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更加搂紧怀中的人儿。
他温柔的表情和关怀令她好感动,仿佛自己就像他手中呵护的那朵玫瑰花。宁芯儿忍不住踮起脚尖轻吻他,而祁苍烈则是捧住她的脸,热烈回应。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躲在布幕后面的李郁文悲伤地望着两人,感到心里既愤恨又嫉妒。
这些日子,她不停地跟踪他们,看他们深爱着彼此的甜蜜模样,令她有股窒息感,她抛弃自尊讨好祁苍烈,最后换来什么?他对她说了那么多残酷的话,让她受了那么多痛苦,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她俯身捡起那个药盒,冷冷地笑,心里想着——宁芯儿,我一定要让祁苍烈看到妳最丑陋的一面!
******
现在,祁苍烈八坪大的研究室里,有顶到天花板的书柜、两张大书桌、茶几、沙发、小冰箱……和以前没啥两样,但有宁芯儿在,就洋溢着快乐的氛围。
自从知道李郁文离职,她就自告奋勇说要来帮他的忙。
「妳会!?」这不是一般的研究,还需要相关学历与知识,才能帮忙收集、汇整数据,所以他浓眉挑高地看着她。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啊!」她还是那一句话。
事实上,她果然马上发挥强大的学习能力,收集、汇整资料都不成问题,问题是有时候她太胆大妄为,令他心惊胆战。
中午,他出去买午餐回研究室后,发现她不在里面。
「宁芯儿——」他放下手中的便当、巧克力和气泡矿泉水。
「喵。」
猛地,他听见猫叫声,背脊一紧循声往窗外望去。
只见地板上躺着宁芯儿的鞋子,她人呢?
他探头望出去,顿时倒吸了一口气,额头冷汗涔涔,「妳……妳在干么?妳有没有脑袋?还是不想活了?这里是六楼,马上给我爬上来!」
原来宁芯儿脱下鞋子赤着脚跨出窗外,踏在下一层楼的屋檐上,背靠着墙面,伸出手要抓隔壁遮雨篷的小猫。
岌岌可危的险境叫祁苍烈的心高高悬起,可她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小猫爬上去不肯下来,我正在劝牠。」
猫又听不懂人话,为何她会有这种傻念头?
他命令道:「快上来!」
偏偏她闲闲地回了句,「不怕,我没有惧高症。」
「牠爬得上去就会自己下来!」见她不听话,让他气得脸色铁青。
「牠就是害怕不敢下来啊!小猫……乖。」
抓到了!
但她的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还好祁苍烈及时探出身抓牢她的手,让她有惊无险地捌在楼外。
「把猫放掉,不然妳会受伤!」他牢握着她的手臂,吃力地想将她拖上来,怎知她却紧抱着小猫不放。
结果两人的手臂都擦破皮,等一回到地面,他便立刻抱紧她,虽然很想破口大骂,却心悸得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将小猫放开,好奇地问。
她不是故是要吓他的,原本以为他不在,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救猫,掉下楼去也没关系,反正自己会飞。
只是,没料到他正好回来,害她没办法伸出羽翅飞翔,因为不能在他面前泄露身分,这是她跟「主天使」「能天使」的约定,唉!是她太鲁莽了。
可怜不知情的他终于开口斥道:「我眼皮乱跳――心绪不宁,知道妳要闯祸,还能不发疯似地赶回来吗?」
「幸好有你吶。」宁芯儿低下头,轻声地说。
祁苍烈板起面孔,又无可奈何道:「我一定是上辈子欠妳的,这辈子才会这么担惊受怕!」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见他带回来的气泡矿泉水,先是打开来喝了几口,再帮他打开便当讨好地喂他吃。
「来,快吃,要上课了。」她看看墙上的挂钟,都快两点了。
但眼前男人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
「快吃啊,不然待会没力气应付不听话的学生。」
「谁敢不听我的话?只除了妳!」他作势抓她,伸手要打屁股。
「哇,祁大教授,你冷静一点啊!教育部不准老师体罚学生。」她急忙闪开,笑得好不开心。
等闹够了,他才匆匆吃过便当,赶去教室上课,宁芯儿则继续留在研究室。
