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云答应一声,略事吩咐了邱雄一番。
“拐子脚”邱雄等三人,已护送着伤势仍未痊愈的“独臂金轮”石鲁,及“粉面罗剎”徐妍容二人,一行五骑,缓缓向沙河县城行去。
濮阳维又将目下众人分为两拨。
他自己与“白雁”白依萍一组。
“七煞剑”吴南云与十二红巾中的三人为一组。两组分头进行寻找失踪之人。
这本是昨日夜间便已计划决定的事。吴南云心知帮主有许多话欲与心上人倾诉,是以故意造成机会,使濮阳维与白依萍为一组。
目前,吴南云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应帮助徐妍容,抑或应帮助白依萍。
因为这两个女孩子,一个高洁如绿波中的白莲,一个柔艳如百花中的玫瑰,这都使吴南云深具好感。
当下,双方约定了会合的时间与暗号后,招呼一声,已分向路旁驰去。
濮阳维与白依萍二人,策马疾驰了一阵,已来到一片稀疏的树林之前,林后便是一座十分险峻的孤岭。
白依萍经过这一阵急驰,那姣好如百花初绽的脸上,已浮上一层醉人的嫣红之色。
她微微的娇喘道:“维哥哥,你等我一下嘛!”
濮阳维闻言止马,回首笑道:“就是这么一点路,看你已累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倒不如让你跟邱香主他们进城……”
白依萍美眸微转,佯嗔道:“人家怎样能比得上你,你再说我可要哭了。”
濮阳维朗声一笑,已将坐骑靠了过去,伸手一搂白依萍香肩,急忙赔着不是。
白依萍柔媚的倚在濮阳维的臂上,轻道:“维哥,我和你闹着玩的,我怎敢真的生你的气?”
濮阳维嘴角一抿,低声道:“好妹妹,别这样说,这世界上,只有你才能使我快乐,当然,我更不忍令你伤心。”
白依萍甜蜜的闭着眼睛,喃喃的说道:“维哥,有一件事情,我还未谢谢你呢!”
濮阳维惊异的问道:“什么事情?”
白依萍立身坐好,用手理了理鬓边被风吹散的发丝。
说道:“那‘天雷叟’马亮,是我师门大仇之一,维哥哥,你帮我杀了他,我难道不该谢你吗?”
濮阳维才恍然忆起,昔日白依萍之师青莲师太,便曾伤在“九指魔”公孙无畏,及“天雷叟”马亮的手上。
他深情的一笑,道:“萍,这也算不了什么!这马亮同样的也是本帮之敌。”
白依萍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问濮阳维道:“维哥,那徐姑娘是不是你以前提过,在‘吊死崖’下,向你示警的那人?”
濮阳维估不到她突然会问到这上面去,只得微微点头。
但他心中却忖道:“唉!但愿这笔孽债,千万不要影响到我与萍妹的感情才好。”
白依萍见濮阳维的面上,流露出一股尴尬的神色,她默然凝视了一刻,缓缓将目光移向远际的天边。
半晌,她又开口问道:“维哥,徐姑娘她是否很喜欢你?”
濮阳维被他这一问,不由张口结舌,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他勉强定住心神,说道:“萍妹,你何必追问这些事情,我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白依萍深深的瞥视了心上人一眼,幽幽的道:“我知道。我这一生,心中也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她将坐骑与濮阳维靠得更近,一个纤弱的娇躯,已倒入濮阳维怀中。
她秀目半合,娇柔的道:“哥,你尚未告诉我,那徐姑娘……”
濮阳维实不愿瞒着怀中的心上人儿,他轻抚着白依萍的秀发,深沉的道:“萍,你的猜想是对的!唉!徐姑娘也实在太痴了……”
白依萍缓缓睁开眼睛,那对深邃如海似的美目中,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神色来。
是怨?是恨?抑是淡淡的忧伤!
濮阳维低沉的道:“萍,我的心意,适才已全告诉你了,我对徐姑娘,只有兄妹般的尊敬,毫无儿女间的情愫。我所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白依萍轻轻的道:“哥,我相信你!我永远都相信你的话。”
濮阳维所担心的,便是怕白依萍误解自己与徐妍容之间的事。
他知道女孩子的心眼,原是狭窄的,尤其是在“情”的这一方面。
如今心上人竟如此信任自己,他心中不禁一宽,低头凝视着白依萍那秀丽绝伦的面庞。
白依萍不由被他看得十分羞涩,怯怯的道:“哥,以后你天天看的,尽是我这张面孔,日子久了,你可会厌恶么?”
濮阳维摇摇头道:“哪怕你是变得无比的丑陋,我也永远不会嫌你的。”
他的声音虽然是如此平静,但是,其中却含蕴着一股诚挚坚定的力量。
白依萍笑了,满足的笑了,那笑容如在晨露下绽开的百合,是那么纯真,那么美丽,尚含有粒粒如钻石般的清辉。
二人紧紧的偎在一起,默默不做一声。
气氛是如此的柔和安谥,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甜蜜而温馨的一刻。
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佛云:“不可说,不可说!”
