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禁,满面冷汗如雨。
康化成道:“难道少侠任听如此了么?”
可怜柳金吾痛得面上惨白,额上青筋迸冒,汗如雨下,幸好他内功精湛,强自抑制着,良久痛楚缩筋稍缓.长叹一声道:“无论如何,在下不愿为人所知,只好相求康老英雄,不过在下从不轻受人惠,若老英雄应允上求,在下亦拼着受责,解除老英雄身受禁制。”
康化成闻言心中冷笑道:“口蜜腹剑,奸诈小人。”但不形于色,微笑道:“老朽如何解救少侠?”
柳金吾道:“老英雄只须遣一介之使,身怀在下信物,由蜀入鄂,斜取皖西,途中自有人告知家师及丘知易行踪……”
康化成诧道:“令师不在大凉么?”
柳金吾道:“不在!”
康化成略一沉吟道:“老朽所遣之人,令师如何信得过。”
柳金吾此时惜命要紧,道:“据在下所知,家师必不在大凉山。”由怀中取出一串古钱,共是十二枚,用绞筋串牢,接道:“以此征信,可通行无阻,但得引接家师来此解救,则在下感恩不浅。”
康化成心中窃喜,接在手中端详了一跟,这串古钱以十二生肖提排列,质地甚古,恐是商周之物,郑重收起。
忽闻室外响起九指追魂娄子明宏亮大笑道:“贤父女怎么起身如此之早。”说着,娄子明父女巳踏步入室,瞥见柳金吾神状不禁愕然变色,询问其故。
康化成答称柳金吾昨晚抱遇怪风罹此怪症,迄今尚未明了其故,他又不便说明柳金吾身来历,正只觉难以解说清楚,听得娄子明直皱眉头,暗道:“这是什么怪病,看来内中有不尽不实之处。”面上不禁隐隐泛出不择之色,只是身居客位,不便穷根澈底,鼻中冷哼一声不语。
要知这班江湖高手,见多识广,察言观色,便知康化成似有难言之隐,再听出言语之间稍有支吾,立即体会出内中必有蹊跷,暗道:“莫非此川西地面风风雨雨,与康化成有关。”
蓦地,天外寒风送来一声长啸,柳金吾面现喜容道:“家师来了!”
康化成父女神色一变,转身望外疾掠而出,只见寒梅丛中两条身影疾晃现出。
左侧一个面部戴着金色面具,目光阴冷如冰青衣老人,另外一个头发花白半秃,姜黄脸瞠,眸子白多黑少老者,身着一袭团花纤锦茶褐色长衫,年岁约在六旬开外,神色凝肃庄穆。
康化成一见金色面具老人,立即抱拳躬身道:“令主到来,康某不知,有失迎迭,望乞恕罪。”
老者嘴角动了一动,道:“金吾为何不见?”忽两道冷峻目光逼射在康化成身后。
康化成似有所觉,忙笑道:“康某尚未与令主引见,这位……”手指着身后疾步跨出室外的娄子明父女道:“就是名震江湖的九指追魂娄子明老师与其爱女。”
老者冷哼一声道:“幸会了!”神态倨傲无比。
九指追魂娄子明是何等人物,那有瞧不出这老人冷漠倨傲神情,不禁气往上冲,冷笑道:“康兄,这位是何方震慑武林的高人,怎尚未向小弟引见。”
康化成不禁一呆,暗道:“你这是自讨苦吃嘛!”
金面老人沉声一笑道:“欲知老朽来历,须展露真才实学胜过老朽,久闻九指追魂仅薄有虚名,其实也不过尔尔。”
娄子明不待金面老人说完,九支怪爪暗聚真力,一式“捕风捉影”疾抓而出。
出式玄诡如电,只见漫空指影罩袭而下。
金面老人冷笑一声,身形飘飘如风,右掌向后一引,竟把娄子明指风引向一侧,左掌趁势攻进,抖腕一招“犀牛望月’,飞甩按向娄子明的左肩。
娄子明只觉对方掌力中,蕴有一股奇异的潜劲,把自己指力如磁铁吸石般引向一旁并卸去多半,暗道:“此人好怪异的武功,生平罕见。”猛感对方左掌来势如风,直奔肩头,忙侧身后仰,左臂一式“玄鸟划砂”疾划扫出,五指迅扣金面老人腕脉要穴,喝道:“连环镖局之事莫非是你所为?”
此言一出,金面老人目光暴炽,按向娄子明肩头左掌翻腕一移,一把扣住了娄子明右手腕脉要穴,沉声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康化成脸色一变,忙道:“令主手下留情,此是娄老师无心猜测之语。”
娄翠鸿花容失色,叱道:“休伤我父!”青虹出鞘,抖出三点豆大寒星猛袭金面老人胸腹二处重穴。
另一老人道:“姑娘休要鲁莽。”用手一挥,一股真力把娄翠鸿带出五尺开外,接道:“令主,此非正事,不可节外生枝。”
金面老人鼻中冷哼一声,右手五指缓缓松开。
九指追魂娄子明一条右臂竟肿得像紫茄般,酸麻沉重乏力,目露怨毒之色。
金面老人向康化成道:“老朽为你引见,这位就是武林中医卜二绝中的神卜瞽目先生丘知易老师。”
康化成心神不禁一震,忙抱拳道:“久仰丘老师誉满四海,望重武林,如今有缘瞻仰奉采,幸何如之。”
丘知易淡淡一笑道:“不敢!”
