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吏治败坏,官吏贪污,横行霸道,没少干欺压国人庶民的事儿。秦军军纪严明,这令齐人很满意,连带的对秦国的官吏也是充满希望。
在王翦和黄石公身后,是被押来的后胜。
此时的后胜低垂着头颅,浑身筛糠,吓得双腿发软,连路都走不动了,两个秦军锐士不得不扶着他。
“后胜,你这恶贼,你死有余辜。打,打死这恶贼。”
“后胜,你这恶贼,纳命来。我可怜的儿呀……”
后胜一出现,齐人就是群情汹汹,大声怒吼,欲要找后胜算帐。一时间,吼声如雷,很多人眼里如欲喷出火来,很明显,这些齐人就是受害者。
秦军锐士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阻止齐人前来问罪。
王翦一抱拳,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后胜多有恶行,欺男霸女,夺人田产,因他而家破人亡者不知几多,他之罪过就是用光东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你们要复仇,我能理解。只是,请你们放心,你们的深仇大秦为你们报!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声音如同惊雷般,远远传了开去,齐人听得明白,大是欢喜,道:“谢上将军。”
经过王翦这一安抚,齐人不再群情汹汹,安静下来,又是眼巴巴的望着,盼着秦军为他们复仇。
来到临淄城外的法场,王翦和黄石公翻身下马,来到高台上。
黄石公手一挥,立时有秦军锐士押着后胜来到高台上。
“噗嗵!”后胜跪在黄石公面前,不住叩头,一个劲的乞命:“大人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多做善事。”
一边说,一边流泪,可怜巴巴的,如同被壮汉轮了一百回的小媳妇似的。
“哼!”黄石公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后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在为匪作歹之时,可曾想过那些可怜的人?”
“大秦万岁!”这话说到齐人心里去了,齐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大声欢呼。
更有不少人激动得呜呜的哭了起来。
“后胜之罪一:仗势欺人,夺人田产,霸人妻女,掠人珍货。”
“后胜之罪二:导君为匪,不理国政。”
“后胜之罪三……”
接下来,黄石公开始数落后胜的罪行,条条在理,罪证如山。每数落一条,齐人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斩!”数落罪过一完,黄石公右手一挥,刽子上前,手起刀落,后胜一颗头颅就滚出老远。
后胜,这个齐国的大奸臣,受到了应有的惩处。
“大秦万岁!”
“大秦万岁!”
齐人挥着胳膊,晃着拳头,扯起嗓子,大声欢呼。一声间,声浪直贯九霄,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呜呜!”那些受害的齐人更是相拥而泣,哭得那叫一个天愁地惨。
后胜做的恶事坏事太多,他的死对于齐人来说是无上美事,这欢喜之情太高昂了,欢呼声良久难绝。
黄石公双手不住下压,示意齐人停歇下来,然而,没有什么效果。直到过了许久许久,齐人这才欢喜之情稍泄,停歇下来,不再欢呼,而是打量着黄石公。
“父老乡亲们:大秦惩治后胜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黄石公没有让他们失望,开始大声训话,道:“接下来,大秦将会在齐地推行秦法,王公贵族、世家豪强作恶多端,为富不仁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大秦律:国无隶身,一体国人;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你们的性命、家财都会得到大秦律法的保护,你们可以安安心心地日子了。”
“大秦万岁!”齐人再度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虽然山东之地诬蔑秦国是虎狼之国,说秦法苛暴,然而,秦法却能惩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能保证国人庶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点齐人是不会怀疑的。
因为有了后胜被斩首一事,谁敢怀疑呢?
“你们赶紧回家去,回家等着大秦的官吏到来。”黄石公最后道。
“诺!”一声惊天的领命声,齐人欢天喜地而去。
没过几多时间,齐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高,高。”王翦冲黄石公一竖大拇指笑道:“以后胜的头颅收得齐人归心,再顺势推行秦法,就容易多了。”
“上将军过奖了,这都是君上的意思。”黄石公谦逊道。
黄石公到了临淄,与王翦商议,要如何推行秦法一事。黄石公就提出,大肆宣扬处斩后胜一事,以此来收齐地民心,然后顺势推行秦法,如今看来,这一手着实高明。
“派出官吏,开始推行秦法。”黄石公大声下令。
……
在离东海之滨百里处,有一座小村庄。
此时的村庄里热闹非凡,村民们聚集在村口,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一个劲的打量着。
“怎生还不来呢?”
