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修长,似乎是个男的。
「你好。」他对我说话了,果然是个男的。
「你、你好,你是神仙么?」我得先问个清楚,都说山中一天人间一年,传说曾经有一个年轻人在仙山中
待了一个月,回家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老头。如果真的误入仙境,我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他微笑着对我摇摇头,他笑起来实在太美了。
「你住在山中?请问你知道这里有人在卖冰释么?」我又问,生怕他不明白,还解释了一下:「冰释是喝
了能忘记过去的一种酒。」
「你为什么想要买冰释?」
「我要用它来解救一个人的生命。」
「解救生命?是有人为情所苦所以想要忘记烦恼么?忘情忘爱虽然不会再有痛苦,但从此也不会得到幸福
。」听他的语气,似乎知道「冰释」,难道他就是那位高人?
「不止这么简单,真的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我把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但我只说艾隽永是我的心上人
,并没说他是男是女。
「情毒?」他听后想了一想:「跟我来。」
我与他向森林的另一处走去,只见在两棵大树间,有一间小木屋,木屋外用篱笆围了个小小的院子,盖得
很是精致,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木屋的门打开,又走出一个男子,穿了身暗红色的长衫,头发高高扎起,
俊朗不凡。
他看看我,对白衣男子夸张地作出忧伤的表情:「亲爱的,你怎么带了个小可爱回家?你移情别恋了么?
你千万不要抛弃我……」
白衣男子有点哭笑不得,在院子里缠着花藤的秋千上坐下:「翔,他想买冰释。」
那个翔……后来我知道他叫凌翔,白衣男子叫龙雪龙。凌翔马上又换上一副对我非常感兴趣的表情:「你
想买冰释?你可知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买冰释,我都不卖,凭什么要卖给你呢?」
原来他就是高人,我痛哭流涕,高人,你不救我就没人可救我了。
听了我的故事,凌翔说了一句:「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可思议?是因为诧异世上有「情毒」?他会不会把我当成信口开河的疯子?不管
他怎么看我,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无论怎么样都要得到「冰释」。
我拿出所有财产:「要怎么样才肯把冰释卖给我?」
凌翔拉起我,带我去看屋后的一个地洞,那里竟然装满了金银珠宝,看得我眼花缭乱。
「钱我们有的是,不会因为钱而把我苦心研制的冰释卖掉的。你知道吗?制作一坛上好的冰释需要一百年
,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算很短。」凌翔说。
他真会开玩笑,如果制作一坛冰释需要一百年,那他们今天又是几岁了呢?我起了一身的寒意,不会是遇
到妖怪了吧?可是若妖怪都长得如此美丽高雅,人岂不是全都要无地自容了?
「既然你们这么有钱,为什么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我有点好奇。
「这里简陋吗?我不觉得。我们住过这世上最豪华的地方,可是和住在这里的感觉也并没有大的不同。」
龙雪龙举手抬足间自有一种天然的高贵圣洁,让我想起天山无人之地盛开的雪莲花。
这晚我住在这木屋里,看得出来,龙雪龙与凌翔是一对情侣。没想到男子之间也可有如此美丽幸福的爱情
生活,若我与艾隽永也可……唉……
第二日早上,凌翔将「冰释」拿了出来。「冰释」装在一只翡翠绿的坛子里,坛子上雕刻着一龙一鹰,很
是精美。
「我们做事不在乎有没有钱赚,只在乎心情好不好。你与我们是有缘人,这坛冰释我就送给你。」凌翔说
。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太意外太惊喜了,他们真是两个好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你可要想清楚,饮下冰释后你就会忘记你曾经爱过的人,你爱的人也会忘
记你而去爱上别人。」
我连连点头,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有什么苦果,我也愿意自己去承受。更何况,只怕我也没有时
间后悔了。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家,一进家门,便看艾隽永坐在院中,见到我飞快地跑过来抱着
我在原地旋转:「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爹娘在边上看着我们,惊讶得张大了嘴。
我微笑:「我求来了一坛天下无双的好酒。」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醉。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
,银屏昨夜微寒。
从高台上看天空,格外的开阔。今日天色蔚蓝,阳光柔和,周围风景美好,青山绿水,在如此的佳境中结
束一段不该开始的感情,也算是个不怎么凄凉的结局。
「冰释」,就放在我和艾隽永面前。
倒在白玉的夜光杯里,刚好满两杯,翠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奇异的香味,还未喝便已半醉。坐在我面前的人
有两道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而红润的嘴唇。他的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眼睛大而深邃。真想
认真记住这张容颜,就算在奈何桥头喝下孟婆汤也能残存记忆,让我在来世去寻找他。
来世,我们再做兄弟还是情人?
