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样鬼鬼崇崇的觑伺?”
她不知道自己是这里的庄主!
谷飞云含笑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
红衣女孩哼道:
“你不知道就快滚!”
谷飞云笑道:
“在下又没有碍着你什么,小姑娘干嘛这样凶巴巴的?”
红衣女孩被他看得脸上一红,双手叉腰,怒声道:
“看你就不像是好人,你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谷飞云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小姑娘说话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
红衣女孩气道:
“我要你滚,已经很客气了。”
谷飞云看她蛮不讲理,有意逗她道:
“那么不客气又如何呢?”
这句话果然逗得红衣女孩气红了脸,冷笑道:
“你果然不识好歹,那就由我来教训你了。”
话声甫落,人已倏然欺近,挥手迎面拂来。
这一下不但来得十分快捷,而且拂出的手五指舒展如兰,一拂之中,居然包含了七八种
手势,手势几乎笼罩了谷飞云身前十几处大穴。
这要是换了别人,根本连看也未必看得清楚。
谷飞云不禁暗暗一怔,忖道:
“这是什么手法?”
他当然不好和一个小女孩真的动手,脸上依然含着笑容,说道:
“你这一手使的不错啊!”
右手朝前一探,五指一拢,就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腕,但一拢之后,就放开了。
红衣女孩被他一把抓住,心头一急,左手一掌飞快的朝谷飞云当胸切来。
谷飞亏没想到她左手会来得如此快法,拍的一声被她切个正着。
红衣女孩手腕被抓,谷飞云虽然很快就放开了,但她从未被男子抓过手腕,一张小脸业
已胀得通红。
忽然,她后退了一步,恶狠狠的道:
“好个恶贼,你真该死,告诉你方才中我一记五阴掌,最多只有十二个时辰好活了,你
走吧!”
谷飞云练成‘紫气神功’,红衣女孩这一掌只不过拍在他的衣衫上,就算你击实,也伤
不了他的,但听红衣女孩说出她使的是‘五阴掌’,心头不禁有了怒意。
他听师父(岳大先生)说过,魔教中有一种极历害的阴功,练到五成就可以伤人于无形,
名之为‘五阴掌’练到七成为‘七阴掌’,中人无救,练到九成以上为‘九阴掌’,可在数
丈以外,取人性命,因为掌发无形,有时被人击中了还一无所知。
这红衣女孩莫非是魔中人?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自己和她无怨无仇,就骤下毒手,
换了一个人岂不白白送死?
一念及此,不禁目射寒芒,说道:
“小姑娘,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小小年纪,竟然出手如此歹毒,妄使五阴掌,今天如果
不是我的话,岂不死得冤枉?你师父是谁?难道没有告诫你,练成武功,不轻易伤人?”
红衣女孩子说得双眼一红,叫道:
“因为你该死,你是坏人,所以你非死不可!”
谷飞云大笑道:
“可惜你的五阴掌还伤不了我。”
只得一声野鸭般的老妇人声音说道:
“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红衣女孩听到声音,立即面有喜色,叫道:
“任婆婆快来,这人坏死了!”
“老婆子来了。”
话声甫落,一道人影已从亭子檐角飞落,那是一个花白头发,生成一张马脸的老妇人,
两只三角眼打量着谷飞云,冷冷地道:
“小子,你来做什么?”
谷飞云听她口气,好像认识自己,一面拱手道:
“在下只是……”
任婆子不待他说完,就截着道:
“你不知道这里是玲珑山馆?”
红衣女孩道:
“任婆婆,他方才好凶,说我出手好歹毒,妄使五阴掌,还说五阴掌也伤不了他……”
任婆子马脸越拉越长,望着谷飞云,冷声道:
“小子,这些话可是你说的?”
谷飞云虽不知玲珑山馆是什么地方,但可以听出住在玲珑山馆的一定不是寻常人物,自
然想多了解一些。
这时听任婆婆一口一声的叫着“小子”,这份盛气凌人的口气,心中不觉有气,再也忍
受不了,脸色微变,豁地一声,打开摺扇,口中沉哼一声,道:
“不错,这些话是我说的又如何?小姑娘出手伤人,我不该说吗?”
任婆婆厉笑道:
“好小子,就是你师父和老婆子说话,也从没有这般横法,你小子倒是嘴硬得很。”
谷飞云双目棱芒暴射,沉声喝道:
“任婆子,你敢侮辱家师?”
