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汉奸真情
“谁扰老子的好事……”韩复榘抓起茶几上的一只手枪,“嘭!嘭!”照着天花板射了两枪。
进来之人慌不迭地喊:“大哥,我,你那受苦受难的兄弟……友三哪!”
“谁,你他妈谁,先给我捆起来!”韩复榘早看清是他的拜把子兄弟石友三了,只是碍着“与G党共同抗战”的名分,他要演演戏,把石友三给名正言顺地解放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石友三手里还握着宋哲元二十九军的四个团,名义上还是冀北保安司令,要是能拉过来,倒是美事一桩。
澹台雷英冷笑了几声,冲石友三道:“石将军此来,是代表老蒋,还是代表你的老长官,还是代表日本人呢?”
“不才,不敢,是见爱国学生与广大民众有如此抗战之热情,又见我大哥迟迟不出来答复,一时激于义愤,敢冒死生之险,求请大哥以山东父老之安危为念,通电抗日。”石友三不愧是八面玲珑逢人能说三面好话的奸猾之辈,脑瓜子转得极快。
他此行实是受筹田饼一指派,约请韩复榘到日租界与板垣会谈合开金矿的事,他身上还揣着板垣写给韩复榘的信。刚才,好不容易躲过了学生与纱厂工人的联合纠察队,跟着后堂买菜的才混进了饭店。
“石友三,你是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敢胡扯,好端端的保安司令不当,却趴在日本人面前当狗,你此行究竟意欲何为?”章雷震脸色一寒,厉声道。
韩复榘眼见石友三的把戏演不下去了,只好一挥手,对候在外面的卫队长道:“拉出去……毙了!”
石友三一听此话,扑通一声跪下了,痛哭流涕道:“大哥,小弟是不得已而为之,本打算回老家耕田,终了残生,可筹田饼一那恶驴拿枪顶着我的脑袋……两位爱国志士有所不知,都说他妈汉奸……好当,有谁知道……这……只有做了汉奸的人,才他妈知道……汉奸是什么滋味……”
此话,确是流露出了汉奸的几分真情。
韩复榘接着石友三的话茬,硬气刚刚地:“老长官常言,志士报国,身死不屈节,我等既身为军人,当不畏生死,为国尽忠,我看你也是一时糊涂,只要你此番真诚悔过,当没有人计较你的过去……也罢,留下你一条命,将来阵前杀敌,以雪前耻。”
“大哥不杀之恩,小弟终生难忘,定全力效忠。”石友三咣咣给韩复榘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要谢,你就谢这两位义士。”韩复榘给石友三使眼色。石友三虽不知眼前这两位是何许人也,但却知自己的后半生拿捏在他们手里……“谢”字不迭连声,极具感恩之心……
章雷震和澹台雷英心知肚明,两位官场老江湖演这么一场双簧也着实不易。所,没再深究,放了石友三一条生路。
韩复榘则大马金刀地叫来佣人,穿上笔挺的军服,邀澹台雷英和章雷震下楼,仪仗威威地坐着从德国进口来的轿车到了监狱,情绪高涨中不免又发了一通“韩身为党国军人,当为国驱驰,血洒疆场,以报百姓拥戴之厚载”的讲话。
高兴之余,不分五六地把监狱里的囚犯全放光了,还亲自往那豁口墙里垒添了一块青砖。
章雷震竟意外地与一干爱国学生每人得到了韩主席十块银元的巨奖。
至此,游行示威和卧室施威大功告成,虽然当中小有曲折,总算是有惊无险,把一大批的抗日先锋都救了出来。
澹台雷英随即召章雷震、沈翰祥到了福升旅店研究下一步行动。
她分析道:“韩复榘虽满口应承,但此人久经沙场,黑白两道通吃,肯定还要暗地里与日本人苟合,我派人继续留意住在日租界的板垣和川香樱子等日本军人的动向,这些激进派侵华急先锋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一定不能容忍韩复榘的不合作态度而进一步采取行动。五岳和翰祥则去玲珑山,如果日本人真的要强行开矿的话,就炸掉他们的选矿设备。”
章雷震道:“我该给老爷子打个电话了,可以明确地跟他讲,要是日本人邀请龙海商会开什么酒会PARTY,一律称病,一定不要跟日本人搅在一起,中日很快就要全面开战,不必继续忍气吞声,附和蒋氏的什么‘旦施小惠,以图和平建设’的十年长远计划,此计划必定如韩复榘睡日本女人一样,糟糕得如一团麻!”
沈翰祥赞道:“五岳哥,神机妙算也!”
