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说的果然没错。看我上了你多大的一个当,现在只等着死无……”逾辉信口说着不觉得什么,敖修倒紧张得一把捂住逾辉的嘴。“不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逾辉了然的微笑,敖修已经把脸扭了一边,如果这一世逾辉先去了地府,他一定会追过去送最后的一程。
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敖修轻轻咳嗽了一声,“回去像你的父亲认错吧。他确实很会认人……我想,他并不是不爱你的。”
像是又触动到了逾辉心里某处伤痕,逾辉翻了个身,背对敖修不说话。
敖修又继续说,“还有,不要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发泄。太危险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逾辉又饶有兴趣的翻回来。
“我会想杀人,先杀别人再杀你!”轻轻地抚上逾辉的脸颊,那一巴掌并没有在逾辉的脸上留下伤痕,可是心里呢?敖修不知道,那个暗伤大概已经好不了了吧,而他,也再没有了医治的机会。
“遗言交代完了?”逾辉斜着眼看他。
敖修一愣。
“看你表情凄切,废话连篇,我以为你真要先去地府了。”
敖修又好气又好笑,给了逾辉一个爆栗。逾辉捂着头装腔作势的叫,两个人在床上又滚成一团。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毫无隔阂的在一起了。逾辉把头枕在敖修的胸口,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我的父亲……我记得小时候他很少来美国看我和妈妈,偶尔来,总是匆匆就离开了。我记得有一年他停留的时间比较长,还带我去放风筝,那是我最开心的记忆。……他总是想把我打造成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勇敢的坚强的,他想控制我的一切,甚至不惜逼死了妈妈。可是,要是全然的恨也就好了……”逾辉闭上眼睛,“虽然有了前世的记忆,生死看得简单,但是对于老头我总觉得……”
敖修伸手捂住逾辉的眼睛,很快沾湿了自己的手掌。逾辉记得别人的好总大于别人的过错,所以才会一再的被伤害吧。身边没有可以依赖的人,又有那么一个强硬的父亲,还有自己……
想到这里,敖修只觉得一瞬间的窒息,一种浅浅的疼痛从躯体蔓延到四肢。逾辉已经越来越能牵动自己的情绪了,如果逾辉先自己离开,敖修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心疼病一起追了过去。居然!都不知道这个世上终有人会让人牵挂如斯!
“好啦,起来起来!”逾辉从床上爬起来,敖修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上班啊。”一个大白眼,这个人脑子锈掉了?
敖修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开什么玩笑!身体还没好,今天休息!”
“我又不是女人!”逾辉懒得理他,开始穿自己的衣服。
敖修有点急了,一把抓住逾辉的胳膊,“少去一天李氏就垮了么!”
“那可说不好了,最近被敖氏逼得那么紧,说不定……”敖修也不等逾辉再有什么废话,张口咬上逾辉的唇,把一切讨人厌的声音全都堵了回去。他大不了使点诡计让逾辉上不了班就好了。
“呜!”一声惨叫却是来自敖修,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干什么啊!”
逾辉退了几步才撑住自己已经酸软的腿,“少废话,送我回公司拿点东西,我再陪你滚床单!”说着,红着一张脸不看他。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敖修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早上九点,逾辉准时被敖修送到了李氏大楼的楼下。逾辉下车,刚想百米冲刺,就被敖修叫住。“只准一个小时,我在一楼的咖啡厅等你。”
逾辉点点头,一溜烟就从后门跑了进去。坐专署的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就发觉满室的喧嚣嘎然而止,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活象见了鬼一样。
逾辉皱眉,还不及开口,一群人哗啦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连声咳嗽都听不见。
逾辉大踏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齐岳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啪的一声,不知道谁紧张得把咖啡杯摔在了地上,逾辉一头的黑线,狠狠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屁股刚坐到椅子上,齐岳就笑得满脸桃花地来了。
“老板~~”一边喊一边摇晃着手里今天的报纸,整个人几乎要飘起来,“郎才……嗯郎貌,多般配,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不用看逾辉就知道报纸上刊登了什么内容。想着在楼下喝咖啡的敖修看到这份报纸会是什么表情,越想越觉得头痛,要是能一辈子躲起来就好了。不然就拉着敖修私奔!啊,他们不是还处于“战争”阶段么,怎么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自己果然属于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白痴。
逾辉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我今天有事,把资料整理一下,我要带走!”
