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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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国风云录- 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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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毁灭自己

皇帝急召蔡京,征询蔡京的意见。

蔡京虽然致仕在家,但一直密切关注朝中局势,他也没想到瞬间之内局势恶化到如此地步,而之所以恶化,一是李虎在贺兰山取得大捷,二是郓王突然北上大同。李虎在贺兰山大捷,导致朝廷试图利用西征削弱李虎实力的想法完全失败。李虎的实力没有削弱,金军难以击败李虎,那么朝廷的决策随即成了李虎报复汴京的借口。此刻郓王突然北上大同,虽然有利用李虎的实力为自己夺取皇统的想法外,更重要的是阻止李虎祸乱中原,这也是朝廷明知童贯从中推波助澜,却无法抓到其把柄的重要原因。

从目前的形势可以预见,未来几个月,金军要发动攻击,而金军在大同的失败,可以归咎为大宋背弃盟约。郓王和童贯亲自赶赴大同坐镇指挥,这足以说明大宋给金军设了个陷阱。金军有了借口,当然要报复,而金军报复的目标自然就是幽燕,就是河北,但幽燕只有郭药师的十万镇戍军,而河北一片混乱,凭借这两地的军队估计挡不住金军,如此一来,河北危急,京畿更是岌岌可危。

李虎也要报复,他现在有了郓王,拥戴郓王,南下名正言顺,他从河东一泄而下,京畿基本上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蔡京考虑良久,只能无奈地告诉皇帝,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形势的发展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因为金国不知道大宋真正的实力,他们在败走大同后,未必敢入侵,而李虎在西夏和金国都对代北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也未必敢以主力南下。

“假如形势的发展比我们预想的更糟糕呢?”皇帝不能把解决危机的办法寄托在对未来形势的假设上,他必须拿出一个决策。

“暂避锋芒,退走江南。”蔡京毫不犹豫地说道,“最糟糕的情况是,郓王和李虎为了找到借口南下勤王,有可能故意示弱,甚至放弃大同,以诱使金军南下入侵。金军南下威胁京畿,郓王和李虎随即就会率军杀奔京师。李虎和金军因此必有一场血战,但郓王的目标却是汴京,所以陛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退走江南。”

“陛下到了江南,可以另立朝廷,而郓王因此陷于被动。他要是自立为帝,那他就是篡僭,会遭到天下人的唾弃。”蔡京捋须笑道,“陛下因此掌控主动。等到李虎击败了金人,陛下可以叫郓王带着李虎的军队北上征伐金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李虎实力不如金国,受伤者必是李虎,然后陛下可以联合金人,夹击李虎,消灭李虎。李虎败亡,郓王也就束手就缚了。”

皇帝龙颜大悦。关键时刻,还是蔡京起作用,这个办法正合皇帝的心意。

“就依爱卿之策。”皇帝愁云尽去,高兴地说道,“你马上秘密安排,一旦京师危急,我们急速南下。”

十一月中,贺兰山,月牙湖。

汉王行帐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大同十万火急禀报,汴京背信弃义,已经和金人约定联手攻击。郓王和童贯为取得虎烈府的信任,亲自赶赴大同。燕云大战一触即发。

李虎把罗思南、罗青汉、郓王赵楷、童贯,还有郭药师的书信反复看了数遍,然后背负双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沉思。

董小丑、毛军、耶律马哥、高宝龙、柴云、原野、范直昌围坐案几四周,轮番看完书信,各自陷入沉默。

局势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都没有想到汴京在这个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决策,导致金人名正言顺地南下入侵。

“郓王北上大同,事实上和汴京翻脸,这等于把汴京推到了非常险恶的境地。”范直昌摇头苦笑,“郓王至此完全没有退路,他为了夺取皇统,必须在大同示敌以弱,诱使金人南下入侵,继而给自己赢得勤王的借口。”范直昌扼腕长叹,“大宋的浩劫到了,生灵涂炭啊。”

李虎停下脚步,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了柴云身上。

“郓王在这封信中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意思很明显,他希望我们不要急于撤军,以便给金军足够的攻击时间,诱使金军南下河北,直杀汴京。”柴云举起手中的信,皱眉说道,“根据童贯的预测,郭药师应该可以挡住金军,毕竟燕京城高大坚固,几万人守一座城,固若金汤。金军一旦受阻于燕京城下,也就无力南下河北了,所以,若想让金军威胁汴京,必须把幽燕让给金军……”

“这是背叛,背叛……”范直昌面红耳赤,激动地叫了起来,“我们不能这么做,百姓是无辜的,我们不能置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命于不顾。”

“郓王已经到了大同,如果我们尊奉郓王,就要听郓王的指挥,遵从郓王的命令。”董小丑拍拍范直昌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郓王下令,叫我们把主力放在大同四周,戍守大同,把奉圣州让给金军,任由金军攻克居庸关,攻克燕京,占据幽燕,从而诱使金军南下河北……”

“幽燕是大宋的疆域,我们怎能把幽燕让给金人?”范直昌无法冷静,用力拍了一下案几,怒声说道,“郓王为了夺取皇统,已经丧失了理智,他已经疯了,难道我们也要跟着他一起疯狂,犯下滔天罪恶吗?”

