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上月低声道:
“白姑娘,事已至此,一切的言语,似是都无法解说清楚了……”
白玉仙冷笑一声,道:
“闲云大师,福祸无门,唯人自找,金山寺的众多僧侣,都可能被你今宵之错,招来杀身之祸!
闲云大师只冷冷地看了白玉仙一眼,未再回答。
此时此刻,已到了多言无益之境。
白玉仙右手突然一挥,道先发难,月光下,一点晶芒,直射肖寒月。
对闲云大师的佛门奇功,白玉仙似是并未放在心上,她心中最大的敌人,还是肖寒月。
肖寒月也施展出了快剑,拔剑挥出。
便闻当的一声,似是有物被击落。
那只是一粒细如小沙之物,几乎是肉眼难见,但肖寒月,却能准确的把它击落。
墨非子脸上突然泛起一抹喜色,道:
“好剑法……”
但闻尖啸破空,寒星飞掣,五支白羽箭,射向画舫。
闲云大师道:
“不可对挡。”右手挥出,一条黄色的长虹,直卷过去。
五支蛇头白羽箭,竟然有三支被那长虹卷住,抛落江心。
敢情,那黄色长虹,只是一条黄色布巾,被闲云大师以深厚的内力凝成暗劲,化柔为刚,但刚中有柔,蛇头白羽箭,虽然内藏各种奇毒变化,但碰上了这种布巾,却失去了作用。
另两支白羽箭,分别击向墨非子和肖寒月,被他们一闪避开。
此时,月光如画,视界清明。
古上月道:
“好!再接古某几支蛇头白羽箭。”
左手疾扬,又是两支白羽箭飞了过来。
蛇头白羽箭,暗藏各种毒物,但外形看去,都是一样,使人想不出应付之法。
两支白羽箭;到了画舫上面,前面一支,突然一慢,后面却追了上来,双箭撞在一处。
但闻波然一声轻震,爆洒出一片流董般的绿光。
用云大师急急喝道:
“小心阴磷毒火!”大袖挥动,一股暗劲,反击过去。
墨非子扬手,打出一记劈空掌,爆散的磷火,大都被击飞江中,但有两点,落在甲板,竟然熊熊燃烧起来了。
肖寒月暗暗吃惊道:磷火有如此强烈的燃烧之力,一爆数十点,当真是极难防护的歹毒之物。
江面上一平如镜,肖寒月长剑二度挥出,削起了甲板上燃烧的两片绿火,甩向了古上月。
本只是两点流萤般的磷火,但落地之后的片刻燃烧,已然化成手掌大小的两片火光。
但见两团绿色的火焰,飞向了古上月。
磷火蛇头毒箭,虽是古上月所发出,但他亦不敢沾惹毒火,闪身避开。
两片带着火的木屑落入江面,随波而去。
墨非子低头看去,只见甲板上两片新痕,只是被削去薄薄的一层,这一剑大见功力,不但墨非子心中佩服,就是闲云大师也瞧得暗暗点头。
白玉仙柳眉微蹙,轻轻吁了一口气,道:
“肖寒月,赵姑娘要我传个口信给你……”
肖寒月心中正在盘算,白玉仙、古上月两人的暗器最为歹毒,如若有先把一人杀了,即可减去不少的威胁,但先对那个下手,如何才能一击而中?
闻言不禁一呆,道:
“赵姑娘……”
“对!赵幽兰,她很挂念肖公子,要我传个口讯给你,希望能订一个会面之期。”
白玉仙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朱盈盈的身上。
她希望看到朱盈盈的反应,也希望搅乱了肖寒月的心情。
朱盈盈果然有了反应,微微一笑,道:
“寒月,赵姑娘传口讯来,你一定要见她,咱们都很想念她,她也一定很想念我们。”
这反应、口气,完全也白玉仙的意料,不禁心头恼她,暗暗骂道:
“金技玉叶的姑娘,连吃醋都不懂得,真是个愚蠢的丫头!”
肖寒月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对!咱们应该看看她。”
个郎同意了自己的看法,朱盈盈大感高兴,抬头看看白玉仙道:
“白姑娘,你说,幽兰姑娘要见我们,她在什么地方?”
白玉仙冷冷说道:
“她只要与肖公子见面,不要见你!”
朱盈盈呆了一呆,叹息一声,道:
“其实,我也很想念她,但她不愿见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肖寒月冷笑一声,道:
“白玉仙,你还有多少颗冰魄寒珠,请施展出来吧!我肖寒月不太喜欢杀人,但今夜要开杀戒了,白姑娘就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
他避开了赵幽兰的事,却表露出了浓重的杀机。
本来就是敌对相处,兵刃相见的事,但白玉仙却无端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看了看肖寒月一眼。
肖寒月长剑突然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剑式,剑尖斜斜指向了白玉仙,身子微微前倾,人似要直飞而起。
墨非子惊喜的叫道:
“大罗飞,七煞剑招。”
闲云大师沉声道:
“稳住画肪,陈施主准备接应。”
陈抱山应了一声,双手探入怀中,抓出了一把铁莲子。
他外号流星赶月,这铁莲子,是他武功中的一绝。
朱盈盈行近常九,低声道:
“常前辈,我可不可以出手,帮帮寒月的忙?”
