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各人俱已看清吴南云手中,尚且提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人。
濮阳维凝目一看,不由大喜道:“吴堂主,你怎的将赵砚池这厮擒获的?”
吴南云朗声一笑……
说道:“适才本席与顾堂主处理伤亡后,久久不见帮主等人回来,本席深恐此处或者人手不足,又担心秦堂主安危。故而禀明顾堂主后,独自赶来。”
他说道这里,向各人面上一瞥。
又道:“哪知本席正行至断崖之际,却看见这‘黑衣玉虎’神态极为惶恐的自崖底爬上,本席当时疑心大起,便上前询问,那知这厮竟不由分说,当头便给本席两枚倒须梭,本席一时愤怒,便与他打了起来……哈哈……这老小子却恁的脓包,在第五十回合上便吃本席点倒……若非帮主一再明令,尽量予来敌生路,本席便要他一辈子好受。”
濮阳维面色冷冰冰的好似寒铁一般。
他冷哼一声道:“能赦天下任何一人,却不能饶过这乘人之危的鼠辈!”
吴南云闻言之下,不由微感一愕。
“力拔九岳”俞大元立时大步向前,连骂带吼的将一切情形经过,详细的讲了出来。
“七煞剑”吴南云剑眉一竖,正待说话。
“力拔九岳”俞大元大骂一声道:“狗娘养的贱种,老子先给你吃点小甜头再说!”
说着,左右开弓,一连便是十几个大耳括子。
俞大元素有“力拔九岳”之称,其力之大,外家功夫之深,自是可想而知了。此刻,十几个耳括子下来,虽未用真力,亦早已将“黑衣玉虎”面孔,打得肿起老高,满口鲜血和着牙齿直往外流。
濮阳维双目带煞地微微摆手,道:“俞护法,且请住手……”他话才说到一半,蓦然听到“双连掌”浩飞的声音叫道:“呵呵……我想起来了,白姑娘中的毒,正是‘赤爪鳞蟒’的绿丝毒胆内所藏的寒毒隔身汁!”
濮阳维闻言之下,不由精神一震,回身掠至“双连掌”浩飞身前。
急道:“浩堂主,你既然知道这毒物的名称,可有解救之法么?”
浩飞这时一抹脸上大汗,咽了口唾沫。洪声道:“奶奶的,我这记性还不错吧!可是真难想起来,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看奇书上记载的呢……”
他急急向濮阳维投去歉然的一瞥。
续道:“白姑娘适才服下帮主的三粒怯毒神丹‘玉璞丸’后,肿胀已略见消散,而且呼吸较为通畅,只是这‘玉璞丸’的功效虽大,却尚不能根治这‘赤爪鳞蟒’的剧毒……”
濮阳维心头一冷,但他仍怀有一线的希望。问道:“那么难道就便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救治了么?不管有多大的困难,要什么代价我们都毫不吝惜的付出。”
同时过来的“七煞剑”吴南云,“黑水一绝”孙寒,“力拔九岳”俞大元亦同声道:“是的,只要能救活白姑娘,任何代价我们都不吝惜的付出。”
濮阳维感动着向三人一瞥,仰首强忍住星目之中,两颗如珍珠也似的泪水。
“双连掌”浩飞一听哇哇大叫的道:“咦咦?好象本座便会吝惜什么似的,老夫也一样不惜一切啊!只要能救活白姑娘……”
“七煞剑”吴南云眉头一皱。说道:“好啦!好啦!浩胡子,咱们也没说你什么……快说吧!要什么药物才能医好白姑娘的毒伤?千年参王?百年雪莲?抑是血心蜜桃?”
“双连掌”浩飞连连摇手道:“全都不,要根本治好白姑娘的毒伤,却要有三般事物,缺一不可。”
濮阳维伏身将白依萍轻轻抱起,悲伤的凝视着她的面庞,默默无语。
“七煞剑”吴南云急急问道:“是那三种事物?”
浩飞仰首,略一沉思,说道:“第一,便是产在滇境鬼号江源头的魔鱼金卵,第二,便是嵩山少林寺藏经阁后,一只朱顶白鹤的精血。此二物相合,便成了怯毒圣药。其三,则需要一个武功超绝,内力深厚的高手,以真气为其打通奇经八脉,再修养一个月,便可痊愈……”
“七煞剑”吴南云微一思忖。
问道:“浩胡子,朱顶白鹤只要在深山忧领,随处可得,又何苦非要上少林寺去求那些和尚?而且,一个弄不好,便有大动干戈的可能……”
“双连掌”浩飞摇头道:“其它地方的朱顶白鹤,可一定有三百年以上的寿龄么?便是有,也绝不会整天饲以少林圣药‘紫罗丹’啊!”
