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絮 by 阿忧- 第17部分

　

　　怎么会是这个名字？同名同姓么？　

　

　　啊，一定是这样吧。应晓寒的头又垂了下去。　

　

　　但是，没有人回答。　

　

　　同学们看到应晓寒表情奇怪，便问他道：“应晓寒，你认识那个人吗？”　

　

　　应晓寒只是摇头。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门。　

　

　　进来的是两个男子。　

　

　　一个很象东方朔，一个……　

　

　　象极了霍去病。　

　

　　应晓寒此刻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他看东方朔那么眼熟了，这个男子就是在两个多月前毕业典礼上坐在校长旁边的男子！只见过他一眼，而且是遥遥相对。　

　

　　他笑着和班主任解释说那个徐锦怀的名字是搞错了，这个才是新来的孩子，叫霍越空。　

　

　　越空？穿越时空？这名字谁起的？　

　

　　那男子对着霍越空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班主任叫霍越空介绍自己。　

　

　　霍越空看了看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漂亮的名字。　

　

　　那是霍去病的字迹，绝对没错！应晓寒在心里叫。　

　

　　“我叫霍……越空，今年20，原来在……西安……念书。”他说得结结巴巴。　

　

　　妈的，霍去病你扯淡！　

　

　　“去应晓寒旁边坐吧。”新的班主任说。　

　

　　他看了眼应晓寒，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然后在应晓寒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喂，晓寒，你们这里有仗可打么？”霍越空轻声道。　

　

　　是他！绝对是他！　

　

　　应晓寒捂着嘴狂笑。　

　

　　放课后，应晓寒问霍越空：“那东方朔在哪里？”　

　

　　“在另外栋楼的四楼吧。”霍越空指指，“不过他现在似乎叫纪非。”　

　

　　我靠，那楼不是校长办公室么。　

　

　　应晓寒拖着霍越空来到那里，霍越空带路，到一扇门前，道：“就是这里。”　

　

　　幸好，是校长办公室隔壁。　

　

　　还没等敲门，里面的人自觉地把门开了。　

　

　　“应将军，进来可好？”还是那种笑容。　

　

　　“东方朔！你搞什么鬼！”　

　

　　“呵呵，东方朔？我现在可是叫纪非。不要搞错。”　

　

　　“少废话，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应晓寒有种一直被蒙在谷里的感觉，愤怒异常。　

　

　　“应晓寒，你若是读过些史书，应该知道东方朔是什么人吧？”　

　

　　“好酒，性格顽劣，有妻名细君，爱云游四方。还有什么？”应晓寒不耐烦地道。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可知道时常有人把我比我仙人的？”纪非不禁自得起来。　

　

　　“有又如何？古来说是先人的多了，老子啊钟离权啊不都是么，未必真是仙人。”　

　

　　纪非摇摇头：“可曾读过我写的《海内十洲记》？”　

　

　　“什么怪书。”应晓寒喃喃。　

　

　　“啧啧啧，这可是汉武帝托我寻访各个仙洲奇岛后所写的书呀……只可惜你回来的太早，见不到我完成此书”纪非笑笑，有对霍越空道：“哦，这汉武帝便是你那姨父刘彻的谥号。”　

　

　　霍越空“哦”了声。　

　

　　“喂，你还是没说到底怎么回事情啊。”应晓寒觉得他转移话题。　

　

　　纪非笑笑，拍着霍越空的头道：“我把他都整活还给你带来了，你还要我怎么回答？”　

　

　　“我不管，我问的是你怎么让我过去的，你怎么又怎么那么容易的过去的？”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啊……”纪非佯装严肃道，“应晓寒你学过哲学吧。知道世界上只存在已被认知和有待被认知的事物吧？”　

　

　　应晓寒点头。　

　

　　“那我就是那种有待被认知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再见。”笑得爽朗。　

　

　　门又关上了。　

　

　　“靠，这叫什么事啊……”　

　

　　霍越空看着应晓寒生气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对了，小霍，你住哪里？”　

　

　　“我？纪非叫我住你家……”　

　

　　“不是吧……”应晓寒一脸绝望，然后又开始砸门，“纪非你给我出来！”　

　

　　里面的人当然是不会应门的。　

　

　　　

　

　　（全文完）　

　

　　05。10。4　

　

　　　

　

　　　

　

　　番外之一　双生（壹）　

　

　　　

　