他兴致勃勃:「看你的精神很好,不像有毒发的症状,博润一定是在戏弄你,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情毒
?我这回京还算顺利,皇上责怪了我几句,我又赔了一笔钱给博家,这事总算是了结了,以后我就能全心
全意地陪着你。」
世上若连「冰释」都有,怎么可能会没有「情毒」?
我举杯:「祝贺你,我们干一杯。」
喝了这一杯,艾隽永就可以好好地开始新的人生,早日娶个如花美眷。喝了这一杯,我便能安心地离开。
我一仰头,将「冰释」一饮而尽。
好辣,这酒进入腹中时竟然火辣辣像在燃烧一般,而且那种灼痛感逐渐地蔓延全身,就像体内着了火似的
。我一阵阵地反胃,突然大口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并不是白色的污物或者鲜红的血,而是绿色的液体,难
道这就是「情毒」毒发之状?
艾隽永吃惊地扑过来,衣袖卷到了身前他的那一杯,「啪」地摔在地上碎了。溅了一地的惨绿,像是从我
心中流出的血液,变了质发了霉。
我竭尽生命全部的力量对他说:「艾隽永,你要好好活下去,帮我照顾我的双亲……」
一阵眩晕,艾隽永在我面前变成了很多个,他们旋转着,我觉得自己也在跟着他们旋转。
——「等我考上了状元我就娶哥哥当我的新娘。」
——「我是男的,怎么可能当你的新娘?」
——「不可以吗?那我当哥哥的新娘好了。」
很久很久以前,他说过这样的话。想起来,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可惜今生我和你都不可能成为对方
的新娘,也许唯有等待来世……
*****
我睁开眼,刚才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醒来后又不记得梦到了些什么。我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
头昏眼花,难道我生病了?
「你怎么样?刚才你晕倒了……」有人在我床边说。
晕倒?是这个俊美儒雅的男子救我回来的?我感激地望着他:「谢谢你,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然后变得苍白:「哥哥你怎么了?我是艾隽永!」
「艾隽永?」我惊呼:「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我明明记得昨天他还跟在我屁股后面和我去打过架,再看这屋里,摆设好像有点不同,一切看起来都有点
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再看看自己的身体,天哪,我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我在一夜之间发胖了?
真可怕。
他看起来也要晕倒了:「难道你全忘记了?」
忘记?我忘记什么了?
门外一阵喧哗,一个一身淡红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冲进来:「怎么样?我来得可巧?
是不是已经饮下了冰释?」
这个又是我的哪个亲戚?我转头小声问艾隽永:「他是谁?」
艾隽永一脸无奈:「我也不认识。」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自我介绍:「我叫凌翔,我就是送冰释给艾青菜的那个人。因为他是世上第一个饮下冰
释的人,所以我专程赶来看看效果怎么样。」
「冰释是什么?」艾隽永问,其实我也想问,不过既然他问了,我就懒得问了。
「亏你还是状元爷,怎么这么孤陋寡闻?冰释是一种酒,喝了以后会失去记忆。」凌翔「啧啧」了两声。
「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给我哥哥?」艾隽永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凌翔两手一摊:「是他哭着求着要我给他的,说是要让他的心上人忘记他,就不必为了他而伤心。」
我的心上人?是谁?我坐在床上扯扯艾隽永的衣袖:「谁是我的心上人?」
艾隽永的表情更加奇怪,对凌翔说:「可不可以与我到外面详谈?」
两个人走到外面,压低声音叽叽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听到凌翔说:「不行,没解药……也许对
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我有事得马上走了……」
我把头埋进软枕里,还是睡觉吧。说不定我现在只是在做梦,再醒来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近半个月之后,我才接受了自己已经长大并且失忆的现实。我太可怜了,连娘子都还没有娶,还不知道洞
房花烛夜是怎么一回事。小小年纪就得了怪病,也不知道治不治得好?
