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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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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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口去南京跟老蒋商量白银南运的事,溜了。”墨铁兰接着又道,“日本人这次兴师动众,欲要迫使市长开放港口,允许海军陆战队的军舰停泊在灵芝湾,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可惜的是老蒋和韩老四都恍若不见,一味地温吞水,这可让郑市长作难了。”

章雷震与墨铁兰并肩而行,下了西炮台山,坐上刘亚男从香港带回来的德国造汽车,由司机铁梁大叔慢慢开着,往亚洋大饭店走。

在车上,墨铁兰又跟章雷震讲了一些日本人的情况。

日本驻龙海特使西谷进二对五百日本士兵在金矿失踪一案,大为恼火,责令龙海市郑今平七日内给出合理解释,要不然,就要炮轰龙海市政府,并对嫌疑人员格杀勿论。

此事未息,章五岳又在养志中学将日人家属及学生殴伤,这一次是在日人特务机关和3000多海军陆战队的眼皮子底发生的,尤其是渡边副司令官的爱子,被差点打残,渡边太太哭得死去活来,在痛定思痛后,她给在皇室供职的哥哥打电报,要求给天皇说明支那人对日人的极端仇视态度,夸大其词地讲日本侨民在龙海整天活在胆战心惊中,而且,支那人的土炸弹经常炸毁日人的汽车、商店,生命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

此一系列事件,使得龙海市陷于山雨欲来的危急之中。

郑今平市长发密电给南京政府,南京政府的密令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牺牲,要一忍再忍,忍得时间愈久,对民国之长远建设愈有利……并有侍从室主任用家里的内部电话对郑市长温情安抚:兄值日人与韩的夹缝中,其间之艰难,校长均已洞悉,万望以党国之大业为计,就算牺牲个人名誉,亦不妨对日本人暂施小惠,以息争端。

郑市长苦笑:还要怎么暂施小惠,龙海大大小小几百家企业直归了日本人,剩下七八十家也有日本人插手做顾问,目下也就是章家的海运船业与五大家族的金矿还仍在中国人手里,这难道也要给小日本暂施小惠!

没办法,只好请章远成这位跟国父有嫡厚之谊的人物出场了,至于能不能摆平日本人,郑大市长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目下龙海这局面,做官的经商的,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了,小日本是步步紧逼,刀刀见血,极盼挽危势于将倾的笃定之人出现!

亚洋大饭店龙头厅,龙海的要人们与尊贵的日本客人们分资历和势力的大小而一一落座。

本来应该是剑拔弩张的氛围,可到会的日本人突然改变了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变得谈笑风生。还颇有创意地让每一位龙海要人身边都站着一位花酒妓。

西谷进二放言,今晚上有三谈三不谈。三谈是,诗酒、雅艺与风月。三不谈是不谈政事不谈家事不谈过往的不愉快。

龙海的军政要人们如坠雾中……

酒会一开始的时候,各位都很规矩,但,后来,酒这乱性的东西一入肚,加之那美艳的风月女人故意卖弄风情……开始有人把持不住了,搂着勾魂的日本女人颠三倒四……

章远成滴酒不沾,始终在座位上与把他视为上宾的各位日本客人喝清水。

西谷进二毫无拘束地放浪地笑章远成的拘谨,搂着日本花酒妓不停地乱亲乱摸,这荒淫放荡的日本鬼子已经把这里当成那樱花遍地的乱日之地,还醉麻拉三地讲,等明天要亲到章府拜会风流倜傥的章家大少爷。

章雷震按照市长大人的吩咐,端坐在一间会客室里喝茶。市长大人说是万一日本人要召见,就把金矿的事一推二六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千万不能跟日本人讲,去过玲珑山金矿的事。

郑市长还当章雷震是个孩子,提醒他不要紧张,把该说的话说完就没事了。

可是,等了大半夜也不见日本人召见,章雷震不耐烦了:“妈的,日本人全是他娘的狗屁,耍什么花招,老子回家睡觉去了。”

市长叫再等等。

“等,等个狗屁,急了眼,老子几颗炸弹炸了这狗日的饭店。”章雷震一甩手出了亚洋大饭店。

却巧碰见中途退席的章远成由墨铁兰和金凤陪着出来。

“没事吧,爹……”章雷震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章老爷子招呼了一声。

章远成对他的传家香火见怪不怪,不怒不喜,一摆头,“走,咱们在街上走一走。”

四人在飘着微雨的石路上走着。

街上很静,没有一个行人,只劲吹的西南风卷刮着一道道时断时续的雨线。

走近静善胡同时,正要拐弯往滨海路,突然!有两道黑影闪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章远成和章雷震。

第37章 忧国忧民

“姓章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其中一位蒙脸的黑衣暗袭者声音煞是狠厉。听声音是女人无疑。

以章远成的老于世故,还没把这种勾当看在眼里,他笑着对章雷震道:“五岳,你可知想要咱父子二人性命的人是准?”

