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 第599部分

“虎王当真以为虎烈军可以杀进幽燕？”刘彦宗看到完颜阇母咬牙切齿，两眼冒火，急忙上前拽住了他，免得一言不合，气走了李虎，“虎王，我金国大军正从中京、东京等地火速支援而来，一个月后，幽燕至少有三十万以上的金军，请问虎王认为虎烈军还有实力攻占幽燕吗？”

李虎笑着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希望中土和女真人在燕京决战，我迫切需要这场决战，我需要一场决定天下命运的胜利。”

刘彦宗暗自惊骇，完颜阇母也是吃惊不已，虽然面色狞狰，但他眼里露出的一丝惧色还是清晰地表露他心里的恐慌。

“虎王，虽然我们丢掉了居庸关，河北战局也极为不利，但金军的实力并没有受到重创。”刘彦宗决定放低姿态，恐吓和威胁对李虎没有任何作用，还是实事求是地分析战局，竭力说服李虎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利益为好，他不相信李虎已经控制了中土，更不相信李虎敢于在中土不稳的情况下倾尽全国之力与金国决战。

“虎王，你是中土雄主，我大金国则雄踞于北方，但我们崛起的时间都很短，我们若想在天下形成两强对峙，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刘彦宗平静地说道，“此刻决战，无论胜负如何，最终都难逃两败俱伤之局。你我两败俱伤，这天下将更加混乱，无论是中土还是北方大漠，都将陷入长时间的血腥和黑暗，生灵涂炭。我想，这个局面，恐怕不是虎王愿意看到的吧？”

李虎笑着点点头，对刘彦宗这番话颇为赞赏。这个人是个人才，可惜当年他不愿意投奔自己，跑到女真人那里和自己为敌，和中土为敌。当年女真人南下，就和刘彦宗的献计有直接关系，而金军荼毒中土，刘彦宗更是“功不可没”。对于中土来说，刘彦宗罪大恶极，罪不容诛。李虎盯着他看了一眼，一股杀气突然涌了出来。我若想收复幽燕，必须先杀此人。

刘彦宗出自幽燕汉人四大世家之首，在幽燕汉人中有很深的根基。投奔女真人之后，刘彦宗帮助女真人攻克了幽燕，深得吴乞买的信任，成为汉人官僚之首，出任枢密院的长官，并在以吴乞买为首的权力派系中占据着相当的份量。这个人的存在，将是虎烈军收复幽燕的一个重大阻碍。

刘彦宗看到李虎的嚣张气焰有所收敛，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随即鼓动如簧之舌，把形势发展分析得透透彻彻，总之一句话，两国结盟，南北对峙，对两国都有利，反之，两国对抗，继续杀下去，对两国都不利，尤其对李虎个人更不利。

李虎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土人，他若想统一中土，若想开疆建国，不仅仅需要武力，更需要得到中土人的认同，融进中土，这需要时间，需要一个稳定和平的环境并由此给中土人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带来永久的福祉，否则无法立足。

李虎似乎被刘彦宗说服了，他考虑很久后，终于做出了让步，两国可以结盟议和，而两国的疆土划分则以“海上之盟”的约定为基础，也就是说，幽燕一分为二，燕山府是中土的，平州路则是金国的，恢复金军南下入侵前的疆土划分。

完颜阇母和刘彦宗不同意。海上之盟距离现在九年了，依据海上之盟划分的国界距离现在也有三年了，形势早变了，不能再依据这个盟约来划分国界。

李虎冷笑，“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三天内就能全歼完颜宗辅，十天内就能越过白沟，十五天内就能包围燕京。”李虎望着两人惊骇的面孔，杀气腾腾的问道，“半个月后，你们有多少援军可以赶到燕京？”

完颜阇母和刘彦宗不敢回答。

“你们这种缓兵之计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李虎继续说道，“我代北大军已经攻克居庸关，随时可以杀到燕京城下；我已经派人飞赴可敦城，契丹人和大漠诸蕃的联军马上就会攻打上京。你女真人腹背受敌，陷入我和契丹人的南北夹击之下，请问你们还有什么实力戍守燕京？”

刘彦宗权衡良久，他不得不承认李虎牢牢掌控着整个战局，金军目前非常被动，从长远来看，当前有必要做出更大的让步。

“虎王，我们的元帅就在安喜。”刘彦宗说道，“明天，我们请元帅与虎王亲自商谈。”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李虎笑道，“三天后，完颜宗辅和他的军队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元帅没有这样的权力。”完颜阇母急怒攻心，大声叫道，“虎王你根本就没有和谈的诚意。”

“是吗？”李虎笑着问道，“如果我帮助你们的元帅成为大金国的储副，那这算不算我的诚意？”

