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啊。”何文柳闻言,便拿起勺子,挖了半勺南瓜粥,粥不算稠,上面还冒着热气,漂着淡淡的南瓜味,何文柳先将勺子里的南瓜粥吹了吹,然后递到我的面前,“不烫了,喝吧。”
我这刚要张嘴,却听到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是有人饿了肚子叫吧,这个人肯定不是我,我看着何文柳,此时的他立刻低下头去,怕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乾龙宫?”我问道。
“早膳过后……”何文柳轻声回答。
“然后一直在偏殿候着,午膳晚膳都没用?”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何文柳默默的低着头,不吭声了。
我好久没见他装乌龟状了,“笨蛋,”我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何文柳向后躲了躲,还是没吱声。
我拿过何文柳手里的汤匙,将它递到何文柳嘴边,“张嘴。”
“嗄?”何文柳愣了愣,他微微皱眉摇摇头,“您别闹了。”说着,他还想将勺子拿回去。
何文柳的右手几乎用不了,我只需要按住他的左手便可,他挣脱不开,瞪着我气呼呼的说道:“您不是没力气了么?”
“可是你饿了,”我赖赖兮兮的一笑,“怎么也得先把你喂饱了,等你有力气,才能伺候朕不是,”我哄着他道:“快点张嘴,朕胳膊都酸了。”
“……”
等我俩用完晚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福又端了碗药来,再吃一副药,差不就能好了,何文柳见我把药服下,躺下后,他便站起了身子。
“你去哪里?”我一把拉住何文柳的手腕。
“您休息了,那微臣也该就此告退。”何文柳转过身,冲我微微一笑,俯下身子替我掖好被角,“好好睡一觉,病自然就好了。”
“文妃陪朕一起睡吧,”我向里侧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笑道:“朕没有伤风感冒,不会传染给你的。”
也不管何文柳乐不乐意,我硬是拉着他躺下陪我,何文柳无法,认定我是生病闹脾气了,只得脱下宫服,陪我躺了下来。
“皇上。”何文柳侧过身子,轻轻的唤道。
“嗯?”
“你要保重好身体,不可以再生病了,要长命百岁。”何文柳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其实我这也不算生病,只是那几个小兔崽子闹事,弄得我头有些疼罢了。
“好,朕会长命百岁的,那文妃会陪着朕吗?”
“会。”何文柳立刻就给出了答案。
我呵呵一笑,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面颊,就算李霁暴。露身份,杀了回来,我照样有法子让何文柳不再离开我。
“微臣说的是真的,”何文柳的眼里充满了柔情,他向我的怀里蹭了蹭,“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
“嗯,真乖。”我搂着他,为他盖好锦被,“睡吧,朕信你。”
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我才有些睡意,便听见门外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我刚想起身,谁知何文柳快我一步,他似乎也没睡。
我闭着眼,感受到何文柳投来的目光,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便起身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随便找了件外套披着,走出屏风。
没过多久,我听见开门声,应该是寝室的门被何文柳推开,隐隐约约之间,我听到何文柳的声音,“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有何文柳出面,我就懒得管那么多了,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249章 夜里来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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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柳披上外套,回头见李暮景还在熟睡之中,便不忍打扰,悄悄的踱步走出屏风。
他快速走到房门前,推开房门,见门外灯火通明,站着许多人,何文柳不禁皱眉,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啊?”说着,他踏出房门,随手将门关上,免得屋里的人被吵了去。
“回文妃娘娘,”万福见何文柳出了屋,赶紧上前,躬身回答道:“是七皇子殿下来求见皇上。”万福见何文柳穿的单薄,连忙给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披风,交到万福手中,万福上前为何文柳披好,他道:“奴才会劝七皇子殿下回去,现在夜深了,外头风大,文妃娘娘还是回屋歇息吧。”
“你要是真搞的定,也不会把本宫吵醒,”何文柳抬头看了一眼庭院,在不远处,有一行人正在那里候着,应该就是七皇子李绍那波人了,“七皇子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晚找皇上?”