齐岳眼睛都亮了,“没问题!”手下利索地整理资料。突然想起来昨天还没给老大看的东西,递了过去。“老大,这个你看一下。传真过来的。你上次去日本前来了一份,昨天又来了一份。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查不到传真的来源,真是见鬼了的!”齐岳愤愤。却见逾辉拿着那张印有心脏和刀子的纸发起了呆。
“有什么……问题么?”齐岳觉察到老大神色不对,忙开口问。
“哦,没什么。”逾辉摇摇头,把纸叠了起来。这个图案,他在哪里见过的。
就在此刻,门外一阵喧嚣,一群警察突然冲了进来。逾辉一愣,为首的一人率先开口,“李先生,你父亲昨天晚上在一家饭店被人杀害。请跟我们到警署协助调查。”
齐岳立刻站了出来,“你们长官是谁,就这么闯了进来!”
逾辉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有确切证据指向自己,这些警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李氏。“我要找律师。”
“逾辉!”齐岳急了。
逾辉走过去,“我跟你们走。”
齐岳一把抓住逾辉,“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保你出来!他们敢怎么样只管告诉我!”说完狠狠地看了众人一眼。
不用他说,这种达官显贵,这些警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什么手脚。只是案子太大,他们也不得不如此。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楼,围观的人不计其数。到了大门那里,记者更是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了。话筒几乎要戳在逾辉的脸上。
“李先生,你的父亲被杀,是你做的么?”
“李先生,有人看到昨天晚上你和敖氏的顾问敖修在一起,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先生!”
“李先生!”
逾辉在人群里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只看见自己的二叔李中凯拨开人群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你还是不是人!!!”
伸手还要打第二次,就被人抓住了。李中凯回头一看是敖修,大叫起来,“敖先生,你不要替这种禽兽不如的人说话!他杀了大哥我自会给他报仇!没了这个家伙,我们两家还是最合适的伙伴!”
这一番话瞬间引起了记者的骚动,记者蜂拥过来,“请问,李氏以后的走向会是什么?和敖氏继续合作么?”
敖修被困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逾辉被警察带走。看自己的眼神像一潭死水,仿佛已经绝望,再没有什么可以再让他兴起半分的波澜。
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为什么……会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不是他再次伤害了逾辉?相信我相信我!!!逾辉,不是我!!!!
在内心嘶吼起来,逾辉却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警车叫嚣着渐行渐远。
20、
李逾辉的案件引起了轩然大波。当天夜里,很多人可以证明李逾辉和敖氏企业的顾问敖修一同用餐,并且遇上了李氏的老太爷,起冲突后离开。凌晨的时候,人们发现李老太爷被人用刀戳死在一家饭店的高级套房里。饭店的工作人员表示有看见李逾辉走进饭店,之后套房里确实有争执的声音,但是没有人看见李逾辉的离开。再往后,警方的调查工作从指纹等各方面进一步证实了,逾辉确实有出现在案发现场。
李逾辉的二叔李中凯暂时接替了李氏总裁的职务,但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不久以后就会成为真正的李氏老大。他一口咬定是李逾辉害死了他大哥,不仅大恣披露李氏父子不和的前尘往事,还积极地着手和敖氏恢复友好的合作的关系。再加上这件事情之后敖氏一直没有反应,敖修也突然失去了踪影。与其说是敖氏在包庇敖修,不如说敖修是受了谁的指使更合适。也因此,李逾辉的案件里敖氏也有掺一脚的传言四起,可也难怪。当天晚上,目睹李逾辉和敖修亲密出入的人更多。
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认定了逾辉杀父的事实,只是就动机问题议论纷纷。除了父子关系一向不好,九成九离不开风月。李逾辉和敖修的关系几乎呼之欲出。
而此时的李氏,风雨飘摇,李中凯一上任就开始清除异己,齐岳等一众高级干部首当其冲。
齐岳抱着自己的东西从李氏大楼里出来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自己跟前。车窗摇下,里面的人也似下惯了命令,“上车。”
“敖修!?”齐岳喊出声,一时间太惊讶了,都忘记了当初自己发誓要把这个人劈于掌下。
敖修不耐,声音又嘶又哑,“上车!”
