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不知道是37号情报员藏匿了,还是在川香樱子手里……这女人还真不简单,她只身一人把你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里,却令她的手下暗中将37号转移了,现在,翰祥赶紧会合亚男,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找到37号情报员的下落,乔和尚在红枪会馆附近监视何四毛和红枪会馆里的头面人物,有消息赶紧打电话到福升旅店。”
澹台雷英转头对章雷震道:“你跟我回家,咱们这次让你的老爹设个螳螂捕蝉之局,请焦京芳、谢长亭入瓮……该是这两个糊涂女人醒悟的时候了。”
章雷震跟乔和尚、沈翰祥道:“你们两个抓紧,好好卖把子力气,把该办的弄爽利了,”他冲澹台雷英皱了一下鼻子,又狡黠地冲沈翰祥眨巴了下眼睛,“你没看澹台总指挥的脸阴成了七重厚霜,她老人家这是对咱们的行动很不满意啊,咱们得鞠躬尽瘁……对得起组织的信任和重用。”章大少爷戏弄了川香樱子,颇是开心,说起话来不自觉地就加进了鬼见愁式的调侃。
他接着又道:“哦,我还忘了,乔和尚还没正式加入组织呢,老乔你要是能把何四毛、铁枪霸王生擒活拿了,倒是最合时宜的入队见面礼哪。”
“就你话多。”澹台雷英拉住仍欲喋喋不休的章雷震,顺着西炮台山东坡下的一条小路走到四马路,坐上黄包车,到了福升旅店的盈字号房。
澹台雷英换好了衣服,去掉伪装,洗了脸,恢复了她阔家小姐的身份,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
章雷震悠哉游哉地卸下他的怒发竖张的鬼见愁的假发,冲澹台雷英挤眉弄眼。
澹台雷英语气颇是严厉地道:“跟你说,五岳,龙海现在的乱局你是当之无愧的首功,你总是天马行空地出招,结果连南京也惊动了,连发数电,请韩复榘与郑今平要以大局为重,虑及党国利益,万不可与日本人撕破脸皮……你数度搅混,把好端端的营救37号的计划搅成了一盆烂酱,下一步,川香樱子还能不能把焦京芳、谢长亭当成重用的棋子还很难说。还有,这种乱局下,特务们都异常警惕起来,营救37号已经相当困难,我所设的双管齐下之计,还得有合适的机会触动才成。”
“总指挥批评得极是……不过,只要人在龙海,就一定能救到!”章雷震挺了挺腰板,昂了昂头,信心满满地道。
“希望密函不要落入日本人之手,照估计,37号应该还在龙海市,这万一要是日本人用军舰运往辽沽市,再想营救可就千难万难了。”澹台雷英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看了看外面已经亮起来的天,又道:“目前,龙海的国军部队恐怕连一个小时的防御都做不成,老蒋把精良的精良装备都给了中央军,韩复榘部队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轻武器,根本就形成不了多少战斗力。”
章雷震皱了一下眉头,道:“那昨天晚上,还不如直接把川香樱子一枪毙了……是你下命令要留活口的,可惜了啊,再找这样的机会除掉川香樱子,还真就不好找了,这女人很少有发痴人疯的时候。”
“川香樱子现在还不能杀……”澹台雷英继续在房间里踱着步,摇了摇头,又道:“……你还有脸说,跟个日本女人又搂又抱的,弄得跟千古绝唱似的——又是月夜,又是裸舞,还人生几何的……幸亏你关键时候克制了自己,要不然……”说到这里,澹台雷英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兴地道:“对啊,这倒是很好地利用女人的嫉妒心给川香樱子摆道大菜的机会。”
澹台雷英看了一眼章雷震,还伸手捏了捏他那长长的假胡子,“嗯,别说,你这么一个粗豪的样子,对女人还挺有吸引力……这样,你也别恢复你的真身了,别回家了,你现在到龙观庙,去安慰安慰那位喝干醋的焦京芳,然后,你自己想办法,让焦、谢二女心甘情愿地让你参与刺杀你老爹的行动……”
章雷震站在原地没动。他实在是不愿再去招惹那位苦大仇深的焦京芳了,这万一真的麻糊在一起,纠缠不清了,会有人不高兴的,而且会有很多凄凄切切无语相看泪眼的麻烦。
“走啊,发挥你的男人魅力,促成这个计划!”澹台雷英笑了,“你小子也有犯愁的时候,我跟你说,这次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一定要在今晚或明晚就进行刺杀老爷子的计划,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川香樱子吸引过来,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老爹的命,跟37号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澹台雷英走到了房间北面的镜子前,拿梳子划拉了几下头发,整了整她的玳丝帽。见章雷震仍没挪地儿,虎着脸催道:“立即执行任务,我还得去找老爷子问问当年那段旧情的事,快去啊。”
章雷震这才重又套好假发,蹬蹬地走到楼下,连黄包车也没要,慢慢在街上跑着。
出了城区,上了灵芝山,快到龙观庙时,听到有个女人在小声啜泣,好像另有一个女人在极力劝解。
第43章 特殊麻烦
站在大日如来佛像前哭的是焦京芳,细语柔声劝解的是谢长亭。
