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虹剑锋,霍地从他脚底掠过,这还是那白衣少女,剑上造诣欠深,要不然他就得当场挂采。
然而,这还不算,他方惊险的避过一剑,又是一剑袭至,一剑接一剑,直待蛇形剑一招攻毕,方容他缓得一口气。
竺瑞青雊识得对方这两仪四象阵,却没料到其中竟有这般威厉玄奥,他只攻出一招,霎忽之间,他却接了六人每人一招!
而且对方六人,左右穿插,俱都向他想像不到的部位袭来,且首尾相连,互相呼应果然非同小可。
一时间,竟使他手足失措,迭遇险招。
至此,竺瑞青那里还敢大意,当下一声长啸,声如龙吟,血旗一招“旌旗招展”,旗影如火,红芒暴射!
血旗施威,究竟非同凡响,只一招顿挽险势!
可是,对方六人,却如潮水般,倏进倏退,忽东忽西,越攻越紧,将他紧紧困在核心。
竺瑞青一时却也不易冲出。
瞬息工夫,已然拚拆了三数十招,竺瑞青每攻出一招,必遭至六招猛袭,尤以断腿公子戈达的金龟,来势凶猛,不易抗御。
至此,竺瑞青心中不禁寒意直冒,他本以为,对方纵然集六人之力,他也不至於就会受困落败!
谁料,对方竟摆阵相困,而这阵式,似较他所知,更为玄妙,千变万化,竟使他失去了目标於对象。
是以,越战越危,也越战越险!
忽听断腿公子戈达叫道:“野小子,你现在要走,还来得及,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竺瑞青本是心高气傲之人,适才他有退意,倒不是怕了什么,而是为曲剑舟一人着想。
如今,曲剑舟已然不知去向,凶吉未卜,再加听说采虹姑娘与萍儿已然中伏,他岂背就此退走?
纵然明知此去有死无生,他也要舍命拚上一拚。
竺瑞青对断腿公子戈达的喝叫,理也不理,却一心寻找阵式中的破绽,以便冲出阵。
忽地,他觉出六人中,只有甘茂亭一人的剑势,每到紧要关头,就自然而然的缓了下来。要讶他有心相让,竺瑞青是死也不肯相信的,因为甘茂亭对他恨之切骨,恨不能一剑将他劈为两手,岂肯相让,若说他功力不济,也不尽然,凭甘茂亭的一身武功造诣,会比四名白衣少女还差吗 ?不!
就是断腿公子戈达,也不会比他强到那去!
然而,何以他一人剑出无力?
竺瑞青气纳丹田,沉稳化解,又看了半晌,终於被他看出了端倪,寻找到了漏洞破绽。
他已看出,甘茂亭对此阵中的精奥微妙之处,还不能全部领会,所踏步门方位,俱都不如四名少女的来得灵俐纯熟。
他那里知道,断腿公子戈达来自大漠天山,而甘茂亭却是鬼婆婆门下,他之加入此阵,只不过几天功夫,自是难以全部领悟,运用自如。
竺瑞青这一发现,不由大喜,顿时“拍拍!”猛攻出两招,荡开攻来兵丑,待到甘茂亭蛇形剑刺来时,他却不闪不避,猛施绝学,摧枯拉朽掌,认准甘茂亭所欲纵去的方向,一掌劈去!
甘茂亭本是断腿公子戈达拉来凑数之人,一遇热浪,心中就不禁发慌,如若他仍然依原势转动,自会有人从旁攻击,让他避过这一掌,可是,他那知个中奥妙,心中一慌,剑缓步滞,反而闯进了热浪风圈!
眼看就要伤在竺瑞青掌下。
断腿公子戈达一见大惊,金龟疾袭,金棒横飞,千钧一发之际,将甘茂亭横里推了开去。
危乎其危的避过了竺瑞青的一掌猛击。
竺瑞青并不指望这一掌真能伤他,只想一乱阵势,一见凑功,那敢怠慢,趁阵势尚未合围之际,血旗狂挥怒卷,绝学连施。
竺瑞青旗招出自武林异人南宫先生所授,何等了得,激怒之下,使发开来,更见威厉!
