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然一声笑,沙成山道:“是吗?倒要加以印证了!”
老头儿双刀挽着寒芒激射的刀花,咬牙道:“印证的结果,不是你死,便是倒在你面前的两具尸体!”
沙成山冷冷道:“信心十足往往也是一项致命的缺点!”
忿怒的咆哮着,老头儿道:“什么玩意,你竟把老夫视为三流人物?可恶啊!”
说着,便猛的怒视少女,又道:“告诉姓沙的,我们出使任务时候的盟约誓言!”
少女缓而有力的道:“生死不论,拼斗到底,不达目的,便血溅当场!”
老头儿愉快的耸动双肩,冷笑道:“姓沙的,你还需要解释吗?”
沙成山淡然一笑,道:“天底下有多少勇士赴杀场之前,都得念上几句誓言以表明心志。我所需要的是事实。我仍然相信这位姑娘与你一定有所不同。你是活腻了,而她却正感到生命新鲜与可爱!”
他瞥了少女一眼,又道:“是吗?”
暴戾的一挥双刀,老头儿大叫:“沙成山,你真是个冥顽不化之徒!”
沙成山面露不屑之色道:“冥顽不化的是你,我不屑于再同你罗嗦了!”说着,他便往少女面前走!
老人倏然横截,叱道:“姓沙的,你要干什么?”
“格嘣”一挫牙,沙成山道:“老头儿,你还是往边站站的好,因为这样子你便可以多活上一段夕阳无限的时辰,你说呢?”
老人双刀交错,青蓝的刃芒成束,丁字步,千斤坠,一副泰山石敢当的神气拦在中央,忿怒的不再开口!
沙成山叹口气,道:“老头儿,别逼我!”
老头儿激动的吼道:“休想花言巧语诱迫她!要想走近她,你得踩着老夫的尸体走过去!”
冷酷的眨着一双大眼睛,嘴角挂上一丝透骨沁心寒意,沙成山道:“老头儿,我以仁厚待你,你却视我为虎狼,仁厚之心换得你的恶言咒骂,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就在这时候,老者双刀幻化出两团蓝汪汪的彩芒,未见上身移动,两团蓝芒已接头盖面的罩过来!
只是双肩晃闪,沙成山已滑向老人的右侧,老人的反应极端的辛辣,猛古丁一个半旋身,右手尖刀倒扎,左手尖刀手削如电,又猛又狠的撞向沙成山的怀里去!
是的,老人真的卯上了!
身形微挫后闪,沙成山右臂微振,“银链弯月”宛如天外陨星,“当”的一声震开老人右手尖刀,且又在同一时间,银链已绕上老人的左腕,便见一道穿射不已的冷电,斜溜着闪过老人的颈上!
老人“啊”了半声,连连打着踉跄……
鲜血赤漓眩目,泉一般的从老人的喉头处外溢!
“咚”的一声,老人双目怒视天上,仰面便跌倒在少女的身前一丈之地!
真是行家手法,丝毫不拖泥带水,沙成山杀得干净利落,老人也死得无话可说!
少女未出手,因为沙成山所制造的死亡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令人胆颤心惊,仿佛他的那把新月形尺长利刃有着生命一般的能够随着他的意念而找上敌人的弱点!
是的,“银链弯月”江湖上不少人闻之丧胆,而眼前也是这样,少女已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所谓誓言,早已狗屁,感受上,生命才真正可贵!
冷视着少女,沙成山道:“生命是无价的,姑娘!他太不为自己打算了,你说呢?”
睁着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睛,少女粗浊地喘息着,手中的尖刀更不知如何自处的呆滞着垂在下面,沙成山已发现她是那样的惶恐与失措!
把语音尽量放轻松,沙成山道:“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们并非父女二人,所以,姑娘,事到如今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称呼了吧?”
期期艾艾的,少女似自言自语的道:“你……真的已经杀了他……你……”
沙成山道:“不错,他以为自己是求仁得仁,我却觉得他死得不值,然而我别无选择余地!”
少女面上突然冷沉的道:“不是你没有选择余地,而是你根本就打算不叫他再活下去!”
沙成山轻摇着头,道:“你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如果你不逼他吐露内情,便拉马走人,他绝对不会求死。像他这把年纪,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决不会活得不耐烦的!”
“错了,你们对我施以致命偷袭,我以生命换取你们的主使者,并非为过。何况你们执意不应,且更悍然决一死战相胁,像我沙成山吃的是刀口饭,岂能忍受尔等如此狂妄之举?”
干涩的眨着眼睛,少女呐呐的道:“看来你一样的不会放过我了!”
沙成山立刻接道:“摆在面前的事情十分明朗,你只要稍加琢磨,因为,你的生死完全操在你自己的手中!”