焦京芳为着章雷震昨天晚上抱着全身赤裸的川香樱子那激荡的迷情时刻而起的那股强酸,到现在还未消释,仍在自叹自怜,以至于要割发就佛,从此不问世间的烦心事。
她眼泪珠子叭嗒叭嗒地掉着,跟谢长亭交代身后的事:“亭姐,咱们的杀父大仇,你要是能报得了,就寻个机会不留痕迹地做了,然后,找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远走高飞,我……我对世间的那些生生死死已经等闲视之了,等我……我去找……那个鬼见愁见上最后一面,我就去北平的香山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哈哈,我来了……没想到焦老板还记挂着我这个粗人,不过,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章雷震大步迈进龙观庙三佛殿,对着那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如来铜像,诵道:“阿弥陀佛,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焦老板对于人间世情似乎还在愚执中,削发为尼的事还是暂且放下吧。”
焦京芳看到章雷震,内心且惊且喜,听完那似通非通的佛语,她破涕为笑,竟激动地拉住了章雷震的胳膊问道:“你真的同意我留住长发了,你答应了吗?你真的要替我和长亭姐报杀父之仇吗?”
“这……就算答应了吧。”
章雷震心里话:我答应你去刺杀我章家的亲老爷子,这不是让我违逆天伦纲常吗……这女人,没听懂我说话的意思,假作真时真亦假,我这鬼见愁,对你来说总是竹篮打水,到头来你要知道鬼见愁是章远成的亲儿子,那还不得跑到大钟楼上去跳楼?
转念又想:这焦、谢二女也是够可怜的,父亲被人不明不白地杀了,还差点让人家逼着做小老婆,又不幸被川香樱子看中,施奸计,使二人糊里糊涂地做了屠杀中国人的刽子手,这……以后,还真不好讲,若是她们仍一意孤行,再制造血案,那就只能是痛下杀手了。
焦京芳精气神一下子抖擞了起来,很意气风发地,硬拉着章雷震和谢长亭去研究刺杀“大仇人”章远成的行动路线。
她拿着根绘图铅笔,在地图上,指着章公馆的标示点,很老到地讲:“章家别看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是暗岗层层卫护,章远成在龙海经营这么多年,不光暗中发展军事势力,还在他几所宅子里广挖地道,内门暗门层出不穷。”
见章雷震听得津津有味,焦京芳又讲:“我们进章公馆要秘密潜入,要利用章家的晚饭时间,想办法混入后堂伙房,借送菜之机,下手除掉这个老贼。”
别说,焦京芳对暗杀还相当内行,颇会选择动手时机。假如,真的让她们两个混进了后堂,她们绝对能寻到出手的时机。
章雷震不做声色,听凭焦京芳对他进行行动安排。
焦京芳似乎对章雷震适应地理环境的能力有点不太放心,叮嘱道:“要是黑夜不好辨方向,就看看天上的北斗七星。听风水先生讲,章公馆是当年给朱元璋建宫院的后人设计的,其形是北斗七星的摆置,只要对应天上那颗勺把星,那就是章远成用餐和召集家人商议大事的地方。”
“哦,我知道了,我保证能按你的路线到位,到时候,我会制造混乱,给你们制造下手的机会。”
章雷震为给焦京芳吃宽心丸,做出很信心十足势必功成的神态让焦京芳放一百个心,并戏言:“两位大仇得报,该远走高飞的就可以远走高飞去过神仙日子了。”
如此计议停当,焦京芳心情飞扬地拉着章雷震去庙外三叟月季园里赏花看景。
“等睡一觉再起来看吧,晚上咱们还要一起干大事。”章雷震看着谢长亭那隐含的笑意,突然感觉到,似乎焦京芳就要这么成了他的女人。
按说,富贵之家的大少爷三妻四妾本是很平常的事,可是,这里面太曲折了……按照五岳爷爷的37思想,他既然加入了援华谍报特遣队,那就要按照澹台雷英明确警告他的‘将来,新社会是要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男人欺压女人的社会制度是会被彻底废除的!’规定去做——从进入组织那天,就要牢守革命纪律,在生活上只能有一个革命伴侣。
这很麻烦……焦京芳是很容易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最不好弃置的是,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一旦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欺骗她,她的精神有可能一下子就崩塌了,她又得去寻死……
想到这里,章大少爷暗告一声:如来老佛到时候显显灵吧,千万千万把那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佛光给这个不幸的女人普照一下,别让她觉得这个世间全是阴险和不可理喻。
焦京芳心里边却跟灌了蜜一样地挽着章雷震进了月季园。
三叟月季园里就数那大红的月季最吸引人。大朵大朵地绽放着,星光漫散一样地红溢了整个园子。焦京芳倚着一棵红白相间高过人头的双色月季,眉目含情地瞧着鬼见愁,脸上悄然抹了一层淡淡的羞晕,恰有了人倚娇花相映红的媚艳。
她笑语盈盈地给章大少爷讲,这里的月季花,鲁迅先生还写文章赞过,并掐了一对大朵的并蒂月季拿在手里,问章雷震:“能闻到香味吗?”
