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挖了匈奴祖坟,单于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时时刻刻想要报仇雪恨,此时见到李牧,他能不怒吗?他能不恼吗?他能不想报仇吗?
“大单于,眼前不是报仇之际,快逃吧!”有大臣怕单于一个忍不住,做出不智的举动。
“呼!”单于长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仔细瞧瞧自己这一行人,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似的,垂头丧气,一点斗志也没有,若是被秦军骑兵追上,那就是必死无疑。
这才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怎一个惊字了得,单于如同被当头一盆冷水淋下,怒火刹那熄灭,一拍马背,打马狂奔。
匈奴大臣忙跟上,瞧他们那模样,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走似的。
逃得慢的,立时成了秦军的剑下亡魂。
“咻咻咻!”秦军远远就用手弩进行射杀,尖锐的破空声大作,响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弩矢出现在天空,对着匈奴罩去,匈奴死伤无数。
秦军不仅有威力巨大的强弩,还有单兵使用的手弩。手弩的威力虽然没有强弩大,也是压制匈奴骑射的利器,其射程比起匈奴的弓箭更远,穿透力更强,如此利器,秦军岂能不准备?为了打匈奴,秦军动用了大量的手弩,骑兵是人手一支。
在手弩射杀之后,就是秦军弓箭发威了。秦军骑兵的箭术了得,射杀不少。
说到骑射之道,匈奴才是这方面最大的权威,他们的骑射绝不在秦军之下,只是此时的匈奴如同丧家之犬,没有丝毫斗志,哪敢与秦军骑兵交锋,唯有逃命的份。
弓箭之后,就是秦军的剑,对着匈奴狠砍狠杀。
第三十二章 匈奴入伏(下)
单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喘气声之响亮,如同奔行了百里的牛似的。
这一路逃跑真是要了亲命,拼命的逃啊逃,差点把胯下战马给抽死了。
“呼!”终于把身后的秦军骑兵甩掉了,单于长吁一口气,一拉马缰,顿时慢了下来,准备好好喘口气再说。
此时此刻,当以夺命狂奔为务,不能慢下来,而是要有多快就逃多快。然而,他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如此疲累之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味过了。
再瞧匈奴群臣,无不如是,个个如同气喘的牛似的,张大嘴巴猛吸气。
“隆隆!”他们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支黑色的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这支骑兵黑色的军服,黑色的旗帜,黑色的盔甲,如同一片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一副不把他们淹没不罢休的样儿。
“秦军!”
“该死的秦军!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难缠!”
一众大臣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齐声喝骂。
他们被李牧追杀,好不容易这才逃得一命,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又是一队秦军骑兵杀来,他们能不恼吗?
依他们那气,恨不得把这队煞风景的秦军骑兵撕着吃了。
“走!”单于只得当机立断,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战马嘶鸣一声,撒蹄狂奔。
单于一行又开始逃跑了。
这一路逃来,让他终生难忘,时不时就会遇到秦军骑兵追杀。往往是刚刚甩掉一队秦军骑兵,又出现一支秦军骑兵。想要打,匈奴已是丧家之犬,没有斗志,很多人连弯刀和弓箭都丢掉了,拿什么与秦军骑兵打?
唯有逃命的份!
逃得慢了的,就成了秦军剑下亡魂。
一路逃来,死伤极众。若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从北河之地开始,一座座尸山、一条血路,连绵不绝,朝北延伸而去,不知终于何处。
“大……单于……”头曼骑着骏马,飞奔来到单于身旁,喘着粗气,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有何……不对的?”单于气都有些喘不匀了,整个人很是消瘦,与以前那个龙精虎猛的单于判若两人。
“大单于,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头曼一边喘气,一边结结巴巴的道:“秦军骑兵虽是在追杀我们,可他们的追杀有些不一样。他们不是从东面杀来,就是从西面杀来,就没有从北边杀来过,这不同寻常。”
头曼是个精明人,善于观察,很快就发现了秦军追杀的蹊跷之处。
“是哦。”听他这么一说,单于不由惊醒。
“太子,这有何不好的?”有大臣忙道:“秦军不从北面堵截我们,我们就有了逃命的希望,这是大好事呀,大好事呀。”
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头曼这般精明,这些匈奴大臣没有头曼想得这么深远,还以这是大好事,逃生有望了呢。
单于摆手阻止匈奴群臣议论,沉吟着道:“太子说得在理。秦军骑兵总是从东西两个方向追杀而来,却从不见他们从北方追杀。秦军的行动比我们更快,按理说他们早就追到头里去了,若要从北方追杀的话,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不从北方追杀,这是为何?”
