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手机txt电子书下载站 第一章 猺山神殿
云如泼墨,雨似春潮。
狂飙怒号,雷声震野。
暴风雨挟排山倒海之势,横扫着猺山。
山岳,森林,都似怒海惊涛,在大自然的神威下呻吟,战栗。
但地狱般的昏黑内,隐约可见一幢神殿,屹立於风雨之中,四周环立着狞猛生猺,人人身佩可毒无比的吹箭!
突地——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金色眩光,亮澈大地!
电光下,一条雄健身影,凝立如山。
他,腰系长剑,肩负革囊,脸蒙奇形面具,仅露出一对寒芒如电的眸子!
等到电光再闪——
他已冒雨冲风,直朝生猺护卫的神殿射去!
蒙面客一路闯关直进,众生猺不但没有拦阻,而且肃然施礼。
转眼间,他自到了神殿内进。
「爸!」是个年轻而兴奋的叫声。
「雷儿进来!」苍劲威严的口音,立自内殿传出。
随见幕帘掀处,异象毕陈——
众猺人拱卫之中,当中是一张大逾寻常的围椅,椅上盘坐着一位老人,面貌威猛,高大异常,连坐着都有五尺左右!
可是——全身都被虎皮盖住,只露出须发如火的头部。
蒙面人马上疾行两步,拜倒椅前。
老人也不搀扶,只是激动的喝道:「天雷。」
「是!」
「你这次初出武林,收获可好?」
「孩儿每次只用一招,已经削来百枝长剑!」
「嗯,数目倒不少,快点呈上来看!」
「是!」岳天雷高声答应,右肩一斜,「哗喇喇」倒转革囊,立见满地寒芒如潮,尽是五寸来长的剑刃。
於是双手拈起一叶断剑,高举过头,直送到老人眼前。
老人微一低头,眼光如电一掠,道:「翻一面!」
「是!」岳天雷十指一转,马上翻过另外一边。
「不对!」
「孩儿换一枝就是。」寒光闪处,另一节断剑又捧在老人眼前。
「更不对!」
「是!是!孩儿再换。」
就这样,一枝接一枝………
百枝断剑,先後验完。
老人的表情,也跟着换剑的动作逐渐变动。
先是失望,後是悔恨,终於闷哼一声,血箭狂喷,接着身躯一阵狂颤————
「砰!」直栽出密盖虎皮的座椅!
「爸爸——」岳天雷一声惨叫,四肢发麻。
这位从来没有抱过他的父亲,竟然——
无手—已被齐肩削落,
无足—已被齐股斩断。
全身所剩,仅是一段光秃秃的身躯!
这时栽倒血渍之中,竟连翻身都没办法。
岳天雷强忍惊骇,抱起老人,一阵紧张的推穴过宫,才将他父亲救醒。
老人一面睁开眼睛,一面喃喃自责道:
「我……今天……才知你的功力……差得远,我…做错了!」
「爸!你错了?」
「我恨本不该差你出去!」
「为什麽?」
「你一事无成,而且惹下许多强敌!」
「他们都被孩儿一招打败,根本不算是强敌,就连——,」
「就连那些?」
「武当『法雷』,崆峒『显危』这班二代高手。」
「什麽高手!都是些无名小卒。而且你不要以削剑而自骄,人家不识你这苦练十年的怪招,自然不敌。如果斗上一二百招,你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孩儿真是这样不行?」
「照你刚才推宫活穴的手法和内力来看,确是一丝不假!」
岳天雷心神狂震,惭愧至极,道:
「孩儿该死,辜负爸爸多年苦心…………」
老人面皮一阵抽动,露出慦祥的苦笑道:「这也不能怪你,只怪我断手缺足,力不从心,反用十八年严厉管教,让你吃尽了苦!」
「雷儿以後加倍吃苦。」
「不遇明师,吃苦无益!」
「只要爸允许,孩儿自去寻访明师。」
「唉!我的故交旧友,谅必死伤殆尽,再要找的话……只有一个………」
「是谁?」
「武帝季灵芷。」
「他有多大本领?」
「此人十九岁的时候,已然打遍七大门派,力诛五魔,论功力可称天下无敌。」
「这位前辈是否还在!」
「他今年未过四十,当然还在。」
「在就可以找到!」
「如果找得到,我们『巫山四剑』不致於——。」老人悲愤忘形,无意泄漏多年隐事,赶紧停住不讲。
但岳天雷已经字字入耳,下意识的一个寒噤,骇然问道:
「谁是『巫山四剑』?」
老人马上面孔一板,叱道:
「那有什麽四剑五剑!」