“按你的意思,我们都该死了?”耶律马哥实在受不了了,也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冲着范直昌吼道,“让汴京联合女真人杀了我们,这样我们是不是就没有罪恶了?就可以拯救千千万万的百姓了?你头脑能不能清醒一点?所有这一切的根源都在汴京,从大宋结盟金人攻打我大辽开始,汴京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大辽败亡了,大宋和金人直接对抗,但大宋有实力对抗金人吗?两次北伐,绝对的兵力优势,但都败在萧干手上,为什么?这样的军队可以对抗女真人吗?如果不是虎王占据了代北,大宋凭什么收复幽燕?如果虎王败亡,大宋拿什么来镇戍燕云?这一切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即使现在虎王占据了代北,但一样无法阻止金军南下,因为很简单,对于汴京来说,虎王对大宋的威胁远远大于女真人,汴京决心要杀虎王,自毁长城,那他们还怎么抵御金军?”

范直昌瞪着耶律马哥,有心反驳,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汴京非要毁灭自己?正如耶律马哥所说,汴京决心要毁灭自己,谁也挽救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颠覆汴京,而颠覆汴京的唯一机会就是勤王,而勤王必须师出有名,那么现在只好任由汴京在毁灭自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至于无辜的百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为汴京的陪葬。

“总帅,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范直昌望着李虎,痛声哀求。

李虎当然没有办法,这一切正是他所需要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汴京竟然把郓王逼到了绝路,结果郓王不得不绝地反击,他把李虎要做的事全部做了。有些事如果李虎做,那就是大逆不道,甚至会遭到大宋人的仇恨和唾弃,但郓王做,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名正言顺,牢牢控制了大义。

“如果郓王没有到大同,我们的确有机会阻止金军南下。”李虎无奈摇头,“但郓王到了大同,河东军肯定听他的,他把河东军全部调到了大同,奉圣州只剩下五万兵力,这显然无法抵挡金军的攻击,居庸关的丢失不过是时间问题。”

“既然居庸关肯定要丢失,幽燕肯定守不住,我们为什么要得罪郓王?”李虎的脸色渐渐变冷,“汴京要杀我,难道我还应该把自己的脑袋送过去吗?不错,我曾发过誓,我要忠诚于大宋,但我忠诚的是大宋,而不是汴京,更不是汴京的皇帝和那帮无耻的大臣。大宋已经腐烂,郓王有心中兴大宋,我们当然要辅佐明主,为中兴大宋而奋战,虽然这个过程非常艰难,无辜的百姓要遭受一场浩劫,但相比未来的和平盛世,这点牺牲算什么?”

大帐内陷入沉寂。大家其实都知道李虎决心南下,现在的形势正好有利于他的新策略的实施,他怎么可能会放弃机会?

“总帅,那么我们何时撤军?”董小丑问道。

“继续按预定计策撤军。”李虎说道,“下雪之前,把射粮军、民夫和俘虏全部撤到兀剌海城。”接着他望向毛军、耶律马哥和高宝龙,“掳掠灵夏两地的马军何时可以全部返回?”

“掳掠瀚海路的马军基本上完成了任务,正在陆续撤回。”毛军说道,“平夏路因为路途较远,州县城池非常多,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大雪马上就要下了,黄河已经开始封冻,叫他们尽快撤回。”

“总帅,和兴庆府谈判的事是不是要加快进度?”柴云及时提醒道。

“告诉兴庆府的使者,如果李乾顺想尽快议和,叫他亲自来谈判。”

第二十八章 无助无奈

十一月下,大同。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从天而降,山川草原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妆,分外妖娆。

郓王负手站在回廊上,默默地望着飞舞的雪花。寒风轻啸,衣袂掀动,他那英俊的面孔因为寒冷而变得苍白,一双富有灵气的眼睛此刻就象灰濛濛的天空,朦胧而迷离。

北上大同是一回事,真正到了大同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是宗室王,李虎是异姓王;他手握西北军权,李虎麾下有二十万大军;汴京可以随时剥夺他的兵权,而李虎雄踞代北,傲视天下,没人可以憾动。若论实力,郓王不敢和李虎相提并论,但郓王是大宋的皇子,拥有高贵的血统,拥有显赫的身份,是大宋皇统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之一,是当之无愧的王,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然而,他到了大同后,却没有感受到王者应该享有的尊崇,应该享有的绝对权力,这让他开始怀疑北上策略的正确性。

