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文雀。”
另一个接道:
“我叫武凤。”
赵百年仔细地打量了二女一眼,发觉两人都是很美的少女,轮廓、五官、肤色、体态,无不是!上之选。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两位衣着很少的绝色少女,侍侯塌侧。
巫山遇神女,刘阮入天台,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地方。
赵百年镇定一下心神,长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
文雀嫣然一笑,道:
“天之涯,海之角,上穹碧落九重天,下尽黄泉十八层,此地何地,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夫读过万卷,已知身在此山中,何必问居处?”
赵百年苦笑一下,道:
“姑娘读过不少书啊?”
文雀道:
“大夫是一代医学宗师,小婢因略通诗文,才得以选侍身侧,但望稍示怜惜,小婢则幸甚了。”
文雅的谈吐中,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和幽怨。
赵百年暗暗忖道:如此文才,如此娇艳,竟是一个奉命来侍侯我的丫头,这里的主人不知是何等人物了?
文雀似有惊觉一笑,道:
“香茗尚有余温,大夫请品尝一口,试试小婢的烹茶手艺如何?”
转折柳腰,竟把手中茶杯,送到赵百年的嘴边。
她眉目如画,举止温柔,给人一种欲拒不能的压力,赵百年只好乘乘抬起头来喝一口。
杯中茶,温度适中,入口清香,直透肺腑,赵百年不禁赞道:
“好茶!”
文雀道:
“大夫,既是好何,何不尽此一杯。”
左手握杯,右手竟然伸向后背,缓缓扶起了赵百年的上身。
动作雅致,情意款款,赵百年只好把一杯茶全喝了下去。
确是好茶,以赵百年的豪富,也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不禁点点头,道;“茶叶好,烹茶的手法也好。”
文雀微笑如花,娇声说道:
“巧妇难为无米炊,大夫喝的是真正的仙霞雀舌,而且是去芜存菁的极品。”
赵百年道:
“倒是听过有此名茶,今日才能得品尝一杯,果然名不虚传。”
文雀道:
“雀舌真品不多.极品尤难,一年之中,也不过能得三两斤罢了。”
赵百年道:
“真是多谢姑娘了。”
文雀道:
“能讨得大夫几分欢心,正是小婢之幸。”
“姑娘如此相待,百年受之有愧……”
“大夫言重了。”
赵百年正想把话引入正题,文雀已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武凤却接口说道:
“我没有文雀姊妹的才情,出口成章,善解人意,还请大夫多体惜,请进片瓜果。”
赵百年看看武风.笑道:
“两位姑娘是春兰秋菊,各极其美…”
伸手取了几片瓜果吃下,接道:
“只是如此相待,使我如坠在五里云雾中,不知可否为我解说一二?以去我心中之疑?”
赵百年并没有为一二女的美色、温柔诱惑得忘其所以,他明白.自己是被人掳去,身为阶下之囚。
文雀、武风对望一眼,点点头。
赵百年笑一笑,道:
“两位姑娘,有话只管请说,只要我能力所及,不会叫两位姑娘失望。”
文雀道:
“大夫,我和武凤,只不过是照顾大夫的生活,实在没有身份和大夫说什么事。”
赵百年道:
“文雀姑娘,区区是诚心请教?”
文雀沉吟了一下,道:
“大夫,我只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请大夫卓裁。”
赵百年道:
“我这里洗耳恭听了?”
文雀道:
“首先我想说明白,大夫受的礼遇,十分隆重,我们主人希望以最好的奉侍,让大夫生活得愉快,你想要什么?只管请说出来,我们会全力去做,务求周全,使你满意为止,唯一的限制是,你不能离开这里了……”
赵百年点点头,道:
“关于这一些,我想得到,可是我想明白的是,贵主人把我安置在此,有什么目的?”
文雀笑一笑,道:
“你是一代医学大师,医术上成就非凡,我们主人借重于大夫的,想来,下是和医术有关了?”
她说话,仍保持着相当的谨慎,重要的关键之处,保留了活扣,以作伸缩舍地。
“是不是有人病了?”
赵百年的声音很低沉:
“救病如救火,是耽误不得的?”
文雀摇摇头,笑道:
“大夫,如果只是为了看病,也不会把你请来此地了?”
“那是为了什么?”