见章雷震摇头,脸上似乎有了倦意,焦京芳很知趣地拉着章雷震往龙观庙西院的客房走,并嫩脸含春地贴着章雷震的耳朵道:“京芳要把身子献给恩爷……”
听到这话,章雷震有点头大,心里嘀咕:你都要去杀我老爹了,我他娘的还在大白天,在清静的寺院里跟你睡觉,我要是这么做了,非得天打雷劈不可。
焦京芳可不管那一套,拉着章雷震进了那间她打算从此皈依佛门的客房,搂住了,就闭上眼睛求吻。
章雷震正没计可施,却听一个小和尚在门外喊:“焦施主,方丈专为施主讲经的时间到了。”
“对,对,还是讲经好,咱们在行动前最好能清心静欲,以使诸事顺遂。”章雷震听到小和尚的声音,顿感救兵出现得太是时候了,推着还不太情愿的焦京芳出了房门。
待焦京芳随小和尚走远,章雷震回身把房门插死,扑到床榻上,痛快地吼了一嗓子:“他娘的,女人真是麻烦!”
一个低沉的女声在阴暗处响起:“你的麻烦还刚刚开始!”
第44章 睡狮之怒
章雷震听声音,知道是舍知植里到了,这女人自从在五龙洞被吓神经了以后,行事越发地不可理喻。
她本可以选择回日本,或者是继续追随川香樱子做残杀中国人的事,但是,她却选择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章雷震跟川香樱子斗法。
舍知植里自有她怪异行事的法则。
她在此刻出现,既有她自己对鬼见愁这么一个使她屡屡挫败的几乎无懈可击的对手的善意提醒的私心,也有作为谍报人员,敢于将己方态势亮给对方的挑战意味。
舍知植里闪身从门侧走出来,满脸不在乎地看着章雷震……一个手下败将还能有什么资格跟胜利者叫板……这颇让章雷震费思量。
“唉,鬼见愁,你的第一个女人是谁?”舍知植里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让章雷震颇感意外的纯女人式问题。
章雷震连头也没抬,甩手就扔出了一个坐禅用的蒲团,舍知植里毫无防备之下,被结结实实地捂倒在地上。
“好你个鬼见愁,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你怎么对樱子不那么粗鲁!”舍知植里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把蒲团撕成了一堆乱草。
“……”
“中国男人,你不想要我这个很会侍弄男人的女人陪睡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樱子,你只当在春风楼里跟红牌妓女风流了一把。”
“滚你娘的,再在这儿污辱佛家圣地,老子挂天灯凌迟了你!”章雷震恶骂道。。电子书下载
“好啊,杀啊,今天我送给你杀。”舍知植里一脚踏进房门,扭着她纤细的腰肢往前走近了几步,却又有点怕章雷震真的用那雷霆手段在她身上施暴,两眼极为警惕地盯着章雷震。
“老子现在不想听你这个神经不正常的东西聒躁,你放心好了,我……跟你——肯定有狭路相逢的时候,你记住了,我会让你死得非常光彩夺目,滚!”
舍知植里却跟中了邪一样,得寸进尺地挪着步,靠近了门侧的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又跟章雷震叫板:“鬼见愁,你不觉得你太春风得意了吗?你不觉得你这么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川香樱子,又能哄得焦京芳这个傻呆呆的女人团团转,好像要吃尽天下女人了吗你……”舍知植里似乎对章雷震跟川香樱子那么麻糊的月夜搂抱相当醋酸地不满,所以,这话在章五岳的耳里听起来,感觉有点词不达意。
“我跟女人怎么样与你何干?你作为战败者,现在要做的是跟你同类的那些战争狂热者一起为你们残杀了的中国人,剖腹,以死谢罪。”章雷震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吓得舍知植里从椅子上弹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章雷震却瞅也没瞅舍知植里,背着手看着窗外,“如果你真的能自己干掉自己,我会不嫌麻烦地找块坟地埋了你,不过,现在,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臭摆活……”章雷震伸出巴掌,“限你一分钟时间,立即从我眼前消失,要不然,我扇你到海里喂王八。”
“别趾高气扬好不好,你们的西北军在北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