血影晃闪中,三招未满,已听一声惊痛惨噑,一名白衣少女已被击中胸脯,翻跌出三丈来远。
紧接着又是一名白衣少女,被竺瑞青血旗卷得飞上半空,连同少女的惊叫声,破空飞去。
眨眼之间,竺瑞青连毙二女。
这么一来,阵势再也连不起来!
竺瑞青血旗怒展中!
忽听断腿公子戈达叫道:“茂亭兄!你到那里去?”
竺瑞青掉首望去,却见甘茂亭有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般,急急纵逃,一转两转,已隐没於林立的石笋中!
对断腿公子戈达的呼唤,理也不理,连头也不回。
竺瑞青哈哈大笑,道:“蛇鼠一窝,你以为他是好人吗?”
断腿公子戈达似也知不是竺瑞青的对手,猛攻两招,立即跃出场外,追着甘茂亭,鼠窜而去。
竺瑞青欲待追赶,却被那两名白衣少女,双剑死死抵住,心中大怒,正待将二人击退!
蓦听一阵哗然轰叫,惊天动地,山鸣谷应!
竺瑞青一怔循声望去,赤壁下冒起了一片红光,将那光整平滑加镜的赤壁,照得亮加白昼。
竺瑞青一愕未已,两名白衣少女已然抽身退下,逃之夭夭!
竺瑞青不知是何事故,但他稍一琢磨,已意识到赤壁下定有事故发生,当下毫不迟疑,立即纵身往赤壁奔去。
少时,已逐渐接近,那明亮加昼的火光,同时,也可清楚的看到,那寸草不生,平滑如镜的赤壁。
这一路进入,竺瑞青没发现一个人,而且,经过适才那阵惊天动地的哗叫后,一直静寂如死,鸦雀无声!
竺瑞青心知那耀眼的光火下,决不会没有人,於是,越是接近,他则越得小心,掩身而进。
又再进入三四丈后,竺瑞青从一石笋后,探头往外一瞥,却见石壁下堆着一堆堆的巨石堆。
石堆中弹漫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烟雾,而那火光却不知打从何处射出,一点灯影也看不见。
竺瑞青一旦看清当前情景,心中就不禁悚然一惊,这分明是武乡侯诸葛亮的七灯八卦阵!
此阵千变万化,奥妙异常,诚然不可轻视。
竺瑞青虽识得此阵,却也只略窥皮毛,要说到破解此阵,他是想也不敢想,至此,对其中之变化,也是一窍不通!
可是,采虹姑娘与萍儿,要说真的中伏,当是被困在此阵中无疑,他也不能坐视不救?
一想及此,竺瑞青心中既惊又骇,惊的是龙升天手下,居然也有这种奇人异士,竟摆出这么个奥妙的阵式来!
骇的是,自己没有能力破解此阵,不知该怎么样营救采虹姑娘与萍儿二人脱险!就在他又惊又骇,六神无主之际。
忽见那淡淡的粉红色烟雾中,冒出了两朵蕈状氤氲气体,一红一黄,俱都有圆桌面那么大。
这两团氤氲气团,继续的岛岛上升,一会工夫,已同时冒出粉红色烟雾,两三丈高下。
就在这时,那红色气团,倏地化作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凶猛万分的,疾朝黄色气团扑去。
双方距离,约有三丈来远,那火龙尚未扑近,那黄色气团亦已散开,霎忽之间,也幻化成一只硕大无朋的凤凰,两翼横张,往火龙迎了上去!
