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笔下的喜宝说:“在生活中最希望得到的,第一是爱,被爱与爱人,很多爱;第二希望得到的是钱,很多很多的钱;第三希望得到的是身体健康,如果没有爱和钱,至少,还有身体健康。”
可见,爱还是排在第一位的。
苏菲儿叹了一口气。
没有爱,得到钱,也是好的吧?但钱,要这么多干嘛呢?自己有吃,有穿,有住,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却可以衣食无忧。苏菲儿自认,她也不是个贪心的人,现在除了爱,她什么也不缺。
爱!苏菲儿想:她还有爱吗?
苏菲儿的爱,很久很久以前,已经放到了一个叫童保罗的男子身上,她忘记拿回来了。后来经历的那些男子,只不过是臆想出来的爱,并不真实,仿佛海市蜃楼,有一瞬那的弦晕,仅仅如此而已。
苏菲儿问楚天延:“你是否爱我?”
楚天延想了想:“我喜欢你。”
楚天延点了点头。
喜欢和爱,毕竟还是有差距的。
楚天延说:“我们早已是成年人,过了幻想的年龄,爱情并不是唯一,重要的是今后的日子总得过下去。”
苏菲儿说:“让我考虑一下。”
楚天延说:“三天?”
苏菲儿说:“一个星期。”
楚天延说:“好,一个星期后答复我,我等你消息。希望是好消息。”
苏菲儿的裸体(一)
苏菲儿想,她要不要答应做楚天延的女朋友?
答应?
还是不答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苏菲儿想多了,晚上便作起梦来。
梦里,苏菲儿看到她自己,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皮肤发皱,眼神黯黄,白发苍苍。她躺在床上,病了。空荡荡的房子,就她一个人,没人来看她,没人来问候她,因为她,没亲没戚,孤身寡人。
她感到口干,肚子又饿。
于是,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力不从心。爬了半天,不但不能爬起来,还重重地跌到了地上,四脚朝天。苏菲儿看到梦里的她,一张苍白的脸像了白纸那样没有血色,狰狞而又绝望。
再然后,苏菲儿又看到她自己,痛苦地头一歪,眼睛一闭,终于去见上帝了。
她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儿。然后,慢慢的腐烂。再然后,慢慢的,变成了一堆白骨。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亿很多亿的人口,走到大街小巷里,都是人头汹涌,车水马龙,到处是人挤人。但,那些人,都与她漠不相干,与她无关。没有人知道她死了,没有人知道她变成了一堆白骨。
因为,她没亲没戚。
因为,她孤身寡人。
苏菲儿醒来的时候,便怔怔的,一身一头的,全是冷汗。
这,是不是她未来的预言?预言着,如果她再不结婚,如果再一个人生活下去,老了没人相伴在身边,那堆白骨,便是她的写照。
苏菲儿想,她要不要和楚天延在一起?如果和楚天延在一起,她老的时候,可以有个人相伴,说说话,斗斗嘴,还可以互相搀扶着,一起看日出与日落。重要的是,她死的时候,最少,也有个人知道吧?
早上的太阳,如秋天里的丰收果实,金灿灿的从东边升了起来,整个城市,金碧辉煌,在光彩夺目的阳光照耀下,昏睡的城市顿时变得生机勃勃,热火朝天。仿佛,只有光明,才是正义的使者,才能赐予大地真实的生命,真正的快乐。
苏菲儿起床的时候,已接近午时,太阳升得老高,热辣辣的。
苏菲儿的裸体(二)
苏菲儿跑到厨房里,胡乱的泡了包方便面吃。
然后,苏菲儿便把自己泡浸在浴缸里,开着水,听着“潺潺”的水流声,一边想:要不要和楚天延在一起?要?或,不要?不要?或,要?像了墙头草,左右摇摆不定。苏菲儿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那样的优柔寡断的。
苏菲儿在浴缸里,因为舒服,所以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不知道沈宁宁什么时候进来的。
自从苏菲儿搬到她自己购买的房子住后,沈宁宁极少来。一来离咖啡店有些远,来回要一个多小时,特别是晚上,咖啡店十二点后才关门,夜深人静的,沈宁宁觉得不大安全;二来呢,她父母退休后,常常到省城来看她,有时候住几天,不方便。
沈宁宁在咖啡店附近,租了一间十来二十平方米,一房一厅的房子。有时候她在那儿住,有时候太在忙,或父母来了,她便在咖啡店的杂物房里住。
但沈宁宁一直有苏菲儿房子的钥匙。
苏菲儿很马大哈,出门常常忘记带钥匙,为了预防万一,有另外的钥匙放到沈宁宁那儿。