浩飞又一拍胸脯道:“如果帮主要上少林寺,本座这过了气的绿林盟主,拚了这把老骨头,也要陪帮主走他一趟。”
“七煞剑”吴南云勃然怒道:“浩胡子,你当本席便畏惧了少林寺的和尚了么?”
濮阳维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各位为了在下,如此尽心,确令在下心中感激……”
他目光向众人面上一扫。接着又说:“只是,本帮新遭大创,百事待理,实不宜为了在下一人之事,劳碌各位再事奔……”
“黑水一绝”孙寒一直缄口无言,此时,一捋唇上灰白的胡须。
开口道:“帮主,想白姑娘定为帮主至心所爱之人,这男女之间,情之一事,本席虽未亲历,但本席却知道,这乃是关系着一个人的终生幸福……”
他微一停顿,彷若整理了一下思绪,又说:“帮主乃是本帮上下的灵魂,本帮盛衰,亦全系于帮主一身,假若白姑娘万一有了不测,试问,那时帮主尚有思绪筹划帮务么?尚有精力再为全帮奔波么?所以,要救助白姑娘,亦即等于充填帮主本身的精力,更是间接使‘冷云帮’中兴有人。”
濮阳维面孔肌肉微微抽动,他无言的望着各人。
“黑水一绝”孙寒这番明晰细腻的分析,不禁使他哑口无言。
“黑水一绝”孙寒又道:“所以,本席之见,不论以任何代价,甚至与少林寺的和尚干戈相对,亦在所不计,而且,好在本帮大敌,如今已一一崩溃被歼,便请帮主尽量调派帮中人马,为白姑娘之事设法……”
“七煞剑”吴南云等人不由连声赞同,热情洋溢。
濮阳维实在感动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紊乱焦躁的心神,说道:“孙堂主之言,实令在下心中有愧,在下亦不愿多做虚套,但是帮中大任,仍较在下个人重要,况且各位连日征战,亦过于辛劳,实不宜太过劳师动众,如今在下便做决定,出外寻求药物。由刑堂吴堂主及俞护法二人随行。在下亦可乘机前往嵩山少林寺,以践三年前与‘铁掌’华武之约。”
他双目疲累的一闭,续道:“帮中要务,便请顾、孙二位堂主暂理,由其他各堂协助……”
“双连掌”浩飞闻言之下,哇哇大叫道:“帮主,本座为何去他不得?少林寺的和尚既吓不倒吴刑堂,便也吓不倒本座……”
濮阳维微微一笑,低声道:“浩堂主,你近日来连番奔劳,已够疲累的了,在下甚愿你能借机休憩一时,而且,萍妹伤后之躯,用药方面,更须你多加照顾。”
浩飞不由一呆,随即像记起一件什么事情似的。
忙道:“帮主,本座倒险些忘了,将那‘赤爪鳞蟒’的一对爪子斩下,再将其透明骨髓中的精血提炼出来,可以暂保白姑娘病势,两月之内不致恶化……”
濮阳维急道:“如此甚好,稍停便请俞护法率人办理此事,并清除那鳞蟒尸身,以免遗毒传播害人。”他这时,将目光投到躺在地上的黑面玉虎赵砚池的身上,冷然道:“将他先押着,等在下回山后亲自处置。”
俞大元答应一声,自去办理。
此刻,“铁翼金晴”伍百修快步行来,瞪着那对金黄色的眼珠。
洪声说道:“帮主,秦堂主已由本护法属下弟子护送回坛……”
他又踏前一步,声音放的很低,说道:“而且,帮主近日过于劳累,也应早些休息……”
濮阳维含笑答应,一拍“铁翼金晴”伍百修的肩膀,亲自抱着白依萍,与众人向外行去。
天色更暗了,有若梦幻似的薄雾,飘忽在这幽深的崖底,墨绿色的天幕上,已隐约的闪出了第一颗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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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七绝第四三章 魔鱼金卵 鬼号江头
第四三章 魔鱼金卵 鬼号江头
落月峰。
回雁山庄两扇金铜色的巨门大开,四处明如白昼的灯火,映得门前的两尊巨灵石像,更显出无比的威武庄严。
回雁山庄里里外外,正传出阵阵猜拳行令之声,以及热烘烘的酒菜香气。
身着青色劲装的帮友,往来不绝,个个红光满面,豪气飞扬。
原来,今晚正是“冷云帮”庆贺连次大捷的庆功宴。
这时,回雁山庄的场地上,正开了五十多桌的酒筵,坐满了一群群的帮友。
广场尽头,则是一些大舵主及大头目之位。
高大恢宏的冷云厅,亦开了十桌筵席。
朝外坐的,竟全是袖口缕有银线的各堂属下香主。
中间一席,则是帮主濮阳维及各堂堂主。
濮阳维神态落莫,双眉微皱,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
坐在他身旁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此刻一举酒杯,起身向濮阳维道:“日来本帮连次大捷,全凭帮主指挥得度,始能有如此辉煌的战果……本席仅代表全帮上下,恭敬帮主水酒一杯……”