大受蒙辱的川香樱子,一肚子怨气无处发。回到住所,猛灌了三杯红酒,舞着把日本军刀,狂跳她的变了形的艺妓舞。
这个心高气傲的特高课间谍之花,自从来了中国,还从未受到如此大的蒙羞……今天,那个鬼见愁和前苏联的远东谍报组织的头子明明就在她的眼前,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包子军阀搅了局。
……越想越觉得心里的邪火无处排泄。
她的搭档筹田饼一敲了敲门,拿起酒瓶,倒了一杯红酒,端起来,对川香樱子说:“来,樱子,不必为这件事情烦恼,土肥原将军已对你在山东的表现大大嘉奖,那个鬼见愁不足为虑。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韩复榘今天晚上会到我们的官太俱乐部赴宴,板垣参谋长,也要像对付北平的宋哲元一样,给他来一个烧饼夹肉,让那个韩蠢驴乖乖地在合作书上签字。”
“出去……!我不想听什么签字,我要让韩复榘跪在这里向天皇认罪!”川香樱子一想起韩复榘对自己的羞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对着筹田饼一狂吼。
“樱子,不要这样,一个优秀的特工,必须能面对失败和挫折,况且,我们并没有失败,东亚圣战就要开始了,帝国的间谍之花,将大有用武之地……”
筹田饼一似乎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忽然,门外闯进一个侍从,大声叫道:“不好了,官太俱乐部起火了……板垣将军还在里面……”。电子书下载
“什么……快,通知海军陆战队……”
川香樱子的酒顿时醒了。
官太俱乐部可是她苦心经营的大本营,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她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更换,趿拉着木屐就跑了出去。
官太俱乐部火光冲天,里里外外的人都在忙着救火,一心要等着让韩复榘吃烧饼夹肉的板垣,气得脸都青了。他苦心计划的日中合资玲珑山金矿协议书连同副本也一齐烧掉了。
浓烈的汽油在西北风的劲吹下,愈燃愈旺,几乎把整个官太俱乐部烧成了灰烬……
第11章 兄弟结拜
章雷震和沈翰祥骑着马连夜赶往玲珑山金矿。
他们两个是官太俱乐部的纵火者。这个计划是章雷震一手策划的,本打算再到日本使馆放一把,但是,被及时赶来的澹台雷英制止了,还挨了顿批评,说是擅自行动,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翰祥,兵书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这叫明里放火,暗里炸矿,川香樱子这会儿该开着她的乌龟盖子到处抓人了……嘿嘿,本少爷,偏就给他来一个声东击西,等干完了这一单,咱谁的话也不听,直接驰到长城边塞,杀鬼子去……”章雷震又在图谋他的下一步行动。
“这个……澹台姨怕是不让,再说了,你不是说要去陕北送几件皮大衣给红军吗,你说的,那才是中国抗战的真正脊梁……干爹不是要你去天津经营钱庄吗?”翰祥有点小崇拜这位大脑细胞异常发达,仅比他大一岁的自封统帅,善言提醒他尚待完成的事务。
“哪来那么多的破事,这些小事,咱们让金凤和铁龙、铁梨去办,咱们办大事……别打断我的战略思路……”章雷震拍着脑袋,又道:“一提我老爹那老顽固,我就窝火,他要是真有能耐,就造一艘军舰出来,把小日本停在灵芝湾的那‘飞野’号干掉……华北五省二市全都掀起了抗战的烈火了,老顽固还一心想着他那老掉牙的水师学堂,整天就知道画图纸纸上谈兵……哦,对了,快把咱刚刚从洋鬼子那儿偷来的家伙拿出来抖搂抖搂?”
章雷震一想起他顺手从美国海军陆战队偷的那M10手榴弹和带瞄准镜的M1步枪,立时兴奋起来,紧三火四地下了马,从背上取下来,要进行射击实验。他刚卧下身体,驾好步枪,要往枪上扣瞄准镜,却发现一高个和尚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手里好像提着两只活鸡,两眼四处找着烤鸡的有利地形。
这和尚看起来有点眼熟。
沈翰祥捅了章雷震一胳膊,道:“五岳哥,你说这龙观庙的和尚也太无法无天了,明目张胆地出来偷老百姓的鸡吃。”
“隐蔽,准备战斗!”章雷震拉着沈翰祥钻到一玉米秸垛里,瞅着这酒肉和尚。
酒肉和尚也是奔这垛玉米秸杆子来的。他在庙里已经闷了好几天了,单等师傅出去云游自己好出来酒肉穿肠过。
他的战利品是从丁家村的二地主丁白拿处偷来的。这家伙的这处庄院是偷养小老婆的,好东西不多,不过,鸡、羊加起来有三四百只了,够他吃一阵子的。
找了几块石头,轻车熟路地垒好野炊灶,打了火石,点上玉米秸子,扒淘好了生鸡,取了背上的日本鬼子钢盔,倒上水,加点盐,这就煮上了。
章雷震这时已经断定,这酒肉和尚,就是那大号鬼见愁,虽然除了胡子、头发,相貌变化很大,但那眼神,还有那手底下的功夫,还有他左胳膊上那伤,处处合节。
等钢盔里的那鸡咕嘟咕嘟地飘香味的时候,章雷震撅起嘴,小声喊道:“鬼见愁和尚,你师傅出来找你了!”
酒肉和尚一听,拔腿就跑!
