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再观察几天。」
「你诊断不出她的病因?」祁苍烈一怔,有些明白了。
祁福却发急了,脱口说道:「你们到底会不会医呀!」
主治医生好尴尬,无奈的回道:「本院的脑神经外科、胸腔内科、新陈代谢科几位医生会诊过,都找不出她昏迷原因,目前只能继续观察。」
可怜群医束手无策,全是因为宁芯儿一时贪玩惹的祸,意外成了医院的无名病人,因为祁苍烈和祁福都不认识她,她身上也没有任何证件。
另一边──
宁芯儿追至咖啡小馆,发现奥菲勒已被咖啡小馆的方永珩无意间释放出来,那聪明的女人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短时间内奥菲勒大概被缠得脱不了身,她才放心的返回医院。
回到自己的身体,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受伤的小腿用石膏固定住,身上插着大小管子,一旁仪器静默地操作,闪烁亮光,屏幕上的图表显示她还有呼吸、心跳和脉搏。
宁芯儿原本应该醒来了,但她听见祁福问护士,「她会不会醒来?什么时候醒来?」
那经验丰富的护士回道:「这……很难说,如果一直没醒来,恐怕就要做植物人。」
「呸呸呸!」祁福连忙说:「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会醒来的。」
祁苍烈过去握住她的手,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五年前,他在医院握住可涵的手,是冰冷的、孤寂的……他怀念可涵,不禁担心此刻病床上的女子。
这剎那,宁芯儿的心震荡不已,虽然她不像奥菲勒那样,能够偷窥、解读别人心中的想法,但她有着天使的灵性,能够感应到这个男人的温柔与感情。
就在这一天的这一剎那,在祁苍烈手心里,宁芯儿的心完全被俘虏了,她希望自己是他手中的那一朵玫瑰。
祁福又轻轻祷告,「希望妳早日康复。」
不过,护士却说:「她听不见你的话,说不定什么知觉都没有。」
闻言,祁苍烈心头一悸,「不会的,她的呼吸和心跳仍然正常。」
可是,那位见惯血肉横飞、病危垂死、奄奄一息等等大场面的护士,不以为意的发表经验谈,「现在是很正常没错,一旦心脏停止跳动,她的生命便宣告结束了。」
谁说她的心脏停止跳动?是在诅咒她喽?宁芯儿生气了,既然如此──
她决定在「苏醒」之前,先吓吓这个护士。
屏幕上的心跳图倏然出现不规则波纹,发出哔哔的警示声,祁苍烈瞪着那绿色曲线忽然变为直线,胸中如插了一刀!
她死了?!
祁苍烈朝护士吼道:「快叫医生!快──」
「医生!救命哪──」祁福已冲出去找医生。
当医生进来时,看见心跳图静止不动,赶紧做了急救和例行检查,十分钟后摇摇头宣布道:「病人失救。」
护士也摇摇头对祁福说:「唉!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妳这乌鸦嘴!」祁福很想哭,这么美的女孩……真可惜!
忽然间,那护士察觉宁芯儿的手拉了她一下,连忙察看屏幕上的心跳图,那讯号仍然是一条直线,她不禁张大嘴,以为错觉,又摸摸宁芯儿的胸口,发现胸口规律的起伏,身体轻微蠕动。
「她、她、她……动了……」护士突然一声大叫,惊惶失色地抽手,指着病床上的宁芯儿。
原本要离开的医生,转身问:「什么?」
「她……我看见她在动!」护士表情激动,不知要怎么解释,但它真的发生了。
「不可能!」主治医生不高兴了,难不成他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楚。
祁苍烈虽然没看见什么,坚持要求道:「医生,请你再仔细检查一遍。」
第二章
唉,看了一整天的书,有点无聊了,宁芯儿抬头一看,发现窗外已是黄昏。
在金色阳光下,祁福手里提着两个保温锅进来,他笑咪咪的说:「宁芯儿,妳又在看书,不怕累呀?」
「不累,只是很无聊。」宁芯儿看看自己的脚说:「要是脚能马上愈合就好了。」
「不急。」祁福放下保温锅坐下,又问:「妳爸妈没来看妳,没通知他们吗?」
爸妈?!
天使只有天父,她是偷跑出来的,怎敢通知祂呢?
「我在这里没有家人。」
「喔,他们在国外?」
「不,在天国。」
「喔。」祁福一怔,点点头,「原来妳是个孤儿。」
「不,我是天使啊!」宁芯儿笑道。
「呵,谁说不是呢?」祁福笑呵呵地认同说:「妳年轻美丽又善良,真的像天使一样。」
现在人界已不相信有天使了,天使只是一个美丽的形容词而已。
宁芯儿拉着祁福晃了晃,说道:「我是说真正的天使。」
祁福笑咪咪,被她的话逗得好开心,「我知道我知道了,来,我带了鲈鱼汤给妳,快趁热喝。」
他打开保温锅,舀了一碗汤和一些鱼肉。
恶,太可怕了!人类的食物怎么会这么难吃?