岳天雷一看老人脸色,苍白中密布忧伤,更加追问道:「这是爸自己讲的,请不要骗我…………。」
老人还想隐瞒,但殿外一记暴雷,震得山摇地动,立感胸前血气乱翻,似知死在旦夕!於是一咬牙关,凝视着岳天雷殷切的眼神,叹道:
「唉!我确实是骗了你,而且还不止这一点!」
「爸——?」岳天雷一声惊噫,满腹惊疑。
「第一件我要告诉你的——。」
「什麽事情?」
「我不是你的亲爸!」
岳天雷骇得周身冷战,失声惊叫道:「我不信!」
老人倒是冷静至极的反问道:
「我有证据你信不信?」
「这……这……!」
「从小给你戴上面具,为什麽!是因为我怕想起……你的父亲!而且从不抱你,为什麽!因为我问心有愧——」
话未说完,岳天雷抢着辩道:「不抱我,是因为手——不方便,戴面具,可能是提防——仇人认识!」
他这番强词夺理,竟然触动对方内心隐痛。
老人痛泪满眶,咬牙答道:
「你虽然猜到另一半理由,但我还有你母亲的——」
「什麽………?」
「血书为证!」
「在………在那里!」
「在我怀中,你自己来拿好了!」
岳天雷双手狂颤,果然在老人怀中摸出一件婴儿衣服,上面枯黑的血字,写着:「此子名岳天雷,如有仁人君子拾得,请予收养。」
「妈!」岳天雷如被五雷轰顶,一声惨叫,晕绝倒地!
经过几位猺族武士一阵搓揉,岳天雷重又悠悠醒转,凄厉无比的问道:
「义父!雷儿的亲生父母是………」
「我可以告诉你,但要依我一件事。」
「千件万件都行,全听义父吩咐。」
「那留到最後再议,现在我先说你母亲——」
「她老人家的姓名是………?」
「张若贞。」
「如今在那里?」
「生死不明。」
「她有什麽特徵?」
「我没见过,只知道是书香门第,不谙武功。」
「我父亲………」
「巫山四剑之首,人称『剑圣岳长明』!」
「他老人家是否还在?」
「我相信他……已经离开人世!」
「那麽,义父你是——?」
「我……我……我对不起你父亲,不必提了。」
「养育之恩大如天,我定要知道!」
「我是四剑之末,『剑怪徐季德』。」
「还有两位师叔是谁?」
「二师叔『剑魔侯仲影』,三师姑『剑仙李叔琴』我们这四个『圣、魔、仙、怪』,合称巫山四剑。」
「他们两位难道也………」
「不死也会残废!」
岳天雷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咬牙切齿道:
「仇人是那一个?」
「不知道!」
「你老人家身负重伤,会连仇人都没看到?」
「对付我的是四个蒙面剑手,实在无法看清。」
「巫山四剑难道敌不过这群蒙面人?」
「唉!四剑若不分离,别人焉敢下手。」
「这样说,四剑是分别被害………」
「你别急,听我从头说起………这先要说明我们的师门………。」
岳天雷双目圆睁,眼皮也不眨的听着。
「我们四人本不相识,而且各有武功。但在三十年前,偶被不入正邪两道的异人,『巫山一鹤』看中。我们本是带艺技师,他老人家也就传艺不收徒,不计名份。」
「难道师祖连一个正式徒弟都没有?」
「他老人家生平只收一个?」
「这位师伯是——」
「我们不知他的姓名,也没见过,只知他已被逐出,永远不许再用师门武功!」
「哦!」
「巫山一鹤怕他日後为恶,因此挑了我们四个,分传绝技以便制他,他老人家传艺之後立刻逝世,我们也就联手去找这个弃徒,只要他再用师门武功,马上对付!」
「究竟碰上没有?」
「十年中,武林并没有出现使用巫山武功的人,但我们四剑反倒发生了意外。」
「这是怎麽回事?」
「你二师叔与三师姑,原由『巫山一鹤』订下终身,但三师姑却与你父感情最好………。」
「因此二师叔生气?」
「没有!」
「难道我父亲会………」
「也没有!」
「这……孩儿实在不懂。」
「你二师叔认为『巫山一鹤』本来决定得太忽促,而且三师姑与你父亲,真是一对璧人,因此他决心悔约。但你父却认为师命难违,而且不能夺人之爱,也是硬不依从,三师姑在师命与爱情之间,左右为难。我——」
「你老人家怎样?」
「我赞成你二师叔,因此跟你父亲大闹一场,骂他不近情理!」
「结果呢……?」
「三师姑气走他乡,二师叔下落不明,你父亲重归故里,我闯进猺山力诛怪兽,被猺人奉为神明。」
「那我母亲又是怎样……?」
