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在霍家庄,都被他们误会了。”
老妇人笑了,接着点点头道:“你应该小心些,但这也难怪,你初次出门,经验不足,
以后凡事谨慎些就好,好了,老身不打扰你了,唔,你是不是头脑胀痛得很厉害?”南宫靖
点头。老妇人道:“老身要他们给你服一盅安神止痛剂,睡一会就会好的。”
老妇人已经站起身,南宫靖始终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只觉一个白影隐绰绰的离去。
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走到自己身边,说道:“南宫靖,快把这盅安神止痛药
水喝下去。”
说话的是一个苍老而尖的声音。
这人因为要把一盅药水送给南宫靖,是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把药盅递了过来。
室中烟雾袅袅,但人就站在面前。南宫靖从模糊不清的人影,已可以隐约的看清了一
些。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绿袍的矮小老人,有着一张瘦小焦黄的脸,颔下有着一把白髯。这人
好像在那里见过,只是头脑昏沉沉的一时想不起来。
南宫靖还没张口,瘦小老人一手已经托起他的下巴,把大半盘药汁凑着嘴唇,缓缓倒
下。
药汁十分苦涩,南宫靖没有反对的余地,咕咕的喝了下去,对症下药,南宫靖昏胀欲裂
的头脑,果然立时见效,又昏昏睡去。
追踪有“旋风花”嫌疑的南宫靖,已经露面的有:神灯教教主苍龙宁胜天、少林罗汉堂
首席长老智通大师、黄龙寺监寺智光。
另外还有三姑六婆的缝穷婆和刘媒婆。
另外当然还有不曾露面的人。
这许多人,何以要对“旋风花”紧追不舍呢?
其中当然隐藏着一个大家都心里有数,不肯说出来的极大秘密。
从霍家庄到三宫殿,南宫靖还是被免脱了。追踪他的当然不肯中途罢手,但从三宫殿
起,南宫靖就忽然失去了踪影。
这许多或明或暗跟踪他的人,在附近百里之内,各自展开搜索,就是找不到一点影子,
好橡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东方玉《旋风花》
第 五 章
这是一个弥漫着浓雾的早晨,
涡河北岸面对蒙城的渡头,赶着过河的人们,正在纷沓朔渡船上进去。
就在离渡头不远,临水的一块大石上,却悠闲的坐着一个人。
这人是一个青衫少年,生得玉面朱唇,剑肩星目,一看就知是一个读书相公,只是脸容
显得有些憔悴,神情落寞,怔怔的望着江水出神。
别人上船了,他还是坐着没动。
这情形谁都可以想得到,他敢情是没考上举子,刚落了第的秀才,要回家去,又没面目
去见父老,才会如此没精打彩。
这时又有人来了!
那是三个六十出头的老者和一个花朵般的姑娘家。
到这里来的人,当然都是要渡河去蒙城的,他们没赶上刚才开走的一只渡船,现在就得
在渡头等上一阵。
载满乘客的渡船开走了,渡头就显得有些冷落。
四人中走在最前面的老者望着开出去已有一箭来遥的渡船,缓缓吁了口气道:“咱们迟
了一步,现在至少也要等上顿饭时光,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想歇吧!”
那姑娘秋水般目光一瞥,看到了青衫少年,此刻晨雾未消,看去也是隐绰绰的,可是姑
娘家目光这一瞥,心中猛地一动,暗想:这人,好像是他!
姑娘家心里印上了这个人的影子,就算他距离得再远一点,人影再模糊不清,只要看到
一点影子,也绝不会认错人。
姑娘口中不觉发出一声轻“唉”,急忙低声道:“爹,就是他。他—个人坐在那里。”
为首的老者问道:“小云,你在说谁?谁坐在那里?”
这姑娘就是李小云。三个老者正是龙眠山庄庄主李天云和两个义弟霍天柱、谢东山。
他们自从南宫靖走后,就一直明查暗访,遥遥的跟踪着南宫靖,这原是万大先生(黄山
万青峰)的计策。
就算南宫靖不是“旋风花”,(他认为南宫靖不可能是旋风花)但要找旋风花,南宫靖
不失为一条线索。
就这样李天云带着女儿和两个义弟一路跟踪下来,但从三宫殿起,南宫靖就失去了踪
影,他们这时正准备渡河到蒙城去。
闲言表过,李小云纤手一指坐在河边的青衫少年,低声道:“爹,你看,他不就是南宫
靖吗?”
“你说什么?”李天云双目一睁,问道:“你说他就是南宫靖吗?”