少女期期艾艾的道:“可要我说出……说出……”
沙成山重重的点点头,道:“不错,只要你说出图谋我的人,你这条命便保住了!切记,我不希望你步这老头儿的后尘!”
少女沉重的道:“沙成山,何苦逼我?你也是行家,我能道出主使我的人的姓名?往后……”
沙成山淡淡的道:“死与说之间,你只能选择一项!姑娘,此时此地你只能摒除职业上的信义与不值一笑的承诺,因为只有自己的生命才真正可贵,尤其为了不值得牺牲的牺牲,那该有多冤?”
少女急急的道:“我并非为这些!”
说着,便伸颈往四下逡巡注视!
沙成山当然知道少女在担的什么心事,他淡然的道:“是为了怕有人找你报复?抑或……”
少女神情黯然的道:“那是一种毫不留情的报复!沙成山,我几乎已经体会到生命已至尽头的征兆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杀手生涯本就充满辛酸,这种行业以外的行业,绝非适合于你!姑娘,此事之后,远走高飞,隐名于深山大泽中,埋姓于大漠黄沙之外,但等风平浪静之后,找个可靠男人,做个贤德媳妇,比这江湖搏命生活安适多了!”
俏嘴角微微牵动,双目流露出迷惘眼神,少女道:“说得简单,做起来不易!太多赶尽杀绝之事在我的脑海中档存着!血淋淋的事实,件件似在眼皮子下!即便暂时躲过,往后还是把日子过得心惊肉跳,生不如死!”
冷冷一声笑,沙成山道:“我不希望你钻牛角,姑娘。天下之大不会没有害身之地!但请直说,至少我还能对你加以保护!”
少女叹息的道:“短暂的保护,决不能阻止他们永远的追杀。但对你以德报怨之词,我由衷感动。果然,你是一位充满理性与良知的人,不似他们那样的冷血与无情!”
怔了一下,沙成山道:“真拿你没办法,看来我只有自认倒霉,因为你仍然不肯吐露半点口风,甚至你的名号。姑娘,你虽然身受刀伤,仍然有赚不赔,你走吧!”
少女先是一愣,因为她根本未曾提出要对方放她走的要求,虽然她心中有此希望!
骤然的喜悦在亢奋着她,猛然的激动令她不知所措,于是,目光中有着湿润!
沙成山沉声道:“听到我的话没有?走哇你!”
少女凄凄的道:“你……你……沙成山也有菩萨心肠?我……我该不会听错吧!”
沙成山指指官道一端,猛然喝道:“快走,别叫我改变心意,你便死路一条了!”
收起手上短刀,少女抚摸着伤处,咬咬牙,勉强拖着脚步走出五七步,回头凄苦一笑:“沙成山,放生之恩不言谢,我会找机会报答……”
沙成山淡然的道:“不需报答,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拖着沉重脚步,少女语出至诚的道:“沙成山,这句话也就是我要说的,你多珍重吧!”
少女未走大路,绕过坡弯便往坡下面走去。她走得辛苦,然而看在沙成山的眼里更加艰困与迷惘!
于是,沙成山长长一声浩叹,自言自语的道:“我不能打破惯例,因为我是沙成山,沙成山怎会对一个姑娘下手予以搏杀?”
坐骑在一片半枯黄的草地上啃吃着,沙成山冷目流视,立刻腾身而起,拔空四丈,拧腰挺胸,人已落在十丈之外,那身法之轻灵,动作之优雅,宛似流烟飞逝。斜刺里,他发出低低的一声冷笑:“嗯,果不其然!”
少女痛苦的迂迂而行,沙成山几乎为她捏一把冷汗。
因为沙成山逼着少女快走的时候,便似乎闻到那股子惯有的血腥味,是的,这种特异的血腥,也只有沙成山这种江湖大杀手才能隐隐然体会得到!
江湖风云,波谲诡变,沙成山不只一次体会出生命的代价是永远高于金钱之上,因为生命存在,金钱才有其一定的价值!
现在,沙成山幽灵般的绕向少女的前方,狂狮般的隐伏在一片深草丛中,他不动了,屏息着呼吸不动了!
十丈之外,少女停下身子,缓缓自怀中摸出一包伤药,她看了四周一眼,又缓缓坐在一棵大树下,神情紧张的解开上衣,双肩痛苦的往后脱开上衣一半,一包红色粉药便轻轻的往伤处洒去。
那洁白如玉的肌肤,在刚刚散去的薄雾中显得更加白皙无暇,只是那斑斑鲜血外流,而令她不时的一声低呼!
就在这时候,两团人影自空而下,两把迸射着极光冷焰的细窄长刀,交叉着电射而下!
衣袂的震飘与劲风的呼啸,加以少女的一声惊叫,汇聚成一幕怪异的景象!