那天是苏菲儿的生日,二十六岁了。高云丽和沈宁宁约好了,自己做菜,到苏菲儿家里去庆祝。高云燕因为临时有一点事,要迟点才到,于是沈宁宁自己一个人跑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平日里苏菲儿喜欢吃的菜,大包小包的拿上来。
上来的时候,沈宁宁给了苏菲儿打电话,但苏菲儿泡在卫生间的浴室里,睡着了,听不到。沈宁宁便用了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苏菲儿没关浴室门口。
当然,一个人在家,浴室里的门关与不关,都是一个样了。
沈宁宁开门进来,闻到水声,吓了一大跳。
呆了半响,她才莫明其妙的走了过去看原因。
然后,沈宁宁便看到苏菲儿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里面,见周公去了,大概还是作了美梦,嘴角弯弯,略略带了笑意。
这是沈宁宁,第一次看到苏菲儿的裸体。
苏菲儿的裸体(三)
苏菲儿的裸体,比沈宁宁想像中的还要美丽。泡浸在白色大浴盆的苏菲儿,身体有一种柔和透彻的光芒,她的皮肤白净,细腻,如煮熟了的刚刚去了壳的鸡蛋,因为瘦削,锁骨深深的,有一种极为性感的妖娆,胸膛小小的不丰满,乳晕是粉红色的,乳头小小巧巧,因为水的浮力,两只乳房就像两座小小的山峰,坚挺,饱和,而她的腰枝则纤细,小腹平坦,光滑,没有一点点多余的赘肉,最令人羡慕的是她的四肢,极修长,有着很好的黄金比例。
沈宁宁忍不住走近了,蹲了下来,贪婪地仔细地端详了苏菲儿。
苏菲儿,在沈宁宁的生命里,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没有人知道,沈宁宁爱苏菲儿。
很爱,很爱。
爱到不可理喻。
沈宁宁怔怔地望着苏菲儿。苏菲儿那安静睡熟了的脸,仿佛一个天使,岁月竟然没有在她的脸上打下烙印,就像十几年前,她刚刚见到她那样,明眸皓齿,秀外慧中。如今,光阴已逝,青春已渐渐的不再,变的是她沈宁宁,而不是苏菲儿。苏菲儿还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美丽动人,而她,却是充满了浑浊和沧桑,变得她不再是她。
沈宁宁的泪水,一点一滴的落了下来。
沈宁宁喃喃地,绝望地说:“菲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哪怕是一点点,你也不愿意爱我?为什么?”
泡在浴盆里睡熟了的苏菲儿,突然间身子就动了一动,眼睛却没有睁开,又依然的昏昏沉沉睡去。
苏菲儿很能睡,就像一只猪一样。
沈宁宁又怔了一会儿。
终于,沈宁宁擦干了泪水,轻轻地走了出去。出去之前,沈沈还轻轻的门口带上了。
沈宁宁并不知道,她爱苏菲儿,聪明敏感的苏菲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苏菲儿也爱沈宁宁,只不过苏菲儿的爱不同沈宁宁的爱,苏菲儿爱沈宁宁,如姐妹般的爱,如亲人般的爱,如朋友的爱,苏菲儿不想失去沈宁宁。
所以,苏菲儿一直装着傻,没了父母又没有兄弟姐妹的人,总是孤独的,她很自私的想抓住那片刻的关怀和宠爱。
躺在浴缸里的苏菲儿,仍然保持着熟睡的姿态,其实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地难过。
沈宁宁,成了后天的拉拉(一)
高云燕没过多久,便来了。她拿来了一只大大的生日蛋糕,上面用奶油做成一个可爱的寿星公,捧着一个大大的仙桃,旁边有两个用巧克力形做成的心形,一支箭穿过,用英文写着几个红色的字母:Iloveyou!
苏菲儿刚刚从了浴缸爬了起来,用了一条大浴巾把身体包裹着,要到房间里找衣服穿,听到门铃响,便从了防盗门的猫眼孔看出去,看到是高云燕,也没顾得穿衣服,便给她开了门。
苏菲儿看到那蛋糕,不禁骇笑:“哇,这么夸张?”
高云燕呆呆地望向用浴巾包裹着身体的苏菲儿,有一瞬那的失神。
什么是出水芙蓉?
这便是了。
苏菲儿没有注意到高云燕的目光,也许注意到了,但她不在乎,她把头伸了过去瞧蛋糕,笑:“咦?你去买这蛋糕的时候,别人有没有误会,误会你是送给情人的礼物?真可惜了,你不是男的,如果你是男的,我会感动得半死。”
说完,苏菲儿觉得自己说得幽默,便嘻嘻地笑了起来。
高云燕回过神来,一张脸,微微地红了一红。
苏菲儿的意思,明白不过,她只喜欢男的,对女人没兴趣。
高云燕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才说:“首先声音,这蛋糕不是我送的,我可没有这么肉麻,还Iloveyou呢。”
沈宁宁声音,从了厨房里走了出来,望望蛋糕,又看看苏菲儿,又再看高云燕,狐疑地问:“是谁送的礼物?”
高云燕说:“是一个姓楚,名天延的大帅哥啦。”
沈宁宁一愣:“帅哥?”
