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先生，可以进攻了吗？”没等诸葛成到了自己身边，周晨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向对方询问。
“可以了！随时发动进攻！”诸葛成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为了今晚的致命一击，诸葛成这半年多来都没有闲着，平时在军中甚至都要亲手去对弩车进行制作改良，而且中间还不时的回去山南道亲自找寻制作炮箭所需要的材料，而且还会在工匠中亲自挑选一些有潜力的带到军中作为自己的助手。
而眼下，诸葛成的一番辛苦也的确没有白费，五百架制作精良的弩车，足以将凤州城任何一面城墙都炸为土砾碎屑的炮箭，这些都可以说是诸葛成的功劳。
“开始吧！已经过了戌时，大军也出营了！”周晨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几架弩炮已经上弦蓄力完毕，再抬眼向着远处张望一番，停顿片刻，冲着诸葛成点点头，沉声下令。
诸葛成没有应声，而是弯腰从马鞍上提起一把短弩，手腕轻松的翻了两下，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声之后，诸葛成便将短弩举过头顶，直冲当空，随即就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指。
“嗖！！”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同时一道微弱的火光围绕在短弩发射出去的弩箭周围，在漆黑的夜空中，犹如一道划过的流星一般，虽然极为短暂，但其中却包含了极其重要的意义，彻底的将攻取凤州的命令发了出去。
“嘣嘣嘣嘣嘣！！！”
上百辆弩炮，伴随着号箭的响起，跟随着当空那道转瞬即逝的光亮，无数道漆黑的影子划过夜空，将原本死寂的夜空彻底撕的粉碎，上百枚炮箭，呼啸着奔向了凤州城墙。
“呼呼呼。。。”
这种呼啸之声，对于凤州城上的伪齐叛军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可此时听到之后，众人却是无比诧异。他们清晰的记得，下午的时候枫家军明明是将炮箭消耗完的，不然也不会使用大量的士卒攀爬云梯进行攻城而造成大规模的损伤了。
可此时，眼前却再次出现了早已经成为梦魇的炮箭，而且数量还极其庞大，如果是在平时，枫家军的弩炮进攻，一轮三排下来也不过百余枚炮箭，而如今，单是第一次发射就要超过之前的总和，撼人心魄的呼啸声，让城头的叛军竟然在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轰！！”
火光乍现，一枚炮箭稳稳的正中城头，在两个垛口中间的城墙石砖上炸开，轰然碎成无数石砾的墙砖瞬间扑向四周的守城士卒，炮箭爆炸之后夹杂在石屑中的铁蒺藜也奔着各自的目标飞去，在一小部分范围内，四下飞溅，无情的肆虐着守城士卒。
“轰！轰！轰！”
越来越多的炮箭在城头爆炸，或是撞在城墙上，或是由当空直接落入城墙上的通道，或是直接穿过垛口处将躲在后面举着盾牌防守的伪齐士卒撞飞，然后炸的七零八落。
一名伪齐的士卒因为正面迎上了爆炸的炮箭，满面都被铁蒺藜刺中，双眼也没能例外，内心的恐慌以及周边惨叫带来的恐惧下，只好随意的挥舞着手中的横刀，即便是已经砍在了同伴的后背上，依旧没有停止，而是拔出横刀，再次朝着刚才的方向砍了下去。
铁蒺藜的效果似乎比白天还要好上许多，又或者是刚才的突然袭击而导致，仅仅第一波的进攻，无情的爆炸以及铁蒺藜的肆虐就导致三四百名伪齐士卒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而紧接着，第二波的炮箭也伴随着震天的弩弦回弹声而彻底升空，带着各自特有的呼啸声，怒吼着冲向了城头，犹如一头头发狂的猛兽一般，向城头的伪齐叛军发出愤怒的咆哮。
“躲开！躲开啊！”张归霸在第一轮炮箭落在城头上时就要向众人发出警告了，可他也没能料到枫家军突然发动的进攻竟然会如此犀利，就在张归霸所站的位置，就有三枚弩炮在距离他不足十米的距离内发生爆炸，如果不是他的弟弟张归厚手疾的将其扑倒，加上一众亲兵的及时举盾保护，张归霸很可能在刚才交战的一瞬间就要殉国了。起身之后，张归霸也顾不上周围的威胁，一把推开自己的弟弟，扯开了嗓门大声喊道：“举盾！！躲避起来！不要发生正面冲突！没有盾牌的，趴下，趴下啊！！快趴下！！”
可惜的是，张归霸撕心裂肺的吼声也只能淹没在炮箭的咆哮声中，眼睁睁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名手下，因为整个身子都蹲在垛口后面，即便有着垛口的保护，但依旧被一枚炮箭的爆炸将半个脑袋给削掉了，只剩下已经没有了意识控制的尸体，在惯性意识的趋势下，奋力的抖动挣扎几下，随后便彻底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不再有任何动弹。