宁芯儿皱眉,「我不敢吃这些东西。」
「啊,原来妳吃素。」祁福不好勉强,把东西收拾起来,「那我去弄素的来。」
「我是天使,不吃也没关系。」她一再强调说。
祁福却误解了,「妳们就是爱漂亮不肯吃东西,哪怎么行?」
「好,我以天使的身份,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为了证明自己是天使,宁芯儿慷慨说道。
「喔?!」闻言,祁福瞪着眼晴,似乎想看清楚她有没有神力。
他仔细详端这女孩好一阵子,她不像在找乐子或耍弄人,那认真的神情彷佛要给人一个奇迹似的。
既使他仍然不相信有天使,但活到一把年纪,祁福不再对生命设限,再说天底下什么奇迹都有,刚好被他踫上也很有可能的,况且凭着直觉,祁福确定自己可以信赖她。
于是,祁福半信半疑的说道:「我的愿望是想我家少爷再谈恋爱,能够再爱就好了。」
宁芯儿猜测道:「他不喜欢女人?」
「我家少爷很可怜,从小就没有父母,长大成人之后,谈恋爱又失去恋人,悲伤之余,就决定再也不交女朋友了。」
祁福常常劝始终单身的少爷,只差没跪下来求他再谈个恋爱,「少爷,你也三十了吧,难道一辈子都不交女朋友了吗?这样子可涵小姐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处,感情负担太重了。」他觉得孤单可以用工作排解,感情却太纠葛,一旦失去令人痛不欲生。
「等你老了怎么办?」他怕没人照顾少爷。
「你也老了,怎么就不怕?」他非但不在乎,还顺便消遣祁福一下。
「那是因为我有你呀!」祁福很幸运,虽然没有儿女,却有少爷视他如父执辈,但少爷除了他就没有亲人了,而他会比少爷早一步上天国,到时候少爷会很孤独的。
「他心里没有爱吗?」宁芯儿好奇的问题,打破祁福的沉思。
「不,不是的,自从少爷的女朋友死了之后,他就不再谈恋爱。」祁福眼神透露忧伤。
「哦,他一定很爱她,所以才不肯再谈恋爱。」宁芯儿为他口中的少爷祁苍烈深深叹息,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厮守,老天总是爱捉弄人。
「可涵小姐是去赴少爷的约会,不幸发生车祸丧生,少爷因此自责不已,从此对女人很冷漠,也不肯接近她们。」他继续说道:「少爷是T大的天文物理系教授,除了教学他也是『国际宇宙天体学会』的研究员,他现在只醉心于天文物理学术研究。」
「所以你想找个对像,跟他谈一场恋爱,让他重新有爱的感觉。」她也正想谈恋爱,成为某人的「玫瑰」。
祁福高兴的点点头,却又担心地问:「我知道这样要求有些自私,对妳也不公平,如果妳觉得为难,我也不强求。」
「不,一点也不为难,但我很乐意,只是有两个疑问。」她可是天使,天使的职责就是为人们谋幸福。
那是有希望了,祁福忙道:「妳问吧!」
「他只是你的少爷,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我原是祁家的管家,自己没有儿女,少爷从小就父母双亡,是由我一手带大的,我们名义上虽是主仆,感情上却情同父子。」事实上,少爷也从不把他当外人,在生活上也很依赖他,所以他平常没事就叨念他赶快找个对象,让他在有生之年参加他的婚礼。
「第二个问题是,你说他觉得感情负担太重,不肯再跟女人交往,那我要怎么接近他呢?」
「这个嘛……」祁福沉吟,心中却越来越充满期望,因为除了这一点儿小麻烦,他确定自己的直觉,宁芯儿很适合少爷,没错,她是少爷喜欢的类型,如果他不封锁自己的感情,他将会对她钟情的。
宁芯儿想了一下,又问:「如果有人愿意陪他排解寂寞,不必负担责任义务,没有压力又图个轻松自在,你想他会不会接受?」
「妳像在说情妇。」祁福不禁莞尔,像她这样天使般的女孩,怎会愿意人家的情妇。
「是吗?」宁芯儿脑袋开始搜寻这阵子所阅读的数据,心中了解情妇的定义之后,觉得正附合她渴望纯粹的、没企图的谈一场恋爱。
于是,她说:「我愿意当他的情妇。」
「不不不……」祁福猛摇头,「少爷这个人对什么事都很认真的,他不会接受一个情妇。」
「就因为他太认真,所以压力很大,才不肯再谈恋爱,我们为什么不试试这个的方式?」
祁福沉默了一会儿,事情不立刻决定就永无机会,而且这女孩有着天使一般的美丽脸庞,那天真无邪的神情,几乎可以软化所有障碍。
于是,他深信不疑的说道:「也许可以试试这个方法,妳真愿意做少爷的情妇?」
