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回家，今天我不去店里了，好好陪陪你。”看小歌有点犹豫，杨青芬马上补充一句，“放心，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被老妈一下看穿心思，小歌不免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家里，一如半年前她走的时候一样，一切都是老样子，小歌细心地发现屋里没有一点男人的痕迹，是老妈特意收拾过，还是她结婚后会离开这间屋子，住到雷家，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到时候就会知道。
“小歌，你饿不饿，我给你准备午饭去。”
“妈，还是我来做吧。”家里的厨房她绝对比老妈熟悉得多。
“你累了，我来做就好。再说你雷叔叔帮我做了几个菜，我只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呀，居然不小心说露了嘴。
“老妈，怪不得你急着结婚，原来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找到了御用厨师呀。”杨青芬受不了女儿的打趣，装出一副凶样，可小歌却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享用雷氏佳肴。”还是躲进卫生间里比较安全。
脱去贴身衣物，小歌马上感觉到周身还散发着君扬的气息，氤氲朦胧的水气中，她可以从镜中看到胸前、颈项上，到处是红色的吻痕，每一处都提醒她昨夜的激情。从女孩成为女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有淡淡的失落，更多的是喜悦与满足。这个寒假还有一个多月，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理清思绪。
看来这些痕迹至少得跟着她三五天了，还好，可以穿高领毛衣遮掩住。
洗完澡，老妈已经把四菜一汤端上桌了，看样子还不错，老妈手那么巧会做衣服，又找了个会做菜的老公，看来后半辈子是衣食无忧了。
“妈，真没想到雷校长还是个秀外慧中的新好男人噢。”
“什么秀外慧中，你又乱说话，人家可是很老实的读书人，不要随便开他的玩笑。”
嘿，老妈还挺维护他。
电话铃响了。小歌心里一紧，不会是君扬打来的吧，想想又不可能，自己从没告诉过他家里的电话。
正犹豫间，老妈已经拿起了电话。
“她已经到家了，正在吃午饭。”
“今天太急了，改天再约个时间见面吧，我想先和她谈谈。”
哎，不用说，这准是老妈的那位打来的。
放下电话，杨青芬走回饭桌旁。
“小歌，你雷叔叔想和你见个面，哪天我们一起吃顿饭。”
“好啊，赶日子不如撞日子，撞日子不如就今天。看他那样，我刚进门就打来电话，想必是急着与母亲大人成亲了。算了，成全你们了，今天晚上一起吃家宴，明天准备一下，后天举行婚礼。”
“臭丫头，你今天怎么老爱拿你老妈开心。”杨青芬欣慰地一笑，“不过，这也让我放心不少，本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接受呢。”
在昨天早上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小歌心里的确还有些排斥，经过昨夜，她学会了不止以女儿的身份来看待它，更开始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思考这件事。母女亲情固然重要，但她怎么都不能代替一个全心全意爱母亲的男人，她希望母亲快乐，当然希望她能尽早守住自己的幸福。
“虽然有一点吃那个男人的醋，不过老妈幸福最重要，我不和他计较了。”小歌故意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对了，老妈，你不会要我跟他姓，入他们雷家的户籍吧。”
“说傻话，你亲身父亲姓欧，你当然也姓欧。入不入雷家的户籍也隨你，不过我看你过不了几年也就入别人家的户籍了。女大不中留呀。”
小歌心里扑通一声，自己以后不会入君家的户籍吧，被别人称作君太太，哎呀，自己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小歌？”杨青芬不明白女儿怎么好好地吃着饭，忽然就咬着筷子发起呆来，嘴角还带着笑。
“啊？你叫我？”
“看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没有啊，我很好。”
“那如果没问题我就打电话给你雷叔叔要他订今晚的位子了。”哎，看来女儿真是大了，开始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君扬一觉醒来窗外已经艳阳高照了。这不能怨他，本来他习惯早起的，可是昨夜呆呆地看着熟睡的小歌大半夜，直到凌晨时分才入睡。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怀里竟搂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泰迪熊，小歌却不见了。
