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反而要我说明?」
「不错!」
「清璇道长」稍一沉吟:
「好!可是有句话须要说在前面。」
「道长尽管直说。」
「等下成要试你几招!」
「这是道长的条件?」
「不算什麽条件,只是免得你认为武当派以大压小!」
「在下绝对奉陪,就请先说『武皇』的来历…………」
「此人姓名不详,也没有人见过!」
「一个都没有吗?」
「也许被杀的武林高手有人见过他,活着的都没有!」
「被杀的人是那些?」
「全是正派人物,而且杀得鸡犬不留!」
「那『生死诏』又是什麽回事?」
「此人阴残至极,奇傲绝伦,不但自称『武皇』,而且不用江湖上的『令』,『符』之类,称他的警告为『生死诏』,接到此诏者如不归降,必有灭门惨祸!」
「接到此诏的人,难道没有一个投降的?」
「当然会有,只是无法查出。」
「这样说来,简直是『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毒计!」
「你说得不错!」
清璇道长突然须发乱抖,仰天发出一阵「嘿嘿!」怒笑。
「既未说错,有何可笑!」
「清璇道长」笑容陡歛,面似秋霖。
「我笑的是你这句话,说得一字不差…………」
「请痛快一点讲。」
「生死诏上,除了『武皇』的署名之下,就只有『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八个大字!」
「哦!道长又疑是我………」
「可疑的不只这一点,你先拔剑罢!」
岳天雷看出对方硬是疑他,已至无可辩解的程度,於是手搭剑柄,眼光却向四面一扫————
只见武当弟子还是远远站定,一则未奉命令不敢擅动,二则认为「清璇道长」足可对付。
那高可三层的玄武阁依旧门窗紧闭,寂然无人,而三丰殿内,倒有人影幢幢!
「看剑!」
岳天雷一声暴喝,长剑无声无息,直刺「清璇道长」前胸。
「清璇」微微闷哼,也是奇怪无比,直刺相还!
岳天雷心头一喜,健腕抖出圈围震波,疾绞对方的剑刀,绞得快如电闪,「沙沙」有声!
但——
绞到十数圈,发觉对方也是顺着一个方向疾旋,内力如潮,绵绵不绝,明知这样拚持下去,不但削不了对方,自己长剑必会先被绞落。
骇然下剑招奇奥的一转,暴退身形。
「嚓!」
双剑一声怪啸,他已退向圈外!
「清璇道长」如影随形,飘身赶上,剑尖斜斜划出,改攻下盘。
岳天雷双足一收,身如怪鸟般冲空直起,对方长剑立刻走空。
「清璇道长」冷哼半声,一招「顺水推舟」,剑尖又刺他足底「涌泉」大穴。
可是岳天雷冲空飘纵中,背後似乎长了眼睛,长剑向下一挑,「叮!」然暴响,火星乱飞,就借这剑刃一震之力,飞出三丈,轻灵至极的凝立当地!
他们奇快无比的各刺一剑,双方都是大感意外——
对岳天雷来说,他这种削剑的绝招,无不得心应手,而对方竟能从容化解。
对「清璇道长」而言,他以数十年的功力,加上事先已听「法雷」禀告早有准备,而对方小小年纪,居然还能避过,这种招法未免太也奇奥!
只见两人各自运功蓄势,再度发招,清璇施出本门奇功,抢先攻出,寒芒暴闪中,一片奇幻剑墙,漫天卷地而至,专刺对方面具。
岳天雷不敢怠慢,拚命还击!
双剑翻滚,「叮叮」不绝中,「清璇道长」觑定空隙,一剑乘虚点来,「咯」的一响,刺中了岳天雷前额!
岳天雷跄踉蹬退五个大步,惊出一身冷汗!
清璇道长剑尖遥指,狂怒叱道:「大胆武皇奸细,还不弃剑受缚!」
「道长说话留心点………」
「哼!你是『铁面人』之一,还敢狡赖!」
「铁面人……?」
岳天雷心头狂震,漫应一声,对於神秘的「武皇」顿生无比的敌意,但「清璇道长」的招式,如箭在弦,他不能不先作周旋,於是忍住惊疑,平静的解释道:
「在下决不是『铁面人』,道长不要误解………。」
「你的面具刀剑不入e这又怎麽讲?」
「深山中有种怪兽,其名为『貘』,它能力格狮虎,皮若精钢,在下的面具正是『貘』皮所制………」
「清璇道长」疑信参半,冷冷说道:
「不管怎样,定要将你留下!」
「在下正要去找『铁面人』跟『武皇』,决难久留!」
「哼!」对方怒不可遏,剑招奇快的再度刺来。
岳天雷无心缠斗,虚幌一招,身形疾射向下山之路。
「清璇道长」见状,立刻一声暴喝:
「分头截住!」
「法雷」等一干弟子,马上身形齐动,把住各处要路。
岳天雷忙中一扫全场,只见「玄武阁」寂然无人,阁後就是崇山峻岭,於是长剑一领,迳朝清璇道长猛攻三招,对方怕他削剑的绝技,竟然攻势稍挫。
岳天雷就乘这个机会,直向「玄武阁」疾飘。
那知这样一来,反把「清璇道长」骇得高声大吼:
「快点拦住,免得惊动掌门法驾…………」
岳天雷一听掌门就在阁内,越发加紧脚程,轻灵的身形几个起落,已绝到了玄武阁下!