金面老人目光四外望了一眼,诧道:“拙徒柳金吾为何不见?”
康化成说明柳金吾昨晚中了风邪之事。
金面老人目露诧容道:“天下竟有等邪异的事!”
丘知易淡淡一笑道:“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风邪歪颈,百病之一,诚司空见惯,令主为何大惊小怪。”
金面老人摇首道:“此病若在普通人身上老朽也不会惊奇,次徒柳金吾功力虽稍逊于首徒韩宗善,但未必能罹此症。”
丘知易冷笑道:“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令主现在总该相信丘某的话吧!”
金面老人略一沉吟道:“你我前去探视即可察出端倪。”
康化成忙道:“康某领路!”带着金面老人丘知易向柳金吾居室走去。
剩下九指追魂娄子明,目中怒焰暴射,冷笑道:“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康玉莲幽幽发出一声叹息道:“娄伯父,小不忍则贻杀身之祸,尚望暂且忍耐,家父也逼非得已,翠鸿姐,你扶伯父先回静室吧!”
娄翠鸿欲言又止,目睹其父臂肿伤重,银牙一咬,扶着娄子明往阁楼走去。
康玉莲目送其父女远去的身形,心中不禁泛起一种无名的感慨,娇躯向回廊疾射而杳。
却说金面老人一眼发现柳金吾神情,两道慑人目光不禁变为惊骇之色,回首望着丘知易道:“丘老师,我敢说他是受了暗算。”
丘知易淡淡一笑道:“令主神目如电,明察秋毫,丘某万万难及。”
柳金吾翻身下榻,伏拜在地,道:“恩师,请。”话出喉边,突感喉头硬塞,嘶哑竟不能出声,嘴向左侧歪斜,痛得满脸豆大汗珠沁冒如雨。
金面老人目光一变,右手迅出如电扣住柳金吾腕脉要穴,察视他体内真气运行是否有异,只觉无丝毫异征,不禁心神一震,忙伸指疾点了柳金吾十九处穴道。
那知不点还好,一经点下,柳金吾立时昏厥过去,全身筋络乱跳。
丘知易见状叹息道:“看来并非风邪所侵,系受了武林能手暗算,倘丘某所料不差,这手法似与令主逆血神功有异曲同功之妙。”
金面老人目光骇然一变,道:“丘兄,你能否为老朽一卜,明了此人意向何在?”
丘知易从怀中取出五枚制钱洒落在地,当啷啷数声,五钱滚转半晌方定.端详了良久,神色变了数变,道:“此人隐在锦宫城中,似由东海而来,意在与令主较量武功高下,唉,令主若想图霸武林,非得星河三宝不可,否则颠危挫折重重。”
金面老人似心里猛震,鼻中冷哼一声道:“天龙丹可望而不可得,恐武林中无人可获此奇比缘,老朽武学已臻登峰造极,除北斗令及紫府书生外无人是老朽敌手,丘兄弟未免危言耸听。”
丘知易淡淡一笑道:“令主倘不信,请拭目以待,丘某敢赌项上人头,五行相克,百物有制,令主那逆血神功,化尸毒掌,混元鹰爪三种绝艺虽然厉害,但亦有克制武功。”
金面老人厉声道:“什么武功可克制?”
丘知易道:“丘某只从卦象推出,别的一概不悉。”
金面老人闻言立时心内如巨石梗塞,只在室中来日踱步,不时望着柳金吾。
丘知易道:“柳少侠无妨,两日后定可逐渐醒转,恢复武功。”
金面老人突道:“你我前往锦宫城中探明此人踪迹。”
丘知易摇首道:“令主还怕他不会自动尾随跟踪,依丘某之见,小不忍则乱大谋,令主不如筹计将天龙丹到手再说,丘某近来爻卦,中途虽有波折,但令主终可囊有。”
金面老人似意志已定,颔首道:“我志已定,你我立即前往,但老朽犹未能相信有克制老朽武功之人。”
丘知易道:“北斗令阎鹏展如何?”
金面老人目中神色一变,右臂疾伸,拉着丘知易举步迈出室外。
丘知易目光似有意无意的望了窗外一眼,嘴唇微微翕动。
自始至终,霍文翔立在窗外窥视金面老人举动,暗道:“他真是铁少川化身么?”只觉身材、举止、话音等等均是,可惜面目为金面具遮没,不然亦可察出端倪。
霍文翔感觉此千载难逢的良机,蓄意搏浪一击,不成立即身退,但一想到恩师吩咐之重,七海神龙夫妻爱女不明死因,天下武林鼎沸,于是又按忍了下来,忽闻丘知易细微话声传来道:“老朽随处在土墙上留绘金钱标记,循迹找来,自会引你至天龙寒潭,至于星河三宝那端在你福泽奇缘了。”
语音似蚁,但字字清晰入耳,使霍文翔不禁一呆,但见丘知易身形已消失在室外,康化成趋送出房,暗道:“丘知易显然是有心人,屈身老贼身旁,一切恶谋诡计却瞒不了他,老贼真是天夺其魄,恶贯满盈。”正想疾穿入窗中,忽见金面老人旋风般掠飞入室,两道慑人寒芒扫视室内。
户外丘知易笑道:“令主难道还不信丘某之话,此人绝不会潜隐在宅中。”
金面老人沉声道:“那么他又何能知悉老朽在此,尾随老朽?”