“七皇子没说,只说有急事。”万福回答。
何文柳点头了然,便走下台阶,向李绍那伙人走去,此时的李绍穿戴整洁,似乎是有备而来,不知想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绍见在门外好说歹说了那么久,自己的父皇没影子,倒是文妃出现了,不免有些错愕,毕竟这与他计划的不符。
“见过文妃娘娘。”李绍先是行礼问安道。
何文柳来到李绍面前,道:“皇上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七皇子你明天再来吧。”
“明天再来?万万不可,儿臣有要事要向父皇禀告,”李绍对此毫不退让,“还请文妃娘娘海涵。”
“本宫以为七皇子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也这么不体谅一下你父皇,”何文柳有些弄不明白了,又不是八百里的军文急件,怎么就等不得了,他道:“最近因为太子与八皇子之事,你父皇头疼不已,他服下药刚入睡没多久,你让他稍微清静一下吧,听本宫的话,明天再来。”
“文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李绍向何文柳说明,“正是因为太子与八皇弟之事,儿臣才更要尽早将此事告知与父皇。”
“到底什么事?”对于皇储之争,何文柳不是没有耳闻,他可没料到李绍居然胆子这么大,昨日李谦才在李暮景那边吃了瘪,今晚李绍又来冲锋陷阵了,“要不你先转告给本宫,等皇上醒来,本宫替你转达,七皇子你看这样如何?”
“这……”李绍迟疑片刻,内心不禁琢磨起来。
“你不相信本宫吗?”何文柳反问道。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文妃娘娘您与世无争,儿臣不想您趟这趟浑水。”此时的李绍内心已然拿下主意,眼前的这位文妃,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他在自己父皇的心里占很大的分量,要是自己稍有不慎,惹得文妃不快了,到时候储位之争,文妃站在太子或者其他皇子那边可就不好了。
“既然文妃娘娘您这么说了,那儿臣就拜托了。”李绍恭敬的说道。
何文柳见这事情一时半会的交代不清楚,便道:“大晚上的,站在你父皇的寝室门口,会吵醒他的,去偏殿吧,本宫听你慢慢说。”
“文妃娘娘……”万福扶着何文柳,打算一起跟过去。
何文柳却停下脚步,向万福吩咐道:“万福公公,你留在这里守着皇上吧,皇上还是离不开你的照顾,本宫有新月陪着就行了。”
“是。”万福低声附和道,他丢给新月一个眼色,新月了然于心,跟在何文柳身后。一行人朝偏殿走去。
万福继续守在寝室门口,随时听着门里的动静,这时,小绿子抱着个小暖炉狗腿的小跑到万福身边,双手奉上,“万福公公,这夜深露重的,有些凉,您抱着这个暖炉,热和热和吧。”
万福从小伺候李暮景,是宫内第一内监,谁不都是看着巴结的,万福笑眯眯的接过暖炉,他道:“你不跟着你家主子,陪着咱家守夜做什么?”
“文妃娘娘那边有新月姐姐呢,奴才就陪着您呗。”小绿子谄媚一笑,“您好歹也是奴才的半个师傅么。”
“小蹄子嘴巴挺甜。”万福眯了眯眼,不再做声。
偏殿内
何文柳由新月扶着,坐在榻上,小宫女为其上了杯茶,何文柳捧着茶,问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李绍将今天下午所遇到的事情,向何文柳徐徐道来,“儿臣刚才从太学院结课离开,被父皇安排了差事,是在兵部巡城那边领个官职,今日下午,儿臣在京城城西湖那边,巡城人带着儿臣视察环境时,见有人从一游船上落水,儿臣身边的侍卫很快的将人从湖内救起,幸得那人福大命大,得以保全性命,可当儿臣见到那人的脸时,顿时惊呆了,文妃娘娘,您猜猜开那人会是谁?”
何文柳摇摇头,他是深宫之人,几乎不怎么出宫,这事如何猜得出来?!既然李绍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何文柳问道:“那人……本宫认识吗?”
“文妃娘娘您自认认得,”李绍将那人名道了出来,“她是淑媛娘娘啊。”
“淑媛娘娘?”何文柳挑了挑眉,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淑媛?”
“就是那个梅淑媛,”李绍进一步说明,道:“前日在承庆殿撞墙的袁侍郎的亲妹妹,袁青梅,梅淑媛呀!”