“大夫,人世间,是不是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不知道!我不太精专修练的方法,也没有试探这方面的学问。”
赵百年回答的很信认真。
文雀、武风对望了一眼,武凤缓缓接道:
“大夫,我们主人希望你能真诚的合作。”
赵百年苦笑一下,道:
“是真的,武凤姑娘,我精通医理,能治一部分的疑难杂症,确实不错,但长生不老之术,就非区区能力所及了。”
他神情诚恳,不似说谎,文雀、武凤交换了一个目光,脸上都泛现出茫然之色。
沉吟了一阵,文雀缓缓说道:
“大夫,是不是有一种药物,可以使人长生不老?”
赵百年脑际间灵光一闪,陡然间,想起了那夜和爱女幽兰,谈起延年益寿的药物,也曾提到了长生不老的可能,难道,这件事,泄露了出来?
心中暗暗琢磨一阵,道;
“姑娘,古籍、笔记之中,是有一些白白飞升,长生不老的传说,纵然有名有姓,但却也止于记述、传说而已,求诸人间,却没有一个长生不死的人……”
武凤接道:
“大夫的意思是说,这些记述全是假的了?”
赵百年苦笑一下,道:
“我人是表示我个人的看法,这些记述、笔记,没有确实的证据支持……”
文雀接道:
“大夫,仙道无凭,诚然不错,秦皇求道,遗徐福东上蓬莱仙岛,以一国之力,仍然无法得长生之术……”
“不错,不错,姑娘熟读史籍,当知在下所言非虚了,仙法道术和医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学问,百年只懂知道,不懂侧术。”
文雀道:
“那医学上,能不能调制出长生不老之药?”
赵百年弟目沉思,良久不语。
他心里明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关系很大,此刻虽然身居华屋,美女相伴,但只要一个对答不当,就可能用的转囚阶下,受尽折磨,说不定还要把老命给陪进去。
文雀、武凤都有着很好的耐性,两个静静地站在一侧,瞪着四个大眼睛,看着赵百年。
赵百年目光移转,看了文雀、武凤一眼,长长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文雀、武凤,都具殊色,是那种很难得一见的美女,但赵百年丰富的阅历、经验,却能洞澈到那美丽之后的冷酷变化,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为眼前的绮丽、美色所醉。
文雀嫣然一笑,举手理一下鬓前飘浮的散发,缓缓说道:
“大夫,是不是很为难?”
“不!我在想,这件事如何措词,才能说的明白、清楚。”
赵百年解释着说道:
“而又不致引起误会。”
文雀和武凤一直用目光交换意见,两个人都没有再接口,只用四只美丽、动人的眼睛,看看赵百年。
“用药物帮助人延年益寿,也许你能够办到,但却无法长生不死。”
武凤道:
“也许的意思,就是你还没的把握?”
赵百年点点头,道:
“就我对药性上的了解,这一点,应该可以做到,但效用能到什么程度,在没有实验之前,百年不敢妄下测断。”
文雀轻轻叹息一声,道;
“大夫,我希望你能以最大的诚意合作……”
“赵百年接道:
“百年之言,句句真实。”
武凤道:
“大夫,我们看得出来,你是个满腹经纶而又慈善的人,我们不想对你有任何一点加害的行动,所以,你必须要制造出来可以延年益寿的药物。”
这是个很明显的警告、威迫,赵百年呆呆地看着武凤,不知如何措词回答。
文雀笑一笑,温柔地说道:
“大夫,我们只是听命行事的丫头,我们作不了主,我们也听到过,你为扬州一个豪富盐商续命的事,希望你能尽力创造出一个奇迹,你会生活得很快乐……”
赵百年沉吟了一阵,道:
“两位姑娘既然无法作主,百年倒希望能见见贵主人。”
文雀道:
“你会见到他的,不过,不是现在。”
赵百年心中忖道:文雀、武凤口齿伶俐,两人一搭一挡,和她们争辩下去,只怕难有了局,事已至此,急有何益?
他心念一转,愁怀尽放,存在的恐惧之感,消去了大半,看着二女,笑一笑,闭上双目。
歪打正着,这一招,还真把文雀、武风给刁难住了,二女对望一眼,皱起了眉头。
等了半柱香的辰光,赵百年连眼睁也未睁过一次,武凤忍不住了,吁了一口气,道:
“大夫,你是想好了没有?”
赵百年道;
“想什么?”
武凤道:
“你要些什么药物,用具?说出来,我们也好早些替你准备呀!”
赵百年道:
“现在,我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武凤冷笑一声,道:
“什么?你想睡觉!”
