场面?刀山临头,斧钺加身,老夫何曾皱过眉头。唐聿明,你跳是不跳!”说着仍然步步逼进;唐聿明无奈边退边道:“萧将军,你再往前走,我可要下手了!”
“匹夫自管下手,老夫何惧!”
唐聿明偶一回顾,再退已是地穴狼牢;咬咬牙猛抬右手,谁知奇变陡生。他手指已经按动了弹簧,右臂却突然失灵,整筒天狗钉竟全打在了自己的右腿及脚面骨上。一声惨号,身形后仰,跌落狼牢之中。牢中立即传来连连哀鸣,夹杂着群狼咆哮之声。那人似乎不忍再听,叹息一声,推转石桌,地缝自合。
这时适才救下酒僧的那人,走近威逼唐聿明跌入狼牢的这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爸。”
这人含笑说道:“你仍然暗中照应你大哥,当心华家姊妹,我要和胡将军谈谈。事了不必前来寻找,去吧!”那人应诺一声,和胡旋风打个招呼,飞身而去。
胡旋风早已看出这是何人,此时急步进前,要行大礼;这人一把拉住了胡旋风,含笑说道:“这是什么时候,胡将军莫令老朽不安。”
胡旋风音调悲涩地说道:“将军,原谅我这些年来的作为……”
“唉!老朽怎敢怪你,只看今朝的行径,你已足可告慰九天之上大元帅的神灵;反是老朽深觉惭愧。”
“将军……”
“莫再这样称呼,喊一声萧大哥,萧震东足可心慰。”
“胡旋风天胆也不敢!”
“胡老弟,老朽尚有要事,故而只能捡紧要的话说。秦贼也许是命大,几次皆被兔脱,看来只好待诸异日,遇有良机再下手除去此贼了,胡老弟可曾知道,萧珂是老朽不肖的孩儿?”
“我知道,当年敬阜山庄之事,已经传遍武林。”
“此子顽劣,说来令我痛心,你必要小心他三分!”
“世兄性情中人,旋风已和他互盟义誓,自认有朝一日,世兄必能改悔过往,重新做人。”
“老朽但愿如此,胡老弟可是要和他一起居留?”
“此间事了,同回敬阜山庄。”
“这样老朽放心不少。八月十五山庄之约,老朽可能有事相烦,胡老弟可肯慨诺至时助我一臂之力?”
“愿遵谕命,敬候分派。”
“不敢,胡老弟盛情,老朽心感。距离敬阜山庄不远地方,有座刘家墓地,八月十四夜初更,老弟可能想个办法,将敬阜山庄老朽的一名仆人萧福,引到墓地和老朽会上一面?”
“此事甚易,胡旋风誓不误事。”
“事前却不能告诉他我的任何消息!”
“胡旋风有数,您请放心。”’
“好,老朽当有所报。对了,胡老弟打算放火的事,依老朽看,大可不必。这奸贼有的是民脂民膏,非但无补于事,反而使他找到残民的藉口;等会儿你劝劝萧珂,还是罢休的好。”
“是!胡旋风没想到这些。”
“萧珂来了,我即告辞,今夜你我相会之事,万勿使他知晓。”
胡旋风点头为诺,目送萧震东飞身而去。移时一条黑影,飞进了假山左旁,立刻传来萧珂的呼声:“酒和尚,你在何处?莫非又找到了美酒?”
“酒朋友,美酒并未找到,却几乎做了狼崽子的下酒菜!”
酒僧一面回答,一面飞步下山,迎上萧珂。
萧珂不由问道:“怎么?唐老贼跑了,下酒菜怎讲?”
酒僧说出了适才的经过,只瞒起萧震东现身的一节。
萧珂皱眉说道:“救你的果然是那个曾在大厅上坐着的人?”
“是他,他说你不愿意见他,可是他又很挂记你,所以才暗中见你一面。酒朋友,这个人是谁?”酒僧有心人,故意反问萧珂。
萧珂长叹一声说道:“他叫楚零,正是我那义弟。”
“我看他满脸恭诚的样子,要没什么大错,酒朋友你何妨原谅他一次;义兄弟相携相守,又有多好?”
“他没跟你说什么?”
“说了,他说有件事惹你生了气,才不准他见你;我问他什么事,他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酒僧知道萧珂多疑,如此回答,恰到好处。
果然萧珂闻言之后,忍不住吁叹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有些不对,好在这件事不久自了。”
说到这里,他转变话锋说道:“酒和尚,要看你的了,咱们放火吧!”