这些个变化,俱都迅捷异常,全都不过眨眼间的工夫,随见那一红一黄两朵气团,已然悬空翻滚,互相扑击。
这两团气团,真像是一条火龙,与一条金色凤凰,在翻滚拚斗般,再衬以下面的粉红色烟雾,端的蔚为奋观。
竺瑞青有生以来,何曾见过这般奇妙的事情,就是听也未听讶过,一时只看得目瞪口呆,绕舌难下。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双方一来一往,竟然凶猛至极,却也争执不下,一时也难分轩轾。
那条火龙,久战不下,似乎大为恼怒,突发神威,那红云刹时变得红如鲜血,有如一条血龙般。
加此一来,立将那凤凰击得频频后退,且逐渐的低了下来!
就在这时,粉红色烟雾弥漫的石堆中,立即暴起一阵暍采声,声响如雷,山鸣谷应,久久不绝。
竺瑞青闻声顿时惊觉,这原来是两个人在拚斗内功!
在竺瑞青的心目中,采虹姑娘神功盖世,内功修为已臻三花聚顶,五气朝阳的最高境界,有这等神妙的功夫,自是可能的事。
然而,对方什么人,居然也有这般高深的内家功力?这人是谁,难道会是无门岛岛主龙升天?
竺瑞青从这如雷掌声来揣测,分明是对方的人占了优势,若然这当真是龙升天与采虹姑娘在拚斗内功,这岂不更惊人?
龙升天的功力会得比采虹姑娘还要高?
竺瑞青心付未已,那凤凰已被血龙压得低下寻丈高,且逐渐的变小,氤氲气体也越来越淡!
反之,那血龙却越来越大,其色彩也越来越鲜艳,而采声更是响不绝耳,越来越惊人。
竺瑞青虽不能亲见是什么人,但却已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使他意识到那黄色凤凰,就是采虹姑娘的化身。
眼看采虹姑娘落了下风,他心中怎能不着急,当下不顾一切的飞身跃出,直往阵中闯去。
进得阵中,竺瑞青循着石堆,一转两转,越是深入,粉红色烟雾也越来越浓厚,几至三数步即难以视物!
阵外看那烟雾,稀稀薄薄,想不到阵中恰好相反。
至此,竺瑞青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突地,采虹加雷,又复暴起,似较适才更为兴奋!如若那只凤凰,果然是采虹姑娘的话,此刻定然危殆万分。
竺瑞青因视线不能及远,脚下已缓了下来,闻采声不禁心焦加焚,当下那顾得什么危险,立即腾身跃去!
“哗啦!”一声,竺瑞青竟撞在一堆石堆上,尚幸他双掌前伸,未曾受伤,可是纵势太猛,双掌上也隐隐作痛!
蓦地,一股极强极猛的劲风,挟雷霆万钧之势,迎头压至!
竺瑞青一惊,横身疾闪,平飘丈余!电光石火般,已撤出铁血旗,护住身子,凝目搜寻敌人。
正当其时,眼前突地一亮,霍然开朗,露出三丈来宽一个空间,随听风声飒然,一道红影,直泻而落!
及地一看,原来是身披红衫,手执乌光拐杖的幽灵教教主,鬼婆婆沙素灵。立听她阴阴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才真叫做寃家路窄,多少门户你不走,偏偏闯本教主这死门绝户!………”
“日前,本教主本以为采虹姑娘是圆圆仙姑的门下,武功定然非同小可,谁想,竟非金龟老人的敌手,竟被金老神龙真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金龟老人”之名,在竺瑞青耳中,可真是听也没听说过,其武功竟能比采虹姑娘为高,能不使人大感惊骇?
可是,打从“金龟”这两个字来揣测,定是断腿公子戈达的师父无异,因为使他的是金龟,定是金龟老人当年成名兵刃!
竺瑞青心中挂念着采虹姑娘的安危,不禁冲口而出问道:“他们在那里比斗?”