“归厚，咱们俩分开！一定要稳住军心！”眼看着一幕幕的惨状发生在眼前，张归霸不仅是在担心士气的跌落，而且更担心自己和弟弟的安全，特别是两人如今还在一起，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整个凤州城也会因为自己兄弟两人的出事而加速沦陷。
“大哥！你一定要小心！”张归厚也没有犹豫，知道自家兄长的提议是为了整个大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之后，在即将转身之前，再度回头，沉声叮嘱道：“大哥！枫家军的这次进攻似乎火力很猛！千万保重！我还等着枫家军撤退后，跟你一起喝酒呢！”
顿时，张归霸望着弟弟的面孔有些愣了，甚至一时间他都没能完全读懂话中的意思，但随着耳边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张归霸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在张归厚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随后便迅速的起身，在亲兵们举盾的保护下，冒着头顶的炮火，沿着城墙开始检查防务。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事不宜迟
即便是诸葛成已经将弩炮的发射频率调节了慢了些许，但是每一分钟的时间，三排弩炮还是会进行一轮进攻，会将总计五百枚的炮箭投放在凤州城的南城墙上，对这一面城墙，以及上面的伪齐士卒，展开无情的屠戮。
如果是面对枫家军以前稀稀拉拉的炮箭进攻，城墙上的伪齐士卒只要稳住阵脚之后，炮箭的实质性伤害并不会太大，只是对城墙的破坏比较大而已。但是面对眼下密集的火力分布，城头的伪齐士卒伤亡直线飙升。即便没有第一次突然袭击所造成的伤亡那般客观，但每一轮的进攻，都会将一段又一段的城墙炸开巨大的豁口，将一个又一个的垛口彻底推平炸碎，将一群又一群躲避在城墙或者盾牌后的伪齐士卒，炸的支离破碎，伤亡惨重。
更重要的是，城下的枫家军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炮箭，在城上的伪齐叛军看来，平日里枫家军的弩炮进攻一般都是一刻钟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小时，而眼下，整个凤州城的南城墙已经残破不堪，伪齐士卒的伤亡也已经超过三千，可枫家军维持了半小时的弩炮进攻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甚至连减弱的趋向都没有出现分毫。
整段城墙，已经超过一半的位置没有了两侧的保护，只剩下坑坑洼洼满地的狼藉，大大小小的火堆燃烧在城头，将整段城墙都暴露在了枫家军的进攻下，而城头的通道上，则是碎屑，土砾，破碎的石块以及断裂的旌旗。
凤州城内一片黑暗，所有坚持留在城中的百姓已经对几日一次的攻城战习以为常了，而且每逢战争都会戒严，当然，即便没有戒严，也没有几个不要命的敢在这个时候随便跑在大街上。不过，今晚却有所不同，虽然几乎所有的人都躲在了家中，将所有的灯光都熄灭，唯恐自己成了黑暗中的那只萤火虫，可漆黑的街道上，却突然出现了几群人，虽然人数并不多，不过行为却鬼鬼祟祟，犹如闻着了鱼腥味的野猫一般，迅速的游走在城中的大街小巷中。
下午关闭城门之前，黄巢以及亲卫队的匆匆离去，让遗留在城中的一些地痞流氓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同时，更吸引他们的则是战乱时可能获得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今天晚上，城中没有任何负责戒严的军队，所有的伪齐叛军，都集中到了城墙附近，特别是南城墙，聚集了城中超过一半的兵力。
弩炮长时间的轰炸下，城头的叛军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可以依靠的城墙掩体越来越少，虽然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但是却因为城墙的破损而导致越来越多的伪齐士卒扎堆聚在一起，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遇到炮箭的进攻后，伤亡会更加增多。
整段南城墙，算上城上城下的伪齐叛军，也不足万人，在枫家军密集火力的覆盖下，城上的数千人几乎没有立锥之地，特别是炮箭爆炸之后所造成的波及，让众人实在是避无可避。
无奈之下，张归厚率先决定放弃南城墙的驻守，直接率军转路撤到了东城墙，毕竟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有生兵力。而随机，张归霸也不忍再看着手下士卒毫无还手之力就死在炮箭的肆虐下，毅然放弃南城墙，折道下城，准备迎接枫家军的攻城。
枫家军半个多小时的猛攻，竟然将眼前那座伪齐占领了数年并且与唐军一直对峙的凤州城的南城墙给打的没有了守军，当然，这些都是唐军之前所做出的努力。
