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红鹰”戈二成沉声道:“若是联手,姓沙的早没命了,何至于……”
戈二成的话十分明显,他是在抱怨贝海涛不该自己逞能,没得倒自己先受了伤!
猛的一瞪眼,贝海涛道:“我不会留下来的,因为我心中相当明白,谁想撂倒沙成山,他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那是一种无法弥补而又相当惨酷的代价!”
戈二成愤怒的吼道:“贝海涛,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
白良忙摇手道:“二位且莫如此!都是白某人的挚友,千万免伤和气!”
贝海涛沉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白掌门,恕贝某先走一步了!”
贝海涛走得相当艰苦,他几乎是走三步一弯腰,跨五步就要倒的踉跄着离开……
片刻的沉寂,一时的风平,正是惊涛骇浪将至的前奏;愤怒的睁芒,冷酷的表情,正是培养搏杀情绪的写照!
沙成山木然的面对白良,道:“我想各位不会就此罢手而调头他去吧!”
嘿嘿一声冷笑,白良缓缓往沙成山逼近,另外五人也自五个方向围过来!
白良沉声道:“沙成山,你今天休想生离此地,你准备偿还你积欠的血债吧!”
此刻,“飞索门”掌门,“拨云手”管洲赧赧然的粗声道:“沙成山,千万别怪我们联手对付你一人,更别怨我们在你淌血的时候出手。实在,因为你双手沾满了血腥,早为道上朋友欲扑杀的人物,此情此景,你就认了吧!”
淡淡的垂着双臂——尚在滴血的双臂。
沙成山道:“管掌门,你别说得如此堂皇。放心,我不会为你们的联手而喊冤。江湖好险,世道如此,这种不要脸的场面,沙某见得多了,当然,见多不怪,你又何必多此一说?”
管洲面上一红,旋即沉声道:“沙成山,别骂人不带脏字!”只见他右腕一震,一条三尺半长的金色素绳已握在手中!
金索有拇指粗细,看似一条金色绳子,管洲奋力抖动,那金索竟然变得笔直,平举在他的身前!
沙成山心中明白,握在管洲手上的金索并非一根绳子,那玩意儿可硬可软,击、打、抽之外,兼可绞人脖子,一旦被它缠上手足,足以重伤当场!
再看关洛双雄——
“赤发鬼”汤白手握一柄两尺长四寸宽的青刃短刀,红发披肩,干憋的嘴巴紧成一条缝,双目赤红见血丝,走在地上一步一个足印!
走在汤白左面的“大刀”贺鹏,双手托着长把砍刀,一对暴牙外露,显出一副凶残样子!
然而,沙成山只注意着“大漠红鹰”戈二成,不见姓戈的兵刃,但一件红衫却把他的人罩上一层神秘色彩,光景猛一看成了一团烈火似的吓人!
突然,白良冲天一声凄嗥:“快活我儿,你爹就要为你报得血仇了,你天上有知等着瞧吧!”
他声音凄厉悲壮,宛似叫魂,然而谁也不会知道,白快活是否真的地下有知。不过,白良如此一叫,还真的令人疑惑,他会把白快活叫来似的!
双臂与胯上鲜血直流,凡已将长衫染成了一片片赤红,但沙成山的表情仍然平静与冷漠,宛似流的血不是血而是出的汗水!
有着一种恹恹的表情,那种不带一丝人味的冷酷,似乎在每次搏杀之前一定有的样子,如同看惯了血腥,觉悟了生与死的轮回一般,含着太多的无奈……”
右前方,“大漠红鹰”戈二成皮笑肉不笑的道:“少再磨蹭下去了,是我们该送姓沙的上路的时辰了!”
右后方,“西隆二十四铁骑”“快刀”阎九子仰着一副雷公嘴厉声怪叫道:“不错,是时候了!”
白良举着三尺精芒闪闪的铁爪,嘿然一声,道:“各位这是给白茶人帮场助拳,且容老夫先上!”
“大刀”贺鹏狂烈的道:“形势不对,姓沙的不比一般,我们并肩子上!”
咯嘣咬着牙,“拨云手”管洲大叫:“为白少爷报仇,少不得我们一起上了!”
沙成山重重的道:“别再找借口了,沙某并未有任何拒绝的方法,因为这不正是各位早已打定的主意?”
“大漠红鹰”戈二成一声怪叫,道:“沙成山,你千万别把人全看成孬种,今日之后如果你仍然存于世上,戈二成一定找你单挑,杀一个至死方休!”
沙成山冷冷的道:“看来你我之间难能如愿了。”
铁爪出手之快,宛似就在沙成山面门,白良已狂吼怪叫道:“还我儿子的命来!”
骂声起自沙成山的背后,粗壮的管洲叫骂道:“娘的皮,你躺下吧!”
“嗖”“嗖”之声便随着他的叫骂,到了沙成山的头顶上方三尺之地!