这两天李氏附近的记者有增无减,让人看到了说不定也认为自己是叛徒。齐岳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上了车。
车子迅速地滑了出去,齐岳就忍不住冷笑。“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见敖修没有反应又继续骂道,“亏逾辉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居然这么利用他,不置他于死地你就不罢休么!”
“不是我做的。”敖修平淡的解释。
“什么?”齐岳猛得看过去,敖修却已经拒绝再开口。才几天的时间,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发须凌乱,整个人憔悴不堪,仔细看过去,鬓角甚至都有了几根白发,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起来,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敖修!齐岳想骂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车厢里半天没有声音。终于,敖修开口,“我要你帮我的忙,一起想办法救逾辉。”
齐岳想都没有想,“不用你帮忙!”
深深的一眼,敖修冷笑,不无讥诮,“就凭你,还是李氏?”
齐岳一时语塞,李氏是指望不上了,李中凯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想办法救逾辉?而现在的自己……齐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
车子行驶到了律师楼,敖修带了齐岳上去,门一推开就让齐岳吓了一跳。满屋子忙碌的人,足有十几个,偌大的办公室,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们忙的是同一件案子。
“敖先生。仍然无法保释,但是探望的许可已经批下来了。”一个人将一纸通知单递了过去,齐岳想看,却被敖修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家律师事务所我已经买下来了。那天晚上,逾辉和我在一起。”
齐岳顿时兴奋起来,“那就是有希望了对不对!只要你作证!”
敖修惨然一笑,并没有答话。谈何容易,这个脏栽得天衣无缝,人证物证俱全,让他不联想到某人都不可能,所谓人各有命,能不能战胜上界职掌一切的大神……他连半分的把握都没有!可是,看着逾辉送死他依然做不到。
齐岳也冷静了下来,看起来敖修是真的想要帮逾辉。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也不想再多想了,只要能帮助逾辉,让他做什么都好。
“我能做什么?”
“在事情发生之前,公司里有没有特别的事情?”
齐岳想了想,点了点头,“有!”
敖修已经黯淡到如死人一般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什么?!”
“一份传真。”
香港警察总署的关押室。
“李逾辉,出来!有人看你。”
是齐岳么?逾辉挠挠头,现在还能来看他的人估计只有他了吧。托他的福,他在监狱里吃的好喝的好,一点难为都没有受。每天还有报纸看案情的最新发展状况,比如,李氏如今已是人家的天下,比如,敖氏现在多么的春风得意。
春风得意呵,逾辉冷笑。
喀啷啷,巨大的铁门被打开,一见来人,逾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掉头走开。
“逾辉!”敖修直接冲进铁门内,吓得警察立时就要掏枪。早有跟来的手下安抚住了神经紧张的警察。悄悄地把铁门关上。
“逾辉……”
前面又是一道铁门,逾辉无路可退,索性回过头来看他。轻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怎么,来看看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如果满意了的话请回吧。”
下一秒,逾辉整个人都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半天才缓过神来,拼命的又打又踢,可惜敖修就像不知道疼一样,任他打骂,死都不肯松手。逾辉终于停止了挣扎,声音冷得像冰,狠狠地刺进敖修的心里。“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给你。”
如果自己可以流泪出来,是不是眼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得恨不得瞎掉了才好!身体抑止不住的颤抖,敖修不像是抱住逾辉,到像整个人靠在了逾辉的身上。
在这场长达数千年的游戏里,输的人是自己。敖修几乎要仰天长笑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自己弹起的古琴,舒缓的前奏,紧密的中曲,偏偏在尾声的时候,断了弦,破了音,硬生生改变了注定好的命运。那句我爱你,一直没有说。咽进胃里,任由胃液胆汁磨碎了碾匀了,终于抓着喉咙再也吐不出,却在这个时候后悔得想要剖开胸膛……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自己所爱的人一星半点的希望?
一口血几乎涌到了喉咙,咬着牙咽下去,满嘴的腥甜。
逾辉也发现敖修的不对劲,刚想拍拍敖修的后背,敖修已经站直了身体。眼里满是血丝,红得吓人。逾辉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摸,“敖修……”
敖修轻轻地避开,“对不起。”
逾辉心里一沉。
“我不会让你死的。”敖修像发誓一般的说完,转身就走。他怕在晚两步就会在逾辉的面前失态,他是逾辉的最后依靠,不能垮掉。
“敖修!”逾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