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楚考烈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笑道:“国舅啊,这都是你妹妹嫣儿的功劳呢。寡人那么多的嫔妃,就没有一个能怀孕的,就嫣儿怀上了,她真是寡人的福星呢。嗯,李园,从今儿起,你就理政吧。春申君去秦国未归,这国事不能没人主持嘛,你就先做着。”
“谢君上隆恩!”李园欢天喜地,身子躬成了九十度,冲楚考烈王谢恩。
这意味着李园的地位更高,权力更大了,自此以后,他就能插手楚国的国政了,他平步青云的日子不远了。
“禀君上,鲁仲连、信陵君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禀报。
“信陵君?”楚考烈王要打信陵君的主意,曾经要春申君找他却是没找到,一听他来了,大是欢喜,道:“有请。”
很快的,鲁仲连和信陵君快步而来,冲楚考烈王见过礼。
楚考烈王挥手,请他们坐下,命人送上茶水,这才问道:“敢问二位前来,有何要事?”
“大王可知秦王称帝之事?”信陵君冲鲁仲连一打眼色,鲁仲连开始下说词了。
“此事天下皆知,寡人何能不知?”楚考烈王眉头一皱,有点不满了。
“大王既知此事,为何不反对?”鲁仲连的声调略高,只见楚考烈王颇有不快,忙道:“大王可知秦王称帝的危害有多大吗?秦本是天下最强战国,雄视天下百载,打得山东之地束手无策,丢土失地。然,秦虽强,毕竟只是一个诸侯,想要灭他国却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成功。如今,秦王称帝,就是天子,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谁敢不从?若秦要起兵伐楚灭楚,大王将如何?”
鲁仲连不愧是“最后纵横家”,这番剖析很是在理,说得头头是道。
然而,楚考烈王却是摇头,道:“千里驹所言虽是,然,即使不如此,秦国就不打大楚了吗?秦国攻我大秦,欺我怀王,何曾要过天子之名?”
楚考烈王并非不知道秦昭王称帝对楚国的威胁有多大,只是,他不敢反对。以秦国之强横,要称帝就称帝了,谁也不敢反对。谁反对就打谁!楚国虽是大国,然而,楚能抗秦乎?
“秦没有天子之名份要攻楚,有了天子之名还不过是攻楚,寡人何必做这出头的鸟,授秦把柄以伐楚。”楚考烈王也是个精明人,他深知若是楚国眼下跳出来反对,那就是在招祸,会立时惹来秦军。与其如此,还不如承认秦昭王的帝号,顺着秦国的好。
“大王这是短视之行径!”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他信心十足而来,剖析得在理,却是引来楚考烈王迹近无赖的说法。
“短视?你这才是短视,为大楚招祸。来啊,有请千里驹离开。”楚考烈王绝对不愿在秦昭王称帝这事上得罪秦国,命人把鲁仲连轰出去。
“楚王,你如此昏昧不明,他日后悔何及!”鲁仲连气恼不已。
“来人,以后禁止鲁仲连入楚。若鲁仲连入楚,可杀之!”楚考烈王被鲁仲连的话激怒了,动了杀机。
鲁仲连万万没有想到,楚考烈王竟然禁止他入楚了,再也没有心情说话了,拂袖而去。
“大王……”信陵君一见情形不对,就要随鲁仲连离开,却给楚考烈王拉住,道:“信陵君,你在哪里呢?寡人找你找得好苦啊。你看……”压低声音一通耳语,信陵君一脸欣喜,再也没有随鲁仲连而去的念头。
鲁仲连不见信陵君出来,大是诧异,等了一阵,不见信陵君的影,不得不离去。
“楚王如此短视,没有远见,他日必然后悔。”鲁仲连一边策马疾驰,一边转念头,道:“楚王狂悖无行,不可说,我这就去见魏王,说以利害,要魏王反对秦王称帝。”
主意一定,鲁仲连直奔大梁而去。来到大梁后,求见魏安釐王。
魏安釐王听说鲁仲连来了,对他这个“最后纵横家”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儿好感,立时命人请进来。
请鲁仲连坐下,命人奉上茶水后,魏安釐王这才问道:“千里驹神龙般的人物,见首不见尾,前来见寡人不知有何要事?”
态度比起楚考烈王要好很多,鲁仲连心里好受些。
“仲连此来非为别事,只因秦王称帝一事。”鲁仲连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秦王称帝对魏危害最大呀,大王不得不虑。”
“秦王不称帝,难道就对大魏没危害了?”魏安釐王狠狠摇头,道:“自中庶子商鞅在秦国变法以来,秦国强大,攻打大魏百载,大魏丢土失地,何曾有过安宁?秦王称不称帝,对大魏都一样,一样。”
中庶子是商鞅在魏国时的官职,魏安釐王此时以中庶子称呼,是对商鞅的蔑视,因为中庶子是个很小很小的官。
“大王此言虽是有理,却是不确。”鲁仲连危言耸听,道:“往昔,秦不是天子就能打得魏国丢土失地,一而再,再而三的割地。如今,秦已是天子,挟天子之威号令天下,若要灭魏,魏能存乎?”
