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带着发福的趋势,五官还算清秀,书卷气十足,但脸上的神态,因为有一种现世安好甘于现状,所以整个人,给人一种平庸的感觉。
苏菲儿问:“你是谁?”
童保罗张了张嘴巴,顿时遗不成军。
她忘记他了,她已记不得他是谁了。
童保罗心有不甘,她怎么能够忘记了他是谁呢?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缠绵过。童保罗脸上堆了笑容,还没有回答,苏菲儿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英俊而又略略冷漠的脸,挺拔,气质不凡,眼神锐利。童保罗见过他,他就是那天开了黑色保时捷,到咖啡店接苏菲儿的男子。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四)
他问苏菲儿:“菲儿,他是谁?”
苏菲儿摇头,茫然:“不认识。”
童保罗一脸的尴尬,涨红了脸,忽然,就自惭形秽起来,他嗫嚅:“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他逃一般的窜回了自己的座位。
旁边窗口的咖啡色玻璃,隐隐约约的他的影子。自从回国后,大概是国内的饭菜比较可口,吃得太多;又大概是一颗心死了,过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于是便渐渐的变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童保罗明显地胖了,脸圆圆的,小肚子都出来了,胖了的童保罗没了以前的清高与傲气,倒有一种住家男人的平庸和无奈。
童保罗颓然,他凭什么,和苏菲儿身边的男子比?
他给他提鞋也不配。
也只有他,能配得上苏菲儿。
童保罗终于死了心,对自己。童保罗也终于明白,他的爱情,在几年前,已经遗落在二十一岁那年的夏天,因为他的自私,他的贪婪,他的无情,再也捡不回来了。
周星驰在《大话西游》里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永远永远都不会有。
其实,童保罗不知道,苏菲儿又怎么会不记得他?
他就是化成灰,苏菲儿也认得。
但苏菲儿不愿意认他。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
晚饭后,楚天延便送了苏菲儿回房间,因为苏菲儿说累,想早睡。楚天延走后,苏菲儿便立了在窗口前,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一边点燃了一支烟,那是白天买的555,袅娜的烟幕,强硬的味道,外柔内刚,直掠人心。
苏菲儿不停地吸,不停地吸。
吸着吸着,猝不及防的,苏菲儿就泪流满面。
她的青春,她的快乐,她的幸福,早已像了一只小鸟飞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楚天延终于要了苏菲儿(一)
老太太七十五大寿,在一间著名的高级酒楼里办了盛大的宴席。
作为老太太小儿子的现任女友,苏菲儿自然受到了邀请。宴会的前一天,楚天延照例的给苏菲儿送来一套晚礼服,——每次楚天延的重要活动,需要苏菲儿陪伴的,他都亲自的给苏菲儿挑选衣服,然后亲自的送来。
有一次苏菲儿开玩笑:“是不是怕我穿了牛仔裤和T恤衫去?”
结果楚天延看她一眼,回答:“依你的性格,还真的说不定会这样穿。”
苏菲儿嘻嘻笑。
楚天延倒也了解她。
苏菲儿的衣柜里,那些买回来的衣服,总是给她一时心血来潮的改造下,别具一格,比如给牛仔裤加光片,或打洞,比如在裙子上缀流苏,或加了一朵美得很灿烂,很绝望的罂粟花上去。
是,罂粟花,或红,或紫,或白的艳丽花朵。
有一首歌在唱:
“罂粟花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生长
纯良的他不知花险恶
沉溺在它的幽香
谁将罂粟花种于路旁
任令它飘香
纯良的他不知花险恶
犹在慢慢欣赏
沾上它大好壮志会颓丧
沾上它健康快慰也尽丧
将花烧光不许生世上
罂粟花偏偏艳丽象斜阳
……”
苏菲儿不知道,她本身,也像了罂粟花。
楚天延说:“菲儿,我喜欢你穿晚礼裙的样子,很漂亮,很有气质。”
苏菲儿歪着头,想想。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穿晚礼裙,特别是这样隆重的晚礼裙,她还真的不喜欢。苏菲儿觉得,这种打扮,仿佛舞台上做戏似的,戴了面具,花枝招展的给了人看。但,有得总有失,想要得到一些什么,就得付出一点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结婚,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是一个女人的归宿。
是呀,苏菲儿觉得,她真的是累了,她真的需要一个家,一个归宿,而楚天延,便是她的归宿吧?