忽而,半空中响起了一声尖厉的鹰啾,那声音竟是如此凶狞。
濮阳维霍然仰首上望,只见在林后的那座孤岭下,绕空盘旋着一只其大比的银色巨鹰。
濮阳维心中一震,忖道:“奇怪!这不是那“银鹰孤叟”的银鹰么?怎么会到这里来?”
白依萍亦惊异的望着那只巨禽,失声道:“维哥哥,这只银鹰好大啊!”
濮阳维微微一笑,双目注视着那银色巨鹰毫不稍瞬。
这只银鹰十分怪异,既不如日前那样振翼扑下,亦不飞开,仅是不停的,在二十丈以上的高空盘旋飞翔,好似有着监视的意味。
濮阳维毫不在意,嘴角微微一哂,低声道:“萍,咱们要注意了,只怕“银鹰孤叟”武京即刻就要到来!”
白依萍一听“银鹰孤叟”武京这几个字,不由全身一震。
说道:“哥,你说的可是数十年前,与清海怪杰‘赤面铁胆’斯段峰齐名的那位“银鹰孤叟”武京?”
濮阳维正在点头,目光转处,却已看见左面极远之处,有一小点黑影,正以疾若奔马般的快速,向自己停身之处驰来。
那黑点影愈来愈大。
濮阳维目光锐利,不用细看,便已看出正是那盛名赫赫的“银鹰孤叟”武京。
眨眼间,武京已跃至濮阳维二人身前不及五丈之处。
他身形甫停,濮阳维已长笑道:“武老前辈,近日无恙乎?想不到咱们又在此地相见!”
“银鹰孤叟”武京面色冷如寒霜,冷削的说道:“濮阳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夫知道你武功盖世,智勇绝伦,连‘红魑会’‘黑砂岛’江北绿林道的各方人马,亦不堪阁下一击。”
濮阳维闻言之下,面色倏然一寒,亦冷然道:“老前辈莫非是想给他们找场?若果真如此,我濮阳维也不是怕事之人!”
“银鹰孤叟”武京,蓦然仰首一声狂笑,大声道:“濮阳维,你不要装聋作哑,这样正好,老夫要与你将日前私闯万花坪禁地,与这次纵唆属下扰乱老夫清修的事,一并结算。”
濮阳维闻言,不由一怔,他诧然道:“且慢!老前辈须讲清楚,前辈是为了‘红魑会’等人来找场呢?抑是别有所图?”
“银鹰孤叟”武京闻言,怒声道:“‘红魑会’等人与老夫毫无渊源,我管他做什么?”
他双目暴睁,大声道:“濮阳维,你是真的不知,抑是故意调侃老夫?”
武京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武林高人,江湖经验自是老到已极。他一见濮阳维听自己说话之后,满面迷惑惘然之色,亦不觉事有蹊跷,是故又问了一句。
濮阳维亦微怒道:“武老前辈,你虽已归隐,却也该知道我‘玉面修罗’自来言行如一。”
其实,他心中亦暗自嘀咕,不知“银鹰孤叟”武京那句“唆使属下扰乱他清修”之言,所指何为?
“银鹰孤叟”武京略一定神,将心中怒气勉强压抑。但仍然气呼呼的道:“濮阳维,日前老夫于你掌下救去‘冷面樵隐’萧广,承阁下看得起,当时还未与老夫翻脸动手……”
濮阳维冷冷一哼,目光却柔和的向一旁白依萍看去。
“银鹰孤叟”武京续道:“老夫将萧广掌伤调治后,他当日即已匆匆下山,老夫亦因另有要事,出去……”
濮阳维想道:“那时恐怕正是自己全帮与‘红魑会’等人拚死决战的时候。”
这时,武京须眉颤动,面色铁青的道:“哪知老夫回山以后,却见老夫隐居之处花木折倒,零乱不堪,守门灵禽,也有一只被人打伤……”
濮阳维仍旧神色不变,倾听着武京讲话。他心中却在揣测,这到底是那一方武林人物,如此大胆,竟敢在“银鹰孤叟”武京虎嘴之上捋须。
这时,“银鹰孤叟”武京已狂怒的说道:“老夫急急入内一看,原来擅闯禁地之人竟是一个和尚,一个女人,以及两名中年大汉,嘿嘿!那四人虽曾将老夫居处之花木灵禽损伤,但却吃老夫栽植于室外,采自蛮荒的‘擒人藤’所制,全部遭困……”
濮阳维面色倏变,心中怦怦直跳,他大声道:“老前辈,这四人可是日前本帮失踪的秋月大师及秦堂主等人?”