　　我叫韩说。　

　

　　是那个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韩嫣——的弟弟。　

　

　　对，我是他弟弟，那个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的人，不是我。　

　

　　我小他八岁。　

　

　　　

　

　　哥哥从小就和皇上一起长大，一起打猎，一起捉虫，一起念书，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他能文能武，再加上眉清目秀的脸和精壮的身材，自然是讨得了皇上的喜欢。　

　

　　他知道皇上宠他，也就依着皇上。在皇上这里得势，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也心理明白的很，哥哥心理真正放着的，是徐如耀。　

　

　　徐如耀，那个老家远在成都的。是个太仆，属九卿的范畴。高不成低不就的，很少有人注意他。　

　

　　他经常来我们家，我碰见他们时，哥哥总会说：“说儿，有客人来了也不打招呼？”　

　

　　我从来没有和客人打招呼的习惯，和哥哥一样。我什么都学着哥哥，也包括他的目空一切和跋扈。　

　

　　哥哥从来不主动带人来家里，而来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有求于哥哥的。　

　

　　哥哥总是傲慢而不屑地望着他们。　

　

　　但是，他对那个徐如耀，完全不是这样。　

　

　　　

　

　　渐渐地，我知道了，他喜欢徐如耀。是一种怎么样的喜欢，大概就是无法缺少的那种。　

　

　　徐如耀，约莫也是喜欢哥哥的吧。　

　

　　他以前很少讲话，为人严肃。但是在韩府上，经常可以听到他和哥哥彻夜谈笑风声。　

　

　　这样的一种相互促进和同化，我以前从未见过。我感叹于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居然可以如此的相得益彰，如此的惺惺相惜。　

　

　　的确应该是一种爱吧。后来的霍去病也是如此，遇见了应晓寒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他曾经是那样一个冷面的大少爷。　

　

　　　

　

　　哥哥和徐如耀待我都很好。有时候他们会在一个早春二月叫上我，一同去洛城门外放纸鸢。　

　

　　柳絮飘的厉害，我鼻子灵，经常打喷嚏，惹得他们指着我笑。　

　

　　于是我也笑。那么快乐。　

　

　　这样子，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多好。我想。　

　

　　那年我十八岁。　

　

　　　

　

　　就这样过了三年多。我们早就处的熟了。我对哥哥和徐如耀的事情也彼此心照不宣。只是有时候，心底莫名地泛起黯然。　

　

　　常常开玩笑叫徐如耀“嫂子”。　

　

　　他们两个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吓唬我说“小子，说什么呢！”　

　

　　我做鬼脸，笑着逃走。　

　

　　谁都不曾料到，他们在今年，忽然都不在了。　

　

　　洛城门外的柳絮还在飘，纸鸢也还在天上飞。　

　

　　只是如今的三人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了。　

　

　　　

　

　　那个人叫革詹长君。我永远都会记得。　

　

　　因为革詹长君，徐如耀离开了长安，回了成都。　

　

　　因为革詹长君，哥哥安排徐如耀离开后，又开始变回以前的样子。　

　

　　专横跋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没有人可以打开他的心结，那人走了。　

　

　　不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是皇亲国戚。　

　

　　终于，得罪了江都王和窦太后，太后要他自杀。　

　

　　皇上自然是力保哥哥的，哥哥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回了次韩府，交待了点话，说是如果徐如耀回来了，一定要接他住下来。我当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满口地当然当然。　

　

　　第二天，便听消息说哥哥死了。自缢。　

　

　　　

　

　　那时候的我看不到任何未来，我不想见到一个大家庭因为哥的死而中道败落。　

　

　　但我可以怎么办？　

　

　　“你和韩嫣长的好象。”　

　

　　这是东方朔和我讲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作为常侍郎把我推进了宫里。　

　

　　原本奄奄一息的家，终于勉强缓过了气。　

　

　　　

　

　　我知道，没有人会感激我。　

　

　　下人们也都在背后说我只靠着一张脸过活，宫中的闲言碎语也就更加嚣张了。　

　

　　我什么都不及哥哥，不及他的文，不及他的武。就连在万岁宫里，皇帝也不呼我的名字。　

　

　　他保留着他的思念，他把我想成韩嫣。甚至在抚摩我，亲吻我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叫我。　

　

　　他从来未把我当成过韩说。　

　

　　　

　

　　我自己习字，练武，没有人知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终究，东方朔还是晓得了。　

　