常九心中忖道“不知你“银月飞霜”练到了几成火候,江面之上,遥相搏击,那“银月飞霜”的威力,正是可以发挥的时机了。
心中念转,口中亦低声说道:
“当然可以出手,不过,不可太急,选择适当的时机,要能一击伤敌。”朱盈盈微笑点头。
白玉他忽然感觉到,一股追魂取命的杀机,由肖寒月斜指的长剑上,涌了出来,不自觉地扭动着腰肢,希望能摆脱去正面受到的威胁。
两个摇船控舟的大汉,也受到那股浓烈杀气的侵犯,随着白玉仙扭动的柳腰,不自觉地把快舟也移动起来。
闲云大师目光一掠墨非子,道:
“道兄,注意向中天、闻百奇两个老儿,多年好友,竟然会反目成仇,老衲虽然遁身空门,亦不觉有着人情冷暖之感!”
墨非子低声道:
“如果他真的出手攻来呢?”
闲云大师道:
“那就全力反击。”
墨非子点点头,道:
“大师的意思格杀勿论了。”
闲云大师点点头,缓缓站起身子,身上的僧袍,仍然膨胀、鼓起,显示他精深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白羽令门的暗器,威震天下,闲云大师要全力对付古上月。
原本平静的江面上,立刻充满紧张,白玉仙的上艘快舟,来势汹汹包围画舫,看上去占尽优势,但肖寒月等分配妥对敌阵势之后,局面忽然一变,肖寒月、闲云大师等,反而转劣为优。
这倒是大出的白玉仙意料之外。四路人马都被画舫上的强敌引住,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闲云大师对上了白羽令门的古上月,墨非子对上了向中天,常九、陈抱山自动调整,对上了闻百奇,肖寒月盯上了白玉仙,朱盈盈手执“银月飞霜”居中接应。
白玉仙等一行人,都是高手,但他们忘了要对付的人,也是绝世高手,最大的一个错误是,他们低估的闲云大师。
当然,闲云大师数十年来从未过问江湖是非,江湖中人,对他完全陌生,连和他相交数十年的向中天、闻百奇,竟也不知道老和尚乃是空门中绝世高人!
肖寒月力聚剑身,已到了弓拉满月的境界,随时都可以跃起飞击,白玉仙也全力戒备,准备迎接一击。
但肖寒月却凝劲不变,使僵持的局面,一直保持着生死一发的紧张。
其实,肖寒月内心亦在千四百转,是不是应该飞身一击,但如一击不中,后果可危,人在江中是肖寒月最大的顾虑。
事实上,大罗飞剑势式的威力,笼罩了白玉仙全身要害,这就逼迫得白玉仙全力压缩自己,把功力集于一点,好在肖寒月发难一击时,得以全力抗拒。
七然剑招的凌厉、玄妙,使得白玉仙那样的高手,也不得不弃攻为守。
古上月双手各握着两支蛇头白羽箭,却犹豫不敢发出。
原来,闲云大师已集中全力对付他一个,左掌立胸,右手激扬,似是随时可以攻出,而且那膨胀的僧袍,愈来愈见鼓起,直似要腾空飞去。
老和尚精深的内功表现,使得古上月心中有很多的顾忌,如是一击不中,用云大师的反击之力,必将是排山倒海,一时难决是否应该打出暗器。
墨非子已是长剑出鞘,对着向中天,剑尖前指,逼得向中天不得不全神戒备。
天台散人墨非子,一代剑术宗师,自非常人能及。
闻百奇虽然面对着陈抱山和常九两个敌人,但感受上却最为轻松,陈抱山的铁莲子,常九的凝神相对,对他似乎是构不成任何威胁,感觉中行有余力,随时可以出手攻敌。
但多年的江湖阅历,使他不敢燥近,希望能和白玉仙等一齐发出,四面合围,雷霆一击,何况此行,是由白玉仙负责号令,既不闻白玉仙传令出手,也只暂时忍耐。
双方形成的对峙局面,就这样暂时维持下去。
肖寒月心中一动,低声说道:
“盈盈……”
朱盈盈缓步行近,道:
“我在这里!”