“银鹰孤叟”武京脸色越发难看。
他嘿嘿的冷笑道:“濮阳帮主都说对了,正是一个不差。”
原来,日前濮阳维与石鲁等,前往追搜敌踪之际,歇于古庙之前的秋月大师,“青蝶”秦柔柔,及手下的七名香主,在骤然间,已遭到“魔爪”甘滨,及“黑砂岛”众人的大举突袭。
秋月大师等人,在事起伧促之下,匆匆迎战。奈何一来众寡悬殊,二来秋月大师等人中,倒有一半曾经受伤。一场激战之下,“冷云帮”已倒地五人。
秋月大师眼见不妙,一声暗号,众人便突围而走。
秋月大师与秦柔柔等一行四人,在山岭之中,隐匿了一日,至晚间始行出来,寻找濮阳维等人下落。那知竟遍寻不获。
第二日,他们一行四人却神差鬼使的,找上万花坪来。
此时,恰好万花坪主人“银鹰孤叟”武京因事匆匆下山而去。
那两只把守门户的巨大银鹰,一见有人前来,怒啾声中,已不分皂白的,飞扑攫上。
秋月大师等人骤遭袭击,仓促应战,剎时与这两只巨鹰展开激斗。
这两只巨大银鹰,虽然年久通灵,却也抵不过“冷云帮”这四名高手的围攻,不到多久,已是一伤一逃。
秋月大师虽是出家之人,但却是火爆栗子的脾气,他眼见一场人鸟搏斗下来,自己手下香主又有一名受伤,大怒之下,举起他手中那柄,重逾八十余斤的方便铲,将那万花坪的美丽花木,扫得七零八落。
秋月大师以为银色巨鹰如此凶狠,定是暗中有人操纵。
愤怒之下,他一提方便铲,便率着秦柔柔等诸人,冲入万花坪之内。
这万花坪的花草树木,贸然看来,似是平淡无奇,也没蕴含什么奇门八卦在。
但是,“银鹰孤叟”武京,乃江湖上一代怪杰,他隐居之所,岂是如此轻易便任人来去自如?
原来,这茂密的花草树木,外面并无异处,武京却在内层,靠近他居住的地方,栽植了一些荒蛮深山所产,极为怪异的“擒人藤”。
此藤粗约儿臂,色做淡绿,盘生于树干之上,和草丛之中,不易为人发觉。
此异种植物,甚为奇特,只要有任何人畜,靠近五尺之内,因气机相引,这“擒人藤”便似活蛇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卷袭而来。
因为它质地柔韧逾恒,加以卷绕人畜时,又是层层密密,有若蟒蛇缠身,任你武功高强,也不易挣脱。
但是,这“擒人藤”却有一宗好处,便是它并不伤人,仅将猎物捕获后,紧紧缠绕,使他失去活动的能力而已。
“银鹰孤叟”武京,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自蛮荒大泽之中,采集得这“擒人藤”根苗,回来种植于住宅四周。
所以,若不熟知这万花坪的行走路径,和有武京所特为制炼,专门克制“擒人藤”的一种“九天香”药丸,可说实难进入那万花坪中心之地。
秋月大师一行四人,自冲入万花坪后,便在毫无预防的情形之下,吃四周所植的“擒人藤”所制,动弹不得。
恰好“银鹰孤叟”武京适于此时返山,见状之下,不由愤急交加,怒发冲冠。
他既心痛自己饲养多年的灵禽受伤,又切齿痛恨秋月大师等人故意侵犯。
心火上升之余,便未将“冷云帮”诸人释下,直接放出另一只银鹰搜索“冷云帮”帮主濮阳维等人的下落。
因为,武京认定了是濮阳维恨他出手解救“冷面樵隐”萧广,而故意唆使属下,到来扰乱。
他虽知濮阳维极为难惹,但在气头上,已毫不考虑到后果。
眼前,他虽然已寻着濮阳维,但是,对方神色之间,又好似对此事毫无所知。
“银鹰孤叟”武京,可说自出道以来,便未曾遭到过如此的难堪。他虽然见过濮阳维言语之间,异常诚挚,但是,这一口鸟气,实在忍他不下。
这时,他又见濮阳维说出侵犯自己居处的四人姓名,更是面色铁青,双目怒张。
濮阳维略一沉吟,开口道:“老前辈,此事想乃误会所致,前辈德高望重,必不至为这些许小事,而大动干戈吧!”
“银鹰孤叟”武京怒声道:“濮阳帮主,你也未免说得太轻松了,老夫的灵禽受伤,花木遭损之事不说,如老夫就在你三言两语之下罢手,那老夫的万花坪,也根本不算是什么禁地了,不如干脆大开山门,今后任人来去……”
濮阳维双目渐渐闭上,柔声说道:“那么,老前辈之意,想要如何呢?”
武京大声道:“老夫之意,亦简单之至。”
他一望濮阳维那双似怒非怒的俊眼。又道:“便是要擅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