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云罗一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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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云罗一雁飞-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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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秀山首先兴奋大呼:“楚贤侄!”
  老萧福声音有些哽咽,也叫道:“楚少爷……”
  楚零摆手笑道:“各位且请稍待,等我打发了这三位朋友之后,再给各位请安。”说着,他又逼向司空忌。
  “朋友,现在不必再争一个活死人了。我知道,你们找的是我,争那个活死人只为的是找我。现在我来了,三位想要怎样?我再告诉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并不在我身上,这是实情;而且即使在我身上,你们也拿不去。”
  塞外三虎见楚零现身而来,既惊又喜。楚零说的不错,他们找的正是他。依他们所知,黄帝神刀在楚零身上无疑;不期而遇,大好机会焉能错过?司空忌首先一声厉叱,双掌并发,司马殊、单于非双双跟纵而上。
  楚零嘿然一笑道:“恐怕你们比辽东五绝还差一些。”
  四条人影缠做一堆,倏闻一声惨叫,一条人影已被凌空摔出三丈,正是已经受了钉伤的灵狗司空忌。司马殊、单子非两人见甫一交手老大即被摔出三丈,自知远非敌手,双双暴退不迭。
  司马殊勉强哼了一声,道:“姓楚的,果然名不虚传,今天大爷们认栽就是。不过我要问你一句话:敬阜山庄中秋之约是否准时举行?”
  “柬帖既发,自然如期举行不误。”
  “那么萧珂神刀何在?”
  “这些不用你担心。”
  司马殊阴狠的一笑道:“好!那么中秋再见。”说毕,和单于非扶起司空忌,狼狈而去。
  楚零冷笑一声,并不追赶,返身奔向白秀山等立身之处。
  老萧福首先迎来,哽咽着说道:“楚少爷,过去的事……”
  楚零不待他说完,接口道:“过去的不必提了,何况你本是一片忠心。”接着他转向白秀山和涵龄道长。急急的说道:“白大叔,侄儿现有急事待办。不及详谈。我大哥又被困伏虎山,我必须立刻赶去。不过最多两个时辰即可回来,就请各位在此地略候。待小侄回来后再详谈一切。”
  白秀山惊讶的问道:“那么要不要我和老道去助你一臂之力?”
  楚零一笑道:“不用了,对方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涵龄接口道:“好了,楚贤侄,你快去吧!凭你的功力,我知道宇内无人能敌,我们在这里等就是。”
  楚零略一思忖,又道:“万一小侄黎明之前尚未回来,则烦请到白马寺向老禅师通个信息。”说罢,不待答话,双肩一晃,已如一只冲天巨鸟振翅而去。
  霎时之间,他已奔上了伏虎山罗汉岭伏魔洞前。
  是时已近三更,夜雾凄迷。正当他逡巡洞前之时,倏见不远树丛之中,电射般扑来一人,身材小巧,全身黑衣,连脸上也蒙着黑纱。楚零一惊,以身法速度看来,来人功力奇高。
  来人闪身之间已拦在楚零面前。“你很好,败五绝、退三虎,出足了风头。可是,我讨厌你了!”声音甜脆,竟是一个女人。
  楚零无意与她纠缠,朗声答道:“在下好坏都与姑娘无关,随您讨厌就是。”说罢闪身欲走。
  黑衣人娇叱一声道:“你想不战而走,没那么容易。”
  “在下和姑娘素无恩怨,何必交战?”
  “我说过我讨厌你。”
  “姑娘由何处而来?”
  “天外而来。”
  “请教芳名?”
  “你没资格问。”
  楚零不耐,趁黑衣人不注意的刹那,一跃而起,就欲往伏魔洞而入。不料黑衣人动作更快,早在楚零欲入之前闪身拦在洞口。楚零跃如箭射,已自收势不及,竟和黑衣人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
  一撞之下,楚零更是大吃一惊!黑衣人身材虽然娇小,但仅被震退三步,而楚零却一路踉跄,退回了八九步远。他大感奇异,这个黑衣蒙面女人是谁?耳中忽闻黑衣人娇笑着说道:“楚零,我说过我讨厌你,我要取你的命!”说毕,娇手一扬,一缕红光电掣而至。
  楚零凝神戒备,见暗器迎面而来,并未在意;待射至面前,右手方倏然一翻,一把接在手中。接是接住了,但那件暗器竟是活的,滑腻冰凉,立刻在他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黑衣人纵声大笑,声如银铃迎风而鸣。楚零心知不好,立觉右臂麻木刺痛;同时一阵恶心,眼前一黑,不由自主仆地便倒。黑衣人缓缓走来,又复一阵大笑。看看僵卧不动的楚零,倏起一脚,将他踢到一丈之外草丛之中。
