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想去打猎,琛儿有兴趣吗?」楚曦托腮望着宇文琛笑道。
「去、去、去!当然要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哪儿也愿意去!
宇文琛的兴高采烈似乎也影响了楚曦的心情。尽管出身再显赫,孩子毕竟是孩子,提到玩有哪个眼睛不为之发亮的?
但是自幼身体孱弱的宇文琛打从迁进王城之后怕是一步也没踏出过城门吧?见他这段日子很努力学习,楚曦以为偶尔给他一点小奖励也是无可厚非。
心念一转他起身对宇文琛道:「若想早点上路就赶紧回房换衣服去!师傅在马房等你。」
「好!」嘴巴才刚允诺,宇文琛走到一半又突然调了回头。
「怎幺了?」
「没、没什幺!琛儿这就去!」抿抿唇,回宫之事还是晚点再说好了。难得师傅有这样的好兴致他实在不愿意去破坏。
秋 ※ 之 ※ 屋
楚曦替宇文琛挑了一匹适合他身高的小马连袂出了太傅府,顾守城门的守卫看见他们两人同行不禁有点不敢置信。
虽然大王已经下令解除楚曦出城的禁令,可是碍于他是前朝遗臣他们还是不敢贸然放行,结果还是宇文琛端出了世子的架势这才被放行。
一路上,楚曦没有太多言语。莫说他,就连宇文琛本人也好久没能如此宽心享受户外悠闲时光。
楚曦的唇边噙着一如往常的微笑,但宇文琛留意到在那张沉静的面容背后,似乎还多了点淡淡的愁思。师傅在想什幺呢?
楚曦的眼拋向一望无际的草原,暌违了长达半年的自由空气,他的心不禁隐隐揪疼。
以前,他跟日攸动不动就溜出城,可是现今他却得藉助宇文琛的帮忙才得以脱身。
白城覆灭便是覆灭了,你怎幺就沉溺在旧梦中不醒?
再去斤斤计较无法回复的优势还有什幺意义?那一夜宇文琛对自己表明他想要认识他、了解他
淡淡瞥了他一眼,楚曦不禁摇摇头。
兴许只是童言稚语,但他那一席话却宛如一计响雷般狠狠打入他脑海中。
尽管不是同文同种,可是对方所怀抱的热诚并不亚于任何人。他开始不解了……几千年来所谓的夷夏之防当真有那幺重要吗?
胡人在汉人眼中是掠夺的土匪,汉人在胡人眼中也是蛮横的强盗。如今回头看身旁的琅琊世子,除了他的血统之外他看不出他哪一点跟汉族小孩不一样?
他一样会撒娇、一样会发脾气、一样爱玩,一样任性可爱……
拿白城的百姓来说,他们在琅琊王的统治之下生活却远比以往更为稳定!
谁都没有错……大家都是为了捍卫家园、为了维系生活而做出最理所当然的选择罢了。
日攸,并不是挂上胡人两个字就显得这个人特别坏,当初我们若愿意多给他们一点时间,或许就不会替彼此留下这幺大的遗憾了……
楚曦心里几经沉淀的往事又悄悄复燃,对于那些措手不及的悔恨他不会忘记,他宁可怀抱着那些珍贵的回忆活下去,这样他才对得起牺牲了自己而保全他的人。
策马徐行,这时节草原正值水草最丰盛肥美的时刻。空气中夹杂着青草香味的清风,徐徐扑上脸颊的温柔触感让人好不心旷神怡。
宇文琛虽然箭术不熟练,可是怎幺说也算是马背上的民族,只见他驾轻就熟拉过马辔搜寻起猎物,反观他的师傅身上虽然背着弓袋,可是却一脸兴味索然。
好不容易看到一只野兔自眼前奔过,他快手抽弓一射不幸落空了,情急之下他只好让楚曦代他猎下。「快、快!牠要跑了!」
余音都还未从风中飘散,楚曦气定神闲拉弓疾发一举便命中了目标物。宇文琛喜出望外的跑过去拎起了兔耳不禁对楚曦的箭术赞不绝口。「唉,琛儿得到什幺时候才能跟师傅一样百发百中呢?」
「每天多拉一千次弓就够了。」
「什幺?」不知道楚曦是故意逗他,宇文琛顿时傻了眼。
楚曦轻笑道:「既不是天生神力怎可能一蹴可几?你要学的本事可还多着呢!时候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烤兔子来吃吧?」
「也好。但咱们该上哪儿去好呢?」只要不回城上哪儿他当然都没意见。
那个地方好久没去了吧?
拿不定主意的当口,楚曦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夜色下,来自天际倾泻的云瀑以千军万马之姿打碎水中的月亮,那磅的壮丽美景无论看上几千几百回总是令人心惊不已。
那是他以前最爱去的地方了。只是不晓得如今是否已景物全非?
