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你知道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住在哪儿吗?能找个人和我谈谈吗?”
“我想那些还在监狱里待着的人是很容易找到的。至于他们想不想与你谈话,则另当别论。贾奇·盖茨也许能帮你。”她正了正帽子,“你还记得那个盖茨吗?在中风前,他是一个联邦法院的法官。”
“贾奇·盖茨怎么样了?”我问道。
她苦思冥想着,思维都早已越过了贾奇·盖茨,然后说:“还有萨拉·简。”
“萨拉·简·穆尔?”我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个名字,“她向福特总统开枪了?”
“你有一个好的记性,就像你的妈妈一样。”她说,“你应该和萨拉·简谈谈。我相信她仍然在狱中的某个地方。在赎身谈判中,她是海斯特家族和共和军的联络人。我想她是一个簿记员,曾经留在海斯特身边做过一段时间文书工作。她不仅是留在伯克利的共和军的密友,还是联邦调查局的成员和给警察局提供情报的人。”
“我曾听你说起过阿普里尔·富尔吗?”
“没有。真的。和萨拉·简谈谈吧。”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女人的?”
“这里的人都知道她。她会和我们一起参加‘又一个争取和平的母亲’的游行示威活动的。”她说,“她有一大笔继承得来的钱。我想这就是共和军为什么想和她交往的惟一原因。这个女人为芭蒂·海斯特牵肠挂肚,总是打电话到她家里,企图通过谈判释放她。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说。也许她有一种英雄情结,我不知道。她是那么想救出芭蒂,就在联邦调查局逮捕芭蒂几天后,她就疯了,她企图枪杀福特总统。”
“我还能相信她可能告诉我的东西吗?”
“啊,说得对。”她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在沉思的时候又栽好了一棵郁金香。然后,她抬起头用她那清澈的蓝眼睛看着我,“我们进屋去,跟享利打个电话。”
珀尔米特夫人撑着我的肩膀站起来,膝盖站直时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谈起共和军,贾奇·盖茨在电话里的第一句话便是:“他们杀了人便逃走了。”在他数着受害者的姓名时,我的身上就有一股寒气透过。“默纳·奥普萨尔夫人,一个好女人,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在萨克拉门托地区的一次银行抢劫中,奥普萨尔夫人就在射程之内。银行里的目击者说艾米莉·海瑞斯扣动了扳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从洛杉矶那儿幸存的三个人是海斯特和另外两个叫海瑞斯的人。一些新兵就躲藏在那儿。他们靠油漆房屋和抢劫银行来维持生计。我相信他们正在募集资金,想把那个杀人嫌疑犯马库斯·福斯特救出监狱。那次银行抢劫计划得很好——一些东西如汽车提前就偷到手了,伪装也早就买好了。他们带着大约两万美金逃走了。”
“还杀了一个妇女。”我说,“你刚才告诉我的听起来和共和军其他的不法行为完全一致。但这不是我所感兴趣的那件案子。奥普萨尔夫人也许不是共和军杀的惟一一个人。”
“你认为我能告诉你些什么?”贾奇·盖茨问道。
“一些姓名。他们待在洛杉矶的时间里,任何一个可能与他们有过接触的人的名字。”
“我会去找一找,但是否有人愿意与你谈话我并不抱希望。在杀人方面,法规并没有什么限制。”
“如果你听到什么,你可以通过珀尔米特夫人告诉我。”
挂上电话的时候,我一定把失望留在了脸上。珀尔米特夫人坚持要我走之前再喝一杯茶。在答应一定打电话联系后,我们互致道别。
我穿过校园走向艾米莉住的医院,心里充满了怒气,想对每个冲我走过来的人发泄。道路上仍然留着许多标语,有两个城市警察正看着它们。游行者还站在人行道的旁边,我走上街道的时候,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四周没有看见一个新闻工作者。
前门旁边的架子上有一张当地的报纸,头版头条写着:艾米莉·杜尚斯·林格斯已濒临死亡。
艾米莉过了一个安静的晚上。我帮助护士给她洗了个澡,然后费力地给她穿上一件新的棉衣服。
艾米莉以前曾是一个杰出的运动员,像我一样,是一名跑步、游泳运动员。她6英尺高的身体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肥肉上下左右晃动。现在,那薄薄的一层肌肉仍附着在她的骨头上,但已经明显地萎缩了,变得松弛而丑陋。除了一对石头般坚硬的乳房仍然高高地耸立在她的胸脯上以外,以前的那些东西在她身上荡然无存。