「当然,我会实现你的愿望,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愿望呢?」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宁芯儿乐于帮他实现所有的梦想。
祁福看着她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少爷一辈子快乐。」他又迟疑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脑袋,「可能我太贪心了。」
宁芯儿拥抱他,柔声说道:「我会尽力让他快乐。」
听听,这简直像是来自天使的声音。
「太好了……对我而言,这个愿望就像奇迹一样。」祁福热泪盈眶,连忙擦拭眼角的泪水,欣然受接了这个「奇迹」。
******
夏天,风和日丽的午后。
宁芯儿按照祁福的指示,撑着拐杖乘电梯来到十二楼,开启门口的密码锁,大门轻轻的应声而开。
噢,真可惜──
屋内昏暗,她喜爱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给挡住了,不过在昏黯的光线下,还可以看到满地的书籍散落,要不是她视力好,肯定会被绊倒,摔趴在地上。
根据宁芯儿的观察心得,家里有些乱,是典型单身汉生活。
房子不很大,除了主卧室和一个大书房,还有一间客房,有些乱七八糟,书报杂志扔了一地。
她脱去鞋子好方便走路,摸到了窗户边拉开了窗帘,璀璨的光线流泄进来,她满意地笑了,谜继往里面走。
喔,老天……老天啊──
宁芯儿僵在原地,双眼发直,小嘴微张,眼前是一间主卧室,只是在卧室的大床上,躺了个裸睡的男人!
祁苍烈仰躺在床上,健壮身躯只穿一件白色内裤,她认得那是CK的白内裤,因为她想起那些杂志上性感又搧情的CK内裤广告,而他的身材也不遑多让,肩膀宽阔、腹肌结实而有力,全身上下都呈现出男性的阳刚之美……
停──Cut!
讨厌!眼前这个画面实在太过养眼……不、不对、不对,是太过「碍眼」才对,她是个纯洁的天使,怎么可以有邪恶的念头?这实在太罪恶了。
唔,好啦,她承认,她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好奇而已,同时,她也发现他即使在睡梦中,不但满脸疲惫,双眉是微皱的,嘴角紧抿着,他肯定是累极了,也不快乐极了。
她想了一会儿,不愿扰人清梦,让他再多睡一会儿,便撑着拐杖回客厅,在屋里绕了半晌后,她决定先收拾地上的书本,好方便走路。
可涵!可涵──
祁苍烈原本和傅可涵手牵着手,不知怎的一个不留神,可涵就溜出他的掌心,他在她背后拼命追喊,她却一眨眼就飞得好远好远。
「可涵──妳别丢下我!」他用尽全身力量嘶喊,仍唤不回她远去的背影。
啪──啪──
这是什么声音?祁苍烈睁开眼,发觉是恶梦,一场真实的恶梦,因为可涵早就离开他了。
每天早上一睁开眼,他就知道今天跟昨天或是前一天是一样的,可是这一天早上却不一样。
啪──啪──
那声音又响了,从不远处的卧室外传来,虽然不尖锐,但也绝对不悦耳,他老大不爽的跳下床,循声出去。
「福伯?!」
不!不是祁福,而是一个陌生女子坐在地上……很卖力地把他的书扔到桌子上?
原来那是书本被抛落在桌子上的「啪啪」声,但这个陌生女子是谁?
「妳是谁?!」
这一声暴吼吓得宁芯儿扶着桌子站起来,没料到祁苍烈就在她身后,她一转身没站稳,就宿命地栽进他怀里。
她眨眨眼,望着他的脸庞,那曲线分明的嘴唇和强而有力的下巴,有着浑然天成的沉稳内敛气质,应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然而,他眼中那一抹悒郁沧桑,与人拉开一道长长的距离。
糟了,她竟然又看他看得出神呢!
祁苍烈也有一剎失神,他认出来──宁芯儿?她怎么会在这?她一双星星般眼睛,又大又亮,溢满纯真、美丽和坦白,像是对着他说话。
有多久,他没这样注视过女人,当中这几年做什么呢?很简单──工作、研究,然后研究、工作,就这样把时间全部报销,累极才倒在床上。
也许对一般人而言,这样的生活枯燥乏味,甚至苦不堪言,但工作对祁苍烈有着无穷魅力,人家以玩乐浪费时间,他却以工作扼杀时间,除了上课教书就是对牢实验室做研究,除此之外没别的,彷佛教书是使命、做研究是天职。
此刻他心底的震撼如涟漪般扩散,连他自己也觉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