记得有时候望星望到失神,身后便会伸出一双温柔的臂膀将自己搂进怀中。要说不思念,其实胸口仍免不了隐隐作痛
「师傅?师傅可听见琛儿说话了?」
「啊?」
「你要上哪儿去?」
「陇云川……咱们上陇云川去可好?」低头拉过缰绳,原以为自己可以潇洒走开,没想到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走向那段沉落的回忆。
第四章
落日余晖下的陇云川散发出一股亘古宁静的气息,死寂的边漠磅降生的甘泉因染上夕阳的颜色像极了滚滚金沙。
清凉的水声撩动了宇文琛那颗好玩的童心,只见他挣开了楚曦的手兴奋地朝前跑了去。
望着那道天真烂漫的背影楚曦不觉莞尔,这孩子怕是在宫里闷太久,偶尔出来一趟也能让他高兴成那样。
像是打定主意想让他尽兴似地楚曦放任宇文琛随处跑跳碰,自己则是悠闲惬意地坐在岸边眺望起山光水色。
伏膝聆听水声,尘世之心不觉逸失。然而,另一股无形的落寞感却因禁不住思念蔓延而生。
陇云川是他跟日攸一起发现的秘密基地,在这片清幽的仙境之下彷佛还听得见当时的笑语。
那时风中微微振动的声音刺痛着记忆,楚曦难受地抱紧臂膀,就在他闭上双眼之时,一双手突然冷不防地将他拥进了怀里
温暖的气息轻轻落在耳梢,颈边若有似无的点染让少年微微缩起身子,挣了挣,箍紧的双臂却一点也没松开的打算,他捺捺眉索性枕上对方的胸膛。
「老这幺玩不厌吗?」
「是说你还是说我?」
回头迎上那双哀怨十足的眼眸,少年噙着笑意道:「我可以说实话吗?」
见对方点头,少年正经八百地清了清嗓子。没想到才准备开口,对方却卑劣的以吻堵住了自己的唇。
「昊昀,我倒是不介意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答案」拥着那纤细的身子将他放平在草地上,黑发贵气的少年托起他的下颚眸底噙着笑意。
「你、你怎幺赖皮!」听见上头的声音愉快地落在唇边更带了点得逞的意味,被压在身下的少年不以为然地挑着眉毛。
「这句话可真冤枉我了,我这不是很努力的在听你说吗?」
抗拒的手被轻轻扣住,天知道那张骄气又倔强的美丽容颜是多幺让人心动。着迷地挑开蔷薇色的唇瓣缠上舌尖,隔着衣衫抚摸的指尖正试图撩起另一把火。
轻手扣起那道线条柔嫩的下颚,只道欲拒还迎的甜蜜滋味教人再三流连忘返。灼热的气息在风中暧昧流动,昭然若揭的欲望充盈在那双狭长而俊气的眸底。
湿软的舌尖滑过牙关之后在颈边缠绵不去,他伸手推开那身凌乱不堪的衣衫。洁如白玉的肌肤暗香散逸,耳畔隐约传来的低吟声让人心神荡漾之余,细吻早已迫不及待地从平坦的胸口蔓延而下。
少年惊慌失措的横臂想阻止进一步的攻掠,未料对方只是轻松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竟趁隙撩起他的衣。一察觉到他的意图,他紧张地拢起双膝狼狈大叫道:「等、等等这、这里可不是你的云水阁」
「不是云水阁更好,少了人盯着你我也自在许多。」
「话、话不是这样说!」
「要不然话应该怎幺说?看得见碰不得的日子真够人受了!昊昀,我真的好想你,别拒绝我……」
碍难避开了那不单纯的吻,感觉到握紧的手掌似乎多了点怒气。他楞楞抬头听见他道:「不喜欢我的拥抱吗?」
「不、不是的……」少年难为情地扭过头去,对方却食髓知味的试图瓦解他的理智防线。
「还是你担心回不去呢?」
「你、能不能…嗯啊……能不能正经一点?」耐人寻味的说法让少年不禁红了双颊,下腹缓缓燃烧而起的灼热感更让他陷入了天人交战。
话虽如此,少年最后还是禁不住夜风湿冷下意识贴近对方温暖的身子,被解释成欲拒还迎的举动再多排斥的言语显然已经毫无意义。再度交缠的双唇极尽所能地渴求彼此,混沌的意识不知不觉中已被漫天的情欲所攻陷。被撩起的衣之下欲望隔着丝绸若有似无的磨蹭让少年情难自己的逸出一口呻吟,就在冷不防被抚握撩弄的同时,他知道他根本无法彻底回绝这个男人。
连啃带咬的吮吻充满了挑逗的意味,下身不断受到刺激的情念终究还是攻陷了最初的坚持。一阵宣泄过后他轻喘未止的攀着青年的肩,被分开的修长双腿正因迎接对方的火热而微微发颤。
违和地想收拢膝盖,对方却架高他的腿缓缓埋入,闷哼一声,攀着肩膀的指尖在对方提腰挺进的那一抓出了血痕。
爱怜吻去少年眼角滑落的泪水,他努力压抑着蠢动的欲望低喘道:「对不住,我又弄疼你了吧?」他静静停留在他体内以等待他习惯自己的存在,温柔地拨开那绺遮去美丽容颜的发丝,轻抚着那张不论吻上多少回总是令他迷恋的唇。
「原谅我、原谅我好吗?我只是喜欢你、只是想爱你,你应该明白的……」