说时迟,那时快。
「清璇道长」虽然慢了一步,「玄武阁」却是门户突开,一字形奔出数名剑手,寒芒似电,真劲如潮,齐向岳天雷刺来。
岳天雷剑似惊涛,一招快绞,「叮叮」震响中,他已借方使力,翻上了第二层,等到「清璇」腾身赶上,他又翻到了最高那层檐际!
「清璇道长」骇得心神狂头,一时忘了提防,飞身纵跃中,竟然剑身直出,刺他足胫。
岳天雷见了这种良机,岂肯放过,长剑奇奥一旋,已将「清璇」长剑搭住。
饶是「清璇道长」功力卓绝,这时双足踏空,也抵不住岳天雷居高临下的优势,只听「叮」的一响,剑尖立被削断,岳天雷双足一蹬,就向阁门纵去!
但「清璇」也非弱者,半空中一提真力,纵上檐头。左掌一翻,「玄门真气」如怒海惊涛拍向岳天雷的背心。
岳天雷来不及推开窗门,已感背上如受千斤重压,连呼吸都很困难,也就左掌一划,反手格去!
「轰!」
一阵劲风爆震,瓦裂土崩。
岳天雷口腔大张,「哇」的喷出大篷血箭,身形更似随风落叶,把阁门撞得粉碎,没头没脑直倒进去!而且余劲未衰,连人带剑滚入奇大的玄榻下面。
这间阁楼简直清静得出奇!
岳天雷滚入榻下的时候,仅仅瞥见有个白发人影,跌坐榻上。
更奇怪的是——
「清璇道长」居然面容严肃,不敢进来,但眼光刚一扫到榻上,突地颤声惊叫:
「掌门人…,你……你……走火入魔了!」
「…………」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清璇」痛泪夺眶而出,怨恨至极的眼光,直向榻下盯来。
岳天雷骨痛欲裂,目眩耳鸣,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瞪眼看着!
随见「清璇道长」周身狂颤,脸色白如死灰,连进阁都来不及,立刻右手一抖,断剑如电,迳朝岳天雷射到。
就在这死生一发之间——
一丝劲风,突从榻上射出。
「呛啷」暴响,便生生将射来断剑,点落灰埃,而且一个清劲的口音,低低叱道:
「清璇师弟不可莽撞!」
「掌门人……你……」
「我很好,你只管上去,而且不许任何人来此打搅!」
「清璇道长」不敢不听,只得连声应是,翻出阁外。
「少施主请出来说话!他们不会上来。」
岳天雷连忙扎挣着答应一声,深吸了几口长气,翻出榻外,但眼前所见,竟使他打了一个冷战,惊噫失声!
原来榻上这位白发道长,满脸血红,骇人之极。显然在练功之中,走火入魔,才会变成这样!