宛似平地刮起一阵旋风,沙成山的身子猝然不成体形的一轮急旋,“银链弯月”便似炸裂一个巨型冰球般闪掠出碎芒点点,无数的冷焰穿梭中,沙成山的身子犹似弹升在一片银河星海之中!
大砍刀便在这时暴劈落下,带起一股裂帛也似的尖啸,贺鹏吼道:“老汤,招呼他的下三路!”
“老汤”当然是汤白。“大刀”贺鹏与“赤发鬼”汤白二人号称“关洛双雄”,交手对敌,经验丰富,这些年的闯荡中,二人几已焦不离孟,只要有贺鹏在,汤白必也在!
此刻,不用贺鹏交待,汤白已舞着短而宽的利刃贴着地面到了沙成山背后四尺远处,他只要拧腰挺胸,便能把短对招呼上敌人的双足!
沙成山斜肩劲旋——好一招“脱胎换骨”,他是怎么闪出五尺远的,几乎谁也没有看清楚!
于是,第三拨冲上的人——“大漠红鹰”戈二成便宛如西坠红日,搂头盖脸的扑击而来!
就在那片红影中,沙成山方看到姓戈的两件兵刃——那是两只尺半长的精钢利爪,那原本合在一起的尖刃,便在戈二成的挥舞中张开来,宛似天空扑击而来的一只巨型老鹰!
目光凝聚的刹那间,沙成山右腕伸缩,“银链弯月”便洒出千百条流电交错,他的双腿一伸一缩,伸缩之间已躲过两把刀与一条金索的缠打,但他的头顶却爆烈出一片金钟撞击!
就在这时候,汤白不顾一切的直往沙成山滚去,只见锋刃似月,寒气蒙蒙,一道流闪的光华暴长中,汤白的短刀尚未碰上敌人的双腿,业已厉叫着倒翻出去!
宛似流着自己身上的血,贺鹏急怒的大叫:“老汤,伤得如何?”
洒着鲜血倒撞在一棵矮树旁,汤白龇牙咧嘴的喘息道:“我死不了,你快去围杀呀!”
伸手摸出一包伤药,贺鹏道:“快把伤处包扎好,娘的老皮,姓沙的死定了!”
撩开外衣,好长的一道血口子,从背后斜到左胯上,鲜血像泉一般往外溢!
愤怒的托着手中长把砍刀,贺鹏凶悍的一声大叫:“杀死你这狗操的!”
没有退闪,沙成山只是在三股兵器加身的一刹那间猛击了拔空三丈有余,就在他的身形仍然滞留在人们的瞳孔中时,他人已到了怒杀过来的贺鹏头顶!
那真是行云流水般的劲泻,劲泻出好狂的一片光雨。
只听得一声尖吭的凄厉大叫,长把砍刀带起半空,一股鲜血自空中弹飞的砍刀上洒下来。
天爷,刀把上仍然有一只断了的手臂,五指死死扣握着力把,直到那把刀“砰”的落在地上,那只手臂仍然未与刀把脱离开!
正在包扎伤处的汤白,已听到贺鹏的叫声,他不顾自身的伤,急忙伸手搂住鲜血直流面如死灰的贺鹏,叫道:“老贺,快运功曲池,闭住气血,你的左臂!”
贺鹏痛得哇哇怪叫,那面,白良高声吼道:“稳住!稳住!认准了出手!”
现在,沙成山决不在一个地方多滞留。他不用找上敌人,敌人自会追来,他便利用那有限的时间来换取有限的空间。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毫不留情地挥动着“银链弯月”。从外表看来,他正以明快似风的身法游斗!
沙成山相当清楚,今天如要生离此地,怕得有一番苦斗死拚了!
几处伤口在抽痛,沉闷的空气里不时飘着那股子血腥。
沙成山已经是血汗不分,气血见虚。贝海涛留给沙成山的伤,加上这一阵子折腾,他……
白良老奸巨猾,他已看出沙成山的企图,更发现沙成山的动作不似初发时候利落,忙不迭急叫:“姓沙的一味游斗,他这是强弓之末的拚法,大伙圈紧他,不容他再替他自己制造喘息机会!”
其实,参战的人都已看出来了。
白良的话声甫落,一团红影已到了半空,“大漠红鹰”戈二成发疯般的一声厉吼:“拿命来!”
叫声里,更有三条人影分三个方向朝沙成山包抄围杀上去——“快刀”阎九子从后,“拨云手”管洲自左,“铁爪”白良来自正面。
三个人几乎同时到了沙成山的身边!
高手围攻便是这样,一经发动,不用再多费唇舌,便自然的不约而同出招走式!
于是,空中响起各种刺耳的响声,石火猝映,血肉抛掷四溅,凄厉的狂嗥划破沉闷的长空,真惨!
白良第一个往地上撞去。
他的左面颊连着一撮胡子业已不见,顺着嘴巴裂到肩头,一道连贯的血口子,几乎令他无法忍受那种撕裂的痛苦!