“不能!”魏安釐王脸上颇有惧色。
鲁仲连看在眼里,大是满意,游说之道就是先来一通狠话,吓得你心惊胆跳,再来出主意,你就得言听计从。
然而,鲁仲连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只听魏安釐王道:“就算秦王不称帝,不用天子之威号令天下,秦要灭大魏,大魏亦是抵挡不了。”
魏国虽是战国初期的霸主,曾经盛极一时,然而,到了如今,却是朝不保夕了,秦国若要灭魏,魏国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不管秦昭王有没有称帝。是以,秦昭王称帝之事,对于魏国来说没什么影响,不称帝要灭,称帝还是要灭。
“大王休慌,仲连有一策可解大魏困境。”鲁仲连一窒,颇有些无言。好在,他不愧是有名的说客,言辞便给,立时想到说词了。
“哦。何策?”魏安釐王兴趣大起,眼睛瞪圆,死盯着鲁仲连。
“无他,只要大王反对秦王称帝便可……”鲁仲连一句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魏安釐王粗暴的打断了。
“闭嘴!”只见魏安釐冲鲁仲连沉喝一声,道:“你这是在给大魏招祸。要是大魏能反对,还能等到眼下?”
一甩袍袖扬长而去,连听的兴趣都没有了。
魏安釐王虽是昏昧之人,这句话还是说得对,若能反对早就反对了,还用得着等到眼下?
鲁仲连愣怔了好半天,这才接受这一事实,只得收怏怏不乐,离宫而去。
“魏王不能说,那我就去燕国。苏秦的合纵就发于燕国,由燕国首倡,相信这次总会有所收获吧。”鲁仲连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燕国试试。
就这样,鲁仲连赶到燕国,求见燕王僖。
燕王僖倒没有拿架子,而是立时召见。
燕王僖对鲁仲连就客气多了,命人摆上酒宴,亲自相陪,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说话,这让鲁仲连这颗受伤的心好受多了,以为说燕一定能成功。
“燕国本是召公之封地,是姬氏嫡裔,奈何困居北地,一事无成?”席间,鲁仲连改变了方法,突然感叹。
燕国是周武王之弟召公的封地,是正宗的姬氏血脉,从根上说,那是最为纯正的了。
“哎。”燕王僖也是慨然一叹道:“想我昭王之时,大燕之强令天下侧目,乐毅率五国之兵伐齐,而齐破。如今,哎!”
一声叹息,有着太多的无奈了。
“大王勿忧,仲连有强燕之策。”鲁仲连一见火候差不多了,忙下说词。
“哦。何策?”燕王僖虽是玩乐之君,也有过梦想,那就是让燕国恢复燕昭王时的强大,一听这话,大感兴趣。
“昭王之时,大燕人才鼎盛,有乐毅剧辛之流奔走,如今,大燕之所以弱,就在于没有人才。”鲁仲连笑道:“剧辛虽是人才,却不如乐毅远甚,大燕要强的话,就得再得一乐毅。”
“有理,有理。”燕昭王很是赞成这话。紧接着,双手一摊,道:“人才不入燕,奈何!”
他一玩乐之主,又不是燕昭王那样的明君,真正的人才,谁愿意为他效力?
“要得人才,有何难哉?只需要大燕拥有名望,人才还不趋燕若鹜?”鲁仲连画了好大一张饼,话锋一转,道:“只要大王反对秦王称帝,逼秦王去帝号,大王……大王……”
话才说到一半,只见燕王僖低眉耷眼的,眼皮打架,竟然睡着了,发出一阵如雷的鼾声。
“这……”鲁仲连惊愕不已,如同见鬼似的。
“千里驹,君上困了,需要歇息,不如改日再议,可好?”有大臣立时上前送客。
鲁仲连胸口急剧起伏,气恼不已,燕王僖这太无礼了,却不得不离去。
鲁仲连前脚刚走,已经睡着了的燕王僖却醒过来了,一咧嘴道:“这个鲁仲连,枉费寡人一番好意,设酒宴款待,他竟然要给大燕招祸。反对秦王称帝,还不如寡人服毒自杀还能图个痛快。”
第十三章 秦昭王病了
鲁仲连不断受挫,先是在楚国被楚考烈王冷落,后在魏国时魏王很不给他面子,拂袖而去。燕王倒是给面子,摆酒设宴款待他,就是他一说正事燕王就装睡,蒙混过去。
自从得到秦昭王称帝的消息后,鲁仲连是信心十足,以为可以联合列国,共同反对秦国,逼迫秦昭王去帝号。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结果,不由得大是懊恼。
“一群昏庸之君,不可为也。”鲁仲连气愤难已,暗自寻思:“嗯,齐国的君王后是个明白人,不妨去试试。”
主意一定,鲁仲连赶去齐国,求见君王后。
君王后得消息后,立时唤来齐王建,道:“齐王,鲁仲连求见,你以为他所为何事?”
