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千里一怔道:“张果老,你的黑驴这么灵?”
张果老道:“驴在脚力中为下驷,而为骑者所不取,他能够跻身八骏之列,跟你们那些举世名驹并驾齐驱,当然而有两下子。”
楚平点点头道:“张老跟他的伙伴相处多年,彼此已能心意相通,谅不会错,我们还是准备一下……”
于是每个人都手执兵器,凝神戒备,过不了多久,果然对面山路已传来如雷的蹄声,跟着一列骑士疾行而至,秦汉怒吼一声,摇动手中的独脚铜人,就要迎攻上去,马上的人却连连摇手叫道:“秦大侠,误会,我们不是跟各位为敌来的”
说话的是王金凤,她的身后则是另外的三个妹妹,不过全是空着手,王金凤跳下了马,急急地走向了楚平,道:“楚公子,各位走后,我检查了一下各位的酒杯,才发现各位中了鹤顶红的毒。”
楚平道:“不错。所以我们才急着离开求医解毒,以免毒发时,冤枉地死在贵堡中了。”
王金凤苦笑道:“公子一定会以为是我们下的毒。”
楚平淡淡地道:“毒是令妹那壶酒中倒出来的,大姑总不能说是不知情吧。”
王金风苦笑一声道:“我知道说了各位也难以相信,但我的确在各位离去后才知道的,那时舍妹踉司空湛已经离开了,妾身四下派人追索,好容易才知道在这儿,急急地赶了来,解释这个误会。”
楚平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大姑为一堡之主,而拦截我们的全是贵堡所属,大姑会不知道吗?”
王金凤一怔道:“除舍妹外,这儿没有一个是五凤堡的人,而舍妹也只能算是半个五凤堡的人,她已亲口答应了宁邸的婚事,就是准世子少妃,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无法管束她的行动,但其他的人我可以绝对保证。”
楚平道:“这地下还有几个三花垌苗,都是司空湛带来的好手,大姑难道也不认识吗?”
王金凤摇摇头道:“’不认识,这些人从那儿来的我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人不是宁邸派出来的,虽然司空湛来自宁邸,但五凤堡与宁邸关系颇为密切,凡是宁邸遣出的人员,到汉阳地面上,都要向我打个招呼的。”
楚平道:“那么大姑对这些人的来历也该作个交代?”
王金凤沉声道:“我当然会的,如果公子不介意,我想对司空湛询问一下。”
楚平用手一指道:“他被我击昏在地。”
王金凤走了过去,见司空湛还是躺在地下,王金凤正要将他提起来,王银凤忽而走上前,说:“大姐,这家伙狡猾异常,提防他会作怪,还让王至远去把他提起来,制住了他之后再行问话。”
王金凤点点头道:“远叔,你把司空湛拉起来,制住了再问话,不过要小心一点,这家伙很狡猾,虽然他身份特殊,但是到了我们的地面上擅自行动,可以不必客气。”
王致远一恭身道:“属下理会得,大姑放心好了。”
他遂慢慢走向司空湛,躺在地上的司空湛可沉不住气了,猛然弹身跃起,手中折扇直点向王致远。
王致远早有防备,冷冷一哼,单掌外封,一下子就把折扇格开,左掌切进去,一掌砍在他的颈上,把司空湛砍得横跌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这家伙也够狼狈,在如此重击下,居然还能咬牙拦住跃起,折扇再度点过来。
王银凤忙道:“远叔小心,他扇中的暗器。”
这边招呼得快司空湛的发动也快,铮铮连响,扇尖上射出了五六点银星,双方的距离不到一丈,而且更精彩的是他滚到司空湛面前时,身子突然弹直,双掌前击,印在司空湛的脸膛上。
司空湛再度平飞跌出,口中鲜血直喷,但是他在落地后双足一顿又跳了起来,王致远见他居然如此顽强,倒是微微
一怔,连忙蓄势以待,准知司空湛这次却是扑向正在酣战中的裴玉霜与王丹凤,整个人挺得笔直折扇在前,铮铮铮,又是三针齐发,裴玉霜剑势已挥到十足,一剑对出,不但挡开了三支飞针,而且剑势不变,将司空湛剪成两半,可是王丹凤却趁机一飘身,离开了战圈。
她首先落在王致远的面前,王致远忙道:“五小姐,请留步,大姑有事请教。”
王丹凤没理他,继续前行,王致远举手欲拦,但王丹凤由他身边擦过,一直纵向林中,几个转折,已不见了影子。
楚平始终在旁边袖手而观,等裴玉霜踢开了司空湛的残尸,提剑要追王丹风时,她已经去远了。
“王丹凤呢’你们为什么不拦下她?”龙千里看着楚平,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得道:“玉娘,八骏友从不以多凌寡过,她的对手,我们自然不便再插手了。”
“可是他们却不讲这一套,一个空插了个司空湛来。”