完颜阇母和刘彦宗吃惊地望着李虎，蓦然明白了李虎和谈的真正目的，李虎考虑的根本不是眼前战局，而是长远的利益。

第六十一章　兵进燕山府

四月初二日，岳飞指挥大军四面围攻，并动用火器撕开敌阵。

金军顽强坚守，拼死反抗。

黄昏时分，岳飞断然下令，各军轮番攻击，连续作战，利用虎烈军的兵力优势和体力优势把金军拖垮，拖死，直到把金军打得崩溃为止。

与此同时，李虎在沙河与完颜杲会面。

李虎的条件超过了女真人的底线，完颜杲坚决不同意归还燕山府，虽然李虎抛出了一个“诱饵”，但这个“诱饵”虚无缥缈，对于完颜杲来说，一旦他丢掉了燕山府，他在黄龙府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就完了，“储副”更加遥不可及。

李虎暗自冷笑，对完颜杲的坚持嗤之以鼻。

这一仗虎烈军胜券在握，当岳飞在栾城战场全歼宗辅之后，大军急速北上，有绝对把握重创完颜阇母，然后会同代北金军两路夹击燕京，包围燕京。到了那个时候，完颜杲手上的实力遭到空前打击，以吴乞买为首的皇族派系将在黄龙府的权力斗争中落入下风，以宗翰为首的女真大联盟必将乘势反扑。吴乞买若想打败对手，继续牢牢控制大金国的权柄，必须寻求实力强大的外援，而李虎显然是他唯一的选择。

李虎此刻抛出“储副”这个诱人的条件，正是从未来的天下格局出发。

虎烈军北伐结束后，中土基本统一，接下来的战争不是开疆拓土，而是稳定中土，御敌于国门之外是未来一段时间中土在军事上的主要战略。以此战略出发，李虎在北方需要制造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尤其需要挑起契丹人和女真人之间的战争，从而确保中土的安全。为此，李虎既要和契丹人保持亲密的关系，又要和女真人议和结盟，并利用中土的强大实力影响甚至干涉两国的国策。从这个目标出发，李虎希望在金国找到盟友，而吴乞买和完颜杲显然也是李虎的唯一选择。

宗翰这个人谋略出众，他一直坚持“先北后南”的发展策略，事实证明他的观点完全正确，但如今形势变了，金国失去了征服大漠的最好机会，金国在南北两线同时遭遇巨大阻力，金国的生存和发展都陷入危机，未来黄龙府的权力斗争实际上就是生存和发展策略之争，这时候谁能赢得中土的和平，谁就可以继续控制黄龙府的权柄，而李虎正好可以帮助吴乞买和完颜杲做到这一点。

完颜杲听到李虎的建议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但他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他还要竭尽全力扭转危局，试图反败为胜。

当夜，李虎书告岳飞，加快攻击速度，尽快全歼宗辅。

四月初四日，金军在虎烈军持续的疯狂攻击下，终于坚持不住，各条防线陆续崩溃。

初四日下午，金军全军覆没，宗辅、宗弼和十几位金军高级将领被擒，翰鲁古和郭药师等众多金军将领战死，数万名金军士卒被俘，至此，河北收复在即。

当夜，岳飞下令，高宝龙、张高儿、李锦、折可存于初五日上午率军赶赴沙河战场，其余军队随后跟进。

初五日，李虎和完颜杲还在沙河谈判。为了拖延时间，李虎有意做出让步，而完颜杲则忧心如焚，数次督请李虎停止攻击栾城战场上的金军。

李虎已经接到了栾城大捷的消息，完颜杲则在这天晚上接到了斥候报讯，得知大量虎烈军由栾城战场北上，震惊不已。由于虎烈斥候的封锁，金军斥候无法接近栾城战场，谁也不知道宗辅和他的军队是否安全，但从虎烈军的调动来看，即使宗辅还在栾城战场坚持，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否则李虎不会从栾城调兵北上。

李虎此刻调兵北上的目的是什么？完颜杲和完颜阇母、刘彦宗等人看法不一。杨朴则非常悲观，认为宗辅已经打败了，奄奄一息了，李虎调兵北上，是想拖住沙河方向的金军，然后会同主力围攻中山。

“元帅，撤兵吧，马上撤到雄州、保州一线，死守白沟，阻止虎烈军杀进幽燕，确保燕京的安全。”

杨朴的建议让完颜杲和完颜阇母等人惶恐不安，完颜杲更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初六日，斥候急报，大量虎烈军北渡木刀沟，下午就能抵达沙河战场了。当天晚上，打探栾城战场的金军斥候回报，栾城战场已经听不到鼓号厮杀声，宗辅和他的大军凶多吉少。

这时候，完颜阇母和刘彦宗也预感到形势不妙，两人和杨朴一起劝说完颜杲，连夜撤军，免遭不测。

完颜杲无法舍弃宗辅和十几万河北金军，更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赌博，所以他考虑再三，决定再坚持一天，假如明天栾城战场上的虎烈军主力也开始北上，那足以证明宗辅和他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沙河战场上的金军也只有撤退。