这是借题发挥。
他这声“任婆子”,也把任婆子叫火了,怒声道:
“好小子,任婆子也是你叫的,好,老婆子今天就代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谷飞云浓眉陡轩,摺扇当胸,冷然道:
“教训在下,你还不配。”
任婆子这下真的被激怒了,厉喝一声:
“好小子,你试试就知道了。”
挥手一掌,当胸拍来,她那只蒲扇般手掌,不但快逾闪电,而且手掌还不住的转动,印
到胸口之际,至少已有七八只幻影。
谷飞云岂会被你幻影所惑,口中说了声:
“好!”忽然把手中摺扇交到左手,右手直竖,朝前推出。
这一记双方手势都十分快速,但听拍的一声,双掌交击,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有被对
方震退。
任婆婆白发无风自动,睁大一双三角眼,冷冷地道:
“看来你师父果然把通天宝笈的武功全传给你了,嘿嘿,你小子还能接我老婆子几掌?”
喝声中,双手向空中连抓几抓,突然欺身过来?掌指同施,忽掌忽指,忽劈忽抓,攻势
快捷如风。划起一片寒风,煞是凌厉。
谷飞云不愿让她看出自己的武功,心中突然一动,想起束无忌施展的身法,和自己剑遁
身法颇相接近,当时曾留意细看,何况现在又练‘紫府迷踪’,自然更不在乎她攻势如何凌
历,就凭当时记忆,身形转侧,随意闪避,在亭子一角,前后不过三步,已可回旋自如,同
时扇交右手,乘隙发招,随手敲点,居然接下了任婆婆的一轮快攻。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少女声音叫道:
“四师哥,快住手,你怎好和任婆婆动起手来?”
一听声音,就知来的是辛七姑。
辛七姑还没有走上亭子,谷飞云右手摺扇已经豁的打开,朝任婆婆身前推去,人已潇洒
的从旁闪出,迎着道:
“任婆婆愚兄自然认识,只是方才他辱及师父,愚兄岂能不接她几招。”
辛七姑一双明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一面朝任婆婆施礼道:“任婆婆请息怒,四师哥
就是脾气拗了些……”
任婆婆一脸怒容,嘿然道:
“教主门下,果然一个比一个了不起,那会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
辛七姑陪笑道:
“你老总是前辈……”
话声未落,只听一个妇人声音说道:
“任婆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反正大师兄几个门人,你都看不入眼,只要他们不再扰
到玲珑山馆来.让他们去吧!”
她随口说来,声音柔顺,人在屋中说话,却和对面说话一般。
谷飞云听得心中一怔,忖道:
“听她口气,好像还是通天教主的师妹!”
任婆婆拉长了脸,回过身去,拉起红衣女孩的手,说道:
“巧儿,咱们走!”
辛七姑低低地道:
“四师哥,我们快走。”
两人循着小径走下假山,再从九曲石桥走到对岸,辛七姑道:
“四师哥怎么忘了师叔的禁忌,她老人家当日答应把陇山庄借给师父,说过不准任何人
过桥去的?”
原来陇山庄是通天教主向他师妹借的。
谷飞云摇着摺扇,说道:
“愚兄不是忘了,只是在地室住得闷气,想上假山亭子透透气而已,不料任婆婆竟然恶
言相向,还辱及师尊,愚兄一时忍无可忍,才和她动手的。”
辛七姑道:
“二师叔逝世已有多年,他夫人因不忍睹庄中事物,才搬到玲珑山馆去居住的,任婆婆
上次因和大师兄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今天遇上你,就把气出在你头上了。”
谷飞云心头暗暗起了一丝警惕,她干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呢?一面故意把话题岔了开去,
偏头问道:
“愚兄赶去华山,不知你去不去?”
辛七姑道:
“小妹奉命配合四师哥行动,四师哥要去,小妹自然也要去了。”说到这里,回首问道:
“昨晚谷飞云真的没有去?”
谷飞云道:
“愚兄没有理由骗你。”
辛七姑道:
“小妹总觉得他没有理由不去。”
谷飞云道:
“你好像很关心昨晚山神庙的事?”
辛七姑道:
“四师哥莫非忘了小妹也是败在谷飞云手下的呀!”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近一处湖泊,垂柳掩映之间,有一座精致的楼阁。
辛七姑眨动一双星星般的美眸,说道:
“小妹住处到了,四师哥可要上去坐一会吗?”
谷飞云道:
“不用了,愚兄还有事去。”
辛七姑“嗤”的笑出声来,说道:
“那么小妹失陪了。”低头疾行,朝垂柳浓阴中走去。
谷飞云听她笑声有异,心头不禁一怔,但辛七姑已经走远,也就并不在意,出了花园,
一直来至前进,走到陈康和的住所。
陈康和正在起居间里喝茶,看到庄主走入,急忙站了起来,垂手道:
“庄主可有什么吩咐吗?”