鬼婆婆杰杰一笑,道:“你管别人干什么?你我当日一战,未分胜负,此刻正好一决高下,胜得了本教主手中拐杖,放你一条生路!………”
“胜不了呢?”
“废话!那是你注定短命!”
竺瑞青轻轻一笑道:“龙老贼不是有令,今夜不与我姓竺的为敌吗?”他此说,并非害怕对方厉害,而是想一探实。”
鬼婆婆裂嘴狞笑道:“不错,在阵外谁也不与你为敌,可是,龙岛主却也另有令谕,你知道吗?无故闯阵者死!”
竺瑞青哈哈朗然一笑,道:“教主阁下,你不是说,如若在下赢了,教主阁下就放在下一条生路吗?在下又怎会死呢?”
鬼婆婆道:“当然,本教主的死门绝户,放你活命,可是,你若无能出不了此阵,最后岂非仍然难逃一死?”
竺瑞青不屑的一声冷笑,道:“原来教主阁下这放我一条生路,只是冠冕的漂亮话,说说而已,身为一教之主,居然有脸讲得出口!”
鬼婆婆脸上一热,黄牙一咬,道:“好,你小子真要赢得了本教主手中拐杖,本教主就领你出阵!”
当日黄花谷中,鬼婆婆与竺瑞青一战,各有所长,难分胜负,但他鬼婆婆却稳稳的占着上风。
虽说当日自己这一面,人多势众,竺瑞青孤立无援,可是,今日被困阵中,与当日又有何区别?
是以,鬼婆婆敢说此大话,他认为纵然不能稳操胜算,却也决不致落败,输在对方手下。
却听竺瑞青道:“不必,在下既能闯进阵来,自有办法出阵,如今,在下和教主阁下打个赌注,在下若是败在教主阁下的杖下,项上人头奉送,决无二词,而教主阁下不幸让了在下一招半式,只请领路人阵,在下就感激不尽!”
鬼婆婆一听,大喜应道:“好!君子一言!”
竺瑞青立即接口道:“快马一鞭!”
鬼婆婆自以为占尽便宜,殊不知她却上了大当。
竺瑞青说:他自己败了,人头奉上,但却指明要败在对方拐杖下,而对方只要输了一招半式 !就得领他人阵。
仓卒间,鬼婆婆那想到竺瑞青这般鬼精灵,当下厉声一喝,“看招!”拐杖疾发如风,横扫而至。
这一招,名为“横扫五岳”,招出狂飚骤起,威不可当!
竺瑞青不再答话,一声长啸,挥旗疾袭,红芒晃闪中,不退反进,身如行云流水,反朝鬼婆婆袭去。
鬼婆婆没料竺瑞青如此好胆,竟然以快打快,以攻止攻,来个硬拚硬上,若非自以为稳操胜券,谁敢!
当下一声尖笑,乌光拐杖招化游龙吐珠,一抽一递,正好避过竺瑞青的血旗,反朝他胸前点去!
他这变招快捷,竺瑞青身手更快,血旗一卷,身形已借势飞起,凌空探掌,拍出一记摧枯拉朽掌。
鬼婆婆方觉眼前红芒一晃而逝,顿觉热浪澎拜逼人,心中不禁一凛,竺瑞青数日不见,似较日前黄花谷中灵便威猛得多?慌不迭抽身横闪,平飘八尺,回杖一记“神龙摆尾”,正好迎向竺瑞青凌空而落的身子。
竺瑞青猛一提,又复拔身纵起半丈,血旗再展,绝学猛施,双方都在万分惊险中,寻找对方的破绽。
刹时间,已然对拆了二三十回合,可真是越战越猛,越来越激烈,真可说是一场龙争虎斗!
因为双方都是长兵刃,且都是以猛攻猛,以快打快,谁也不敢稍事大意,一旦微有疏忽,即可能有性命之忧。
但听风声“呼呼”“拍拍”,四周潜力激荡,原本只三丈宽的空间,这时已变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