华无双上握前着裴工霜的手,诚恳地道:“霜姐,你太激动了,那些规矩是我们订来规范自己的,别人没理由一定要遵守,而我们更不能为了别人而坏了自己的规矩。”
裴玉霜这才没话说了。
王致远却走向王金凤,作了一躬,道:“属下无能,末能达成大姑所交付的使命,请大姑处分。”
王金凤叹了口气,“远叔,不能怪你,五妹毕竟是自己人,换了我,也只好放她过去了。”
王致远道:“五小姐是主人,属下只能把大姑的意思转达,听不听在她,属下也无权去干涉她,属下所说的是未能把司空湛提交大姑询问。”
王金凤道:“那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全力了,谁想到他这么顽强呢,连受两个重击,居然还没倒下,末后他会扑上去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了的,还幸亏是远叔出手,换了我们,恐怕还不是他的敌手呢。”
王致远躬身道:“多谢大姑宽容。”
王金凤想想又道:“司空湛又带了一大批花垌苗在这儿截狙八骏侠,这倒是我们该负责的,地面上来了这么一大批人,我们竟一无所知,这太疏忽了,你带了四人下去搜索一下,遇上了生擒固好,杀了也没关系。”
王致远答应着去了。王金凤道:“龙大侠,对欧阳大侠被害的事,敝堡事前绝不知情,倒底是不是舍妹所杀,各位问清楚了没有?”
龙千里道:“没有,我们中了毒,急欲求医,令妹带了人,不放我们过去,就这样冲突起来了。”
王金凤皱皱眉头:“奇怪了,五妹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用意呢?她跟司空湛一起捣的什么鬼,我也不知道?如果她还会回五风堡,我一定问个明白。……”
龙千里道:“她会回去吗?”
王金凤苦笑一声,算是答复了,楚平道:“她说酒中下毒,是得自宁邸的授意,要我们听命到宁邸。”
王金凤连忙说道:“没有的事,王爷求才若渴,怎会有这种愚昧的举动,再说八骏侠名江天下,又岂是这种手段所能羁服的,舍妹太糊涂了!”
楚平冷冷地道:“她跟司空湛都不是糊涂人。”
许多问题都不是从谈话中可以了解的,楚平与龙千里都有这个感觉,他们相信王金凤对他妹妹的行动是不了解的话并不是出之虚旗,她寻求真相的心比他们还急。
因此楚平轻触龙千里,示意不必谈下去了,龙千里也拱手道:“大姑,病书生的死因,我们会继续追查下去,因为牵涉上令妹,也希望大姑能一同费心一下。”
王金凤连连道:“当然,当然;这是应该的,龙大侠不吩咐,妾身也会努力追查个水落石出的,否则妾身就很难对宁邸交代了。”
语音一顿,想想又道:“刚才妾身等没有阻拦舍妹,也许各位会认为我们是有意包庇,这一点妾身实有难言之衷,一则固是手足情重,不忍心为难她,二则因为她的武功高出愚姐妹之上,拦也拦不了。”
龙千里道:“这个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我们为友情重而索凶,各位手足情深而护妹,在情在理也是应该的,何况我们八骏友行事一向有个准则,对方是一个人时,我们绝不会用两个人去对付,大姑未来之前,我们也只是在旁边看着,没有插手之意,完全由玉娘一个人应付,否则我们一起出手,早把令妹制住了。”
王金凤顿了一顿又问道:“各位所中的毒如何了?”
龙千里道:“为承挂怀,内子尚粗晓医理,已经设法将毒性压住了,现在就是赶往求医解毒去。”
王金凤道:“‘鹤项红的解药很难配制,不过敝堡倒是有一点存药,妾身发觉各位中的是鹤顶红后,急于找到各位,主要是为各位送解药出来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过来道:“这是妾身的一点诚意,也许此时还不易取得各位的信任,既是华女侠懂得医道,少时不妨检查一下,如果能用,也免得各位远途跋涉去求药了,鹤顶红剧烈非常,是耽误不得的。”
花千里本待拒绝的,但楚平已接了下来,道:“多谢大姑,本来我们是稳可赶到地头的,但被令妹及司空堪一耽误,每个人多少也耗点真力,是否能撑到目的地就不敢说了,大姑能给解药,那是太好了!”
楚平这样说了,龙千里自然不便多作表示,只拱拱手,随即招呼大家上马,八骏齐集,各具形态,龙千里与华无双,紫骤青骢,奋蹄长嘶中,绝尘而去。
楚平这次落在最后,他的坐骑瘦龙性子很烈,眼见同伴都超在前面,似乎很不服气,几次要想追上去,但都被楚平勒住了,只让它跟在前面的张果老保持着一段距离就是不让它太接近去。
跑出了十向里后,是一片大平原,目力可望极远,最前面龙千里夫妇勒马停下,等候最后的楚平前会合。
等他来到时,龙千里才道:“兄弟,我们根本不需要他们的解药,你又何必领这份情?”