“是呀,秦国的官吏来得好慢呢。”
村民一等不见秦国官吏,二等不见秦国官吏,不由得焦虑起来了。
“你们呀,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间?时间还早着呢,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呢。”村长不由得数落一句。
“我们这不是想早点儿见识秦法吗?”村民笑呵呵的道。
“你们说,秦法真的能保护我们的性命家财?”有村民不太相信。
“你这不是废话吗?秦法强横,不分贵贱,一体同法,不管你是王子王孙,只要犯了法,就得抵罪。就连王子王孙都不能例外,谁敢触犯秦法?”村长非常肯定。
“也是这个理。”村民仔细想想,也是赞成。
“真要如此的话,我们以后就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不用再惧怕那些世家豪强了。”村民大是欢喜。
山东之地,特权横行,王公贵族、世家豪强欺压国人庶民是家常便饭。若秦法能保护国人庶民的性命家财,那是何等的令人欢喜。
没过几多时间,一队人出现在视野里,一众村民大是欢喜,齐声欢呼:“来了!来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十个秦国官吏在一队秦军锐士的保护下,策马而来。
“恭迎大人。”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跪在地上,额头触在地上,毕恭毕敬。
“乡亲们,快快请起,大秦没有这些繁文缛节。”十个官吏飞身下马,忙着搀扶村民。
在他们的搀扶下,村民起身。
村民打理着为首的秦国官吏,有些惊奇道:“你怎会有齐地口音?”
“我是齐人呀。”这个官吏抱拳笑道:“我叫齐猛。本是齐人,在父母之邦不得意,差点被世家豪强害死,不得不远走秦国。如今呀,我已是一县之吏了,这次为了在齐地推行秦法,就把我抽调过来了。”
“呵呵。”老乡见老乡,格外亲切,村民们发出一阵畅笑声。
第四十二章 齐人归心
一众村民把十个秦国官吏请进村里,村长扯起嗓子大吼一声:“大人驾到,快快摆酒设宴,款待大人。要上好酒,上好肉。”
村民忙去张罗,就要摆酒设宴。
“且慢。”齐猛忙上将一步,拦住就要去张罗的村民,抱拳一礼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摆酒设宴之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大人?您是嫌我们村野之地,无甚美食,是吧?您请放心吧,为了迎接大人,我们全村上山打猎,全是清一色的美食野味。”村长忙解释。
“不是这意思呀。”齐猛忙解释,道:“依大秦律,官吏不得有接受款待送礼之事,不然的话,要受秦法惩处。”
“大人,您说笑的吧?哪有这样的事儿呢?不就是一餐饭吗?”村民大为不信。
“千真万确。”齐猛忙道:“在大秦,不仅官吏不得接受款待,不得接受礼物,就是国君也是如此。你们知道吗?秦惠文王曾经斩杀过送礼的官员,秦昭王也斩杀过要送寿礼的官员。”
“这……”一众村民个个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齐国律法败坏,官吏巡视时,不仅要好酒好肉款待,还得小心侍侯,最好是找几个漂亮的美人儿,一句话,要把官吏侍候得浑身通泰。
不仅要好好款待,还得送上厚礼,一定要让官史心满意足,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秦国官吏正好相反,不得接受款待,不得接受送礼,这种事儿,一众村民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要他们相信,还真的有些难度。
“大人,你没骗我们吧?”过了好一阵,一众村民这才清醒过来。
“在大秦,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儿。你们眼下可以不信,等你们知晓了秦法之后,就会相信。”齐猛忙道。
“可是,你们远道而来,要是不吃点,不喝点,这不太好吧?”村长迟疑着道。
“这事儿就麻烦你们给我们准备点儿热水就成,我们有热水喝就能办事。”齐猛道。
“大秦的官吏真是好官吏呀,不接受款待,不接受送礼,如此好官吏,放眼天下间,在哪里去找呀?”
“要是齐国的官吏能如此清廉,那该多好。”
紧接着,一众村民就是感慨万端。
“正是因为大秦的官吏清廉,而齐国的官吏贪婪无度,大秦能取天下,而齐国只能灭亡。”齐猛本是齐人,对齐国的事儿最是清楚,听闻村民的感慨之言,他也是感慨不已。
在村长的指挥下,几个村民用一个陶罐装好热水,搬了出来。还拿了几个喝茶的陶盏。
齐猛道谢之后,道:“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多说了,这就开始处置公务吧。孟三黑,刘七娃……出来。”
几个又黑又矮的齐人站出来,有些胆颤心惊,目光闪烁,不敢看齐猛。
“你们请放心,请你们出来,是有好事儿。”齐猛脸上泛着笑容,道:“你们都是奴隶,不是国人,没有家业,更是连性命难保……”
这几人是村子里的奴隶,平日里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性命随时不保,更别奢求家财了。听了齐猛的话,这几人气愤不已,双手紧握成拳,脸孔扭曲。
奴隶之悲惨命运是不需要说的,是个人都能想到,谁不想成为国人庶民呢?