「你父亲是岳家独子,按照不孝有三的礼教,决不能一辈子独身,因此他和你母亲结婚,一年之後,你来到人间,再过数月,就发生了这件疑案!」
岳天雷眼神连闪,骇然应声道:「疑案………?」
老人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精神突见好转,岳天雷不晓得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顿时大放宽心,又听他义父侃侃言道:
「我们二十年前分手的时候,正逢武帝季灵芷力诛五魔。将清除余党的工作,由七大门派负责,但两年之中,神秘的失踪了几位高手,弄得各派疑鬼疑神。」
「季前辈难道不管?」
「他自诛了五魔之後,立即退出武林,虽然有些关於他的传言,事实上没人晓得他的下落,正在各派无计可施的时候,你父亲突然发现了某种秘密,命你师兄『岳志勤』找到猺山,叫我快去。」
「岳师兄——是不是我每年祭奠的那一位?」
「不错,而且他是你的堂兄弟。」
岳天雷一个冷颤,心中更增仇恨。
「你老人家去了以後,又怎麽样?」
「我听岳志勤提起你父成婚之事,更加不满,因此故意拖延,要他回去问明真像再来,但他二次入山,就将你抱来此地…………」
「我的父母呢?」
「你家可成一片焦土。父母都不见了,你是他从庄外草丛中找到的,而且他一路入山,已经发觉有人跟踪追赶,为了顾虑你我的安全,他马上离开此地,想把敌人引开,但出门不远,便被仇家剌死!」
「哦!」岳天雷悲噫一声。彷佛雪水浇背。
「我闻声赶到当地,就被四个蒙面人围住,一人傍观,三人出手,个个都是各大门派的招法。当时我在盛怒之中,出手毒辣,三招之下,便将对方长剑削断,趁势一剑暴翻,点中三人眉心大穴,谁知道——,」
「怎麽样?」
「长剑竟然刺不进去!他们面巾之下,还有一层钢铁面具!」
「哦!」
「我这一招不利,对方断剑如电削来。」
「快用『大鹏展翅』纵起——」
「当我纵起数尺之时,突听你在殿中一哭!稍为分神,马上四肢齐断!」
岳天雷眼光现出无比怨毒,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剑怪徐季德」沉缅於痛苦回忆之中,冷声接言道:
「这三个『铁面人』见我倒地,马上停手,但早先傍观的那一个,还怕我死不了,一剑如风,直刺咽喉,就在剑尖映日一闪之下,我看……看见了………。」
「看见什麽?」
「他剑尖上的十字凹纹!这是你父亲的特殊剑法所刺。」
「啊!」岳天雷惊噫一声,恍然悟道:「这十字纹证明他是杀父仇人,你老人家差我削剑,就是要追他的下落!」
「你猜得不错………」
「但雷儿没有找着,我以後——。」
「幸亏没有找到,要是碰上他……我的罪过更大!」
岳天雷木然中。喃喃自语道:
「我一定会找到……我………」
「雷儿别打岔,我还没有讲完。」
岳天雷猛然惊觉,殷切问道:
「你老人家中剑,猺族武士呢?」
「幸亏他们赶到,一阵吹箭,迫得四个蒙面人发招护身,但要刺我的那个凶手,已然迟了一步,被吹箭射中鼻尖。」
「他死了——?」
「此人机伶得很,长剑一翻,马上削掉了自己的身子,连忙率众退下!」
「无鼻人!铁面人!他们都跑不了。」
岳天雷喘了一口大气又道:
「刚才你老人家说这三个铁面人,都是各大门派,究竟是何派门下?」
「剑怪徐季德」怔了一下,摇头道:
「反正是有名剑派,没有提起派名的必要!」
「为……为什麽?」
「经过十八年的考虑,我断定『无鼻人』是真正凶手,至於这几个『铁面人』……还不敢断定……。」
「这是什麽意思……?」
「他们见我倒地,马上停手,这太奇怪………」
「根本没有什麽奇怪,反正是一群叛徒,罪该万死!」
「不一定!如果是叛徒,岂有不忍杀我之理……………只是其中内幕,我想不出来而已!」
岳天雷悲痛至极,咬得牙关乱响道:
(缺行)
也为中原武林,敲开了血淋淋的序幕!
※ ※ ※ ※
岳天雷身形如电,直奔武当,一路上思潮起伏,猜想义父要他来问什麽。
「也许是要我问父亲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