  四更天,浓雾弥漫了罗汉岭,伏魔洞前忽然出现了个全身白衣的小姑娘;只见她衣袂飘飘在雾中时隐复时现,有如云中仙子。不一会,她就找到了僵卧在草丛之中,恍如死去的楚零。她轻轻摇摇头,叹口气,两条小辫子甩到脑后,立刻在楚零身旁蹲了下来。楚零面色青黑,气如游丝;但她放了心,他还没死。
  她轻盈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质小瓶,倒出一颗血红的药丸,撬开楚零牙关,塞进药丸,然后小手在他胸前一拍。楚零一伸脖子,“咯”的一声,药丸下了肚。小姑娘笑态可掬,盘腿一坐,静静的注视着楚零。
  一会,楚零喉间发出了微微的呻吟,紧跟着滚动不安,大呕大吐。小姑娘端坐微笑,一动没动。楚零连续呕吐了三次,方才逐渐平静下来,鼻息均匀的似已睡去。
  小姑娘缓缓凑上前去,先后在他“天突”、“巨厥”、“期门”、“气海”四穴轻拍慢揉了一会,看看楚零面色,已经渐转红润,方才悄悄立起身来。解下腰间系着的一个小包袱,放在他身边;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色柬帖,用石块压在包袱之上,满面含笑的自语道:“要教二姊姊三姊姊看见,不知道又要心痛成什么样儿了?”忽然小手一指楚零鼻尖,哧的一笑,仍然自语着说道:“楚大侠,咱们再见了。”说完立刻转身轻盈而去,仍像个顽皮的小女孩一般,一蹦一跳的慢慢消失于浓雾之中。
  五更天,一缕曙光穿透罗汉岭,浓雾已消。
  草丛中僵卧的楚零,沉睡已醒,怅惘的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忽地翻身一跃而起。一阵昏眩、疲惫,几乎使他又躺了下去。他连忙闭目调息,同时细细的思忖,他怎么会躺在这里的?
  终于他记起了一切,在伏魔洞口他曾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交手,被她的暗器所伤。其实应该说是被她的毒虫咬了一口,然后直到现在……他又心头一惊,记起了失陷在伏魔洞中的萧珂和萧瑾,立刻又睁开眼来,随即他发现了身旁的小包袱,和压在上面的红柬。他连忙掣柬在手,细细的用心去看。仿佛柬帖上的字很多,好一会方才看完;同时面色由忧而喜,由紧张变为松弛。看完之后,折好揣在腰间,顺手打开了小包袱。包袱内包着有一套玄色衣裤、玄色长袍、一顶风帽,还有一副带着雪白胡子的人皮面具。他忍不住噗哧一笑,但立即脱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套袷衣。不多会,草丛中转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看年纪总在七旬以上了;但却昂首挺胸,步履稳健,一点没有老态。他经由伏魔洞而过,但却连向洞内望一眼都没有,就直奔岭下而去。
  不一会,他就走下了罗汉岭,走出了伏虎山,渐渐走到了那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柳家集。村头上有人来往,他一愣,突然站住了,接着又噗哧的笑了一声。随后他又往前走,但这回不那样昂头挺胸了;伛着腰,驼着背,哼哼唧唧的,看起来不但年老,而且多病。他随手又在路旁折了一根竹竿,拿在手里拄着,这样就更像个老头了。
  (数图图档,HolyOCR) 



  
 第廿八章 义结飞驼
 
  柳家集全村的人都到了柳家祠堂。柳家祠堂里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昨天捉妖的罗汉爷;妖怪不见了,他自己也冻成了一块死肉。另外死的是个老头,胸膛上有个血窟窿。柳家集的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谁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老头儿并没进村,只在村头上了望了一下,仍然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不多时就上了通南北的官道。官道上车马辐辏,行人不绝。大多都是手执器械,结伴而行,同时不少人仍在谈论着昨天大路上冻死人的事。老头儿的耳朵一定是聋了,别人谈得有声有色,他却一点引不起兴趣,只顾哆哆嗦嗦的拄着拐棍赶路。
  一辆骡车从后而来,赶车的是个黑大汉,焦雷似的吆喝着牲口,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到。老头儿似乎怕被车子撞着,踉踉跄跄的赶紧往边上让路,脚下一个不小心,差一点没摔倒路上。黑大汉一勒牲口,飘身下车,一把扶住了老头儿。
  别看黑大汉样子笨,手脚可真灵活,一看就知道是个在武功上下过几天功夫的练家子。老头儿撅着雪白的山羊胡子点了点头,算是道谢,接着抬腿要走。黑大汉扶着老头儿的手没松,老头儿一步也没迈出去,只好又收回脚来。
  黑大叹咧嘴一笑,问道:“老头儿你要上哪?”
  老头儿眼睛一瞪,道:“没准。”
  黑大汉一愣,接着又笑了,他说:“兵荒马乱的,路又不好走,你一个老头儿出来乱跑做什么?”
  “我找我儿子!”
  “你儿子在哪里?”