肖寒月使出传音之术,道:
“想办法,让画舫靠岸,不能露出痕迹。”
朱盈盈应了一声,缓步向舱中退去。
这时,双方都在全力戒备,面对强敌,朱盈盈没有对手,是唯一可以自由行动的人。
她悄然移动,行入舱中,只见两个小沙弥各执一柄戒刀,隐在舱门之后。
朱盈盈看了两小沙弥一眼,低声道:
“哎!你们有没有办法,把画舫靠上江岸?”
两个小沙弥对望了一眼,道:
“这要问问两闲云大师位撑船的师兄了!”
朱盈盈道:
“行动要隐密,不能让敌人发觉。”
一个小沙弥沉吟了一阵,道:
“我试试看吧,看能不能把消息传给两位撑船的师兄。”
朱盈盈笑一笑,道:
“只要你把消息传给两位师兄,不让敌人知道,船靠岸边,我一定有赏赐给你们。”
两个小沙弥道:
“咱们出家人,不要赏赐,姑娘只管放心,我们答应了,自会全力以赴。”
朱盈盈点点头,行出舱外。
片刻之后,突闻舱中传出一阵阵诵念经文的声音。
朱盈盈心中暗道:
这两个小和尚,怎么搞的,我要他们通知师兄,把画舫靠上岸去,他们怎么会诵起经文来了?
凝神静听,发觉那梵唱之中,竟然夹杂着把船靠岸的语词,不禁暗笑道:这两个小和尚果然聪明的很,用这方法传递消息,别人如何听得出来?
片刻之后,果然觉得画舫开始移动。
白玉仙的快舟,也开始移动。由慢变快,不久工夫,已脱五丈开外。
古上月、向中天、闻百奇的快舟,未再追随画舫移动,自然的,拉远了距离。
原来生死对决的僵持,突然间烟消云散,围上画舫的四艘快舟,来如流矢,去如轻烟,刹时间,走的不知去向。
墨非子轻轻吁一口气,道:
“本是一场凶险绝伦的生死之战,但强敌却悄然而退,这就叫贫道有些想不通了。”
闲云大师道:
“肖施主的大罗剑式,镇住了白玉仙,使她脱身而逃首脑离去,主持无人,古上月等人自然不战而退了。”
肖寒月道:
“大师神功惊世,使得强敌心有所忌,不敢擅动,寒月何敢居功?”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目视墨非子,道:
“道兄,不用再找剑帝了,这位肖施主已得疯子的真传,也许他早有绸缨,安排了肖施主,承他衣钵。”
墨非子道:
“大师,你深藏不露,能一甲子不问江湖是非,这份过人的忍耐工夫,就非常人能及,不是你今夜中展露真象,贫道绝对想不到,你有如此高明的成就。”
“老实说,肖施主如不是剑疯子的传人,老衲今宵宁受他们诸般羞辱,也不会出手抗拒。”
墨非子奇道:
“为什么?”
闲云大师淡淡一笑,道:
“道兄,为何一直要苦寻剑帝?”
墨非子道:
“因为贫道了解,非七煞剑招,不足以和强敌对抗……”
闲云大师看看肖寒月道:
“肖施主,有一前因,老衲说出来,希望施主不要见怪才好。”
“不敢当,大师有话,请当面讲。”
闲云大师笑道:
“天台散人墨道兄,一生嗜剑,他在剑术上的成就,也足以做夸当世,三十年前,他曾以和令师剑帝,论剑东岳,两人比剑三日夜,竟是未分胜负之局,直到令师用出七煞剑招,老道士才弃剑服输……”
肖寒月围转对墨非子一抱拳,道:
“晚辈从师不久,剑术上的修养不足,日后,还望前辈多多指点。”
墨非子道:
“七煞剑招,是天下剑术之最,你学会了七煞剑招,再无可学的剑法了。”
肖寒月心中忖道:我对剑法,了解不多,如若我学全了七煞剑招,恐怕也只会这七招剑法了?”
墨非子道:
“大师,你真象已露,恐怕他们真会对金山寺中弟子,展开报复,不得不早作打算了。”
闲云大师道:
“老衲一直担心会把江湖上的恩怨,牵入金山寺清净的佛门之地,所以,忍耐数十年,不问江湖是非,而且有你墨道兄威震江南,也很少有巨恶、大凶,横得无忌,想不到数十年养气修身,仍难免坠劫红尘,惹上了这身麻烦。”
“怎么?你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中吗?”
闲云大师道:
“老衲在暗中训练了八名弟子,维护寺中安全,但金山寺一百多位僧众,大都不会武功……”
墨非子道:
“如今你已显露了真象,准备作何打算呢?”
闲云大师道:
“咱们先回金山寺吧!老衲准备说明真象,由他们自作决定,如有避难离去者,老衲尽量替他们安排。”
肖寒月道:
“金山寺是天下名刹,他们如若有所记恨,也只是大师一人,总不至于对那些无辜僧群,也施展报复手段吧!”
墨非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