她专心地把数据图片扫瞄、建文件,忽然,有人推了门进来,她抬头一看,「是妳?」
李郁文瞅着她,脸色平和地说:「对不起,我还有东西忘在这儿。」
「好啊,妳去拿。」
「谢谢。」她打开第二个柜子,拿了两本书出来,「这两本是我的,我带回去了。」
宁芯儿看了一眼便点头微笑。
李郁文看着她又问:「妳在干么?」
「整理从火星传回来的图片。」见她一副还不想离开的样子,便说:「苍烈就快下课了,妳如果要等他,就再坐一会儿。」
她坐下,却哀怨道:「我不是要找他,我是来找妳的,我想跟妳道歉,以前我那样对妳,请妳原谅。」
宁芯儿歪着头看她,耸耸肩,「没关系。」
「我有些口渴,可以给我一瓶水吗?」李郁文看了眼桌上的绿瓶子,是她喝了一半的气泡矿泉水。
「冰箱有很多,我拿给妳。」宁芯儿起身去拿,却不知道她背后的李郁文正拿出那个药盒,迅速把药粉倒进绿瓶子里。
******
下课回来后,祁苍烈才一进研究室就脸色骤变,「宁芯儿!」
他看见她缩着身子,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而李郁文则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一旁。
他顿时血液凝滞,心脏几乎停止,冲过去扶起宁芯儿,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胸膛还微微起伏,才暂时定下心神。
「宁芯儿……」他唤她,而她现在只能微微睁眼。
祁苍烈瞪着李郁文质问:「妳对她做了什么?」
「你不是想研究她?我帮你下了药,她很快就会现出原形了。」她冷笑着离间他们。
这样说还不够,她也要宁芯儿心受痛苦,于是蹲下来说道:「妳以为他真的爱妳吗?其实他最爱的并非是妳,而是他的研究报告,他只是为了研究妳,才和妳在一起的,我倒想看看妳的原形是三头六臂,还是像八爪章鱼.」
宁芯儿听了,身体如遭雷殛般狠狠一颤。
她看着祁苍烈,悲哀地想他真这么做?
无暇理会李郁文的话,见宁芯儿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祁苍烈就自责得无以复加。
「妳给她吃了什么药?有哪些成分?」他急着问李郁文。
「那是傅老师那天拿给你的药,成分也只有傅老师知道,我已经通知他,他很快就会过来,苍烈,我们成功了,明天就是我们名扬国际的日子。」她使坏地说,还不忘盯着宁芯儿,期待地看着她会现出什么原形。
宁芯儿感到胸口尖锐的刺痛,她缓缓地抬头,嘴唇颤动,似有话要讲却说不出来。
因为她的心好痛!原来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是心碎……
她知道心碎的感觉了,他是这样计量爱情的……难道,她付出的真心,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我带妳去医院。」他想抱起她。
「没用的,你快走!快走啊!」宁芯儿心灰意冷地摇头。她吃了那些药,意志力变得很虚弱,隐去的羽翅不自觉地会现形,她不想让祁苍烈看见。
李郁文却残酷地说:「是啊,我看去医院也没什么用,等着瞧吧!看妳有多怪异、吓人。」
蓦地,祁苍烈站起来,怒瞪着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是爱她。」
「明知道她是怪物,你还爱她?我不相信——」
「妳不相信,那是因为最不懂爱情的人是妳,妳根本不晓得什么是爱!」他气愤地用手推她出门,然后把门锁上。
他回身看向宁芯儿,神情突然一凛,狠狠地骇住。
祁苍烈吶吶地说:「是真的,竟是真的!」
这就是她的原形?
「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一个天使……现在你相信了?」她用双臂环抱着自己,从背后缓缓伸出雪白的羽翅。
看着她的「真面目」祁苍烈双眼彷徨且惊讶。她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他,说她是一个天使,是他自己不相信她。
走过去圈住她,手臂横抱在她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庞湿了,是她的眼泪!他想起她说过天使是不掉泪的,也不知道心碎的感觉,现在她正掉着泪,她心碎了吗?她以为他背叛了她?