赵百年睁开眼睛,望了武凤一眼,又闹了眼,缓缓的转过身去。
武凤呆了一呆,转望文雀。
文雀摇摇头,示意武凤不可发作,伸出纤巧的玉手,拉开折叠的棉被,盖在赵百年的身上,轻柔地说道;
“大夫,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守候在室外,需要什么?招呼我们一声。”
赵家一座花厅中灯火辉煌,这是赵百年繁忙诊务之后,休息的地方,松木条几,白藤坐椅,一切都尽量保持着天然的本色,壁上挂着两幅名人字画,其中一幅竟是画圣吴道子的众星拱月图。
吴道子的画流传在世上的,本就不多,间有三两幅,也都是以佛像为主,像这样一幅众星拱月图,那是绝无仅有的作品了。
赵家这座花厅,建筑在赵家花园之中,花园不大,但却种了不少奇异的花树,那都是病家感谢赵百年,知他喜欢花树,千方百计寻求而得,当作礼品送来的,赵百年为了照顾这些花树,特别请了两个对养花很有经验的园丁,照料这些花树,但却整理得繁花似锦,一年四季,花香不绝,叫作赏花轩。
现在,这座花轩中,坐了四个人。
张岚高居首座,左侧是四十多岁的精干的中年人,赵幽兰坐在右边,肖寒月的坐椅,紧领赵姑娘,但却向后退开一尺。
这是肖寒月的自谦,表示自己不是参加这个会议的人,而只是保护赵姑娘的护院武师。
他做而不骄,通情达礼,事理之间,极有分寸。
也因为如此,使张岚对他轻藐敌视的态度,改变了不少,没有再故意挑剔他。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婢,奉上了香茗、点心,退到赵幽兰的身侧站着,但赵幽兰却一挥手道:
“杏花,你出去!”
杏花微微一楞,道:
“是”
她转身出厅,而且,顺手带上了厅门。
张岚望望左侧的中年汉子,道:
“王总捕头,有没有什么消息?”
“大人,守义很惭愧……”
张岚一皱眉头,道:
“那么大一个人,难道会化作清风而去不成?”
王守义苦笑一下,道:
“大人,像石沉大海一样,除了应天府的捕快完全出动之外,连京口、通州和苏、杭二州的捕快,都已经出动了,水旱两路,除了明卡盘查之外,还有暗探巡骑,四路策应,除非,他当夜能把赵大夫运出金陵,远行百里之外……”
张岚接道:
“不可能!”
王守义转头看着赵幽兰,道:“令尊失踪几天了?”
肖寒月心中忖道:好利害的王总铺头,言词之间,故设陷阱,希望幽兰姑娘不要上当才好。
赵幽兰果然没有上当,立刻接道:
“当夜初更过后,我离开家父书房,第二天日上三竿,发觉家父不在,午时之前,已向贵府报案。”
王守义点点头,道:
“张大人,卑职接到报案,已知此事非同小可,一面通知刑案师爷,一面下令捕快出动,封锁水旱两路关口,日落之前,知府大人召见卑职,研判案情,同发到七王爷的令谕,将军府也出动了水、陆巡防快骑、轻舟,封锁四城、江道,一面飞马传令,分以京口、徐州,方圆两百里内,都已在盘查控制之下,正如大人所说,除非赵大夫化作清风消失,卑职也奇怪,何以找不出一点线索?”
张岚叹息一声,道:
“王兄,我也久闻你声誉卓著,是当之中有名的神捕……”
王守义接道:
“张大人夸奖了,卑职惭愧,还请大人指教。”
张岚道:
“王兄,我在王府,只是客卿身份,没有官衔,咱们就从俗称呼吧!”
“是是是,守义恭敬不如从命,张兄是武林名宿,请指教守义一条明路。”
如认在武要中的声望,张岚确然高过王守义很多,但如说到办案之能,王守义是江南第一名捕,经验、判事之能力,就非张岚所及了,这几句话里恭维,暗中却把难题推到了张岚的头上。
张岚一皱眉头,暗道:作官的人果然厉害,我跟他客气两句,他却把难题推到我的肩上。心中尽管别扭、生气,却又无法说出口来,一时间沉吟不语。
赵幽兰感觉到是该肖寒月表现的时候了,回眸示意。
肖寒月还想再等等,但赵幽兰既然示意了,只好提前开口,轻轻吁一口气,道:
“总教席,赵大夫不会身化清风而去,赵姑娘也没有延误报案时间,王总捕头处事明快、决断,不亏神捕之誉,再加上七王爷的令出如山,一日夜间,金陵周围两百里尽成禁地……”
张岚正在生闷气,借故发作,冷冷接道:
“这个我知道,王兄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赵大夫还是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总捕头固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