虽然昨天晚上喝了一些酒，但他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床单上的落红更提醒了他发生在这张床上的事情，不会是小歌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吧，果然，她的旅行袋不在了。
君扬呆呆地坐在床上，不想这么快就洗去身上她的气息。眼光一瞥，桌上好像有张纸条。
君扬：
关于礼服的事真的是个误会，我妈妈要结婚了，雷叔叔――那个即将成为我继父的 人――要他的儿子带给我那件礼服，是希望我穿着它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答应妈妈今天回家的。来不及跟你说再见了。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就让我们都忘了吧。
小歌
看完小歌的留言条，君扬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他怎么可能会忘掉昨夜的缠绵，她注定是他的女人了，但他并不急着去找她，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下午七点，雷仲贤去欧家接小歌母女。
为了表示郑重，他特意穿了一套黑色西装。人人都说新女婿怕见丈母娘，可雷仲贤对今天与未来妻子的女儿的会面也是慎而又慎。年轻时想结婚怕父母干涉，中年时想再婚又怕子女反对，想想也够可怜的。
今天的场面真让小歌觉得滑稽。一边是衣冠楚楚的雷家父子，一边是淑女风范的欧氏母女，看起来就好像是两军对磊。
“小歌，半年多没见你，你长大了许多。记得当初你的优秀毕业生奖还是我颁发的呢。”总要说点什么来打破尴尬吧。
“是呀，当时我如果知道我会和雷校长您成为一家人，一定会要求多发点奖品。”一句话逗笑了大家，气氛也轻松许多。
“小歌，我让学文带给你的那件礼服还合身吧？”
糟了，衣服忘了带回来了，昨天本来放在旅行袋上的，早上起来没看见也就忘了拿，“噢，穿着有点大，可能我得换一件礼服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咦，我是按你妈妈说的尺寸买的呀，要不明天我们再去给你另买一件好了。”雷仲贤倒是蛮像个慈父的，这让小歌心虚起来。
“不用了，我给她改改就好。小孩子怎么能那么浪费？”杨青芬看得出来雷仲贤是在努力讨好女儿。
“哎呀，我怕老妈你太忙，改来改去的耽误你们的婚期我就罪过大了。以前你给我做的几件礼服都没穿过，我挑一件穿就好了，反正主角是你不是我。”小歌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雷叔叔，你们的婚礼到底定在哪天？”
“本来我们定在一月六日，就是这个周六，可你妈妈怕这对你来说太快，就想再推迟两周。”
他话还没说完，马上被小歌拦腰截断，“不会太快，就这个周六好了，看着老妈早点找到归宿，我也好放心。”
杨青芬宠溺地轻轻打一下女儿，“搞清楚谁是老妈。你才让我不放心。”女儿对未来继父的接受让她感到由衷的欣慰。
“小歌，你真的这样想？谢谢你肯放心把你妈交给我。”雷仲贤激动得声音轻颤起来。
看来雷校长真的是个值得老妈依靠的人，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小歌决定再让他感动一把。“你和我妈结婚以后，我怎么称呼你呢，叫爸爸太奇怪，叫叔叔又太陌生，干脆我叫你雷爸爸吧。”
“好，好。”雷仲贤一迭声地答应，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人到中年又有了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儿，他差点要掉眼泪了。
“学文，你比小歌大几个月，以后就是她的大哥了。”杨青芬招呼一直呆呆坐在一边的雷学文。
知道雷学文一向沉默寡言，小歌索兴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学文大哥。”雷学文点点头，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他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小歌妹妹，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她能不止是他的妹妹。
“你看你们一般年纪，学文就稳重得多，哪里像你，老是长不大似的。”
小歌故意撅起嘴巴，“现在就开始偏心了。”
“其实小歌很可爱，我喜欢她这样。”雷学文认真地说。
小歌得意地看了老妈一眼，看吧，人家都说我是好孩子。
杨青芬不禁和雷仲贤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天晚上，小歌挟着枕头蹭到老妈床上睡，母女两都想好好聊一聊，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妈，雷叔叔人长得不赖，斯文英挺，浓浓的书卷气，配你正好耶。”
“小歌，妈真的很想谢谢你能这么大方地接受你雷叔叔。”晚上的家宴，小歌让雷仲贤感动得一踏糊涂，杨青芬看在眼里也十分欣慰。
