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海涛侧身对晁千里道:“师父,且容你这不孝之徒先接他……不论他是否要求我们联手……”
不料晁千里手一拦,道:“不论他的武功如何,至少他的这股子豪气也令为师心折,我准备由为师动手,你不许中途插手!”
沙成山重重的昂然道:“晁前辈,我可以拒绝吗?”
晁千里冷冷的道:“什么意思?”
贝海涛也嘿嘿笑道:“娘的,新媳妇已经登上床,还言退婚?(意思是发现自己吃不消的双关语)”
沙成山十分认真的抱拳,道:“我诚挚的希望令师徒二人联手一搏!”他一顿又道:“不论是死是生,此战之后便永无瓜葛,如何?”
抚髯沉声一笑,晁千里道:“好,老夫厚颜,恭敬不如从命。如果此战之后彼此尚在人间,自然依你的!”
贝海涛侧面叫道:“师父,你老……”
笑笑,晁千里道:“今日之战,为师心中面对的并非是沙成山,而是‘正果老人’。从他的内涵与气质,为师仿佛又见到了当年的‘正果老人’。如果姓沙的能尽展所学,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值得内疚的?否则……”
沙成山立刻接道:“否则就是在下找死……”
“不错,老夫就是这个意思!”
沙成山道:“那么我也要求前辈尽展太极绝学!”
晁千里呵呵笑道:“会的,沙成山!你的豪气干云,虽然令老夫不快,但却表现得十分自然。沙成山,我要提醒你,我师徒一旦联手,太极与八卦相辅相成,绝对高过两仪刀法,你可要仔细了!”
沙成山心中一震,这还是第一次闻得“太极与八卦”合而为一的说法,更想不到“太极老人”未战之先提醒自己。
这是一场君子之战,更是一场毫不容情的死生之斗!
一边,贝海涛的“金豹爪”已握在手上——那是一对特制的手套,十指尖尖处金光灿灿而又锋利的金爪。不错,这是沙成山曾经领教过的兵器,看来对方一出手便将尽展所学,杀招尽出了!
贝海涛已开始移动,极快的移动,移动在沙成山的左后方——来来去去的闪晃不已。但沙成山看的清楚,贝海涛足踏魁罡,走的正是八卦步!
右前方,“太极老人”的双眉低垂,比之沙成山还要冷静,宛若山岳挺峙而不即稍动!
一动一静,沙成山第一次遇上这种场面!
于是,他的双臂苦兮兮的垂着,面无表情而恹恹的出气有声!
就在这时候,金光突然自晁千里的双手处闪耀,宛如他握着两个日头,霞光万道!
沙成山见是一对金环,环虽不大,但他心中却十分明白晁千里的目的——由他出手锁敌人兵器,贝海涛便容易从侧面下狠招了!
此刻,贝海涛移动得宛如未曾稍动,身形在半丈之地幻化出三四个假象!
而晁千里不像贝海涛那样移动,他与贝海涛不同。
他开始一步一步的直逼沙成山而来,步履着地间,仿佛能使人感受到那种稳稳的震晃!
沙成山不能不出手了!
他的“银链弯月”就在他拔空而起的时候,寒芒划过一道笔直的线,有若流星曳空,光入人眼,锋刃已到了左侧贝海涛的头上!
果然,贝海涛也立刻大吼一声:“杀!”
随着这声“杀”,他已快得不可言喻的弹升三丈,于是,又见他以一口真气把自己的身形停滞在空中。
不错,又是那招“开天辟地”,但见金光成束,挟着咝咝锐风,毫不相让的迎上射来的银芒!
弹身空中怒翻两个空心筋斗,沙成山衣带劲气,斜向敌人的右侧三丈处,果然,晁千里快若幽灵的自身体下面闪过去!
沙成山原来是诱敌一招!
他在双足点地之间便二次腾空,“银链弯月”就在他荡起的瞬间倏展,刀刃森寒,已布下一片刀芒似海!
晁千里与贝海涛二人的身形猝然分成两个方向斜出,斜出在短距离间,金爪狂挥,金环怒截。
一时间砂石飞扬,草木断落,宛似突现的一股乱流!
沙成山的“银链弯月”极光越见扩大,他自身几乎被这片极光吞噬掉!
晁千里猛古丁一声“好!”身形顿然猛缩又弹,驾着一片金光便往那片极光之中撞进去!
贝海涛更不怠慢,狂吼一声:“金阳罩顶”!
但见他身子又怪异的浮现在空中,看似缓慢的动作,实则快若奔电,直往敌人全身罩去!
沙成山狂吼如旱地一声雷:“双星伴月”!