这天下午李虎继续和完颜杲谈判，两人一个用心险恶，一个忐忑不安，谈判毫无进展。

初七日，金军斥候再报完颜杲，栾城战场上的虎烈军主力于昨日上午赶赴真定，栾城大战结束了，宗辅和河北金军全军覆没。

完颜杲悲痛不已，当即下令，大军火速放弃中山，以最快速度撤向白沟一线。

完颜杲的命令刚刚传达下去，金军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沙河对岸的虎烈军突然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成千上万的虎烈将士越过沙河，与金军浴血奋战。

完颜杲这时不敢犹豫了，他果断下令，叫刘彦宗、韩庆和率军阻敌，他和完颜阇母则带着金军主力飞速撤离。

虎烈军攻势如潮。李虎亲临前线指挥。高宝龙、张高儿、李锦、折可存、罗兰、王贵和林冲等人各率精锐，先后杀到对岸。

金军士气已挫，主力又先行后撤，导致军心动摇。刘彦宗和韩庆和虽然拼死反击，但奈何兵力不足，手下将士在虎烈军潮水一般的攻势下，损失惨重，侥幸有沙河这道险阻，好歹守到了黄昏。

天黑之后，虎烈军点燃篝火，继续攻击。金军惊骇不已，再也坚持不住，战阵被突破，跟着兵败如山倒，大军迅速崩溃，大约三万多金军掉头逃跑。

虎烈军一路追杀，于黎明前夕抵达安喜城，将这座中山重镇团团包围。

刘彦宗和韩庆和知道完颜杲已经带着主力走了，靠一帮残兵败将根本守不住这座城池，于是两人穿城而过，带着数千人马继续逃亡。城内文武官员跑得更快，早就不见人影了。

初八日黎明，高宝龙率军攻占安喜城，随后率军继续北上追杀。

这天晚上，岳飞率主力大军急速赶到安喜城，与李虎会合。

在深夜的军议上，李虎把自己攻打幽燕的想法告诉了岳飞等将帅。

“我们的攻击非常速度快，三十多万大军齐头并进，金军根本无力抵挡，更无法在白沟一线阻止我们前进的脚步。”李虎笑着说道，“很快，老董帅、胡帅和王帅将率代北主力杀进幽燕，我两路大军南北夹击，必定可以在十五日前后包围燕京。”

“幽燕有十几万金军，上京和辽东方向的金军正急速南下，我们将和金军在燕京城下形成决战态势。”

李虎看看众将，脸上笑容更浓，“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和女真人有没有进行生死大战的决心。”

岳飞和众将安静地听着，都没有表态。虎烈军基本上可以确保收复河北，至于幽燕，那的确是北伐的终极目标，但因为幽燕是金国的门户，女真人要拼命了，燕京大战势必是一场血战，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而中土现在的形势却难以长久支撑这场决战。

“我们有收复幽燕的决心和信心，但随着北伐时间的延续，国内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李虎说道，“同样，女真人也面临和我们一样的问题，这一仗他们输不起，但北方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李虎停了片刻，慢慢说道：“所以，燕京这一仗能否取得最后胜利，不是靠武力，而是靠谈判。”

岳飞和众将面面相觑，大概猜到了李虎的心思。

“我要求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幽燕，以最快的速度扫清燕京外围，以最快的速度抢占更多的城池，争取在女真援军抵达燕京之前，先在幽燕取得一定的战果，以便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获得更多的优势。”李虎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北伐的最终目标就是收复燕山府。”

虎烈军势如破竹，连续攻占保州、安肃军，于十一日强渡黑芦堤，越过白沟，杀进幽燕。

十三日，高宝龙率军攻占涿州治府范阳，十五日，张高儿、折可存攻占良乡，与代北虎烈军王曜部会师于燕京城下。

十六日，董仲孙、胡家勇率军攻打燕山府北部的檀州，与金军在牛栏山激战。

十七日，高宝龙、阿巴顿率军杀到燕山府东部的蓟州，与金军在渔阳激战。

同日，李虎射书燕京，邀请完颜杲继续谈判。

第六十二章　天知道

完颜杲对李虎恨之入骨，根本没有谈判的心思，他打算在燕京与李虎决战，不惜一切代价打赢这一仗，扭转局面。

刘彦宗当即劝阻，“元帅，你以为我们守住燕京的可能性有多大？”

完颜杲手上有十几万大军，中京和东京方向的援军正在进入燕京，不出意外的话，本月底到下个月上，完颜杲至少可以在燕山府集结大约二十万军队与李虎决战，当然了，李虎的实力在虎烈军全歼宗辅的河北大军后已经超过了金国，至少在幽燕战场超过了金国，这场决战其实对于金国来说就是死守燕京，以此来拖住虎烈军，利用中土财力无力长久支撑战争来赢得最后的胜利。因此，完颜杲信心十足的告诉刘彦宗，“我们绝对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