「宁芯儿,我爱妳。」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爱,可是爱早已埋下种子。
来不及了!即使相信他爱她,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分,却也表示他们分离在即。
宁芯儿抓住他的手回望他,眼神里尽是空洞及茫然,让他看了好难过,「不要哭……」
「我要离开你了。」天使是没有眼泪的,她却哭了,可这体会的代价好沉重。
「不!妳不会死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撕裂了。
「天使是永生的,我不会死,但你已知道我的身分,我就得离开你。」她颤抖地啜泣,无数的泪水不断淌下。
祁苍烈的眼神陡然闪烁,只觉得寒意袭身,「为什么?」
「这是堕天使应得的诅咒。」她也无能为力。
「不,我不会放妳走的!我不准!」他紧搂着她,很怕她就这么离他而去。
「这是定数,你要拦也拦不住的,我将会被放逐到另一个空间去,然后彻底忘了你。」
「不,妳不会的……不会忘了我。」他声音颤抖,拚命地搂紧她,「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救妳?」
宁芯儿只是摇头,泪水越淌越多。
祁苍烈力持镇定,压抑住即将崩溃的情绪,仍然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谁可以救妳,妳哥?」
「奥菲勒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儿去,他已被禁锢在黑暗中接受惩罚。」她遗憾地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看来终究没办法在一起。」
「我不在乎妳从哪儿来,是不是外星人或妖魔化身都无所谓,我只知道,我已经无法不爱妳了!」他吼着,用力抱住她,「宁芯儿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再承受一次永别的痛苦,我没办法!求求妳……」
「再见了……」在他心力交瘁的泣诉里,她只能不舍、虚弱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起了变化,眼瞳竟然渐渐隐去,成了两颗透明的玻璃珠。
祁苍烈大惊失色,将她搂得更紧,但她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挫败的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宁芯儿,别惩罚我,不要走——」他惊慌地想要抓紧她,但她整个人却成了虚体,只剩下光芒,随着光影慢慢消逝,她也彻底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有人用力敲门。
他置若罔闻,直到门被人猛力撞开,傅斯义冲进来抓住他问:「在哪里?她在哪里?」
李郁文到处梭巡,「奇怪,怎么不见了?」她看着祁苍烈问:「她死了?」
「不,她会永远活着……」他捂住自己胸口说:「活在这里!」
她无法接受地尖叫,「她有什么好?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妳怎么会懂?妳只在乎自己的喜怒得失,从不知道为一个心爱的人付出一切的快乐。」
闻言,她全身力气像瞬间被抽干了似地跪坐在地。原本以为只要毁了宁芯儿,看着祁苍烈痛苦她就会快乐,但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感到任何开心的情绪,反而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一直认为自己懂得爱情,原来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她只是盲目地在自作多情,一相情愿罢了。
爱情——是要在两情相愿之下才能成就的幸福。
第十章
天色昏黄,夕阳为每朵云镶上闪亮的金边。
方永珩握着宁芯儿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她现在已不会说话,只是一直痴痴呆呆的泪如泉涌,整个人失魂落魄。
「唉,她要流泪流到什么时候?」她无奈地问着奥菲勒。她知道天使是不掉泪的,如今宁芯儿的眼泪成串掉落,可见她有多么悲恸。
奥菲勒叹气,「总比先前好,刚救她回来的时候,她整天不断地痛哭,浑身痉挛。」
那时候,他感应到妹妹在另一个空间游荡,便把她带回来照顾。
方永珩拿出一个银白色手机,按了一组号码,「我托人拿到祁苍烈的电话,你要不要找他来?」
「不要!」他臭着脸拒绝。
她赏了奥菲勒一记白眼,「可是,宁芯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且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在她发现宁芯儿怀孕时也吓了一跳,担心她不吃不喝只会哭,肚子里的胎儿怎么办,可是,很幸运的,因为天使体质的关系,胎儿一直正常成长。
「没有就没有!我们来养就好。」他直接回道:「我不要把宁芯儿和孩子,交给那个只会让她流泪的男人。」
「也许祁苍烈是爱她的,说不定只有他能治好她。」方永珩充满希望地说。
「不,『主天使』和『能天使』说过,这是她的诅咒,谁也救不了。」
「总要试试嘛!想当初我们也曾经绝望过,可是后来奇迹还不是出现了。」
「所以,奇迹不是我们说了算。」
「那谁说了才算?」
奥菲勒指一指无垠的天际,「创造天使的神。」不过没有人能知道天威难测的神,到底打算怎么做。
见他还是不肯,方永珩噘起嘴,「固执。」
「那是原则。」
「哼!」她把手机往石桌上一搁,生气了。
看见她不高兴,他连忙转移焦点,「好了,我们去叫看护来照顾宁芯儿,我请妳去吃饭,有家餐厅来了一个新厨师,会一边变魔术一边做菜,很厉害……」
「少来!」但最后她还是被奥菲勒鲁到没辙,只好和他一起出门。
至子祁苍烈呢?
他想天使是永生的,既然如此,那就表示宁芯儿依然存在。
因此这段日子他搜寻有关天使的资料,运用他的关系拿到各种相关讯息,发疯似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只为寻找宁芯儿的踪影。
在寻寻觅觅大半年都没有结果后,他一日比一日绝望,仿佛考验着他的坚持,每一日都是无尽的煎熬。
他好想念宁芯儿,每当夜阑人静时,想念就会在空气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