谷飞云一摆手道:
“你坐下。”
陈康和依言坐下,但一双眼睛还是望着谷飞云,等候庄主有什么交代。
谷飞云已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抬目问道:
“陈总管是庄上老人,大师兄把你借调担任西路总令主的外总管,是有意要你为本教出
力了。”
陈康和不知庄主这话的意思,只是神色恭敬的唯唯应“是”。
谷飞云又道:
“当时大师兄是奉师尊之命,借用陇山庄,只是为了作为西路总令的落脚之处,这里有
现成的房舍和人手,如今总令主已经出发,我明天也要赶去,等华山事了,就要直接到桐柏
山去,因为你是庄里的老人,我要听听你的意见,愿意留下来呢?还是跟我一起去?”
陈康和现在听明白了,慌忙站起身,连连拱手道:
“属下在庄上耽了多年,难得有机会给本教出力,追随四公子,自然要追随四公子去
了。”
谷飞云一手摸着八字胡,沉吟道:
“我是考虑这庄上还需要人。”
陈康和忙道:
“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事可做,夫人只是要把庄院维持昔年原状而已,庄丁们日常只做
些打扫清洁工作.有任婆婆在就足够了。”
谷飞云道:
“任婆婆不是要伺候师叔吗?”
陈康和道:
“伺候夫人是丫环的事,任婆婆名义上是内总管,其实就是庄上的总管,连属下和徐永
锡都在她的管辖之下。”
谷飞云道:
“我来了这么久,只有在初来时拜见过师叔一次,她老人家怎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
不出来走动?”
陈康和道:
“夫人自从老庄主去逝之后,她伉俪情深,二十年来,一直住在玲珑山馆,从没到前进
来过,那是怕睹物伤情,所以在玲珑山馆中布置了一座佛堂,终日念经礼佛,不问尘事。”
谷飞云点点头道:
“好,既然你愿意跟我,我就派你一件任务,鹿长庚、蓝公忌二人,就由你招呼,他们
现在山神庙中待命,你去把他们接回来,明日随我同行。”
陈康和连声应“是”,说道:
“属下马上就去。”
□□ □□ □□
又是初更时分。
山口(地名)一条曲折的小径上,两旁松风如涛,月光掩映,自具诗情画意,景物幽绝!
这时在小径南首,出现了一个苗条人影,缓步行来,现在渐渐走近。
那是一个身穿浅黄衣裙的少女,一张宜喜宜嗔的脸上,峨眉如画,配着一双亮晶晶的眼
睛,披肩秀发上束着一条浅黄的丝带,临风轻飘。
她正是和谷飞云约好了今晚到这里见面的辛七姑!
人约黄昏后,月上松枝头。
约会,那是多么美好的字眼。
她脸上掩不住兴奋和喜悦的笑容,但也带着点少女的羞怯,这可以从她一路上轻咬着朱
唇,和走得那么缓慢,就瞧出来了。
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英雄,今晚居然会和深处幽闺千金小姐一般,怯生生的模样。
她还没有走到松林前面,忽然微风一飒,她面前多了一个青衫少年,口中叫道:
“辛姑娘,在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自然就是谷飞云。
辛七姑被他突如其来的飞身而下,明知是他,也不由的为之一惊,娇嗔道:
“你……吓了我一跳!”
谷飞云星目中闪着异样的光彩,一霎不霎的看着她,微微含笑道:
“你今晚可真美极了。”
女为悦己者容,今晚她当然经过刻意修饰的。
但经他这么一说,她粉颊蓦地飞起两片红晕,心头甜甜的,含情问道:
“你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谷飞云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柔荑,道:
“和你约好了,自然要早些来,吃过晚餐就赶来了,因为你还没来,所以才到树上眺望
去。”
辛七姑“嗤”的笑道:
“到树上眺望,我就会早来了吗?”
谷飞云道:
“至少可以老远就看到你了。”接着又道:
“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他牵着她的手就走。
辛七姑身不由己的让他牵着手去,一面羞怯地问道:
“你……要去那里?”
谷飞云道:
“离这里最近的,自然是山神庙了,昨晚令师兄设下陷阱,今晚可没有陷阱了。”
辛七姑道:
“你怎么知道今晚没有陷阱呢?”
谷飞云笑道:
“设陷阱的目的是为了等候猎物,昨晚没有猎到猎物,自然把陷阱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