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掌一击在胸膛上,突飞出一蓬飞花毒弩,罩射阎鹏展全身,右手一柄毒剑蓝光电芒一式“青龙出穴”。
噗的一声,刺中阎鹏展左臂,如中败革,原来阎鹏展并非原来手臂,毒弩亦震飞坠地。
李霖面色惨变,忽闻阎鹏展哈哈大笑,右臂疾伸,五指嵌在肩骨上,深没入骨,痛澈心脾,不禁闷嗥出声昏死过去……
铁少川与群邪酒饭用完,见李霖宋康迄未回转,又不见鸽讯,不禁忧心如焚,出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三更将罄。”
忽见一个黑衣劲装汉子抱着一只灰鸽奔了进来,铁少川不禁神色一变,霍地接过灰鸽,解下鸽足信筒,抽出北堡详报堡内平静禀帖。
铁少川察觉信筒内尚有一物,以手指捏出,只见是一纸色泽鲜红的拜帖,上书明晨日出时分在北堡门前相候,下款霍文翔拜启。
这两封不同的信帖,显然其中大有文章,自相矛盾,霍文翔的拜帖,怎会夹入秘密鸽讯内,莫非武林群雄已将堡内弟兄制住……
若真如他所疑,后果将不堪设想。
厅内群邪发现铁少川面色铁青,神态凝肃,知必非好事,均面面相觑,噤若寒蝉,不敢大声发问。
正在此际,秦锡寿霍文翔翁婿已然进入禁囚武林群雄石室,室内守护武林群雄系一名手持判官双笔的黑衣老叟,一见秦霍两人走入,不禁一怔,道:“你们两人为何来在此处?”自然他认出两人乃大厨房的王掌厨及石老三。
秦锡寿嘻嘻一笑道:“铁令主命小的送酒食与群雄饮用。”
那黑衣老者更是一怔,暗道:“怪事,所有被囚之人,均以干粮冷冰度日,迄未有所变更,怎么……”
心念未了,一道寒芒卷体而过,已自尸横两截。
原来他并未发现石老三露出肩头的“玉勾斜”,惨遭丧身之祸。
石老三疾趋在威灵子身前,含笑道:“青城掌门人,恕在下救援来迟。”
威灵子目露惊诧之色道:“霍少侠么?贫道安然无事,仅穴道受制。”
霍文翔伸掌拍开威灵子穴道,再遂一为被囚群雄施救后,低声向威灵子引见七海神龙秦锡寿,道:“掌门人率领群雄随家岳出去,在下尚须找寻机关总枢钮加以破坏,时不宜迟,还请从速。”说罢身形一闪掠出,奔往总枢藏处。
只听一片哄哄闷雷水声传入耳中,暗道:“莫非藏在水中。”
待至临近,暗觉水声系山后一道洪流,系由山外巨瀑积聚汇注而成,但黑暗似漆,伸手不见五指,只闻水声,不见总枢所在,猛一抽出玉勾斜,寒光滟滟映射十丈方圆。
只见一道巨大暗瀑倾泻注下,约莫二三十丈方圆水潭,激湍水花飞沫,潭面距霍文翔所立之处高可十余丈,他暗暗忖思道:“岳父图说只绘明总枢在阵图中心,自己所立方位正合,莫再犹疑不决。”一横玉勾斜,身形纵下,潜入水中,只觉水力奇猛,重逾山岳,暗道:“老贼真是心机深沉,得此阴奇之处苦心经营兴建藉以图霜武林,不料作恶多端,上天不佑,终化为一场春梦。”
他潜入水底,藉剑光纵目四巡,才发现一座石座,座内密如蛛网机轮网索,工程浩大精密,以玉勾斜细心割切。
玉勾斜锋得无比,一近钢索如同摧枯拉朽般呈现裂痕,每根钢索均以千百股钢丝绞成臂粗,霍文翔并非切断,而是留下约莫半指粗细即停止割下,侯铁少川一触动机钮,机轮旋转时,钢索经不起拉力自然崩断,机关立时失效。
霍文翔大功告成,才潜出水面,以玉勾斜凿削潭壁成阶梯,遂步上登离去。
一轮红日从地面腾起,四野青葱苍郁,恶鬼堡北碉楼放出一只灰鸽,疾飞往铁少川藏身秘穴。
恶鬼堡已风云变帜,铁少川只剩下秘穴中数十名可以倚靠心腹亲信。
铁少川这时只觉心神不宁,烦躁难安,只在大厅内来回踱步,忽闻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禁神色微变。
只见一个胡瓜长脸老者抱着一只灰鸽奔入,铁少川苦笑一声道:“是否霍文翔约老夫出堡相晤?”