当我谈到艾米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晃动时,也包括她的乳房。她的胸廊上除了纽扣外,空无一物。在她遭枪击的几周以前,由于一些我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原因,我那务实的毫不追赶潮流的姐姐通过外科手术装上了两个充满盐块的巨大的乳房。
就在她毫无知觉地一点点失去自身拥有的东西时,这些人工制作的模仿的附件却依旧安然无恙。我想象着她被埋葬了亿万年后,这些东西仍然坚固异常地待在那儿。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放声大哭起来。
脑海里闪过这幅荒谬的图画时,我第一次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艾米莉将要走入棺材。在我的脑子里形成这幅图画之前,一切都是不真实的。现在图画出现了,五颜六色的,令人惊奇地清晰:艾米莉穿着刚给她套上的衣服被埋葬了,网眼状的紧身胸衣上凸现出两个小山丘般的乳房。艾米莉真真正正地要死了。
我吻了吻艾米莉冰冷的脸颊,然后拿起了那个装着法律文件的夹子。文件上,在我的签名之下,有着院长的签名,表明他对这个事实的正式的确认。我拿好它,走出屋子。
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我的父母此时一定在为他们的超级旅行做着准备,我也不想一个人坐在他们的房子里。他们希望我去吃晚饭,那只不过是一次正式的送行。或者,我可以走着去机场,坐第一班飞机回南方。
和卡洛斯·奥利里谈了那次话之后,我的精神变得极度紧张。在洛杉矶,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可是我又无从着手。我被我和珀尔米特夫人、贾奇·盖茨的谈话搞糊涂了,不知道他们俩谁才是真正的疯子。我已经得出一个结论:每个与共和军有关的人都是一门加农炮,无法认识清楚。
想不出该干些什么,我又走入校园,过了物理大楼,来到菲比·阿珀森·海斯特园林。我坐在一张石头长凳上,这时,我想起了奥利里给我的耳环,于是,我把它拿出来。
耳环做得很漂亮,虽然在我看来有点儿大,但很有趣。想起凯茜也许会喜欢它们,我开始重新包装。这时候,我发现了包装纸上写的东西:杜尚斯小姐,过来,一点钟。爱你的,凯伦伯格。上面还留有索萨利托市的一个地址。
我和奥利里坐在公园里的时候,从没看见他碰过什么书写工具。这条留言足以激起我的好奇心,我开车来到游船停泊港,登上了一艘开向索萨利托市的渡船。
渡船离开停泊地时已经过了3点。等我找到索萨利托市的那个地址时,已是将近4点。它是一艘停泊在一个长长的港湾里的可供住家的船。站在船上,旧金山海湾那边的天空一览无遗。时间太晚了,我不敢肯定凯伦伯格是否还在周围。
这只船非常的新,木头经过精雕细刻,装着彩色玻璃。敲门的时候,我都可以听见里面的话语声。
一个中年男人穿一件高尔夫衬衫和一条卡其布短裤站在门口,冲我微笑着:“你好,漂亮的女士。进来吧。”
“也许是你应该出来,卡洛斯·奥利里。”我说。他的大胡子和散乱的头发是我对他模模糊糊的印象。
查克·凯伦伯格出现在他身后:“你迟到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给你留了些午饭。进来吧。”
“午饭?”我说,“你的邀请也太不诚心了吧,凯伦伯格。是什么使你认为我一定会来呢?也许我几天都不会看到你的小纸条。也许永远不会看到。”
凯伦伯格不再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而是高兴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发现我的小纸奇%^书*(网!&*收集整理条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反应如此迟钝。”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说,“假如这样做是不是会更简单一些呢?比如在麦当劳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约定一次见面;而把公园里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切和这张纸条都省略掉?”
“太冒险了。”卡洛斯说。
“对谁太冒险了?”我问。
“在和你谈话之前,卡洛斯必须先检查你一番。”凯伦伯格说,“他已经知道你没问题了。相信我,他为你担心甚过于你为他担心。是不是,卡洛斯?”
我从这张脸看到那张脸:“你们真喜欢做游戏!”
“这可不是游戏。”卡洛斯递给我一张我们俩在公园里的照片。它照上了我全部的脸,但焦点却是在我身后那个人身上。“想起了什么人没有?”
“天哪!”我大叫一声,照片上是杰克·纽克斯特从一个杜松树篱后面偷看,“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又没有注意隐蔽自己。”卡洛斯说。
“他是一个新闻记者。”我说,“记者常在这一带鬼鬼祟祟地活动?”