就在他的狂叫声炸碎人们耳膜的同时,只见那片极光之中突然同时冒出两道光弧,宛似银花火炮之升空一般!
于是,空中响起刺耳的金铁撞击之声,宛似一串开花火炮!
炸声仍在,空中的三条幻影已分落实地,三个人都在流着鲜血,鲜血却并未带给三人痛苦!
“太极老人”晁千里嘿嘿一声怪笑,道:“沙成山,你已尽得‘正果老人’真传,我老人家为你高兴!”
贝海涛惊异的道:“沙成山,你怎不使出那招‘寒江月落’?为什么?”
淡淡的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沙成山道:“如果我仍然使用那招‘寒江月落’,只怕我已经躺在你们的足下了,虽然你们之中也会有一个人重伤当场,但吃亏的仍然是我沙成山!”
贝海涛沉声道:“几月不见,沙成山,你的武功精进不少!”
沙成山在洞中住了几个月,朝夕苦思“银链弯月”最后一招“双星伴月”,一直参悟不透,原来是因为没有人替他喂招!
如今经与晁千里和贝海涛两大高手较量,在危机临头的一瞬间,他突然灵台一现,不自觉的便施展出了“双星伴月”!
那是在一片极光之中突然闪击出的两束寒芒,足以分取两个以上敌人!
贝海涛的右肩连上脖子,一道鲜明的血槽正滴洒着鲜血,显然伤的并不重,虽然鲜血仍然在流!
晁千里重重的一环打在沙成山的后心上,但他的右手金环未套中“银链弯月”,却被敌人自右上臂连到右肘划开了一条血口子!
沙成山内伤极重,而胸前的三条血痕也不轻。但他仍然屹立不摇的道:“二位,可有兴趣再战?”
摇摇头,晁千里道:“沙成山,你是君子,我师徒也非小人,说过的话要算数。虽然我们还可联手再杀,但已无光荣可言。老夫清楚得很,你的内伤远比你胸前的伤要重,老夫决不乘人之危!”
贝海涛重重的点点头,道:“沙成山,这是你第二次未对贝某下杀手,我心中十分清楚。你同上一次一样,令我佩服!”
沙成山一笑,道:“君子争义,小人争利,贝兄不必放在心上!”
晁千里望着贝海涛,道:“看来我师徒要想破解他的这招‘双星伴月’,必须再有一番苦练!”
贝海涛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回到东海闭门苦练!”
沙成山心中明白,这师徒二人是出了名的不服输,这几月必然是练就了奇招要破解他的那招“寒江月落”。
且幸自己也苦练了第三招“双星伴月”,否则今天必然血溅土地冈了!
沙成山顿然一笑,道:“晁老前辈,我们已事先说好,此战之后不论生死,双方化干戈为玉帛,难道……”
晁千里道:“老夫没有忘记!如果有一天我师徒再找上你,那也只是彼此切磋,点到为止!”
贝海涛突然沉声道:“沙成山,小心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就贝某知道,有几个门派已对你产生不友善之举。我的话只能点到为止!”
重重一抱拳,沙成山道:“谢谢贝兄指点,不过,我沙成山可向天表明心迹。至于别人怎么做,沙某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晁千里侧身招手,道:“海涛,我们走!”
贝海涛冷视着沙成山道:“沙成山,记得我曾说过的一句话吗?”
沙成山恹恹的道:“什么话?”
“你是个真正的武者!”说完,贝海涛立刻向晁千里追去……
沙成山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摇晃着身子走到马前,吃力的爬上马背!
胡子上面沾满鲜血,沙成山用袖子抹去,缓缓的驰进方家集。就在平安客栈外,他双目一凛,只见方小云从街角走过来!
有个伙计走出来,惊异的道:“客官,你受伤了!”
沙成山把马交给伙计,方小云已走上前,道:“沙大侠,我正在找你们!”她惊愣的又道:“是谁伤的?”
沙成山道:“方姑娘,我急需找地方疗伤!”
方小云指着一家药铺,道:“走,那家药铺的大夫我认识,我扶你去!”
摇摇头,沙成山道:“我回山洞去。希望你不要张扬出去!”
方小云忙点着头,道:“沙大侠,丘姑娘呢?这几天她可曾生了?”
沙成山恹恹的点点头,道:“生了,但却突然失踪了,连孩子一起失踪了!”
方小云惊异的道:“怎么会失踪的?难道……”
沙成山道:“所以我必须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伤疗好。方姑娘,只有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希望你保密!”
忙又点点头,方小云道:“我会的,沙大侠只放宽心!
丘姑娘的安危,孩子的生死,一定使你痛心疾首,急欲找到他们母子二人了!”
沙成山道:“方姑娘,别跟我来,我要绕道走了!”