散坐在厅内的群邪闻言不禁心神大震,纷纷立起,只听那
胡瓜长脸老者答道:“正是!”
铁少川冷笑道:“不用了,武林群雄巳进驻堡内,意欲诱老夫出去,老夫怎能受愚!”
蓦地——,突闻厅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冷笑道:“铁少川,算你聪明,但你始料不及我等会进入你藏身之处吧!”
铁少川闻声不禁神色大变,喝道:“阁下是谁?”挥手示意群邪搜索敌踪,并传声道:“不论来人是谁,立即格杀。”
群邪纷纷扑出。
只听回声答道:“你杀人无数,仇家何止千百,我是谁,见面就知。”
铁少川疾逾飘风掠出厅外,不禁一怔。
原来厅外扇形放射九条甬道非但敌踪不见,而且连自己手下也不见踪影。
突然第四条甬道中现出少林掌门元元上人,合掌和声笑道:“铁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只要能悔过向善,自承罪行,老衲愿力保你能不死。”
铁少川哈哈狂笑道:“元元大师,你这是自投罗网,你纵然识破阵式,但却难知铁某阵式其中奥妙无穷变化。”说着,右手一按肩头,剑未出鞘,元元上人身形已自无踪。
但闻元元上人语声道:“佛门中人,老衲不愿擅开杀戒。”
其他八条甬道中人影纷纷疾现,站立远处,面色沉肃如冰,铁少川不禁骇然变色。
那现身八人,却是辣手强敌,无不是与他结有深仇大恨,他一眼瞥明是七海神龙秦锡寿,丐帮誓宿长眉老人,北丐佟青松,南儒司空陵,昆仑掌门至尊,当今武林盟主霍文翔,紫府书生虞冰后裔虞凤栖,北斗令阎鹏展。
铁少川瞥明最后一人北斗令阎鹏展时,不禁心神猛凛,厉喝道:“阎鹏展,咱们是不死不散,又在此地相遇了。”
阎鹏展笑道:“你道阎某不慎中了你绝毒暗器蚂蝗钉,巳然形销骨化,却不料阎某命大福大,尚活在人世,你我这笔血债应如何清偿法。”
铁少川哈哈狂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你绝不是铁某敌手。”
阎鹏展冷冷一笑道:“狂言无益,稍时便知。”
铁少川倏地右掌向阎鹏展直推了出去,一股暗劲沉逾山岳送出十余丈外,而且力道有增无已,势如江河猛泻,绵绵不绝。
阎鹏展却未迎击来掌,反而趁着掌势飘出七八丈开外。
只听霍文翔朗声道:“铁令主,今日兵戎相见,你当知处境危殆,怎还不服输?”