章雷震处变不惊地道:“敢情是从咱龙海出去的两位名伶吧。”

对面持枪的两位不是别人,正是焦京芳与谢长亭。两女本欲携了鬼见愁去见川香樱子,没想到横生枝节,好好的一番擒贼先擒王的局面,让那个“武田一夫”给搅乱了。丢了鬼见愁,没法跟川香樱子交差了。她们寻川香樱子不着,问一个日本特务,知悉川香樱子要对龙海的军政要人动手,还请了大仇人章远成赴鸿门宴,两女顿感机会难得,遂不顾川香樱子的告诫,跟踪着从饭店出来的章远成、章雷震等人,要让父子二人横尸街头,以血还血地报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章远成冲着两位名伶一抱拳,淡然道:“老夫一生随国父南征北战,确也杀过不少人,可是,对两位龙海出去的国之名优,却自信没做对不起你们和你们家人的事,你二人如果不是家庭惨遭变故,当不会这么轻易地替日本人卖命,你们颇多坎坷,误蒙家恨……但这账却不应算在老夫的头上,想必是有人又给我章远成栽了不少罪名。”

“你休想脱掉干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就先留着你这条军阀老狗,”焦京芳忽然掠近,把枪抵在了章雷震的太阳穴上,“我要让你唯一的宝贝儿子横尸荒野,断了你章家的香火,你就等着给你的儿子收尸吧。”

焦京芳恶狠狠地踢了章雷震一脚,“走,往山上走。”她临时改变注意了,要让章远成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章雷震装做害怕,哆嗦着走着,结结巴巴地道:“两位女……先生,我……跟你们没……没仇啊,你们要是……杀了我,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他却拿眼示意金凤护着章远成赶紧离开。

接着,章雷震又朝章远成道:“老爷子,你们回……回去吧,我福大……命更大,没事儿,就当我……到山上……跟……跟两位老板看天数星星了。”他的声音仍是惊中带怕。

金凤和墨铁兰倒也并没有啰嗦,与章远成一拐弯,走上了滨海大道,坐上候在那里的汽车。

章远成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一出门时,就听金凤跟他讲,一会儿肯定有人要来行刺,当然,只是有惊无险,少爷的那个组织给小鬼子上上眼药而已。

上了汽车,章远成透过车窗,隐约看见章雷震被两位名伶押着,慢慢在路上走。他转头对金凤道:“你们跟五岳又搞什么鬼,看今晚这安排,是不是澹台在幕后指挥,一会儿还有后戏?”

“老爷真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不过,今晚上唱主角的是老爷您,澹台四少奶奶和五岳小少爷都是配角。”墨铁兰笑着道。

“主角?”章远成摇了摇头,往后仰了仰身体,靠在了车椅背上,微闭了眼睛,沉思着道:“这大概就是你们所说的新革命时代了,军阀混战那十几年,我们也叫革命,为了割掉满清遗毒,拿剪刀剪男人的辫子……想一想,也是很可笑的事,整个汉民族,竟然叫一个守旧的野蛮之族整整统治了二百多年……如今大清的八旗子弟们依然还在留恋他们的辫子……你们要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水,重造一个新世界……这,让我们这些老旧国故们如何能理解?”

开着车的铁梁回头道:“老爷,你没到东四省去看看,日本人在那里横行霸道,还一步步紧逼咱们的北平古都,小日本敢举着枪在东北军的大营里乱窜乱蹦耀武扬威,这……国军如此地守边固防,咱老东北人看着寒心哪!”

“中华当自强!可惜的是,咱们的基业被大清的皇亲国戚们几乎给败光了,连火柴都要靠进口,这怎么合乎四万万人口的大国身份,国力贫弱,各地的军阀拥兵自重,是谓国之无防的根源所在,你们的新革命时代,虽有些新气象,但,这么多年,自家人闹不和,杀来杀去,兄弟倪于墙,势成水火,仇恨难弥……当下龙海这地面又被五岳这混小子闹得全盘乱局,几与日本人发生正面冲突,这小子有勇无智……一旦战局一开,咱们拿什么跟日本人去拼……军队不能一统,政令不行,怎能与日人决战!”

章远成不担心自己那宝贝儿子的性命,倒忧国忧民起来。

不过,章雷震确乎没有性命之忧,他被两位名伶押着,还没走到山上,就碰上了三个醉鬼。

这几个醉鬼可不是一般的醉鬼。三个醉鬼在别开生面地打架,不仅打,还互相骂。

“你奶奶的,你个山西佬,洪洞县里没好人,你还我的酒钱……”处在中间的中年醉鬼里拉歪斜地往左边的汉子身上掏。

左边的高个子,怪叫一声:“咦,你敢骂额山西老,割下你的命根子下酒……”

中年醉鬼忽然惊叫一声,蓦地就扑到章雷震和焦京芳的中间来,跳着脚地骂:“好你个王八羔子,你敢伤你爷爷的命根子,我他娘的炸死你。”