我问爹:「既然我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有成亲?」
爹一听我说起成亲的事,高兴得不得了:「你终于定下心来决定成亲了?放心,我与你娘会托媒婆帮你找
一个最漂亮温柔的姑娘的。」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消息一传出去,媒婆们蜂涌而至,快把我家的门槛给踏平了,看来这些年我混得还不错,挺受人欢迎的。
艾隽永每天都会来看我,这天无意被他撞见媒婆们在给我说亲。
我有点不好意思:「呵呵,艾隽永,哥哥要娶亲了,你很快会有个堂嫂了。」
他居然搅我的局:「你现在有病,哪家的姑娘给你做媳妇和做婢女有什么分别?」
听了他的话,媒婆们都对我露出犹豫的表情。
我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嫉妒我娶媳妇?我是哥哥,先成亲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要是气不
过,我可以让一个给你。」
「谢了。」猪都听得出来他毫无诚意:「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现在的脑袋相当于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小孩
子怎么娶媳妇?找乳娘还差不多。」
听到他这么一说,那些媒婆立刻纷纷告辞了。
我现在非常非常生气:「艾隽永,你真是太过份了!干什么抵毁我?」
「我没有抵毁你,我是为你好,你以为那些大小姐是那么容易侍候的?你现在又这么笨,肯定会被人欺负
的。」
哼,说得好像真是为我好似的,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他在欺负我。
但再想想,那些女子我根本不认识,只看一眼画像就要与她们成亲我确实不太接受得了。说起来我不是有
个心上人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与我提过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是我长大后才认识的姑娘吗?
决定向艾隽永问个清楚:「艾隽永,你认识我的心上人吗?她是不是一个美人?
我究竟为了什么要让彼此忘记过去?我们吵架了要分手?她现在怎么样?真的也把我忘记了?你说我应不
应该去见见她?」
「谁说他忘记你了?他依然和过去一样爱你。」
「是吗?那我为什么要饮下冰释?是因为我不爱她?」
「因为……」他欲言又止:「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什么嘛,那是我的心上人,我当然想知道。
「艾隽永,你不是中了状元?怎么每天有空来看我?」
「皇上还没封我官职,暂时没什么事做。」他淡淡说着,顾自己坐到窗边看起书来。
「听说郡主看中了你?你是不是要做郡马爷了?」和媒婆接触多了,小道消息特别多。当郡马爷一定比当
官还舒服,艾隽永可真好命。
「你认为我应该娶郡主么?」他放下书转头问我。
「这种事我怎么能帮你做主呀?」
「你是我的哥哥,应该帮我参考一下。」他把哥哥两个字的语气说得很重,好像我欠他很多钱似的。
说真的,他对我而言像个陌生人,有时我甚至有点怕他,我吞吞吐吐说:「那得看你喜不喜欢,我当然希
望你能有个贤惠的娘子。」
他冷冷地盯着我:「如果我做了郡马,就不能常和你见面了,你不在乎么?」
「和你见面有什么好处?你又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和我整天一起玩了。」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失忆,思
维当然比较简单。
他哼了一声,点点头,一副明了的意思:「你讨厌和我见面?」
「当然不是……」我低下头,好像被猫咬到了舌头。
「你很想和我一起玩么?好,我陪你玩。」他忽然站起来逼近了我:「我可不会因为你失了忆,就眼睁睁
地把你送给别的女人……」
我傻乎乎地盯着他看,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后他吻住了我,我的头脑很长时间处于空白中。弟弟与
哥哥接吻,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接吻以后,他又把我抱到床上去,我还是傻乎乎地盯着他看。要一起睡
午觉么?为什么把衣服全脱光?就算天热也不用这样呀。
有点害羞,我把身体蜷缩起来,却被他强迫着打开。
我不高兴了:「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对我这样无礼?」
他忽然又变得很温柔:「我不会伤害你的。」
后来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我们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一边继续吻我,一边进入我的身体,进去
出来然后又进去,再后来……不说了。
我醒来时,他躺在身边望着我,非常高兴的样子。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做了什么占便宜的事,而我肯
定吃亏了。
「菜菜,你想不想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他居然连哥哥都不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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