齐王建哪里能明白,想了想,胡乱猜测,道:“母后,王儿以为鲁仲连这是求官。”
“求官?”君王后一愣,问道:“你怎生如此想?”
“鲁仲连本是齐国人,少有贤名,被人称为‘千里驹’,他来齐国,不是求官还能有甚?”齐王建忙说见解。
鲁仲连是齐国人,少有贤名,被人称为“千里驹”。长大后,游览天下,结交各国权贵,名声一时无两,风头极盛。
“王儿啊,你能想问题固然是好,但也不要想得不入理。”君王后对齐王建这个儿子简直无话可说了,道:“他这次是来游说大齐,要大齐反对秦王称帝。”
“母后,这万万不可呀。”齐王建吓了一大跳,忙道:“秦国雄视天下,谁堪为敌手?楚魏燕皆不敢反对,大齐若是反对,还不把秦国得罪了啊?得罪了秦国,大齐就没好日子过了。”
齐王建虽蠢,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嗯,你能如此想,甚好甚好!”君王后眼里掠过一抹欣慰,道:“秦国雄视天下,不是大齐能得罪的。其实,鲁仲连要山东联合起来,反对秦国称帝,这并没有错,秦国称帝对山东的危害太大了。只是,山东列国都不想做出头鸟,大齐当然也不能做。可是,也不能错失了这机会,鲁仲连是把好剑,应该好好使使,我们这么做……”
君王后压低声音,一通嘀咕。
“母后英明神武!英明神明!”齐王建大喜。
鲁仲连被传来,只见齐王建亲自前来迎接,不由得大是感动。他连连受挫,对齐国之行本没抱太大的希望,哪里想得到,回到父母之邦,竟然能得到如此礼遇,心里大是感慨“还是父母之邦好”。
“鲁仲连见过齐王。”鲁仲连快步而来,颇为激动,声调有些高。
“哎呀,千里驹,你可想煞寡人也!”齐王建亲切得紧,执着鲁仲连的手,一个劲的摇晃,道:“请进,快请进!”
拉着鲁仲连进入宫里,与君王后见过礼,齐王建亲手扶着他坐下,还亲自为鲁仲连斟上茶水,这是何等的礼遇,让鲁仲连这颗受伤的心暖烘烘的。
“千里驹此番回齐,不知有何要事?”君王后打量着鲁仲连问道。
“禀太后,鲁仲连知悉秦王称帝,这是篡逆,这事对山东之地危害太大,意谷联合山东之地反对,逼迫秦王去帝号。”鲁仲连游说楚王、魏王、燕王都没有成功,他很担心君王后不悦,借故把他赶走,不由得很是紧张,眼睛瞪得老大,死盯着君王后。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君王后并有丝毫不悦,而是笑吟吟的道:“千里驹不愧是千里驹啊,这目光深远呐,看得准。秦王称帝,秦王也就是天子,秦国也就是天子之国,秦王挟天子之威号令诸侯,这是名正言顺,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再者,秦王当上天子,就能聚民望,收人心,这一帝号看似不打紧,其实比百万大军更管用。”
君王后不愧是君王后,这番话说得在理。莫要小看了一个虚名“帝号”,其威力却是无穷,不比百万大军差。
“太后英明!”鲁仲连虽然久知君王后之贤,如今亲耳听到她的话,仍是不得不打从心里赞赏。
同时,鲁仲连又很是激动,看来这次有戏。
“大齐也想反对秦王称帝,奈何今日之齐国不复当年盛况,力有不逮,恐让千里驹失望。”君王后话锋一转,这让鲁仲连暗叹一声,看来还是没戏。
就在他暗叹之际,只听君王后接着道:“凭齐国一国之力,自是不能与秦抗,然,若是能合天下之力的话,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能人来从中联合。”
君王后虽是在使诈,其话也在理。秦国是最强战国,任何一个战国都不具备与秦国抗衡的实力,唯有联合一途了。
“千里驹,你可愿担此重任?”君王后打量着鲁仲连问道。(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要是在未受挫以前,鲁仲连一定会欣然同意,只不过,他连番受挫,如今却没有信心,沉吟不语。
“以老身所料,眼下虽是列国不敢与秦抗,却未必没有机会。”君王后眼里掠过一抹睿智之光。
“哦,敢问太后,此言何解?”鲁仲连有些迷糊了。
“千里驹,你想呀,那嬴稷年岁多大了?六十余快近七十的人了,他还能有几年可活?”君王后的话很是在理,鲁仲连重重点头,大为赞成这话。
秦昭王的年岁不小了,六十好几的人了,他还能活几年?必然是来日无多了。
“若仅仅是如此,此事不言也罢。令天下大幸的是,秦国太子嬴柱体弱多病,他又能有几年好活?”君王后的话充满诱惑力。
秦国太子嬴柱是闻名天下的病夫,出了名的身子骨弱,就算他当上秦王,他能当几多时间?如此一来,秦国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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