经过李绍这么一点醒,何文柳这才想起来那人是谁,可是……这情况不对啊,何文柳面色严峻的问道:“本宫记得梅淑媛去年八月末的时候,失足落水,已经去世了,怎么会出现在宫外?游船上?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也是儿臣怀疑的地方,不过应该不会弄错,她真的是梅淑媛,”李绍打着保票说道:“儿臣询问过她的身份,她的的确确是梅淑媛。”
“就算……就算如此,”何文柳对此依旧停做保留,“你也不该直接来找你父皇,后宫之事一向由婉妃操持,婉妃那……”
还不等何文柳把话说完,李绍为自己辩解道:“可是……据儿臣调查,关锁梅淑媛的那艘游船,是太子出宫经常行乐的地方,婉妃是太子的生母,这怕是有包庇之嫌吧。”
又把太子扯了出来?!短短三天,前后有两个皇子分别向太子进行弹劾,之前是拿袁青深说是,硬是将人活活逼死,现在又冒出个早该死了的袁青梅,这未免太凑巧了点吧。
何文柳深知,太子上次是侥幸逃脱,这已经大大的引起李暮景的不满了,否则从不生病的李暮景怎么会早朝不上病恹恹的在乾龙宫躺了一天?!这次又出现个袁青梅来,从太子的游船上跳湖?就算李暮景再怎么宠爱这个儿子,他也绝对无法容忍太子将手伸向自己的后宫吧?!
本来大臣们就对太子的意见层出不穷,如果这是再抖出来,别说太子之位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何文柳看着堂下的李绍,问道:“你口中的梅淑媛,现在所在何处?”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儿臣把她藏起来了。”李绍这样回答。
何文柳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李绍见何文柳微微蹙眉,便解释说道:“文妃娘娘您处事公平,儿臣信得过您,但小心使得万年船,只要您将此事转告给父皇,儿臣自然会带人出现。”
何文柳抿了抿嘴,他神色晦暗,道:“七皇子,现在把事情捅到你父皇那边,对你没好处,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指使我?”李绍停顿片刻,有些心虚,但他立刻又恢复底气,说道:“谁会指使我?说我陷害太子吗?我李绍行的端做得正,也从未掩饰过对皇位的渴望,储君之位,有能力者居之,太子哥哥那种品性的人,让他登上皇位,我大大的不服,如果他自己没有问题,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何文柳复杂的看向李绍,这位皇子的为人他是知晓的,虽然有些急躁,但为人正直,热血,是个有能力的人,决不会做陷害太子的事。
“文妃娘娘不必多言,”李绍认为何文柳在为太子婉妃等人争取时间,想从自己嘴里套出些话来,“如果您要站在太子那边,那儿臣也无话可说,可儿臣希望您知道,弹劾太子,儿臣势在必得!”
又一个势在必得!前几天李谦不也这种气势。
的确,这表面上看,李绍一点都不吃亏,之前有李谦打头阵,就算被李暮景厌弃了,却也很好的让李暮景对太子产生了反感,这时,李绍再出马,将袁青梅一事曝出,那太子必死无疑,李绍是最大的赢家。
可何文柳太了解李暮景的为人了,李绍这么做,不就是在打帝王的脸么,哥哥袁青深被太子虐待,李暮景偏向太子,可以说袁青深的死亡,很大程度上是李暮景造成的,如今又冒出个早就死了的妹妹袁青梅来,又与太子有关,这不是在告诉众人,李暮景做错了,他为保太子,冤枉了李谦,逼死了袁青深。拿这种事情弹劾太子,得不到一点好处,只会让李暮景对他产生抵触心理。
何文柳有提点过李绍,可李绍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既然李绍要一意孤行,他何文柳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视角转换一下******
睡一觉醒来,天已全亮,身旁空旷,凉凉的,我记得昨晚不是何文柳陪着我入睡的么。
我坐起身,望了望四周,见何文柳坐在屏风内侧的榻椅之上,目无焦距的发着呆。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夜里外面一阵嘈杂,何文柳离开了一会,他该不会一晚没睡吧?
“文妃。”我轻轻的唤他。
何文柳听到声音,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站起身子,向我走来,我发现他穿着单衣,只是身上批了一件披风而已。
我拉过他冰凉的手,掀开被子,将人裹了进来,我略带责怪的口吻说道:“你怎么坐在那里?病了怎么办?谁昨天还说要陪朕长命百岁的?”
“微臣……微臣……”何文柳将头转向我,他拉着我的袖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将他拥在怀里,他的背部靠在我的胸膛,我楼主他的腹部,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没有暖和一点?”完全不在意他想说什么。
“昨夜……昨夜七皇子来找过您,但是被微臣挡下了。”何文柳闭了闭眼,还是说了出口。
“嗯,”我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是为了太子而来?”
“您怎么知道?!”何文柳身子微微一颤,惊呼问道。
昨天探子告诉我的,他们除了李谦,李毅外,其他皇子的动向都给我禀告了个遍,最近一段时间李绍的动作可是蛮大的,尤其是昨天,好端端的拉着巡城卫搞视察,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
“朕猜的。”我笑了笑,继续问道:“李绍与你说什么了?”
“他……”何文柳支支吾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