楚天延知道苏菲儿喜欢黑白,平常给她买来的衣服,不是黑便是白,而这次的晚礼裙,却是粉红色的,老太太的生日嘛,自然是喜庆一点的颜色好,老人家,总是免不了迷信。这夏奈尔Chanel的晚礼裙,还是楚天延专程自巴黎定购的,然后自飞机空运过来,楚天延决定在老太太生日过后,便正式向苏菲儿求婚。
除了夏奈尔Chanel的晚礼裙,楚天延还给苏菲儿送来了一套SWAROVSKI的水晶首饰,水滴状的,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挂在苏菲儿的脖子,耳朵,手腕上,便有一种仿若人间仙子,冰清玉洁的味道。
楚天延终于要了苏菲儿(二)
楚天延兴致勃勃的说:“穿上晚礼裙看看?”
裙子是吊带的,窄腰,有一件小小的披肩。夏奈尔有一句话说:“永远作减法,从来不作加法。”夏奈尔最著名的是解放了服装设计,去掉了服装设计中虚伪的装饰和束缚,同时让服装越来越实际,越来越开放。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苏菲儿把晚礼裙穿在身上,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顿时光彩夺目,高贵美丽起来,而晚礼裙的尺寸刚好合适,多一分为多,少一分为少,简直是量身而做,——楚天延从不问苏菲儿的三围,他只是目测,但他给苏菲儿送来的衣服,总是尺寸刚刚好。
苏菲儿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那个风情万种的自己,不禁有点呆呆的。
这是她吗?
苏菲儿自问,有点不可置信。
苏菲儿并不喜欢镜中的她,那么高雅,那么美丽,那么的矜持,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及。但……苏菲儿低头,叹息了声。镜子里的她,很落寞,那种感觉并不舒服,并不是她想要的,像只金丝鸟,——衣锦美食,却生活在笼中。
楚天延在那一边,远远的看着她,不觉的有点失神。
这个像迷一样的女人,短短的头发,眼神飘渺,白净的脸孔在清冷的光线中,有一种不羁和迷茫的气质,让人读不懂。而她的身材,在夏奈尔Chanel的衬托下,很娇美,玲珑有致,婀娜多姿,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风情,性感,娇媚,难以掩饰。
楚天延的呼吸,不禁便急促起来。
苏菲儿,像个妖精一样,深深的诱惑着他。
楚天延是个正常的男子,自然有正常人的欲望,他的头脑还是一点点的被侵袭了,身体一点点的忽忽地给燃烧了起来,并渐渐的给汇成了一座炽热的火山。终于,楚天延还是把持不住,感觉到自己心中那根叫情欲的弦,顷刻间被拨动了,无法控制自己。楚天延不由得冲了上前,用手臂紧紧环绕着苏菲儿。
楚天延终于要了苏菲儿(三)
楚天延的脸,离苏菲儿很近,近到苏菲儿能看见他脸上的毛孔。然后,楚天延的呼吸,像了蒸气一样吹拂了苏菲儿的面颊。
苏菲儿只觉得,此时此刻,她的身体里,忽然就蹿动一股气流。
苏菲儿反手的,就抱住了楚天延,紧紧地抱住,用了她常常抱别的男人方式。苏菲儿的身体,清晰地感觉到了楚天延的悸动。苏菲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了手,将楚天延的脑袋从左边拨到了右边,轻轻地吻他的耳垂。这个地方男人不敏感,但他们喜欢这种温柔的方式。
终于,楚天延被完全发动了起来,他以猛虎的方式,回应了苏菲儿。
两个人的身体,顺理成章缠绵在一起。
这是一场等待了很久的交融。
楚天延是那种真正的男人,苏菲儿在他身下,被他妥贴地抚慰和掌控。于是,快乐便一波一波地来了,身体在楚天延的温柔与激烈交织的进攻下,苏菲儿便完完全全的放开了自己,发生了隐忍的欢叫。
女人,也是可以把身和心分开的,女人可以很轻易的对别人动情,女人也是耐不住寂寞的——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对自己深深爱着的男子,彻彻底底的失望了。
苏菲儿的眼前,总是不停地闪过童保罗的影子,以前的清高与傲气,还有现在的平庸和无奈,互相交织在一起,化成了张张剪影,在眼前不停在黑白飞舞。
楚天延回去后,苏菲儿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吸着烟,白色的烟雾,喷了一屋子都是,旁边CD声音的开到极限,搞得惊天动地。
苏菲儿,曾经是个被爱情刺伤的女人,她的心,长满了青苔。
那个叫做童保罗的男子,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长长的伤,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无法弥补她一样络印的伤痕。都说,前尘往事,像了风一样,吹吹就过了。可是,苏菲儿觉得,她的心,怎么会,很疼,很疼。
苏菲儿忽然的,就用力地,狠狠地,把烟头摁灭了。
苏菲儿想,童保罗是谁?又与她何干?