霍天柱凝目看去,欣然道:“大哥,果然是这小子,……”
“别忙。”李天云道:“你和三弟分抄左右,愚兄和小云过去。”
谢东山道:“大哥小心。”
“不要紧。”
李天云笑了笑道:“青峰兄曾说他不像是旋风花,我想以青峰兄的经验,是不可能看走
眼的,不过大家都小心一点也就是了。”一面说道:“小云,你见过他,不会看错人吧?”
李小云道:“女儿认得他,绝不会看错人的。”
李天云道:“那好,你随为父来。”
他和女儿迎面走了过去,霍天柱、谢东山迅快的分开,从左右缓缓抄了过去。
李天云父女已经快到青衫少年面前,青衫少年依然怔怔的望着河水,连瞧也没瞧他们一
眼。
李天云回头望望女儿,他没见过南宫靖,是以要问问女儿,是不是他?
李小云朝爹点点头,意思是说没错,就是他。
李天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小兄弟也在等渡船渡河吗?”
南宫靖听到有人说话,不觉回过头来,愕然道:“你说什么?”他没看李小云一眼。李
天云含笑道:“在下是说小兄弟一个人坐在这里,也是要渡河去蒙城的了?”
南宫靖怔怔的道:“渡河?渡什么河?”
李天云一怔,含笑道:
“小兄弟不渡河,一个人怎么坐在这里?”
南宫靖茫然道:“在下怎么会坐在这里?在下也不知道。”
这话听得李天云更是一怔。
李小云冷笑一声道:“爹,他是故意装佯,哼,你当我不认识你?你是南宫靖,对
不?”
南宫靖一脸茫然的道:“南宫靖?谁是南宫靖?这名字在下好像听到过。”
李小云道:“爹,他明明就是南宫靖,他还不承认,哼,你就是烧成了灰,我也不会认
错!”
南宫靖呆呆的道:“这位姑娘认识在下吗?在下是谁呢?”
霍天柱在他左边出现,接口道:“你自然是南宫靖了。”
南宫靖道:“在下怎么会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霍天柱哼道:“小子,就凭你说想不起来,就没事了吗?”
口中说着,右手突然朝他肩头抓落。
南宫靖身子轻轻一侧,就避开了霍天柱的一记“擒拿手法”,口中沉吟道:“你说的小
子又是谁呢?”
霍天柱一抓落空,嘿然道:“你还装佯?”
左手食中二指闪电朝他肩后点去。
南宫靖坐着的人,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肩膀一侧,又避了开去,一面奇道:“你好像
在点我穴道,在下和你认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点我穴道呢?”
李天云看他神情有异,尤其目光之中,流露出迷惘之色,心中大感惊异,一面急忙摆手
道:“二弟,住手!”
南宫靖望着他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认识在下?在下究竟是谁?”
谢东山也看出来了,说道:“大哥……”
李天云沉吟道:“这几天之中,他忽然失去踪影,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故也说不定。”
他不愧为老江湖,一眼就看出蹊跷来了。
霍天柱问道:“这有可能吗?”
李天云道:“据愚兄看,他多半是着了人家的道。”
李小云急道:“爹,那怎么办?有没有法子使他清醒过来呢?”
李天云道:“这很难说,要看他被人家下了什么迷药而定……”
李小云道:“爹,我们是不是把他带回庄去呢?”
李天云道:“我看他心志被迷,但武功丝毫未失,他肯跟我们走吗?”
李小云望着南宫靖道:“喂!你是不是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南宫靖道:“在下不知道。”
李小云道:“你从前的事都不知道了,那是着了人家的道,我们可以帮你把从前的事都
想得起来,你愿不愿意随我们回庄上去?”
南宫靖惘道:“从前有什么事?”
判、云道:“譬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地方人?你的爸爸妈妈是谁?”
南宫靖迷惘的道:“我叫什么名字?我爸爸妈妈是谁?我怎么会都不知道的?”
李小云柔声道:“就是因为你有病,把自己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是谁都忘了,你随我
们回庄上去,我们帮你把病治好,你就会想得起来了。”
南宫靖道:“我病好了,就会想得起来吗?”
李小云点着头道:“病好了,自然什么都会想得起来。”
南宫靖望着她也点点头道:“在下相信姑娘说的话,你是好人。”
李小云被他说得粉脸一红,忙道:“那你同意跟我们回庄去了?”
南宫靖道:“在下知道你不是骗我的,自然跟你们回庄去了。”
李小云喜道:“爹,他答应和我们一起回庄去了,我们那就快些走吧!”
李天云微微摇头道:“这时候不能走,咱们最好在附近找一家农家先歇歇脚,计议妥
当,再走不迟。”
走了没有多远,沿着江边的一处叉港间,正好有一座竹篱茅舍的农家。
李天云当先走近茅舍,问道:“里面有人吗?”