“火……”酒僧才说出一个“火”字,蓦地想起萧震东的话来;他假意的吟思半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我觉得放火不好。”
“奇怪,这不是你先出的主意吗?”
“别急,酒朋友,当时我没多考虑,现在我突然想起放火之后,秦贼必然还要动工修建,岂不又是百姓遭殃?”
“也对,不过咱们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我有个更好更出气的办法!”
“快快快,酒和尚,快说是啥办法?”
“打开地穴狼牢,以其人之道……”
酒僧话没说完,萧珂一声震天狂笑,拍掌说道:“好办法,好主意,走!”
“走?哪里去?”
“上假山开狼牢!”
“地穴裂口虽在假山上面,狼牢入口却必然是在山下,咱们仔细一搜,必然能够有所发现。”
萧珂却突然说道:“酒和尚,你多偏劳吧,我偷懒了!”
“这怎么成……哦!这回你偷点懒吧!”
酒僧一时忘记萧珂眼睛的事情,但却随即转过话锋。萧珂并没动气,反而趁酒僧绕行假山,搜索狼牢入口的当儿,也跟在后面,左手不停的凌虚按向山脚。搜寻一遍,酒僧苦无所得,不禁怒火高涨,猛甩禅杖,正想用重力硬砸假山一圈,藉此发现牢门,萧珂却适时说道:“酒和尚,你想干嘛?”
“找不到牢门,我要打碎这座假山!”
“省点儿力气吧!你跟我来。”
酒僧看着萧珂,萧珂却已向前走去,酒僧只得相随。
围绕假山走未丈远,萧珂手指着山脚一处地方说道:“牢门在此,用力砸它两下必然洞开,不过要小心恶狼!”
酒僧暗中蹙眉,但却深信不疑,他明白萧珂刚才施展“冰煞搜魂”的功力,已发现牢门所在。
按照萧珂指点地方,酒僧甩杖砸下,山崩地裂的一声暴响,碎石残沙飞扬起空,狼嗥之声已经传出!再次抡杖,突破一洞,群狼狂号争先窜出。当前一狼高有小骡般大,乍睹酒僧,咆哮一声扑上。酒僧飘然后退,群狼趁空一起纵出,大小竟有九条之多,獠牙红舌,钩爪焰毛,狰狞可怖!
萧珂飘身酒僧之前,群狼狂嗥扑到,萧珂一声怪啸,饿狼受惊停顿。他霍地转身,向酒僧说道:“酒和尚,咱们走后宅!”说罢不等酒僧接话,疾纵而下,酒僧握杖相随。群狼目睹到口的美食要逃,怎能舍得,张牙舞爪追上!
萧珂目虽难视物,但却如履康庄,穿越长廊,已到这间内宅的月亮园门。他冷笑一声,呼令酒僧房上等候,酒僧闻言声诺,飞身上房。群狼因面前尚有一人,是故并不停步,仍然朝着萧珂的背影追扑上来!
岂料萧珂霍地腾身起空,自群狼前面飘飞到群狼的身后;群狼追扑本疾,地下又是青石滑砖,无法立即停步,一齐闯入门内。萧珂狞笑一声,自后面拍出一掌,群狼怎挡冰煞阴功之力,震天的一阵狂号,东奔西散分窜到内宅各处!刹那悲号惊呼怪叫声起,萧珂眉都不皱,飞身上房,和酒僧相会,彼此说一声“走!”退出秦贼府去。
次日,临安哄传,秦贼府中,不知由何处闯进了一群饿狼,咬死了二十几个人,受伤的有三十五名之多;秦贼依为智囊,背后人称“八恶”的八个无行文丑,皆未逃死,临安万民人人称快。
适当此时,一个高大的和尚跟一位俊秀的文士远离临安,奔向江苏,目的地是山东古城。另外还有一位儒生,却在暗中追蹑着这一僧一俗。其外两位姣美如仙的姑娘,不知何故,宁受风霜之苦,各跨宝马,悄悄追着那位独行的儒生。不用说,和尚是酒僧,俊秀文士正是萧珂,那位儒生却是楚零,两位姑娘自是太白四女中的华家姊妹了。
酒僧和萧珂,边走边谈昨夜大厅之内动手的事情。原来当时酒僧追赶唐聿明远离大厅的刹那,生死双佛和哭笑二道,一齐出手对付萧珂。他们在目睹萧珂突发神威,抓甩出巫老太和唐聿明之后,已知绝非萧珂的对手,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