现在,与她的关系的,是楚天延。
苏菲儿想,她真的要嫁给楚天延吗?真的要做楚天延的妻吗?
曾经有过一场艳遇(一)
老太太的生日宴会热闹非凡,亲朋好友,还有城里很多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都来了。
苏菲儿的手臂,整晚的都给楚天延挽着,亲密无间的穿插在人群中间。穿了粉红色的夏奈尔Chanel晚礼裙,同颜色的高跟鞋,略略化了点淡妆的苏菲儿,更光芒四射,她像了小鸟依人一样的依偎在楚天延的身边。
经过每一个客人时,他们都朝了苏菲儿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的目光都在互相地打探着,这位女子,是楚氏集团小太子爷的女朋友?现代版的灰姑娘?真是好运气哦,掉到金钱堆里了。
苏菲儿仿佛戴着面具,一直挂着一个虚伪的笑容,那春风满面的样子,仿佛看不懂众人目光里面的含义。
老太太却一脸的喜悦,她频频的对别人介绍说:“小苏是小儿的女朋友,自己开着一间咖啡店,还是个业余作家呢,会写文章,会拉二胡,真真正正的才女一个。”
算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她。
楚天延的一对儿女,楚小郴和楚小然也走了过来,围了苏菲儿,亲热地叫:“阿姨。”
苏菲儿也亲热地拉了他们的手。
在众人的羡慕的目光中,苏菲儿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楚天延极喜欢苏菲儿的清心寡欲,安之若素的性格,她并没有因为得到楚家掌门人的认可而受宠若惊,也没有因为别人的不屑而耿耿于怀,她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她,她只做好她自己。
楚天延很喜欢。
真的真的是喜欢。
后来,穿着高跟鞋的脚站得太久了,苏菲儿觉得累,一双脚隐隐约约的酸痛。终于,趁了楚天延和一个客人说话的当儿,苏菲儿便甩开了他,躲开了衣香鬃影,偷偷地溜到了卫生间里去。
很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有一种作戏的虚假,都是一门乱哄哄的热闹,不知道为什么,苏菲儿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的感觉。
苏菲儿觉得,她好像,并不合适这儿。
曾经有过一场艳遇(二)
苏菲儿还是愿意,做一个平凡粗俗的自己,穿了条破烂的牛仔裤,T恤衫,在大街上拿了一只冰激凌,一边走路一边大嚼。做一个上流的女子,被别人用心打造成一个麻质女子,高贵,大方,淡雅如云,娴静如云,这真的是苏菲儿所愿吗?
苏菲儿从了卫生间走了出来,洗手的时候,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男子。
他也在洗手。
忽然,这个陌生男子忽然开了口,用了一种很暧昧的声音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色戒’,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苏菲儿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弹跳了起来。
“色戒”?
啊,对,那是她很久很久以前的网名。
苏菲儿连忙转过头去,那是一个年龄和她相差不了多少的男子,矮小的个子,身子单薄,因为戴了副近视眼镜,看上去很斯文,书生气十足,文质彬彬。
苏菲儿问:“你是谁?”
陌生男人“嘿嘿”地笑:“真是贵人多忘事。”
苏菲儿不认识他,一点点的印象也没。
眼前的男人,太普通,普通到走到大街上,落到人群堆里,分不清谁是谁的那种人,苏菲儿就是见过他十次,估计也记不得。过去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谁有耐心要一一记清楚?但苏菲儿的心,莫明其妙的,就凭空的多了一种寒意,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紧紧的围绕着她。
陌生的男人说:“我曾过用过‘咖啡人生’的网名。”
苏菲儿歪头想想,还是想不起这个人来。
但是,心中已是明了。
呵,那是果,有因才有果。
世界这么小,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个人,何况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的城市?就是今天不遇到某人,明天也会遇到。啊,那是为了曾经的放荡不羁,曾经的风流快活,而付的账,卖的单,这就是代价。
苏菲儿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也许,这便是命运吧,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抢也抢不来。苏菲儿明白,因为这个陌生的男子,她和楚天延,最终的结局还是擦肩而过。
曾经有过一场艳遇(三)
果然,这男人说:“亲爱的,我们曾经有过一场艳遇,如果你不是嫌弃我不够高大威猛,不够英俊潇洒,就不定,我们还有一场身体的盛宴呢,忘记啦?”
苏菲儿看着他。
这个矮小瘦弱的男子,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慢慢的便变得狰狞了起来,眼睛里,带着一种邪气而得意洋洋的笑,仿佛,苏菲儿是他手中的猎物。而他呢,就是捕到了耗子的猫,并不马上吃掉,而是紧一阵,松一阵的处理。其中,不无玩弄凌志的成分,反正,猎物横竖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