方小云忙上前低声道:“沙大侠,我会在夜间把一应吃用送进洞里,你放心吧!”
沙成山苦笑一声,道:“谢谢!”
望着方小云走去,沙成山缓缓的走出方家集。他绕到槐树坡后面的时候,已经夕阳西沉了。
从方家集到槐树坡后面,即便是绕路走去,也不过六七里远,但沙成山却走走停停的几乎走了两个多时辰!
背上挨了一环真不轻,虽未流血,但脊骨伤的不轻。胸前三条血印已干,倒是皮肉之伤!
“太极老人”晁千里果然手法极重,这一环足有五百斤!
挫着牙,沙成山潜入瀑布后面的山洞中。他燃起油灯,展开棉被坐在上面,静静的运起内功。
顿觉气血难以自“风门穴”下冲“肺俞穴”。反手摸去,一阵酸麻。沙成山又想起兰妹与刚出世不到五天的儿子,心中一阵焦虑,几乎昏倒在地!
就在这时候,洞中传来女子声音,道:“沙大侠,我来了!”
沙成山勉强睁开眼睛,道:“是方姑娘吗?”
暗中转出方小云,只见她手上抱着一个布包,匆匆的走到沙成山面前蹲下来,道:“是我,沙大侠,我给你带来吃的东西,还有一大包伤药!”
沙成山苦笑道:“方姑娘,真谢谢你了!”
方小云立刻摇头,道:“不,该谢的是我们。沙大侠,我一直以为,若非是你援手,我们一家三口早死绝了!”
沙成山勉强吃了些东西,道:“我以为秦百年必有野心,因为他能一手遮天,把恨他的人转变成敬慕他的人。就此一招,我沙成山就自叹弗如!”
方小云给沙成山的胸前敷着药,道:“我也是这么想。
沙大侠,你曾带我一家到虎跃山庄,在秦百年拒不承认自己罪状时挺身为你出面,且令他损失十万两银子。不料此事之后,他不但不恨我们,反而差人送来半部‘百窍神功秘籍’,助我爹恢复体力,还送来一瓶补药。这种举动连我爹娘也感动不已,沙大侠,我真担心……”
方小云突然举着油灯“啊”了一声,她把灯照向沙成山的背,叫道:“沙大侠,你背上的伤黑紫,一定内伤不轻了!”
点点头,沙成山道:“是的,如果不是背伤,我不会这时候来到此洞中疗伤……方姑娘,我早去追找丘兰儿母子二人了!”
方小云放下油灯,把一些伤药合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按在沙成山背上伤处。她轻轻的揉搓着,捏拿推搓,柔柔的道:“沙大哥,你忍着些,我慢慢的为你捏拿,也许药力运行的快,能减少你的痛苦!”
沙成山闭起双目,道:“偏劳你了,方姑娘!”
方小云卷起袖子,坐在沙成山身后面,柔柔的旋动着双掌,一股沁凉舒适之感,随之而进入体内。
沙成山立刻运起内功,把这股由体外来的感受往气海引渡!
方小云也不自觉的把内力推送进沙成山的体内。
然而她的功力终究不比沙成山,直待她发觉自己虚弱得全身无力,立刻头一昏便倒在沙成山的背上!
猛的睁开眼睛,沙成山虽然痛苦减去一半,但见方小云虚弱得奄奄一息,便不由得旋身抱住方小云上身,道:“方姑娘,你不该轻易把内力输入我体内的,你如此做法实在太冒险了!”
疲乏的睁开眼睛,方小云道:“我甘之若饴,沙大侠,便是我因此而丧命,方小云也是高兴的!”
一楞,沙成山道:“你这是何苦?我又不是不能恢复过来,自信三五日内便会好的,而你……”
方小云苦笑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沙大侠,自从我发觉你有了丘兰儿,且又有了孩子,我便立刻有着无所……无所适从之感……此生……此生怕是再也无法回报你什么了……”
沙成山深深的摇摇头,猛的搂住方小云,道:“不值得,方姑娘,不值得你如此做的!沙成山如今心中乱纷纷,方姑娘,你又在这时候……”
一声无奈的苦笑,方小云缓缓而又满足的睁开双目,道:“沙大侠,我一直希望有一日能投在你怀里,就像……就像现在……”
沙成山道:“方姑娘,能为我守住秘密,让沙成山能安静的在此休养三五日,便很感激你了!”
缓缓的抚摸着沙成山胸前的伤处,方小云抬起身来,道:“沙大侠,我该回去了。且等我身子恢复过来,便立刻前来为你缝补这破衫!”
沙成山望着十分虚弱的方小云,一摇三晃的走向洞口,真担心她会掉下瀑布!
就在方小云刚刚走下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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