　　“字写得不错。”他笑着看会客室墙壁上的对联。　

　

　　“想超越你哥哥吗？”他忽然问我。　

　

　　我愣了愣，然后点头。　

　

　　“我教你。”　

　

　　　

　

　　那招数很强，比我见到过的任何招数都强。　

　

　　那段时间，我的剑术有了极大的飞跃。　

　

　　最厉害的一招，在两年后终于练成。我问东方朔这剑法的名字叫什么。　

　

　　他笑，无名。只是，最后一招只能在迫不得已时用，杀伤力极大，但用完后武功尽废。　

　

　　　

　

　　我和哥哥一样了。我不用再自卑了。　

　

　　我可以侃侃而谈，可以百步穿杨。　

　

　　我甚至可以利用皇上宠爱，重新和哥哥一样。　

　

　　我无时不刻都在模仿着哥哥。思维，样子。　

　

　　可此时，我心底终于意识到，当年的那些黯然来自于什么地方。　

　

　　我也喜欢徐如耀。　

　

　　记忆里的他，和名字一样，闪着耀眼的光芒。　

　

　　　

　

　　可是。　

　

　　他不是我的。他是哥哥的。　

　

　　皇帝的宠爱也不是我的。是我哥哥的。　

　

　　我还是那个独自在残絮里，一个人放着纸鸢的人。　

　

　　　

　

　　革詹长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革詹家派人暗杀我，多次未果，却形迹败露。　

　

　　那时开始，我才知道那个叫革詹长君的男人。被当今皇后庇护着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觉得徐如耀有危险。　

　

　　写信过去告诉他。　

　

　　果然，徐家有人来了长安。　

　

　　　

　

　　可是，是徐如耀的儿子。徐锦怀。　

　

　　他竟然有儿子？他结婚生字了？　

　

　　而且，他早已经死了。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我想报复。　

　

　　　

　

　　调查渐渐深入。革詹家似乎早把程度的徐家斩草除根了。　

　

　　徐锦怀是唯一的后人。　

　

　　想报仇？　

　

　　背负着这么大的使命活下来，很伟大么？　

　

　　还是死了轻松吧。　

　

　　我透露给他情报，我让他通过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我的情报。我自然知道他打不过革詹家的人，哪怕是一个守卫，还是放他走了。　

　

　　徐如耀，你背叛我，这是报应。　

　

　　徐锦怀，恨你的父亲去吧。　

　

　　那时候的我，却满脑子想着徐锦怀在天上可以幸福，可以和家人团员。　

　

　　我知道那是我的伪善，为了减轻我心里的罪恶。　

　

　　　

　

　　革詹家自然会查到那孩子是谁家带来的，也就以为着我一定会有麻烦。　

　

　　早知道有这天了。　

　

　　我和东方朔讲：我死了以后，在清明门那里造两个坟吧。大的是徐锦怀的，小的是我的。　

　

　　东方朔问：为什么不在洛城门？　

　

　　因为那里没有柳絮。没人去放纸鸢。　

　

　　　

　

　　事情都照我的想法在进行。　

　

　　除了我根本没有遇见应晓寒的长相。　

　

　　他闪着耀眼的光芒。干净。和如耀一样。　

　

　　干净的让人想践踏。为什么人可以这么干净？　

　

　　　

　

　　我还是败了。　

　

　　当查到应晓寒被困在长门宫时，我马上赶了过去。　

　

　　这是圈套啊。我可以预见革詹长君那张阴险的脸朝我笑。　

　

　　果然。但我终究还是杀了他。　

　

　　赔上自己的一只手。　

　

　　和一条命。　

　

　　　

　

　　应晓寒，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吻我。　

　

　　我最后的请求。　

　

　　他不答。　

　

　　算了，自己动手吧。　

　

　　当剑刺穿身体的一瞬，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只纸鸢，飞上了天。　

　

　　你不是如耀啊。我知道。　

　

　　但我还是要救你，你们太象了。　

　

　　　

　

　　一下子，我可以理解，理解皇帝的悲哀，理解革詹长君的悲哀。　

　

　　这就是顿悟吧。　

　

　　我，不过和他们一样而已。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见到应晓寒朝我冲了过来。　

　

　　傻瓜，我知道你会来吻我的。哈哈。　

　

　　那也满足了。　

※※※※※※　
放弃该放弃的是成长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