他喊声一出,突然从怀里掏出那黑瓜快雷,引信一拉,就这么用手提溜着围着两个女人转,吓得两个女人顾不上监押章雷震,飞身奔跃出去。

这正中中年醉鬼的下怀,他准头奇佳地顺着焦、谢二人跳跃的方向扔出了黑瓜快雷。

轰的一声闷次拉乎的巨响,焦谢二女的眼前爆起了黑烟。

扔雷的正是从玲珑山金矿赶回来的铁梨,旁边那个娇俏的“汉子”却是刘亚男。另一个学着山西人讲山西话的是铁心。

一见得手,刘亚男即拉着章雷震躲进一条胡同,迅捷地给他换上了鬼见愁的胡子和衣装,临末了,她又故意把章雷震的那道长胡子给拉去半截,说是为了更逼真。

收拾停当,刘亚男对章雷震道:“赶紧二次遇美去吧,没得,那两位行动失败的女人心里没了主心骨。”

章雷震朝刘亚男眨巴了几下眼睛,折转身,从另一条胡同窜出,正遇上铁梨与铁心扮的两个醉鬼,他们醉眼朦胧地跟焦、谢两人纠缠不清,打不是打,走不是走的。

焦京芳被黑烟雷弄成了黑包公,章家少爷又不知什么时候趁乱跑了,一怒之下,要教训这两个不识时务的男人。可是,她细瞧之下,却发现,两个醉鬼虽然醉得东倒西歪,可手里仍有那地雷一样的东西,不辨真假之下,不敢轻易出手。

章雷震暴吼一声:“何方鼠辈,天上明月当空,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们这是找打吗?”话出人到,不分五六地这就跟两位醉鬼斗上了。

铁梨歪着眼,醉么些地道:“你……就……你是鬼见愁,老子等的就是你,看……我不把你蛋黄子打出来。”

“打,往死里打!”

章雷震以一对二,跟两位身手极佳的醉鬼呼呼生风地继续恶斗,而且,斗得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焦京芳在一旁看得芳心乱颤,生怕这两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下手不知轻重的醉鬼,把她的第二次恩人给伤着了。

第38章 谍女浪态

章雷震神采飞扬地跟铁梨和铁心冲拳飞腿的……刘亚男则在暗处掌握着时机,她要等川香樱子出现时,再示意铁梨和铁心二人撤走。这次澹台雷英总体部署的诱逗黄雀之计,为的是让川香樱子钻入套子,暴露出她深藏的企图,以计取计。

但是,比较为难的是,川香樱子从来都是假面目示人,她决计不会素面朝天地以本来面目出现。就连跟川香樱子打交道最多的澹台雷英,对此女的音容笑貌,也是模棱两可。今晚上,针对川香樱子而订定的诱引计划,刘亚男只能凭着敏锐的感觉下判断。

好在,舍知植里在玲珑山五龙洞吓出了真性情,刘亚男根据章雷震的描画,算是得到了很真切的具象。而据刚得到的情报分析,两人的模样应该极其相似,行为方式也多有某种心灵上的契合。

川香樱子来龙海市后,也是处心积虑,几番调度,准备用中国人杀中国人的办法,把龙海的龙头型人物章远成于暗中袭杀,以使龙海那些唯章远成马首是瞻的人,老老实实地跟日本人合作。如此重要的行动,她当然要巧妙周旋,更要把筹田饼一和舍知植里等人的诸般失败给挽回来。

她手里的奇牌是焦京芳和谢长亭。不过,她有一点担心的是这两个人的忠心已经出了问题。

川香樱子几乎与澹台雷英同时到达龙海市。西戏台子上焦京芳那发乎自然由自内心的给中国人谢罪的情状,川香樱子于暗中瞧得一清二楚,这着实让她对焦、谢二人有了嫌隙和怀疑。

尤其是焦京芳,竟然对那个粗野的鬼见愁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一个内心充满仇恨的人,假如忽然动了这样的念头,她的绝杀无情就会大打折扣。因此,川香樱子刺杀章远成的计划,由于这样的节外之扣,而不得不多了些忌讳。

她在安排人手将37号情报人员又转移了一次关押地点后,独自一个人躲到挤死驴胡同,描眉涂口红的,把自己弄成了一个有点风骚的半老妓女,伙同了舍知植里安插在那里,以妓女的身份为潜伏的特务打掩护,打打闹闹地走到了静善胡同。

川香樱子刚一出现,还没看清跟章雷震缠打的两个人是什么模样,就见那个瘦削的中年汉子扯着那高个子,呼呼呼地硬拳硬脚,逼得那鬼见愁退了数步,两人又顺手抓起几把浮土,朝鬼见愁一扬,迅捷地躲开鬼见愁的追打,朝着静善胡同北侧的道恕巷疾奔。边跑还煞有介事地回头冲妓女们骂道:“妈的,大半夜了,臭妓女,没客人陪了,上这儿看打架了……打架遇窑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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