一个农妇从门内走出,看了几人一眼,问道:“大爷有什么事吗?”
李天云拱拱手道:“大娘请了,在下兄弟走了许多路,我那侄儿又有点不适,因此想在
大娘府上稍事休息,请大娘行个方便。”
那农妇道:“没关系,大爷们请进。”
李天云连声道谢。
大家走入农舍堂屋。
那农妇谆:“大爷们请坐,我去烧水。”
说着匆严往屋后走去。
李天云回头道:“二弟、三弟,你们分头到附近去看可有篷船?途中才不虑被人看
到。”
原来他要找农家休息,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谢东山答应一声,站起身道:“小弟遵命。”
两人立时离开茅屋,各自走了。
李天云朝南宫靖道:“少侠要装得像一点,把头靠在桌上,人家才不会生疑。”
南宫靖张目问道:“少侠又是谁呢?”
李天云看得暗暗攒眉。
李小云步忙小声道:“爹是说你咯,你身体不舒服,就靠一会的好。
南宫靖道:“不舒服一定要靠着吗?”
李小云多声道:“不舒服的人,靠着自然要比坐着舒服了。”
南宫靖道:“好,在下就靠着好了。”
说完,果然曲肱在桌上打起吨来。
李小云多他肯听自己的话,心里着实高兴。
不多一会,那妇人果然烧了一壶开水,又拿了几个饭碗,放在桌上,说道:“大爷,水
开了,我们种田人家,没有茶叶,大爷们只好将就喝吧!”接着咦道:“还有二位大爷
呢?”
“多谢大嫂了。”李天云道:“我两个兄弟找船去了。”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放到桌上,说道:“大嫂辛苦了,这点银子,给你两个宝宝
买饼吃的。”
那妇人再三不肯收,退进屋去。
李小云倒了一碗水,说道:“大哥,你要不要喝些水呢?”
南宫靖靠着板桌,曲肱而枕之,当真睡熟了,没有作声。
李小云看得暗暗叹息一声,忖道:
“不知是什么人在他身上下了迷药,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不赶快替他解去迷药,简直变
成白痴了。
过没多久,霍天柱匆匆走人,说道:“大哥,小弟找到了一条船,就停在前面了。”
李天云点头道:“好,咱们马上下船。”
李小云摇着南宫靖肩膀,叫道:“喂,快醒一醒,我们要走了。”
南宫靖双目乍睁,茫然道:“到那里去?”
李小云道:“你和我们一起回庄去呀!”
南宫靖答应一声,果然站了起来。
李天云道:“你们先走,我和这里主人招呼一声。”
霍天性说了一声:“走!”就很快退出屋去。
李小云招呼南宫靖一起跟了出去。
李天云高声道:“大嫂,多谢你的茶水,我们告辞了。”
那妇人赶紧从屋后走出,说道:“大爷慢走,真是待慢了。”
李天云跨出茅舍,果见一条篷船,就停在前面不远,霍天柱等三人已经下了船,这就走
到河边,跨下船去,俯着身子走入船舱,就在舱板上和大家席地坐下。
船老大立即把船篷推土,伙计就用竹篙撑开船头,缓缓朝江中划去。
李天云没有说话,霍天柱也就不敢多说。
南宫靖脑中一片空白,当然也不会主动的开口和大家交谈。
因此四个人只是默默的坐在光线不大亮的船篷底下,听着有节奏的船底鼓浪之声。’李
小云坐在爹身边,她一双明亮的眼波,不时凝眸朝对面南宫靖投去,流露出温柔和关切之
色。
李天云是老江湖了,他对女儿的神情,岂会看不出来?心中不禁暗暗攒着眉。
这一趟水程,足足驶行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到达双涧。
河边靠近大路,早已停了一辆皮篷双辔马车,车把式坐在车前,悠闲的吸着旱烟。
谢东山老远就看到船只驶近,急忙从车厢跳了下来。
李天云率同三人舍舟登陆,大家就迅快的钻进车厢。
车把式不待吩咐,扬起长鞭,在半空中发出“劈拍”一声空响,两匹马就驮着车子,朝
大路上开始奔行。
李天云低声问道:“三弟,可曾看到岔眼的人吗?”
谢东山道:“没有,据小弟看,所有追踪的人还在涡河以北搜索,不可能会注意到我们
的行踪。”
李天云道:“如此就好。”一手摸着下巴疏朗朗的胡须,沉吟道:“愚兄之意,咱们第
一步先去八公山弯一弯……”
霍天柱道:“大哥可是要去找刘转背?”
李天云含笑道:“不错,咱们带着此子回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