秦军早就料到匈奴会趁夜逃走,自然是要做出相应的部署,要想尽一切办法围追堵截,给匈奴以最大杀伤。事实上,一路逃跑也证明了这点,秦军骑兵不断追杀匈奴,杀伤极重,就是不从北方追杀。
既然是要追杀匈奴,从北方追杀,堵住匈奴北逃跑的道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秦军偏偏就没有这样做,不得不引人生疑。
“还有,瞧秦军的举动,与其说是在追杀我们,不如说是在驱赶我们。”左贤王也是个精明人,接过话头,道:“秦军就是牧羊人似的,把我们朝北方赶去。只要我们不向东西两个方向逃走,他们就不追杀,这事实在是不对劲。”
“说了这么多,秦军为何如此做?”一众大臣齐声问道。
头曼、单于和左贤王张口结舌,无言以答。
“我们再试试看。”单于犹豫了一阵,提议道。
“是呀,一试便知。”对这提议,群臣没有异议。
单于道:“本单于朝北逃,左贤王去东面,太子去西边。”
头曼和左贤王领命而去,率领一队人一奔东,一奔西。
果然,他们一冲出来,立时就有秦军分兵前来堵截。二人见势不妙,只得打马朝北逃去,秦军就不再从后追来。
当左贤王和头曼与单于再度汇合之后,谁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凝重,还有不解之色。
“秦军骑兵果然是在驱赶我们,果然是!”一众君臣心下震惊。
“本单于在这里,秦军也只是驱赶,不穷追不舍,这是为何?”单于转着眼珠,越想越是疑惑,万分不解。
头曼、左贤王还有一众大臣个个努力思索,都是想不明白。
“该不会是秦军想要在北方围歼我们吧?”有大臣信口开河。
“哈哈!”一通嘲笑声响起,出自单于君臣之口。
“你不错,这笑话说得挺好的,挺逗人发笑。”单于赞扬一句。
只是,这一句赞扬的话,让这个信口开河的大臣面红过耳,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了进去。
“这里是大漠,一马平川,秦军就是想要围歼我们,他们拿什么来围歼?”单于一点也不在乎道:“即使我们打不过,难道还不能逃?在大漠中逃走,秦军就是再多也不能围歼我们,我们想怎生逃就怎生逃。”
大漠一马平川,到处都是开阔地,匈奴打不过,还能逃走,这绝对不是问题。
“是呀。”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他们虽然惧怕秦军,对逃走这事却是信心十足,谁叫这是大漠,是匈奴自小生长的地方呢?这是匈奴的家呀,要是还不能逃走,那就是愧为匈奴了。
就是头曼这样的精明人也是赞成这话,重重点头。
要让他们相信这个大臣信口开河之下竟然说准了,不是难,是很难很难!
要在大漠中全歼匈奴,无异于天方夜谭,就是白起这样的旷世名将都没有办法,更别说单于他们了。
“向北逃,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单于微一凝思,立时有了主意。
不管秦军打的什么主意,只要一直朝北逃走,总会有揭开谜底的时候。
只不过,有些谜底的代价太过可怕,会让匈奴匹马无还。
就这样,单于一行带着疑问,一步步走向秦异人给他们设下的陷阱。
秦军骑兵之所以没有对单于进行穷追不舍,而是重在驱赶,就在于,秦军的兵力有限。若是对单于穷追不舍的话,就会有很多匈奴漏网。
只要把单于他们赶到隘口里,就是匈奴的末日,也不怕单于逃走。
一路向北逃跑,终于逃到隘口处,单于不由得大是欢喜,道:“我们有救了!只要逃到阴山以北,秦军就奈何我们不得。”
自古以来,就没有华夏军队越过阴山的先例,就是赵武灵王大破匈奴,也是在阴山以南进行的。在单于的潜意识里,阴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秦军断断不会越过的。
至于李牧去龙城挖匈奴祖坟一事,那是一小支军队去做的,不够匈奴塞牙缝。
“终于逃生有望了,逃生有望了。”一众匈奴大臣欢天喜地,发出一阵欢呼声。
自从与秦军交战起,他们就是提心吊胆,心惊胆颤,担心自己的命运。如今,活命有望,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唯有头曼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打量着隘口,若有所悟。
“走!”单于右手一挥,威猛绝伦,仿佛回到往昔指挥千军万马冲杀似的。
一行人狠狠抽打战马,对着隘口就冲了进去,瞧他们那急迫样儿,恨不得立时飞过阴山。
头曼一拉马缰,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命的打量着隘口,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炽烈,脸上的惊容越来越盛,到后来,摇摇晃晃,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大单于,莫要朝北去,那是死路一条!快回来!快回来!”头曼长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冲前面的单于大吼,声若雷霆。
然而,单于一行早就去得远了,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完了!完了!大匈奴完了!”头曼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渗出来,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如同在土里埋过似的。
“太子,你可是生病了?”就在这时,有人问话。
头曼扭头一瞧,只见乌孙落策马而来,一脸的关切。二人的交情不错,是知交好友,要不然的话,头曼也不会假冒乌孙落之名去邯郸参与抡材大典。
“乌孙落,快,换衣衫。”头曼一边说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把身上华贵的皮衣裘帽扔在地上,再把身上的衣衫扯得破破烂烂,跟叫化子似的。
“太子,你这是做甚?”乌孙落万分不解。
“乌孙落,你若想活命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快,跟我走。”头曼很是急切。
乌孙落虽然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却是出于信任,依言而行。先是脱掉身上华贵的皮衣裘帽,再一拍马背,跟着头曼,朝东驰去。
“太子,为何不走隘口,而是朝东去?”乌孙落有些想不明白。
“隘口是死路!”头曼沉声道:“秦异人好恶毒,他在隘口里设下埋伏,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可恶!”