“……恭喜你们,从此刻起,你们不再是奴隶了,你们是国人!”齐猛双手抱拳,向他们道贺。
这几人眼睛瞪圆,死盯着齐猛,一脸的难以置。
“咕咕。”他们喉头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想要说话,就是说不出来。
“大人,是真的吗?”突然间,几人颤抖着问道,声音不住打颤。
奴隶连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工具,是奴隶主的财产,其命运之悲惨可想而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国人庶民,乍闻齐猛之言,如同五雷轰顶,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齐猛从官吏手中接过照身帖,递给他们道:“这是你们的照身帖,你们收好了。自此以后,你们就是大秦的国人了。”
“噗嗵!”这几人跪在地上,冲齐猛叩头,太过用力,额头撞击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谢大人,谢大人。”
齐猛忙和几个官吏搀扶起来,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秦法吧。”
“谢秦法!谢秦法!”这几人激动难已,拥抱在一起,放声痛哭:“呜呜!”
哭声如同雷鸣似的,仿佛要把数十年的悲惨命运全部哭得不复存在似的。
在齐猛他们好一阵劝说下,他们这才止住哭声,一个劲的叫嚷“我是国人了!我终于是国人了!”
齐猛笑道:“君上有旨,齐地新得,第一年免赋。”
“免赋?”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村民之口。
齐国律法败坏,王公贵族、世家豪强变着法子加赋,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他们是恨不得把国人庶民榨干,免赋这种事儿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
乍闻秦国要免一年的赋税,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要不震惊都不成。
“不错,就是免赋。”齐猛笑着肯定一句,接着道:“第二年半赋,第三年才是全额交赋。”
“大人,这赋是几多呀?”村长抚着额头,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呀。不会太多吧?会不会比起齐国的王公贵族世家豪强还要黑?”村民们拿捏不定。
“你们但请放心,大秦的赋税是定数,谁也不能改变,就是国君也不行。”齐猛笑道:“大秦的赋税并不高,不过是十二罢了。”
“两成?这么低?”一众村民大喜过望,个个欢欣鼓舞。
在往常里,齐地层层盘剥,他们劳动所得十之八九被盘剥去了。更有甚者,不仅所有的劳动所得被盘剥了不说,还得倒帖,堪称一奇了。
两成的赋税,对于齐人来说,这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低税了,要他们不欢喜都不成。
“你们这些新国人,免赋三载。”齐猛指着刚刚成为国人的孟三黑这几个人道。
“君上万岁!”孟三黑他们振臂欢呼。
奴隶刚刚获得身由身,家无余财,要是让他们交赋的话,太过苛刻了。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这是应该的。
“君上万岁!”一众村民欢天喜地,振臂欢呼,个个喜笑颜开,比起大过年还要欢喜。
“大秦的赋税是定数,除了国府的话,就是你们自个的,哪怕是再多。”齐猛鼓励一句,道:“你们可以使劲的侍弄庄稼,吃不完的余粮,就可以养家畜家禽,多吃些肉,对身子骨有好处。”
“那是,那是。”村民们欣然同意。
更有人开始盘算,要如何如何侍候庄稼了,一定要比侍弄女人卖力气。
“齐地未用牛耕,为了让你们更加便于种庄稼,大秦要发给你们耕牛,发给你们铁制农具。”齐猛的话让村民更加欢喜。
“耕牛?哈哈,这个好。我们有肉吃了。”有村民大声欢呼,满脸的喜色。
“是呀。牛肉挺好吃的呀,我们有口福了。”立时响起一片附和声。
在战国时代,放眼天下间,只有秦国是全面推行牛耕技术。在齐地,不是没有使用牛耕,而是很少,并不普及,远远达不到秦国那种普及程度。在齐人眼里,耕牛并不是必不可少的农具,而是肉食。
“吃?你们就知道吃?”齐猛脸一板,沉声道:“按大秦律法,伤害耕牛者,当罪!”
“啊!这也治罪啊?”一片惊呼声响起,出自一众村民之口,个个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没错。谁敢伤害耕牛,谁就得抵罪。”齐猛板着一张脸,道:“耕牛一年一验,若是来岁不如今岁者,杖责。宰杀耕牛,必须要官府核准,并派官吏现场监查。私宰耕牛者,刑!”
这番话威势十足,杀气腾腾,令人生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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