只见两团自空而降的影子,交错着落在地上,那少女一路惊呼着往斜坡滚落,直到五丈外方停住身子!
少女只是本能的往地上滚与躲闪,不料身不由己的一连滚出五丈外。她明白有人暗中相助,只是,她此刻已无暇多想,因为两个青装大汉已前后把她围在中间!
两把长刀分握在两个大汉手中,少女惊异的问:“你们要干什么?”
右面尖嘴红目大汉嘿然一声,道:“丘兰儿,玫瑰毒刺’丘兰儿?”
少女咬咬牙,道:“我是丘兰儿,你们想怎样?”
另一团面大汉嗤的一言道:“丘姑娘,情势如此,你自绝吧,也免得我兄弟动手了!”
丘兰儿忿怒的道:“真快,马上就要杀人灭口!”
尖嘴大汉一声怪笑,道:“你为你的职业而殉命,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苟延活命又岂配吃这行饭?丘姑娘,我们等着你的忠烈表现了!”
少女挫着牙,道:“我们只是一次任务失败,且又未透露事情的内涵,按理也不致于死吧!难道大奶奶也不肯轻饶?”
团面大汉啼啼一声笑,道:“我们是干什么吃的?姑娘,咱们干的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买卖,拿人钱财而又不能为人消灾,便叫你活下去,又有什么脸面可言?听我兄弟的劝,你自绝吧!”
丘兰儿重重的道:“我退还银子,这桩生意我不干了!”
哈哈一笑,尖嘴大汉耸着双肩,道:“事实上你已经干了,而且也失败了,此时退钱,言之已晚。丘姑娘,你难道怕死不成?”
丘兰儿抗声道:“谁说我怕死?只为死得不值,何况我并未泄露大奶奶的秘密,我为什么要死?”
团面大汉沉声冷哼,道:“强词夺理,你若不泄露大奶奶的秘密,凭姓沙的作风,他会轻易放你走?哼!”
尖嘴大汉及时接造:“丘姑娘,你怎么不向‘烈狐’胡大年学习?他能壮烈殉职,你就不能杀身成仁?没得倒叫我兄弟笑掉大牙,说你没出息!”
丘兰儿尖声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要杀我,不论我有再多活下去的理由,因为这是你们的工作。如今既然被你二人兜上,丘兰儿认了!”
尖嘴大汉哧哧的一笑,道:“在我们这一行里,‘玫瑰毒刺’也是一号人物。刚才你的应变,实在值得喝彩。这样吧,你选择一项死亡的方法,念在同行份上,我们会任你施为,如何?”
痛苦的叹息一声,丘兰儿道:“二位如果给予方便,丘兰儿此生难忘大恩。但愿容我见大奶奶一面,是生是死,决不牵扯上二位,如何?”
团面大汉冷冷道:“决不可能,丘兰儿,你不要乞求过甚!”
丘兰儿咬咬牙,道:“二位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两个大汉开始向丘兰儿逼去。
二人面上凝聚着吓人的煞气,那是一种决不带半点仁慈之心的煞气,宛似两头欲扑击小羊的野狼,光景打算一击而取丘兰儿的命了!
于是,深草在簌簌响动了。就在这时候,一声低沉的语音传来:“果然不出所料,该来的全都到齐了!”
两个大汉对望一眼。
丘兰儿低呼,道:“沙成山,你还没有走?”
是的,沙成山正晃着双肩,病恹恹也似的走过来。
他那看似无神的眼光直视着地上,淡淡的道:“我说过,永远的保护你,也许不太可能,暂时的照顾却是应该的。
“丘姑娘,原来你便是传言的‘玫瑰毒刺’,倒是看不出来!”
四只恶毒的眼神直落在沙成山的身上,光景透着惊愣与迷惘。团面大汉沉声道:“沙成山,你请一边站着,这儿可没有你的事!”
古井不波的嘴角一牵,沙成山道:“错了,二位应该明白,对于我沙某人欲放其生的人,又怎容得他人中途截杀?眼下我要丘姑娘活着离开,二位当会给予沙某一个薄面吧?”
尖嘴大汉咬咬牙,道:“沙成山,你本不该再回头的,不幸你竟然回来了!”
沙成山冷冷地道:“你错了,这不幸二字合该应在二位身上,而非沙某身上!”
团面大汉上身一横,道:“沙成山,你若有意中途插手搅局,我二人一拼接下,但请你一旁站着,等我们的任务完成之后,咱们再交易!”
沙成山吃的一笑,道:“成!不过沙某有个先决条件,万乞二位海涵!”
尖嘴大汉沉声道:“说!”
沙成山指着丘兰儿,道:“让她走!只有叫她离开,二位方够格同沙某谈交易!”
团面大汉怪吼,道:“沙成山,你别欺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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