铁少川厉声道:“你站在远处,畏如蛇蝎,何不近身以武功相搏。”
霍文翔展齿微笑道:“在下正要领教铁令主洗髓经遗笈之绝世武功。”说着,身法飘飘走前。
铁少川大喝一声,右掌按向肩头剑柄,哪知剑柄暗簧如锈蚀卡住,无法将剑拔出,不由愣住。
霍文翔道:“在下已说过各以真实武功相拼,玉勾斜犀利无匹,藉利剑之助取胜,也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
铁少川尚未醒悟玉勾斜已被易换,而非原物,只是心中推测武林群雄怎能轻易进入秘穴,难道守护阵口的手下均离心背
叛不成,否则岂无丝毫惊讯。
当下,铁少川厉声答道:“你能不用射阳剑。老朽愿以一双肉掌印证,但不能别人助阵暗算。”
霍文翔答道:“那是当然。”说时巳至临近丈外远处。
铁少川陡地双掌错攻而出,一式两招,含蕴无穷变化。掌影飘舅,宛若散絮飞花。
霍文翔亦展开一身绝学,沉着应敌。
快少川果然武学奇妙,招式变化神奇狠辣,看似轻飘无力,却无不是致命奇招。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两人招式由奇绝渐渐变为雄浑,掌起风涌,招招如利斧砍山,一片锐啸如潮。
如此打法,最耗损内力真元。
铁少川心意狠毒,存心两败俱伤,若一击制住霍文翔,一切可迎刃而解
忽闻铁少川厉喝一声,右掌一式“拨云见月”直劈霍文翔前胸,左手五指神奇无伦出式’五龙擒珠”抓向腕脉要穴。
这两招均是洗髓经中最厉害神奇的绝招,霍文翔心中睹惊,瞧料无法闪避,若不出奇制胜,难逃掌下之罹。
要知霍文翔聪明绝伦,灵机一动,竟视来式无睹,缓缓出指,向铁少川胸前点去,指力若然点实,必然脏腑尽裂,此乃星河指法,力能贯穿金石,比佛门绝学金刚指力更高出一筹,人究竟是血肉之躯,无论武功再好也难禁受得住。
铁少川两式击出,眼见只距寸许就要击中霍文翔,忽见霍文翔两指平伸,直点自己胸前七坎死穴,一缕劲出如割,瞧出厉害,迅疾收回双掌,身形疾退回厅内,冷笑道:“厅外地形逼仄,无法施展手脚,何不请入厅内,各以本身武功印证。”
霍文翔含笑道:“在下同意!”身形逾闪电掠入厅内。
其他八大高手纷纷疾掠入厅。
铁少川面露恐惧之色,身形缓缓退后。
虞凤栖粉面凝霜,叱道:“老贼,我一家大小俱为你所害,先兄与你无怨无仇,下手歹毒……”
话尚未了,铁少川面色一沉,道:“姑娘休以莫须有之罪见实,当年老朽赶至令尊处,已迟了一步,令尊令堂均惨遭杀害。”
虞凤栖怒叱道:“好一张利口。”
铁少川笑道:“事无佐证,要入人罪,姑娘,老朽还未至穷途末路咧。”
北斗令净鹏展暗道:“此人真个是巨恶元憨,如不制住他,难叫他心服口服。”
这时,佛面人屠铁少川身形渐退至壁角,壁角置有瓷墩两张。
霍文翔瞧出瓷墩有异,冷笑道:“铁令主,你休要想触动机关,将我等一网打尽,须知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愿,你那总枢钮巳被在下破坏。”
铁少川闻言暗道:“小贼真会危言耸听,总枢所在岂是你能到得的,何况射阳剑锋利未必能割断总枢。”最重要的是,总枢被毁,一切消息俱失失灵效,而且此座大厅九处暗门必然洞开,遂断定霍文翔故作危言,不禁泛起—丝微笑,暗中以足力踏向墩旁暗钮。
蓦听一片轧轧微响,遥处传来一声巨震,只觉整座大厅微
微撼动,九座暗门,一齐洞开。
佛面人屠铁少川面色一惊,变得苍白如纸,耗尽心血废于一旦,只觉心痛如绞,不禁苦笑道:“老朽自认败输,但有一事老朽不明,请问阁下如何觅至总枢所在,用何物毁破总枢机钮?”
霍文翔笑道:“不用问了,铁令主请瞧肩头玉勾斜可是原物么?”