跑了四五十步……一转念,又觉不对,四周看了看,没找到那出声之人。
章雷震和沈翰祥已经悄悄从玉米秸垛里出来,趴到了沟沿下。
“阿弥陀佛,佛门中人,慈悲为怀,怎么祸害起老百姓来了。”章雷震笑着说了一句,看到酒肉和尚拿着根棍子在捅那玉米秸子,遂毫不客气地和沈翰祥一人搬了一块石头,凑到了煮鸡的钢盔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扬着脸,故意背对着月光。
“两位兄弟,早知你们有此雅兴,贫僧也就不用费这般周折了,咱们干脆到丁白拿的小老婆处,喝他娘的。”酒肉和尚看到两个背影,虽不知来者何人,但估摸着两人也是道上的,说话也就直来直去了。
章雷震转过身,喜眉笑眼地喊道:“真假鬼见愁,异地喜相逢。”见和尚仍对着他发愣,又接着讲了大学里两人并肩跟川香樱子等日本特务的对战。乔和尚这才恍然大悟,伸手使劲在章大少爷的肩上拍了一下。
两人把手一握,互通了姓名。
酒肉和尚法号静明,俗家名字叫乔云生,算是个不戒和尚。龙观庙里的其他和尚也大都不守清规戒律,喜好舞枪弄棒,打抱不平,经常乔装打扮到地主家里打打秋风,取点浮财,给附近的穷苦乡亲也能救济一二,庙里的日子倒也过得风生水起。主持龙观庙的了缘和尚,四处游方惯了,也懒得管束他们。
乔和尚胆子大,功夫好,十里八乡的地主豪绅都被他打怕了,连几座山上的土匪都得让他三分。
三人互相作了自我吹捧,煞是投缘,干脆酒肉为媒,拜了把子。鬼见愁章雷震名声响亮,虽年龄居次,但仍被推为大哥,乔和尚居二,沈翰祥居三。
乔和尚兴致一上来,从一堵破败的土墙下,取了一把三八大盖,豪气干云地道:“走,到小老婆家去喝他娘的一醉方休。”
章雷震和沈翰祥到路旁的树上解了马缰,当即送了一匹给乔和尚。和尚倒也不含糊,嗖地一声骑上了,“大哥,三弟,起驾了——”
章、沈二人共乘一骑,吼着刚学来的土歌:“咱是和尚,大光头,天也不怕,地……也不怕,敢把皇帝——他老子也拉下马……”
快到丁白拿小老婆的庄院时,乔和尚回头对章雷震道:“这娘们不守妇道,跟一个城里的爷们又勾搭上了,那家伙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干脆学学土匪,绑他一票。”
“中,甚合吾意。”章雷震对这样的大事从来就不含糊,即使把天给捅漏了,也不带眨眼的。
沈翰祥有点犹豫,对章雷震耳语道:“咱还有任务呢?”
“咱们是能者多劳,这一单做完了,再去干小日本的金矿设备。”章雷震翻身下马,拍了拍挂在马袋上的美国最新步枪,叮嘱沈翰祥:“在庄院外的那小高地上守着,把咱们的家伙看好了,见到双响二踢脚,就是大功告成。”
章雷震从马袋里取了两把短枪,身形一矮,同乔和尚一起,潜行到庄院的墙根下,攀过院墙,进了丁白拿的地主宅子。
宅子不大,东西两厢房,五间正房。只西屋还亮着灯,有酒肉的香味飘出。
灯影里一男一女又搂又抱。
女人嗲声嗲气:“石爷,你进了城,有了城里女人,就把巧云给忘到脑后了,你可想死人家了……”
第12章 巧妙捉奸
乔和尚冲章雷震一摆头,道:“大哥,动手。”
章雷震却摆了摆手,声音极低地嬉笑道:“时辰不到,等两人脱了衣服黏糊上了,咱再有动静,里面的那人有八成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嘿嘿……分别时难见易难……”
章雷震断定屋里的人就是石友三。
他看见了石友三的那顶帽子……不知道是不是炖羊熬鸡的把大火炕烧得太热,还是石友三怕闭门闭窗的被人堵在女人的被窝里……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石友三的那顶黑礼帽就挂在一个木棂子窗格上。借着月光,依稀还能看到迷信风水相信命相的石友三栓在帽子上的避邪红绳,这是澹台雷英特意告诉他的……
乔和尚眨巴着眼,蹲在拴羊的窄道里,忍着刺鼻的羊膻,拿着章雷震给他的假头发假胡子,扮成他的大号鬼见愁的伪装,耳朵里还要听着一对狗男女咿咿唔唔的叫喊声……
章雷震则转到后屋,寻摸到了后门。乔装完毕后,从袋里掏出一把细锥子,别开了门闩。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内房门,他促狭地把枪放到露了半截的女人的大腿上。
“石爷……你坏……凉……”女人哼着。
章雷震不阴不阳地大声学了一遍。
这一声,把石友三惊得从头凉到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伸出手想摸炕边上的枪,摸到的竟是一只大脚!
乔和尚踩住了石友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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