濮阳维连声谦让,与顾子君仰首一干而尽。
“双连掌”浩飞,又立起身来,酸溜溜的说道:“帮主,本来这个庆功宴是要等褚堂主、秦堂主等人回山后,才一并举行的,但是为了帮主远行在即,故提前于今晚,本座虽然不能亲随帮主,但亦以水酒一杯,恭祝帮主此去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濮阳维心中一哂,仰头喝下。
浩飞又转向“七煞剑”吴南云道:“当然,吴刑堂也照样……”
顾子君哈哈一笑,说道:“浩堂主,先请坐下,你假如想下山,至少也要等候帮中诸事安顿以后……此刻本座是歉难照准的……”
须知“八臂神煞”顾子君,掌理“冷云帮”监堂职务,其地位仅在帮主以下,权利之大,实与副帮主毫无差异。
“双连掌”浩飞一听顾子君如此说法,已知今番想下山热闹一番的念头,委实是行不通的了。
他嘿然坐下,也不理“七煞剑”吴南云向他挤眉弄眼,独自与黄汤呕气。
顾子君低声对濮阳维道:“帮主近日来已精力交瘁,下午又与那‘赤爪鳞蟒’搏斗甚久,本席之意,还是请帮主休息三天再走。”
濮阳维摇头苦笑道:“在下目前心焚如火,焦虑无比……唉!好在帮中事务,大体妥善,在下决定席终之后,实时动身,也好早去早回……”
这时,“黑水一绝”孙寒亦凑过身来道:“褚堂主等一行,据报已到达淮阳山前三百里处之马家集,预料可于后日午时到达,本席已派遣帮中弟子多人,前往接应……”
濮阳维含笑点头,又与“笑面佛”秋月大师,“力拔九岳”俞大元,“铁翼金睛”伍百修等人谈了一阵。
这时,“八臂神煞”顾子君,悄悄请濮阳维入内休息,以便养足精神,夜间赶路。
回雁山庄仍是一片喜气洋洋,杯觥交错,人语喧哗。在人们的兴奋中,光阴总是溜走的极快的,明月,已逐渐爬升到中天。
更鼓三响,大多数的“冷云帮”帮众,已逐渐归寝。
席散人静,四周岑寂,只有在暗处来回巡行的帮友,仍以戒备的眼神,四处巡查。
这时,回雁山庄自庄门之内,走出高矮不等的十数人来。
领先的,正是一袭白衫,意态潇洒的濮阳维。
他亲率着“七煞剑”吴南云及“力拔九岳”俞大元二人,回身向送行的“八臂神煞”顾子君等人一一话别。
始转身上马,与吴、俞二人扬鞭而去。
“八臂神煞”顾子君率领众人,恭身肃立,直待二骑远驰,始回转门内。
夜风尖锐的呼啸着,吹拂在人的脸上,宛如刀削般的刺痛。
天空中乌云密布,大地一片黑暗,这原来便是个冷瑟萧然的初冬之夜呀!
单调而急骤的马蹄声,远远传出,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是一粒粒的冰珠,摔落在青石道上,而又那么快速的消逝,隐没……
濮阳维挺坐马上,星目半闭,任坐下骏马狂奔。
他脑海中翻涌着无尽的思潮,临行时,前往探视白依萍的景象,又在他脑海中缓缓地浮起……在浅蓝色纱帐卷遮下的绣床中,躺着那原本艳似天仙的心上人儿。
但是,她目前却变成一个多么令人惊惧的形象呀!
重重轻纱之后,她静静的睡在一张柔软的锦垫之上,那副肿胀得发紫的面孔,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
濮阳维凄迷的想着:“但是,我仍然可以看出,她脸上正对自己由衷的信赖的与爱心,这爱心是那么的深厚……唉!那蓝色的绣房中,氤氲着梦一样飘忽的气息,可是,这情景对萍妹来说,不是太悲哀了么……”濮阳维用手揉了揉眼睛,眼眶中是湿润的……
他低沉的叹息了一阵,又继续想道:“萍妹若醒转过来,看到自己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伤心欲绝?一个女孩子,容貌对于她是多么重要呀……虽然即使是萍妹变成世界上最丑的女人,我也会永远爱着她的……”
濮阳维痴迷的沉思着,几乎已遗忘了他身后尚跟随着“七煞剑”吴南云及“力拔九岳”俞大元。
这时,吴南云与俞大元正双骑并辔,他们关切的注视着濮阳维,心中微微太息,但是,他们此刻又能做些什么呢?一个陷入深沉悲哀的人,无言的慰藉,原是最好的关注啊!
“力拔九岳”俞大元,他虽然没有介入任何男女间的漩涡中,但是,他多少亦了解一些其中那种刺骨缕心的滋味。
他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小主人,他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不知怎的,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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