岳天雷极感难过,急忙报名施礼道:
「在下无心闯入,想不到误了道长的修为,如有什麽解药可寻,我不辞万难,也要找来赎过………」
道长淡然一笑道:
「这是天数!既非你的罪过,也没有灵药可医!而且施主内伤颇重,还是由我来替你医一下。」
岳天雷那会接受,撤身一退,几乎再度跌倒,忙用长剑将身形稳住。
「那麽,施主请坐下来讲话。」
岳天雷就地盘坐,恭敬的问道:
「前辈必然就是『清枢道长』………?」
「不错,施主谅必是『剑怪徐季德』的门人!」
「前辈如何看得出,难道你能知过去未来?」
「贫道隔窗看到施主的剑招身法,因此猜着。你这两招叫做『切金断玉无声息,大鹏展翅恨天低』,对不对!」
「一点不错,在下实在是他老人家的义子。」
「不适贫道还有一点疑心!」
「那方面?」
「如你是徐施主的义子,功力不该如此之浅。」
岳天雷面上一热,悲声答道:「我义父手足俱已残破,因此……在下无法学得他的绝技真传。」
「哦!」清枢道长骇然一声。急促问道:
「他怎麽会落到残废的地步?」
岳天雷沉痛的说出四个蒙面人偷袭之事,讲到其中三个「铁面人」分属二大门派的时候,「清枢道长」全身发抖,骇然插嘴道:
「那三大门派?」
「他老人家……至死未曾……说出……。」
「哎呀!剑怪……他……他……死了!」
「去世不久。」
「清枢道长」面皮一阵抽搐,七窍中鲜血如珠滴下,岳天雷伤恨交加。口角中也是血箭如雨,但他救人心切,竟然一跃上前,先将对方扶住。
「清枢」心内感激无比,扎挣着从胸中摸出一个玉瓶,打开瓶塞,就闻到一股清香,使人心神大振。
道长先自倒出一颗红丸,咀嚼香下,然後将另外一颗递过,道:
「施主赶快服下,可以医你伤势……」岳天雷原不想接,但禁不住对方诚意坚持,也就嚼碎咽下,果觉一股清凉,痛苦全消。
大家运功片刻後————
「清枢道长」首先问道:
「施主这次上山。想必是令义父的遗命,但不知为了何事?」
「他老人家叫我拜访『如意道长』,来问某件事情,可惜还没有问明,他老人家已然离开人世。」
「清枢道长」皱眉思索道:
「多年前令义焚来访家师,那时贫道也在身旁,只听他说要远去猺山,以後就无消息,但家师归天之前,叫我留心『巫山四剑』有人来访!……」
岳天雷等不及对方说完,急吼吼的问道:
「前辈认识『巫山四剑』?」
「只认得徐施主一位,其他只是闻名,不曾见面。」
「这样说『巫山四剑』没有人来过了?」
「有位『岳志勤』来过一次!」
「那是在下的师兄,他也是『铁面人』和『无鼻人』所杀!」
「清枢道长」惊上加惊,骇然至极,道:
「难道『无鼻人』就是『武皇』?那些『铁面人』……他们……便是各派失踪高手?已然叛师投逆?!」
「贵派的『清玑道长』可能也在其内?对不对?」
「想必不错。」
清枢道长长叹一声,续道:
「那『无鼻人』竟能收伏各派高手,武功可想而知,如果真是现在的『武皇』,我们各派不但制不住他,连武林同道的惨祸,也只能瞪眼看着………。」
「道长放心,在下身负血仇,正要找他们算账!」
「施主壮志可嘉,只是武功方面还差一点,就算七大门派合力传授绝学,怕也无济於事了!」
「在下听说有位『武帝』,功力可称天下无敌,如果能找到他………。」
「武帝隐居已久,连『武皇』这样邪恶的人物出现,还不露面,要找他决无希望。」
岳天雷眼神一亮,坚决无比的说道:「不管怎样,在下决心要练成绝顶武功,一报血海奇仇,二为武林除害!」
「清枢道长」大为感动,想了一会,说道:
「武林中每二十年必出一位高人,看来必是施主。贫道在未死之前,送你两件薄礼聊表心意
说时伸手向背後一摸,取出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拔出鞘来,却只有一半长度,但已青光满室,寒芒如潮,确属奇兵利器!
「此乃敝派的『青霓剑』,就请收下,以作除魔卫道的兵刃。」
岳天雷连忙摇头,坚决至极的答道:
「这样宝物,在下决不敢收。」
「清枢道长」喘了一口气,急忙递来,道:
「施主如不肯收,就算贫道托你带出武当,遇有铸剑明师,可以将他制成长剑,然後掷回敝派,以了贫道多年心愿。」
岳天雷为了无心撞破对方炼功,正在大为抱歉,有了这种补偿的机会,立刻慨然应允:
「在下遵命,将来一定还你一枝好剑。」然後接剑斜插肩後。
「清枢道长」满意的一笑,绩道:
「施主要学成天下无敌的武功,必须访寻绝顶高手,贫道晓得一个地方,只是有几分冒险………。」
岳天雷喜出望外,忙道:
「我不怕危险,道长快说什麽地方。」
「请施主推开後窗。」
岳天雷一跃而起,开窗观看,只见阁下黑压压的围着武当弟子,剑拔弩张,紧张之极的仰望着上面。再看前方,全是重重叠叠的山 。
「施主你数到第七座山头,那个山谷里有位奇人,他的功力极高,虽然算不上天下无敌,已属武林罕见。」
岳天雷细看一番,已经找到那座山岭,不禁好奇的问道:
「这位奇人是谁?」
「贫道与他比过一掌,但不知他的名姓,因为当时不仅没有交谈,连照面都没有!」
「比过一掌,连面都没有见………?」
清枢道长咳嗽几声,道:「十五年前武当封出的时候,贫道巡视到那个谷中,看到一个山洞似有人迹,连叫几声无人答应,就想进去细看。但刚刚走近,便被一股奇怪真力吸住,贫道拚出十成力道,才算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