“你检查过他的证件吗?”凯伦伯格问道。
“不,没有。”
卡洛斯闪到一边:“进来谈吧。”
我跟着卡洛斯,凯伦伯格则跟在我后面,走进了一条黑暗而狭窄的通道。它夹在两个卧室和一个洗澡间之间,通向一个巨大的、亮堂堂的、有着很高的屋顶的起居室。室里三面装着从地面直至天花板那么高的玻璃。厨房、餐厅、休息的地方都在这间大屋子里,没有再分割开。在这里可以饱览旧金山海湾奇妙的景色,欣赏远处从浓雾中升起的城市地平线。红木甲板延伸到屋外,海水轻轻地舔着它。
“比明信片还要美丽。”我说。
“完全正确。”凯伦伯格附和道。他肥胖的身躯坐到一个弯曲的白色沙发上,拿起一块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局里要照顾自己的人——这艘船是没收了的贩毒者的工具。”
我又一次看了看卡洛斯:“你是联邦调查局的?凯伦伯格曾经告诉我你还是共和军的一分子。到底哪个是对的?”
“都对,又都不对。”他走到冰箱前,拿出来一个罩着的碟子和一瓶可口可乐,“两者加起来才更接近。你喜欢吃芥末,是吗?”
“当然啦。”我说着,坐在凯伦伯格的旁边。
凯伦伯格微笑着坐在那儿。卡洛斯显得很有节制,递给我一张亚麻布餐巾,并放好了盘子。盘子上放着一个萨拉米香肠三明治和土豆沙拉。我打开了苏打水,问:“下面干些什么?”
凯伦伯格往前靠了靠:“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卡洛斯匿名的要求。”
我的脑子里早已算好屋里的光亮程度和拍摄屋子时摄像机的位置。这艘船太适合于拍照了,但也更容易泄密。卡洛斯脱去衣服,他看起来长得不错,甚至可以算得上英俊。
我说话了:“你们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告诉过我呢。从我们以前进行过的谈话来猜测,凯伦伯格探员,我身上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把信息透露给大众媒介可不是你的作风。在我们谈到最关键的地方之前,先把最基础的东西讲好吧。我要介入的是什么事?”
卡洛斯和凯伦伯格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卡洛斯说话了。
“在米雪·塔贝特被刺杀后,我们开始对你的拍摄计划感兴趣了。”
“我们指谁?”我问道。
“爱你的政府。”凯伦伯格吃了满满的一嘴,嘴角边还留着一些生菜。
卡洛斯的眼珠动了动,但马上又笑了:“你在打听共和军的事。从一开始起,甚至从还没有一个共和军之前,凯伦伯格和我就主管这件案子了。”
“一个共和军都没有之前,你们怎么会对他们感兴趣呢?他们根本不存在呀!”
“不,他们存在。那个特殊的团体产生于一次误导的监狱权利改革运动中,也就是在这次活动中,共和军的大部分成员互相勾结起来了。他们进入监狱,询问一些大案要案,以为他们可以从统治者手里救出几个人来。
“他们开始搞监狱改革,后来发展到以被压迫者的名义进行恐怖活动。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被压迫者,于是他们把脸抹黑,戴上非洲式的假发:南茜·琳·帕瑞,帕特里奥·索尔蒂西克,安杰拉·阿特伍德,卡米拉·霍尔,比尔和艾米莉·海瑞斯。白人罪犯教他们这么做,然后他们像老的D。W。格里菲思电影里拍得一样逃跑了。”
“像什么一样伪装着?”凯伦伯格大笑起来。
“黑脸。”卡洛斯说,“格里菲思老是用涂了黑脸的白人演员。”
“我们可以回到正题吗?”我问道。
卡洛斯又把脸冲着我:“那是一个州级监狱。多纳德·德夫里兹从监狱里逃出来,几个共和军的妇女收留了他,把他藏在他们伯克利的房子里。她们把他当做一个幌子,变成她们的傀儡,把他玩得直到半死。”
“你把这一切都算在女人身上?”
“领导者都是女人。白人,中产阶级的可人儿。”
“我被你那高人一等的态度激怒了。”我说。
凯伦伯格笑了:“他不能说‘可人儿’吗?”
“吃你的三明治吧!”我说,“我也是女性的一分子。”我又转向卡洛斯,“你是说,当他们以被压迫者的名义开始革命的时候,没有人会把这一群郊区来的孩子当回事看。于是他们找到了这个幌子?”
“就是这样。他们从德夫里兹那儿学到了这手,选了个傀儡。他们让他老是烂醉如泥,让他的思想和他们保持一致。他们在宣言中盗用了他的个人档案,称他为辛基将军,称自己为他的追随者。但是,请相信我,他们从一开始起就控制着一切。他为他们煮饭菜。他们计划着一场革命。”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新信息了。”我说。
卡洛斯耸耸肩:“这其间足足有一年,从洛杉矶的枪战到联邦调查局最终把芭蒂·海斯特抓到的那一天。在这一年中,芭蒂、海瑞斯他们和一些被通缉犯在海湾地区又制造了几次爆炸。他们袭击了莫托斯将军,撞毁警车,破坏电源线,甚至在市长的办公室里留了颗炸弹。”他脑子里闪过的什么东西让他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