  “不知道,哪里找到哪里算。”
  黑大汉摇摇头,叹口气道:“我就见不得这种事,见了是非管不可。来,上车吧!找你儿子好办,我帮你找。别说是找人,就算你要找天边的一只蚂蚁,我也能给你找着。”说着就扶老头儿上了车。老头儿连句客气话也没说,盘着腿往车里一坐;黑大汉立刻扬起鞭子,一声暴喝,两匹骡子扬起四蹄,拉起车子,又顺着官道飞驶前进。
  黄官渡是南北官道上的码头,人烟稠密,商肆栉比。望江居是黄官渡的第一家大酒楼,楼上楼下,人声嘈杂。楼上一片二十几副座头,坐无虚席,八马五魁,正在热闹之处。
  靠窗的一副座头上坐着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一袭青衣,像个书生。他面前摆着酒菜,但他并不注意吃喝,有点茫然的注视着进进出出的客人,似乎颇有感触。不一时,他忽然逡巡而起,倚在窗边了望着远处的景色。
  楼上客人极多,没人去注意他,但这人多少却有些令人可疑之处。只见他柳眉凤目,身材纤弱,腰肢婀娜,不大像个须眉男儿。他闲眺了一下景色,又复回到桌边坐下。似是意绪消沉的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低声吟哦起来:“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忽然有人尖着嗓子嚷道:“怪道我昨晚上没做着好梦,准知道今天不会遇上好事。像这样公不公母不母的,到底算个什么玩艺儿?”
  这一来差不多惊动了楼上所有的客人,都侧着眼睛去看是什么人这么嚷嚷。
  嚷嚷的人是个和尚,肥头大耳,面黑如铁;满身的油垢泥污,一套僧衣又脏又破,简直像个讨饭的叫化子。不过黑和尚穿的虽破,吃的可不含糊,桌上七盘八碗,摆得满满的,都是鸡鸭鱼肉,已经吃得狼藉不堪。此时嚷嚷完了,又抱起酒壶对着壶嘴喝酒,两只骨碌碌的眼珠却斜睨着青衣书生。
  青衣书生闻声也歪过头去看,正和黑和尚的目光碰个正着。
  黑和尚龇牙一笑,又嚷道:“思什么?恨什么?要不嫌我和尚丑,干脆就跟我和尚走。”说完并向着青衣书生挤眉弄眼,伸舌咂嘴。楼上的客人忍不住爆发出一片哄堂大笑,此时不单是看和尚了,还带着奇异讪笑的目光去看青衣书生。
  青衣书生大怒,顺手摸起桌上的一只筷子,抖手向和尚面门甩去。手法既奇且快,但很少有人看得出来,青衣书生用的竟是“焱毒幽昊”神功,武林中失传已久的一种奇门功力。虽是一只筷子,但经以“焱毒幽昊”神功挥出,却足以贯钢穿铁,无坚不摧。
  据说六十多年前焱毒法师大闹崆峒山之时,曾以“焱毒幽昊”神功挥出一枚松针,这枚松针竟一连透穿了三重大殿,射死了躲在三重大殿之外的公羊真人,而使威镇武林的崆峒派不战而降。但此后不及一年,焱毒法师在天山顶峰遭天雷殛毙,这种功夫从此失传,一直未曾复现。然而毫无疑问的,这个青衣书生所用的正是失传了六十余年的“焱毒神功”。
  黑和尚和青衣书生相隔只有三张桌子,青衣书生抖手之间,筷子已临面门,要想躲闪已无可能。和尚似乎根本就没想躲,手里仍然抓着酒壶灌酒,一动没动。
  突闻“碰”的一声,好像鼓响;和尚的头硬得出奇,筷子竟被碰了回去,又落到青衣书生面前,而且和另外一只并在一齐。楼上客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但也有些人看出不对,有的悄悄下楼,有的连忙往边上躲闪。
  和尚酒壶往桌上一摔,嚷道:“是谁拿我脑袋当鼓敲?欺负我这个苦和尚?”嚷着摆头四顾,但目光接触到青衣书生时却又不住的挤眉弄眼,怪相百出。
  青衣书生似已怒极,霍然起立,腰间扯出一柄寒光森森的宝剑,闪电般纵身向和尚劈去。楼上的客人看得正有意思,但没人想得到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小伙子竟会挥剑杀人,立刻一阵大乱,惊呼迭起。和尚也在哇哇怪叫,但屁股却没舍得离开座位。
  青衣书生剑如电闪,目不暇接,看来和尚纵有八个脑袋,也非砍掉不可。但谁都没看清楚,不知怎么一来,和尚竟安然无恙;而青衣书生那柄宝剑却平放在桌上,竟被和尚用酒壶压住了剑身。和尚又拚命穷喊:“我的脑袋呢?我的脑袋呢?”
  青衣书生依然满面气恼之色,但那柄宝剑平平稳稳的压在酒壶底下,连拔了两次,竟没拔出来。旁边有人凑了上来,责备着和尚说道:“你穷嚷嚷什么?你老老实实的喝你的酒不就没事了,刚才要真是一剑把你杀了,你说你死得冤不冤?”
  和尚没理,仍然大嚷着道:“我的脑袋呢?你们大家帮忙找找嘛!要没有脑袋我可就活不成了。”
  一旁有人说:“他聋。”又有人说:“他装聋,你要是骂他他就不聋了。”更有人在一旁说:“这个和尚该杀,又是喝酒又是吃肉,一点不守清规。”
  和尚果然不聋了,黄眼珠子一瞪,道:“我喝酒吃肉怎么着?我师父都不管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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