他在一跤跌坐地上以后,右臂连举爪的力量也几乎没有了!
“飞索门”“拨云手”管洲的金索抽上敌人的面颊,带起点点碎肉,但未等他反臂回抽敌人的右腕,自己的右胁已被割开,三根肋骨森森外露。他不及再战,往外急退!
“快刀”阎九子的刀是够快。
当他抹过沙成山的左肩背的时候,自己的右面颊先是一凉,旋即鲜血进流,从右眼捎到后颈,好长的一道血槽,右耳已不知去向!
当头罩下的“大漠红鹰”戈二成,右爪落空,左爪撕裂敌人大腿上一块血肉。他人未落下,极光已自他的身上交织穿梭十一次!
红衫带着血肉向四下散落,戈二成连哼一声也未曾,带着满身血痕,流着一地鲜血,跌跌撞撞地往荒林中走去。
他边走边咒骂:“操你亲娘……我……”
他似是失去那股子豪情与勇气,变得像个半疯之人,直到他走入林子里,口中尚不停的在骂,似是对他的一身伤痛仍然难以接受!
沙成山的面庞扭曲着,鲜血几乎染了他大半衣衫,发丝散乱。他伸手摸了一下头皮,似是有着宽慰的露出一个苦笑,也是勉强的笑!
撑他又起,起了又跌,白良愤怒的道:“姓沙的,我不杀……杀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鲜血封住了他那张失去一片皮的嘴巴!
沙成山苦撑着未倒下,他淡淡的道:“看来这真是一场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
管洲“唔呀”半晌说不清楚,一边,“快刀”阎九子已狂叫道:“不杀此獠,誓不甘休!”
白良叫道:“我们仍有搏杀姓沙的力量,我相信姓沙的不比我们强多少!”
沙成山淡淡的道:“乐意奉陪,各位还等什么?”
说完只见“银链弯月”猛古丁绕体盘飞,匹练也似的把沙成山的身子掩没在一片光华之中!
白良等见沙成山摆出这副架式,显而易见沙成山确有再杀功力,如果这时候再上,单凭沙成山这一手,只怕谁也难以接得下来!
“飞索门”的“拨云手”管洲强忍着伤痛,猛烈的喘着大气,道:“白当家,且容管某说句话!”
他哑着声音,猛吸几口气,又道:“我们暂且撤走,尽快找来兄弟们围杀此獠,犯不着这时候把我们的老命赔上!”
“快刀”阎九子捂着伤口也叫道:“对,他娘的,姓妙的是绝户,他既无帮派又无帮手,想围杀他太容易了,又何心急在此时!”
白良见沙成山仍能挥出一路刀法,心中早寒,闻言重事的道:“也好,且叫姓沙的多活一时,相信三几日内他还难以复原!”
沙成山未开口,他那瘦削的面上一片漠然,谁也看不出他的双目中含着的是一片迷茫!
愤怒的一跺脚,白良大手一挥,道:“我们走!”
这些人走的可真快,虽然他问个个带伤,而且伤的都十分凄惨。
尤其是关洛双雄之一的“大刀”贺鹏,他左臂被斩,几次昏绝,此刻由受伤的“赤发电”汤白半搂半抱,跌跌撞撞的顺着官道往南走,那光景还真的透着无限辛酸与凄凉!
江湖生涯,刀口子舐血的日子原本就是这样!
白良几人走远了,然而沙成山却并未稍动,他仍然木雕也似的站在那儿,“银链弯月”垂在地上,双目灰惨惨的难以辨物!
附近,黄膘马弹蹄到了他的身边。十年相处,黄膘马看过太多这种场面,它习以为常的用马嘴项蹭着沙成山的上身!
“咚!”沙成山竟然直不愣的倒在地上!
沙成山不动了!
血似已流尽,半个长衫尽湿!
于是,黄膘马发出一声长嘶,尽在沙成山身边刨着一双前蹄!
于是,林子里出现另一批人物,这批人来的可真够快,远远望去,个个似飞。
有一顶兜轿,两个黑粗大汉前后抬着,跑在前面的是四个年轻女子,兜轿后面跟了四个壮汉。
那顶轿子上面坐着个紫衣少归,一眼望过去,只见这少妇服如秋水,面如芙蓉,满头翠玉,不带笑容,有着一股凛若冰霜的仪态!
四个女子最先冲到黄膘马前,其中一个身穿深绿色短衫的尖声叫道:“怪不得没等到这厮,原来姓沙的已经死在这儿了!”
另一身穿黄色短衫的立刻问道:“三妹子,爬在地上的真是大奶奶说的沙成山?”
穿绿衣的重重点着头,愉快的道:“不错,姓沙的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就在这时候,那顶兜桥也到了,兜轿未放下,轿上的少妇已沉声道:“仙儿,姓沙的死了?”
穿绿色短装的,不错,正是“毒蜘蛛”柳仙儿,当然,坐在兜轿上面的少妇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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