第三十三章 此路不通(上)
头曼吼得山响,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怒突,如同老树虬枝,声调尖细高亢,比起内侍的声音还要难听。然而,乌孙落却是如同在听天书似的,有些不以为意,道:“太子,就算秦异人有心要全歼大匈奴的勇士,可他也做不到啊。你想想看,这隘口最窄的地方也有十几二十里呢,秦军顶多就是拦截,不可能堵得住我们。”
十几二十里的隘口,就算秦军要堵截,也是不易,那需要的军队不少。就算秦军堵截,也不可能全歼匈奴,要逃走绝无问题,只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不小。
头曼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想骂他为蠢猪,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蠢?早就觉得这不对劲,很不对劲,直到最后关头才看穿秦异人的谋划,却于事无补,只得强忍一口怨气,道:“你看看,这是阴山,树木参天,到处都是树木,秦异人只需要派一队秦军藏在山里,大肆做寨栅,就能阻断隘口,不使我们逃走。”
“啊!”乌孙落也是个精明人,只是适才迷糊没有想到,如今被头曼提醒,立时醒悟过来,不由得大是震惊,脸上尽是惊惧之色。
隘口是匈奴逃生的希望所在,若是被秦军阻断的话,匈奴就再无退路了,要他不震惊都不成。
“秦异人想方设法向大匈奴要财货牛羊骏马,就是在为这支秦军争取时间。而我们,给骗了,秦异人你这个死骗子!”头曼想明白一环,其他的就豁然开朗,把秦异人的谋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道:“直到寨栅做好了,秦异人就翻脸了,狮子大开口,索要的财货就多得多了。好了得的骗术!”
在骂秦异人之余,头曼又不得不佩服秦异人的骗术很高明。秦异人这手骗术是现代很高明的骗术,当然了得了。
“太子,我们应当告知大单于,要大单于回头。”乌孙落忙提醒一句。
单于是匈奴的象征,若是死在这里的话,对匈奴具有毁灭性的打击。即使头曼即位,所要面临的局面更加严重了,要是能救出单于的话,那是最好。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头曼仰首向天,一声长叹。
单于死了,他就可以即位了,可是,一想到那样的残破局面,他就一阵心惊,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心情更加沉重了。
乌孙落也知道头曼说得有理,略一沉吟,道:“太子,不能追上单于,我们总得带些匈奴勇士回去吧。”
“嗯。”想要救出单于比登天还要难,没有一丝机会,带走一些匈奴勇士倒不成问题,只需要拦住朝隘口里冲的匈奴控弦之士就成。若是能带走一批匈奴勇士的话,对匈奴的恢复有莫大的帮助。
要带匈奴勇士也简单,只需不进入隘口,随便找个方向夺命狂奔便可。在这无遮无拦的河套之地,秦军要追也不太可能。
然而,头曼的念头刚刚升起,只见一队秦军对着他们就冲了过来,杀气腾腾,一副不把他们斩杀不罢休的样儿。
“快走!”乌孙落忙叫一声,狠狠一鞭抽在头曼坐骑屁股上。
头曼胯下战马嘶鸣一声,撒蹄便奔,乌孙落忙跟了上去。
“匈奴,休走!”一小队秦军从后追来,杀气腾腾。
头曼回头一瞧,反倒安心了,只有一小队秦军追来,说明秦军把他当作一般的匈奴了。他又暗自庆幸,适才扔掉华贵的皮衣裘帽,装作一般的匈奴是何等的明智。若他不如此,追在后面的就不会是一小队秦军了,会是很多秦军。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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