高云燕故作轻松地笑:“是啊,有个大帅哥追求菲儿呢,听说今天是菲儿的生日,便忙不迭的叫人送了蛋糕过来,还打了电话过来,叫我问候菲儿。我问他为什么没亲自过来,他说,他说要等菲儿的答复呢,一个星期的期限未到。”
沈宁宁问:“答复?期限?什么意思?”
苏菲儿微微一笑:“他叫我和他在一起,我说让我考虑一个星期。”
沈宁宁问:“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菲儿答非所问:“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能嫁给他,也是一种福气。”
沈宁宁说:“哦。”
沈宁宁,成了后天的拉拉(二)
然后,沈宁宁又跑回厨房,又再忙着切她的菜去。切着切着,沈宁宁感觉到切着了什么东西,左手的食指一阵疼痛,她不禁“唉唷”了声。原来,给切中手指了,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有血不停地涌了出来。
刚刚穿好了衣服的苏菲儿听到了,连忙跑了过来看。
她着急:“痛不痛?”
沈宁宁摇头:“没怎么痛。”
苏菲儿问:“要不要到下面的小诊所里去看医生?”
沈宁宁说:“不用啦,才伤一点点皮而已,离心脏远得很,与生命无碍。”
沈宁宁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人追苏菲儿,看得出,苏菲儿似乎很倾心那个男子,她的脸上扬溢着一种隐隐约约的开心与快乐。沈宁宁想,她应该为苏菲儿感到高兴才对呀,为什么,她觉得她的心情,这么的沉重呢?像压了一块重重的铁坠那样。
沈宁宁问了苏菲儿:“真的很喜欢他么?”
苏菲儿一时三刻没反应过来:“谁?喜欢谁?”
沈宁宁说:“送蛋糕的那个男人。”
苏菲儿未言先笑:“哦,楚天延呀。”
沈宁宁点点头:“嗯。”
苏菲儿想了想,想了想,说:“我不希望我一辈子,就这么孤单。”
沈宁宁又再点点头:“知道了。”
那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虽然一桌子的菜,糖醋鲤鱼,虾仁烧豆腐,清炒茼蒿,蒜茸空心茶,泡椒墨鱼仔,还有色正味香的俄式红汤。但三个女人,除了苏菲儿,其他两个都不大有食欲,也不大说话,各想各的心事。
她们不停地碰杯,喝酒。
喝酒,碰杯。
那酒,是沈宁宁调配的鸡尾酒,叫“自由古巴”。做法很简单:在高球杯内加入冰块,并放入一片柠檬片,然后加入罗姆酒,用可乐加满酒杯。酒味香醇甜美。
苏菲儿放着音乐,是古筝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比喻知音或知己。
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沈宁宁想,她和苏菲儿,也像了伯牙和钟子期一样,是知己吧?
仅仅是知己而已。
后来,三人都喝多了。
沈宁宁,成了后天的拉拉(三)
午夜,沈宁宁和高云燕终于告辞了。沈宁宁第一次,没有给苏菲儿收拾残局,她嚷嚷着说,苏菲儿,你得学着做一个好主妇,学着洗碗扫地板去,要不,怎么能够做别人的妻子啊?——仿佛,苏菲儿嫁给楚天延,已是十拿九稳的事。
还真的是喝多了,沈宁宁和高云燕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从了十楼,一只脚高一只脚低的冲下到了一楼,两人不停地说着话,还一边“咕咕”地笑着。
高云燕含糊不清地说:“宁宁,今晚我到你家去睡,好不好?”
沈宁宁也含糊不清地回答:“好。”
后来高云燕,还真的到了沈宁宁家里,和了沈宁宁睡。
两个寂寞又敏感的灵魂,骨头里都有着隐蔽的伤痛。沈宁宁没有想到,二十六岁的她,在一上漆黑而又静悄悄的夜里,终于不可置信的,真真正正地跨进了那个令人不齿的边缘群体:同性恋。
是高云燕先主动的。
两人躺了在床上,同样的辗转反侧。快天亮的时候,高云燕忽然就凑了在沈宁宁的上方,拉着沈宁宁的手,热烈地把沈宁宁拥入怀抱。那时那刻,高云燕的眼里,是带着心痛和怜惜的,还有一种深深的爱怜,让沈宁宁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被温暖包裹的激情,刹那间,她便迷恋了这种感觉。
后来,高云燕吻上了沈宁宁,把舌头滑进了沈宁宁的嘴里。
沈宁宁发觉,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厉害,竟然没有一丝抵触情绪。
在高云燕的怀抱中,沈宁宁浑身无力了。于是,沈宁宁真正的第一次,,心甘情愿的第一次,完完全全的给了高云燕。第一次两心相悦的爱恋,第一次两心相悦的拥抱,第一次两心相悦的接吻,第一次两心相悦的欢爱。这些,对沈宁宁来说,是何其珍贵的东西,在她的少女时代,从未涉足的领域,都交给了高云燕。
沈宁宁,成了后天的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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