丘知易大笑道:“难道令主就不准此人在宅周外布伏暗桩,你我一举一动却难逃他那眼目之下。”
金面老人鼻中冷哼一声道:“此人心计之工不在老朽之下了。”说着目光暴射,右掌忽朝霍文翔存身窗外疾拂出手。
一股阴寒潜劲涛涌奔出,霍文翔不禁大惊,他知若身形闪让,必带出微响而被金面老人察觉,自持身着宝衣,右掌迎胸,运出巧妙卸劲将袭来掌力消去多半,只感身形微微一撼。
但窥见金面老人目露诧疑之色,踌躇了一下,转身出室而去,暗道:“好险!”
金面老人迈出室外,丘知易竟望着他淡淡一笑道:“令主可曾找出此人么?”
丘知易言语带有讥刺,但金面老人似涵养功深,无动于衷,取出三粒赤红清香灵丹,交与康化成道:“每日午时喂服柳金吾一粒,谅无大碍。”说罢,身形冲霄奔空而起。
丘知易接踪穿空飞起,双双杳入大雪纷飞中。
康化成见金面老人与丘知易身形消失后,方始心头一块大石消释。
突闻身后传来康玉莲娇呼道:“爹,他们走了么?”
康化成默然点点头。
康玉莲盈盈走前,又道:“那位少侠人咧?”
康化成犹未答言,只见娄翠鸿搀着九指追魂娄子明快步走来。
娄子明虽然右臂紫肿若茄,疼痛难忍,但满面怒容道:“这老贼是何来历?”
康化成面泛一丝苦笑,授首道:“说与娄兄听也难予置信,其实小弟对老贼真正来历毫不知情。”
娄子明冷笑道:“康兄心存诡诈,为虎作伥荼毒武林,兄台如不说实话,若小弟张扬出去,恐与康兄大大不利。”
康化成正色道:“小弟说话句句是实,娄兄不信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娄子明闻言目中暴射怒焰,厉声道:“我娄子明一臂虽废,但左臂功力仍在,哼哼,如不说实话,可怨不得我心辣手黑。”
娄翠鸿秀眉一皱,唤道:“爹。”
只闻一个清朗语声传来道:“康老英雄所说确是真话。”
娄翠鸿闻声别面望去,只见霍文翔丰神如玉,露齿微笑,倚在一株绿萼古梅之下,不禁失声惊道:“是你!”
霍文翔含笑道:“不错,正是在下。”快步如风走前,一手抓起娄子明右臂扣在腕脉穴上。
娄子明只觉一缕酷热如焚气流入穴道,顺着经脉运行,但感右臂有着一种舒泰无比的感觉,疼痛若失,紫肿逐渐消褪,不禁暗惊道:“这少年人功力奇奥精深,而且俊美倜傥,难怪女儿倾心于他。”
娄翠鸿一双星眸凝视在霍文翔脸上久久不移,只觉有千言万语倾诉,但胸头梗塞不能吐露一言半句别后离情,芳心落寞。
立在一旁的康玉莲将娄翠鸿神情全瞧在眼中,女儿家对此事最是敏感,一丝莫明的嫉妒不禁油然泛起,但闻霍文翔微笑道:“娄姑娘,咱们有很久不见了,天寒地冻,姑娘为何不与令尊在家纳福,是非江湖,险恶万分,争名好胜,适以招致杀身之祸……”
娄翠鸿暗道:“我不是找你,早就返回堡中去了,你还教训我一顿,真是岂有此理。”
满腹委屈,星眸中两颗晶莹的泪珠几乎夺眶而出。
康玉莲暗道:“原来他们不是一对情侣。”妒意立即消失,代之兴起同情之念。
娄子明呵呵笑道:“少侠,你错怪我女儿了,自风闻少侠峨嵋后山罹难,小女痛不欲生,其后又传闻少侠尚活在人世,神龙见首不见尾,种种事绩,小女推测必是少侠所为,是以强拉着老朽寻觅少侠下落。”
霍文翔闻言剑眉微微一皱,答道:“关注之情,在下铭感五内,堡主此时血气方通,不可多说话,最好返回内室调息行功,一个对时后才能完全复原。”说着目光转注在康化成面上,接道:“柳金吾必须将他藏起,有人找他就答称奉命离此他往,千万不可露出神色。”
康化成道:“老朽紧紧记下了。”
霍文翔道:“柳金吾那串古钱可否错与在下一用。”
康化成立时从怀内取出那串古钱,霍文翔接过也不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