迎上那双无助的湿润眼眸,向来高高在上的人口气却卑微得近乎乞怜。动手抄起那抹细瘦的腰身,毫无间隙的交合是他对他的在乎,渐次转疾的深入更是他对他的独占欲,听着他的喘息在耳畔低回,他激动地拥着他,心疼地吻着他,他从不想伤害他,只是他非得藉由这种方式才能抚平内心怅然若失的不安,尽管他们是情投意合,可是外在环境的压力却逼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膝上,却见少年乏力的勾着他汗湿的颈项,揽过他的头低声道:「安慰的话我不会说,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我只让你对我做这种事」
埋在肩头的脸流泻的黑发遮去了千言万语,少年攀着他的肩主动摇摆起身子,热切交迭的嘴唇带了点咸味,带了点苦涩,他们分不清那是谁的眼泪,只知道真实地享受这一刻美妙的契合便是拥有所谓的天长地久。
秋 ※ 之 ※ 屋
当少年背过身子整理衣裳的时候,白皙的肌肤余韵未褪红霞仍残。宛若流水的发丝魅惑地打散在那数度嫣红的情痕,光是背影,便妖艳的令人失神了。
察觉到对方流连在自己身后的视线,少年一口气拉上衣裳掩去了裸露的肌肤。假装不在意的陪了个笑脸,忽闻他语重心长道:「日攸,你知道我父亲已经在怀疑了吗?」
少年环膝茫然望着不断被清风划破的水波,道是伤神的那却让一双手搂进了怀中。「担心什幺?楚太傅那边自然有我挡着。」
「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我们这样还能隐瞒多久呢?总有一天你得继位得成婚,为了延续王室血脉,将来你也会有自己的王后还有…子嗣。」
「然后呢?」
抚着他发的指尖不自然的停住了,感觉他的胸口就贴在自己后背,少年听见他的心跳绷紧了。「然后我也会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他抬头望入那双沉痛的眼,尽管依恋难舍但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昊昀,你言下之意是想要跟我结束吗?」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如果又是一次他捉弄自己的玩笑,他可以告诉他这一点都不有趣。
「我们都太过年少轻狂,与其维持这种不正常的关系终日忐忑不安倒不如回复成过去的好友吧?日攸,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们是一辈子的知己,更甚者你将来是我的王,我自然会誓死对你效忠」
「怎幺可能、怎幺可能还回得去呢?打从抱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清楚的明白我对你不仅止于好友之情……昊昀,我不是年少轻狂也绝非懵懂无知,我不懂怎幺样做才能叫做爱情?可是只有你能给我这种心动的感觉……我谁都不要就只要你不行吗?尽管将来即了位又如何?我难道会是任人摆布的男人吗?我的人生因何就不能由自己来掌控呢?我若坚持不成婚不迎妃谁又能勉强我?」
他扣住他的肩忍不住愤慨,他的表情是那幺认真,认真的教他的心都疼了。
「这样一来我岂不成了佞臣?」少年痴痴笑了,笑的是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只要你对我朝有功,谁敢参你?」
「你太任性了」他想抽回被握紧的手却挣不开对方强势的力道,怔怔见他低头吻遍指尖,那刻骨铭心的执着早已让他的眼泪不自觉流满了双颊。
「我的任性只因你而生因你而灭,我并不认为同你在一起会影响我治理白城……昊昀,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可好?等到白发苍苍那一天,我们还是来陇云川赏月」
他望了他一眼,答话的口气有点提不起劲。一想到父亲那双频频关爱的眼神,排山倒海而来的罪恶感便不断摧毁着他对两人未来的自信心。
日攸待他的好他一世都忘不了,他当时也以为他们真的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在一起……
那时候他的笑在泪光中闪烁,他的心更在此起彼落的誓言中隐隐揪痛。
可是为什幺突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呢?
没错吧?
他当时肯定这幺说过吧?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但为什幺到头来他还是丢下自己撒手而去?
骗子、骗子!
怎可能等得到那一天?
胸口因莫名的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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