郓王在宠爱和赞颂中长大。自他记事时候起,他就没有二哥,只有大哥,但大哥性格内向,才智平庸,于是天资聪慧的郓王成为皇帝的掌上明珠,倍加溺爱。他和大哥的关系一向不错,但随着大哥入主东宫,这种亲密的兄弟关系便一去不复返,而始作俑者就是他们的父亲。皇帝因为自己的喜好,因为自己随心所欲的性格,因为这种性格导致的对祖制律法的轻蔑和无视,亲手埋下了父子兄弟相残的种子,现在,这颗种子发芽开花,结出了一颗足以危害到国祚的恶果。

这个时间有多长?不过十年而已,从赵恒入主东宫到现在,仅仅十年。十年的皇统之争,到了今天,终于引发为一场巨大的危机,这场危机是否足以摧毁赵氏王朝?

郓王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因为皇统之争把他逼上了绝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不绝地反击,但反击的目的是生存、是夺取皇统,而不是摧毁所有。

用什么办法才能实现目的?必须牢牢控制大局,必须控制形势的发展,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力,但无论在太原,还是在大同,郓王都无法控制权力,他就象波涛之上的一叶扁舟,只能无助、无奈、恐惧地望着舟下的汹涌激流,听天由命。

太原的西北大元帅府,职权是主掌西北军事,其下有云中路制置司,有陕西宣抚司,有西北各路帅司,尤其是河东路,它的帅司节制于河东河北燕山路宣抚司,同时又听命于西北大元帅府,而从大宋兵制来说,所有帅司又受制于中央三衙,因此整个西北的军事指挥系统非常复杂而混乱,郓王至今也没有弄清楚西北大元帅府的权力到底是什么,又有多大。

由此不难看出,郓王无法有效控制权力,不是他个人的原因,也不是西北各路帅司的原因,而是大宋律制造成的。大宋律的本质是互相制约,互相制约的手段是分权,把权力细化,而分权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中央集权,是为了皇帝独揽权柄。皇帝只是一个人,天天待在皇宫里阅奏章,听禀报,他能解决多少事?所以皇帝的权力最终还是由中枢和东西两府来行使。中枢和东西两府的机构设置也是按照互相制约的原则来的,所以大宋从上至下,从军事到政事,各级机构臃肿而庞大,职权重叠而复杂。这种情况在和平时期还能安然无恙,大不了官员多,办事效率低而已,但到了战争时期或者乱世,这就是一个致命的要害。

郓王现在就切身体会到了这个致命要害的可怕之处,它直接阻碍了自己策略的实施。

北上大同,本身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郓王有准备,而且带着很大的希望,但到了大同,面对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手握大权的女人,执掌着虎烈府军政大权的女人,郓王忽然间感到恐惧,那恐惧深入骨髓,让他非常痛苦,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在北方蕃国中,尤其在大辽国,后宫的地位非常高,常常执掌权柄,最有名的就是大辽景宗皇帝的皇后萧绰,历史上称之为承天太后。在她摄政的二十多年里,屡屡攻击大宋,并最终迫使大宋签订了澶渊之盟。这位萧太后曾是大宋人的噩梦,直到今天,大宋人提到她,还是心有余悸。

大宋律制严禁后宫干政,但特殊情况下,还是要太后摄政,所以郓王并不排斥汉王王妃在这种特殊形势下主掌虎烈府大权,但是,这位王妃非常强势,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度让郓王手足无措。很显然,郓王想控制虎烈府,或者想如臂指使地指挥虎烈府,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郓王控制不了西北各路帅司,到了大同又控制不了虎烈府,那他还能干什么?只能做傀儡,任由虎烈府和西北将门控制他的命运,但郓王不愿意做傀儡。从唐中期以来,藩镇之祸延续两百多年,一代代皇帝成为藩镇手里的傀儡,前事犹历历在目,郓王岂愿重蹈覆辙?

郓王动摇了,但童贯稳如泰山。

童贯安慰郓王,在这个世上,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追求利益最大化。藩镇之祸的危害,历史上有血淋淋的教训,尤其五代时期,王朝就象走马灯一样更替,让人眼花缭乱,其根本原因就是武人拥有军权。当年陈桥兵变,太祖黄袍加身,说白了也是一样,所以太祖立国之后,杯酒释兵权,以文制武,将从中御,从根本上消除了藩镇之祸,由此才获得了一百多年的和平。一百多年的和平让多少文臣武将从中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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