“大恩不言谢，总之以后我要结婚了你不要横加干涉就行。”在老妈面前小歌永远都是脸皮厚厚。
“那可不行，至少我得帮你把把关。对了，你不会是已经谈恋爱了吧？”杨青芬想想不无可能，这次小歌回来后她总觉得女儿变了很多，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变了。
“才没有。”小歌可不想这么快就跟老妈招供，看来最好先转移开话题。“妈，你怎么和雷叔叔认识的？我听雷学文说好像是舅舅牵的线，他不会在我走后也开始给你安排相亲了吧。”
“猜对了一半，”杨青芬故意卖关子，“这一切还是因你而起的。”
咦？小歌立马来了精神。
“雷家家世好，学文又和你读一间大学，本来你舅舅想介绍你们认识，可是你们俩都在外地上大学，他鞭长莫及。一天他在服装店外遇到雷校长，就硬拉人家进来坐，一个劲儿地说你的好话。我看到雷校长衣服上的扣子掉了两颗，就借机打断你舅舅的话，帮他订了扣子，看他一个单身汉生活不易，我就说以后有什么要缝补的东西就尽管来找我，谁知那以后他隔两天就来一次，慢慢地也就熟了。”
小歌忍不住笑起来，“雷校长也真是老实得可以，我猜他肯定每天晚上回家忙着拆扣子，第二天再拿来让你订。”说完她大笑，不知老妈订到第几百颗扣子时他才鼓足了勇气示爱。
“臭丫头，又拿我开心是不是？”杨青芬弹了小歌一个脑崩儿，还好没开灯，脸红也看不见。
“妈，你们结婚后去哪里蜜月旅行？”
“本来他想带我去日本玩一阵子，可是我想你好不容易放假回来，还是在家陪陪你好了。”
“那怎么行，等我开学回去了，雷校长的假期也结束了，你们岂不是没有时间度蜜月了。”小歌想想又问，“你该不会是结婚后还要住在家里陪我吧。”
在得到母亲肯定的答案后，小歌怪叫一声，“我现在开始同情雷叔叔了。”
“反正只有一个月。”
“可是，老妈，你们是新婚耶，你居然新婚期间就和老公分居，雷叔叔居然也肯答应你，oh；my God。不行，你们一定要去度蜜月，回来时记得给我带份厚礼就行了，还有，雷家的房子比我们大得多，你不住过去太可惜。反正我很适应一个人生活了，如果你想我随时过来看我就好，离得又不远，或者我也可以在他那里住几天，只要他不反对。”
“反对？你雷叔叔巴不得你肯过去住呢，他跟我提过，可是怕你不乐意没敢跟你说。”看来雷叔叔还挺重视老妈，至于她，当然是爱屋及乌了。
“妈，你爱雷叔叔吗？”
杨青芬有点意外女儿会问出这么严肃的话来。
“我也说不清楚，以前我从没想过再婚，一是觉得你还没长大，另外也是因为再也找不到那种相爱的感觉，我一直以为你爸爸把我的爱都带走了。可是和你雷叔叔在一起，我觉得安宁平静，也很满足，我想这也是一种爱吧。毕竟人到中年，心境变了，不可能还像十八九岁那样的热恋。”
小歌低低噢了一声，看来老妈的经验是借鉴不了了。
杨青芬把女儿搂在怀里，明显地感到小歌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了，看她一整天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还时不时地一个人发呆，看来女儿也开始有了女孩的心事，开始进入成年人的感情世界。
明天就要送妈妈进礼堂了，杨青芬一早醒来就缠着小歌一定要陪她去店里取结婚礼服回来，小歌没办法，看来四十岁的女人再婚也一样会有婚前恐惧症，总要有人跟前跟后才能减轻症状。
最后一次试身，再三确定礼服绝对合身后，母女俩才有说有笑地提着大小盒子往家走去。远远地，小歌就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银色的宝马，而车旁站立的高大身影更是熟得不能再熟，居然是他？！
“小歌！”一看到她的身影，君扬就忍不住有上前拥住她的冲动。
“你怎么来了？”小歌贼头贼脑地偷偷打量了下身边的老妈，果然老妈写了一脸的问号。
君扬没回答她，搂住她的肩膀，自顾自地对杨青芬介绍说：“伯母好，我叫君扬，是小歌的男朋友。”话没说完，小歌狠狠地在他腰下掐了一把，“哎哟”，死君扬，居然刚一见面就这么坦白。
杨青芬微笑着看着他俩，老实说，这个年轻人够亮眼的，高大英俊，最重要的是，他见到小歌后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爱恋。
“我们先上楼再说吧。”杨青芬一人走在前面，身后不断传来小歌压低的埋怨声和君扬的惨叫声。
坐在客厅里，杨青芬吩咐小歌端两杯茶来，谁知小歌把茶拿来后，在老妈面前放了一杯，另一杯则放在自己面前。
杨青芬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小歌，这就是你的带客之道。”
“伯母，没关系的，你别责怪小歌，我也不算客人，再说我们俩经常用一个杯子喝水的，是不是啊，小歌？”说着他大大方方地拿起小歌的杯子喝了两口。小歌气得拿眼睛直瞪他，当着母亲的面又不好骂他，这家伙，居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跑过来，还故意在老妈面前暗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君先生――”话没说完就被君扬打断，“伯母，这样太见外，你还是叫我阿扬吧，我母亲就叫我阿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