楚平笑笑道:“虽然用不到、但不可以不要,这使她们以为我们是很需要解药,否则以八骏侠的盛名,是很少接受人情的,让她们有个错觉,但最主要的是不让人知道我们拥有一颗能解百毒的押忽宝珠。”
龙千里沉吟片刻才道:“以后还会有人用毒对付我们?”
楚平道:“那是一定的,凭心而论,我们八个人走在一起,想用武功来拦截我们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我们不分开,不被人个别击破,准都不可能一下子陷住我们,更没有人敢径易一试,五凤堡的实力已经够大了,但王金凤听说我们中毒之后,急急地赶了来妥为解释,就是个例子,因此只会暗中对我们下毒是唯一的法子了。”
龙千里想了一下道:“我有点不懂。王金凤知道我们中了毒,又干吗要跑来送上这份人情,在堡中她对司空湛那样客气,出来后,又是另一种态度了。”
楚平笑笑道:“司空堪是宁邸派出来的,她们受命于宁王,自然对司空湛要客气一点,但司空港自承暗算欧阳师兄,她知道不是出于宁王授意,唯恐我们迁怒于五凤堡,树下个强敌对他们不利,才急急地赶来,我说的急急地赶来,只是一个姿态。”
“这话又是怎么说呢?”
“五凤堡得宁王邸在背后撑腰,襄荆一带来,无论是官场上及江湖上都要对她们客气几分,尤其是汉阳附近,几乎全是她们的势力,司空湛等人的行动,说什么也瞒不过她们的,如果是真心要帮助我们,她可以在交手之前就赶来阻止了,可是她一直等到我们交手告一段落后才来到,就是存心观望一下情况的发展。”
“你是说她们早就知道了。”
楚平笑笑,说道:“应该是如此,否则她怎会早不到迟不到,偏偏在我们胜利时才出面卖好呢,如果我们毒发为司空湛等所杀她就少了一分顾虑,何乐而不为呢?正因为看到司空湛失手,而我们又没有中毒的象徽,才赶紧出来卖交情了,由此可见,她并非没有谋我们之心,只是不敢得罪我们而已,所以我还是接受了她的解药,让她知道我们并无解毒之能,只是暂时压住毒性而已。”
“可是我们也说出自行往访黄陂医隐,无须领她的情。”
楚平笑道:“根本没有这个人。那是小弟杜撰的,为我们拥有押忽宝珠之事作个掩饰,现在有了解药,我们大可顺理成章,不必再多绕一趟黄陂了。”
龙千里沉吟片刻才道:“这件事波诡云橘,使人摸不清头绪,我真被弄糊涂了。”
楚平道:“王丹凤已经向我们下了手,自然不会到此为止,我们等着她下步行动好了。”
“假如不是宁王,又是谁要对付我们呢?王丹凤跟我们没有私怨,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平叹道:“小弟也弄不清楚,如果说王丹凤是真心要对付我们,她不会用那么轻微的药量,而且大可在我们乍离五凤堡时,就阻截我们,根本不给我们从容解毒的机会,所以小弟要放过王丹凤,就是想弄清她真正的意向。”
其余六个人也都为这件事弄得糊涂了,裴玉霜忽然道:‘’王丹凤不是杀死欧阳善的凶手。”
楚平一怔道:“大姐怎么知道的?”裴玉霜道:“从她的剑法上知道的。”
“她的剑法,她施的剑踉大姐有关吗?“看起来毫无关系,其实只有我们两个人心里明白,她
的剑势跟我的剑路前后是相连贯的,不是在引发我的前一式,就是在弥补我的下式,我们俩前后打了三百多招,看起来是在拼命,其实是在相互喂招而已。”
这番话把所有的人都听呆了,尤其是楚平,他更是难以相信地问道:“你说她使的也是云豹剑法。”
“我的剑法是跟母亲学的,她老人家从娘家带来的剑式,直到我舅舅豹隐老人李南山穷加钻研,把它发挥尽致,因而才创下了云豹剑法之名,而且也使学剑者较易入门,但在最后的境界上,仍然要靠各人的天分与钻悟。”
这番话对云豹剑法作了番说明,并没有回答楚平的问题,因此楚平张张嘴,但裴玉霜没待他开口就接下去道:“云豹剑法没有成式,没有起手式,前后变化有固定的秩序,只有学过这种剑式的人才能看得懂,王丹凤使的也是云豹剑式,但是所承不同,我们在交手后就互相发现了,因此我们只是在互相交换心得。”
楚平道:“她是豹隐老人的门下?”
裴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