“周节度！看来我们高估伪齐的叛军了！”望着远方的城头只剩下燃烧的火焰之后，诸葛成微微一笑，转头冲着周晨低声询问：“接下来怎么做？分兵去打东、西？还是直接攻城门？”
“要不停一停吧？我军将士今天也够累了，何况时间还早，皇叔的大军，起码还得半小时才能到！现在攻城门太早了吧？”唐懿望着城头的火光，沉声提议。
别看到场的枫家军有两万人之多，光是那五百辆弩车，所需要的人手就超过了一多半，而眼下除了高健带走的三千人之外，即便是攻破城门，周晨可用来作战的兵力还不足四千。而这一次执行攻入凤州的任务，则是由李皇叔率领大军进行，由李简率领李家军作为主力。
“等等，我考虑一下！”周晨当然明白自己兵力不足的事情，可眼下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特别是伪齐的防守，周晨以及周围众人也没能想到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当然，周晨他们是不知道黄巢已经离开凤州的事情。
“不行！不能等！”猛然间，周晨断喝一声，摇摇头，沉声向众人解释：“不能等下去了！眼下这种情况！你们想想，城中的黄贼会在第一时间做什么？”
“撤退！！一定是撤退！”众人惊呼一声，顿时恍然大悟，虽说眼下直接进攻，凭借枫家军的可战兵力有些困难，但是如果真的再等上一段时间，为此次突然攻城而准备了许久的一切就相当于白费了，他们不是单单为了攻取凤州，而是要擒杀黄巢，毕竟单单凭借夺取凤州城，并不会导致整个伪齐政权就此覆灭！
“吹角！将高健召回！准备攻入凤州！另外集结军队，准备入城！”周晨也顾不上再多犹豫了，立马冲着身后的亲兵吩咐一声，随后冲着诸葛成喊道：“诸葛先生，炸城门！准备进城！事不宜迟！不能等了！”
“对！攻进去！”唐懿也重重点头表示同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明白！”诸葛成一点头，转头冲着身后的亲兵吩咐道：“传令，前排五十辆弩炮，集中火力，对城门发动进攻！务必迅速攻破！”
“唐将军，还有一件事！”周晨眉头紧锁，望着前方的凤州城沉吟片刻，转头对唐懿嘱咐道：“你派出快马，向后方的李皇叔和李简催促一下，让他们派出精骑前来支援我军！务必要擒获黄巢！”
“得令！周节度放心！”唐懿重重的一点头，亲自拨转马头走向自己的几个心腹，面色郑重的将事情再三交代，随后才缓缓转身，将深邃的目光缓缓的投向了前方，同时，耳边也响起了激昂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五百八十二章 张家兄弟撤退
“轰！轰！轰！”
凤州城的南城门，几乎是在瞬间便被炸的粉碎，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肆虐，屹立不倒的南城门在最后一刻竟然被差不多化为灰烬，剩下的断木残屑，也在火光之中迅速的烧毁，伴随着这一切，城下的枫家军动了，在周晨的带领下，仅有不足四千人，缓缓的策动战马，冲着眼前的那团火光走去了，周围没有任何阻拦。
随着蔓延在夜色中的号角声，分散在凤州城东西两端的高健部下也迅速的拍马返回，跟随在周晨的军队后方，向凤州城缓缓逼近，穿过火势已经减弱的城洞。
周晨前方，是数百人组成的盾阵，这是为了抵挡进城之后会遭到的袭击，结果也如同周晨所预料的一般，下了城墙的张归霸迅速的重新组织兵力，想要在城门附近将枫家军的脚步阻挡住。
可惜的是，黄巢离去的消息以及南城墙的彻底失守已经将整个伪齐叛军的士气拉至了低谷，特别是当两轮齐射过后，根本没有给入城的枫家军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时，伪齐的叛军几乎已经要放弃了反击。
不是他们胆怯，也不是他们怕死，而是他们知道，即便是继续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意义，大齐皇帝已经跑了，南城墙失守了，枫家军进城了，而伪齐叛军，整个城内算上带伤的士卒，也不过两万出头。可他们却清楚的明白，光是枫家军的人数，就要远远超过他们，更不用说数量庞大的唐军了，即便是眼前的枫家军人数，也不比此时城门附近的伪齐士卒少。
当然，这也是周晨所没能预料到的，眼前的一幕，也更加彻底增加了周晨的信心，一定要在后方大军抵达之前，将整个凤州城夺下，获取枫家军以及自己等人所应该得到的那份功劳。
“唐将军！府衙，府库就交给你了！拜托了！”在盾阵的缓缓推进下，依旧在城洞附近观战的周晨冲着身边的唐懿微微抱拳，随后冲着刚刚挤到身边的高健笑道：“一人一边！能拿到多少战功，看各自兄弟的表现吧！”
“得令！多谢周节度！”高健欣喜一笑，冲着周晨抱拳致谢，随即一拨马头，回头喊道：“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跟我杀！！”
“还挺心急！哈哈哈！”见状周晨仰面大笑几声，同时一扯缰绳，转头冲唐懿笑道：“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