铁少川不禁面色惨变,右手一披肩头,左手两指点向壁间,壁上陡露千百蜂孔,激射出一股浓雾,将铁少川身形隐没。
霍文翔一声大喝,反手一剑玉勾斜挥出,道:“屏住呼吸,慎防有毒。”
一道匹练惊虹,砍入石壁,立时如摧枯拉朽般,绞碎一方缺口,坠散一块坚石,浓雾渐散,呈现仅半人高一道暗黑秘径。
霍文翔不料竟有此失,面色赧然红赤,跪伏在阎鹏展足前,道:“徒儿疏忽令老贼免脱,有负恩师重托,请恩师赐罪。”
阎鹏展手抚霍文翔头顶,面露慈祥笑容道:“错不在我,这一阵是令老贼胆寒魂飞,即是制住老贼,他必不会认罪服输。”
元元上人高吟了一声佛号道:“这却是为何,视死如归均是忠孝节义之士,似他如此心险诡诈之人,老衲不信他就不怕死。”
阎鹏展淡淡一笑道:“巧言佞色,颠倒是非,当今武林中,铁少川首屈一指,事无佐证,我等正派中人,焉能下手杀他,他若称五台山诈死之策,即是为了暗中查访杀害虞冰全家凶手,岂奈我辈不容,坚欲置他于死地,我等又如何置喙。”
青城掌门人威灵子道:“阎大侠断臂之仇,足以杀之除害,焉能置人口实。”
阎鹏展长叹一声道:“当日阎某也曾前往虞冰隐处,亦是慢了一步,不能亲眼目睹,但瓜李之下,实难避嫌,倘铁少川坚谓武夷山追杀阎某系为了虞冰夫妇复仇,阎某何以自明。”
群雄默默不语,但均震惊铁少川心机委实阴险辣毒。
阎鹏展微微一笑道:“如阎某所料不差,铁少川逃出必不敢再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定逃往保安砦,翔儿,你由此秘道出去,追踪老贼,慎防暗算,倘发现老贼行踪,尽量拖延他的行程,切莫打草惊蛇,使为师等先他而至,从容布署。”
霍文翔立起身形迅即穿入秘穴中,他施展缩骨功将身躯缩矮,玉勾斜平指抓在手中,以灵弥前导。
这—条秘径蜿蜒曲折,约莫四五里长,出口为一隐蔽壑谷,密嶂参天,林木森郁,就在临近,也难发现走动形迹。
铁少川能逃出狭矮秘径,并非施展缩骨功而是软骨术,捷逾猿猱,一面逃奔,一面留神身后有人追蹑。
他逃出秘径,只觉凉风扑面,多日来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涤,但前尘往事使他痛心疾首,多年苦心经营废于一旦,不由把霍文翔恨如芒刺在背。
佛面人屠老练姜辣,料定群雄必不甘任其逃遁,霍文翔定在后追蹑跟踪,推测霍文翔便用犀利无匹的玉勾斜砍削通道。
但凝耳倾听之下,发觉秘室丝毫声息俱无,不禁一怔,大
感困惑,暗道:“为何阎老鬼竟任我从容逃脱,莫非他们成竹在胸,算计铁某绝不能逃出他们掌握中,哼,我铁少川誓必在江湖中再度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倘非如此,怎可显得我佛面人屠的厉害。”
涛声稷稷,碧满眉宇,这情景最启人猛省,四顾一眼,喟然叹息道:“我已是望七之年,能活多久尚未可知,以有限之年月,欲湔雪今日之耻,谈何容易。”不禁兴起返家与妻儿重聚之念,想着望了洞口一眼,欲将火药炸毁洞口使石土拥塞,以免群雄追踪。
毒念方生,蓦闻天际遥处忽传来一声长啸,鸣回山谷,接着又生起应和啸声,此起彼落,暗道:“不好,必是群雄搜觅自己形迹,倘以火药炸毁洞径,岂非掩耳盗铃,弄巧成拙。”遂身穿入林中。
在他腾空纵离之际,洞口射出神猕小灵紧蹑而去,之后霍文翔现出,施展八步赶蝉身法杳失苍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