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派的事……”
辛七姑机伶一颤,失声道:
“这倒好,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都折在你一个人的手下,师傅怎么也不
会放你的,这……怎么好……”
谷飞云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了,这次,因家母失踪,又遇上孟时贤勾结陆碧梧,在陇山庄纠合几
个门派,制造出西路总令主来,总结以上这几件事,你师傅创立通天教,不但怀着极大野心,
实是中原武林祸乱的根源,一旦得势,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使天下武林同蒙其害,你虽
是她门下弟子,但也不应该盲从,去助纣为虐,你几个师兄,陷溺已深,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就该明辨是非,分清善恶,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多少人妄想一统武林,称霸江湖,结果有
谁成功了?”
辛七姑望着他道:
“你是劝我背叛他老人家?谷郎,你不知道,背叛他老人家,天下虽大,永远没有存身
之地。”
谷飞云笑道:
“这是你从小被他危言耸听吓怕了,你大师哥、二师哥、三师哥、四师哥、都败在我手
下,我看不出通天教有如何厉害?你能选择我谷某,把身心都交给我。就是说,你是个有决
心,有果断的女子,那么就应该选择自己该走的路,奔向光明,扬弃黑暗,远离邪恶,做一
个堂堂正正的江湖人。”
“你说的我都懂……”辛七姑一下扑入谷飞云怀里,咽声道:
“但……我……怕……?”
“你怕什么?”谷飞云拍着她肩膀,又笑道:
“你只要认清正义与邪恶,自己该不该做坏事,还是做好事就够了,不应该做的,做了
才可怕,应该做的,做了就不觉得怕了。”
辛七姑眨着眼睛,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假扮四师哥,预备做什么呢?”
谷飞云笑道: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四月初一的天下武林
联谊大会,一定是一个大阴谋。我们只要从西路总令主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通天教主处
心积虑,要把天下武林各门各派都纳入他的控制之下……”
辛七姑道:
“我是问你要怎么做咯?”
谷飞云道:
“既然有西路总令主。自然也会有东、南、北三路总令主了,他们有详细的布署,我们
没有,我是武林的一份子,自该尽我一份心力,所以只有从就近的西路开始,釜底抽薪,能
拯救多少,就救多少。”
“就是你一个人?”辛七姑睁大眼睛,忧虑的道:
“以你一个人的力量,要和师傅斗,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你可不可以不管这些,我
们可以找个深山隐僻之处住下来,不再做武林中人,做个太太平平的平民,平平安安的过一
辈子。”
谷飞云笑道:
“古人说得好,得道多助,至少目前有三个门派,不会和通天教沆瀣一气……”
辛七姑道:
“那三个门派呢?”
谷飞云道:
“少林、武当和华山派。”
辛七姑道:
“少林、武当我不知道,华山派只有华山七真,如今西路总令主已经出发了,凭华山七
真挡得住吗?”
“所以我们要釜底抽薪。”谷飞云道:
“从西路总令着手。”
辛七姑道:
“你要赶去华山?”
谷飞云道:
“难道你不去?”
辛七姑低下头道: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会怎么做的。”
谷飞云轻轻在她鬓边吻了一下,说道:
“这决定是对的。”
辛七姑道:
“为了你,我早就豁出去了。”接着哦了一声,问道:
“你要我怎么做呢?”
谷飞去笑道:
“你依旧做你的七姑娘,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就好了。”
辛七姑道:
“你……不是在哄我吧?”
谷飞云道: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目前我们不能露出一点形迹来,你自然依旧是七姑娘了,等要你
协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了。”
辛七姑点着头道:
“我一切都听你的。”
第二天午餐过后不久,陇山庄大门开处,驰出五匹骏马,马上紫面浓眉,留着两撇八字
胡的是庄主孟时贤,(谷飞云)和身穿青绸长衫的俊美少年辛七姑,然后是鹿翻天鹿长庚和
蓝煞星蓝公忌,最后一人则是总管陈康和,他是奉派专门伺候二位供奉的。
一行五骑,一路向东行驶,第六天傍晚时分赶到华阴县,就在一家招商老店落店。
谷飞云和辛七姑洗了把脸,一同来到前面酒楼,落坐之后,小二送上香茗,点了菜,便
自退下。
辛七姑这几天和谷大哥可说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芳心自然一直甜甜的,俪影双双,只
差她穿的是男装罢了。
这几天谷飞云常和她上酒楼的原因,是借机可以和丁易联络,丁易精擅易容,今天你看
的是乡下老头.明天可能改变成商买人,由他和谷飞云以“传音入密”交谈,辛七姑自然不
会发现了。
就在谷飞云两人刚坐下不久,从楼梯口走下一个俏书生来,这人身穿一件青绸长衫,生
得眉清目秀,手中提着一个青布囊,登上楼梯,目光一转,就走到谷飞云左首一张桌子落坐,
既已走近,自然会朝谷飞云两人瞄上一眼。
谷飞云看他目光投来,而且一跟看出他脸上带了面具,一时只当是丁易乔扮的,不觉朝
他笑了笑。
青衫书生忽然怒目瞪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
谷飞云看得奇怪,心想:
“他难道不是丁兄?那么这人会是谁?”
这时楼梯上又有人上来了,一共有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面貌清俊的蓝衫公子,约
莫二十六七年纪,生得一副冷傲模样。
他后面两人都约四十出头,虽然身上也穿着蓝布衫,但一看就知他们只是个武人。
谷飞云只觉那蓝衫公子身形很熟,再看他脸上,分明带了面具,是以认不出,心想此人
一定在那里见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这时楼上几乎已有七成座头。要知一张八仙桌,通常可以坐八个人,但有些桌上,只坐
了两个人或三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因此食客虽未满堂,空桌却已经没有了。
譬如谷飞云和辛七姑有两个人,就占了一张桌子,他们左首的青衫书生,一个人也占了
一张桌子。如今这上来的三个人,当然不会坐到谷飞云那一桌去。(因为谷飞云和辛七姑各
占一方。一张方桌只有四个方向,已经有人占了两方,剩下的两方,如果坐三个人,就得有
两个人同坐一方)
三个人要坐得舒适一点,自然要找一张只坐一个客人的桌子,才能每人各坐一方。
楼上,一张桌子只坐一个人的,只有青衫书生那一桌,三人目光一扫,不用堂倌带路,
就朝青衫书生那张桌子走去。
这三人既以蓝衫公子为首,他自然就在青衫书生对面坐下,两个蓝衣汉子在左右两边落
坐。
青衫书生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微微攒了下眉。
但你没看人家,难保人家不在看你,青衫书生在三人坐下来的时候,攒攒眉头,蓝衫公
子可看得清清楚楚,本来脸上神色已经够冷峻,这下看得他心头不禁微有怒意,口中忍不住
哼了一声。
左首汉子忙道: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蓝衫公予从袖衫取出一柄折扇扇了两扇,才道:
“没什么。”
这时,楼梯口又走上一个人来,这人年约四旬左右,脸色苍白,嘴角上留着两撇黄苍苍
的鼠髭,身上穿一件洗得发了白的青布长衫,双肩微耸,看他一副潦倒样子,好像是山村里
的猢狲头——塾师。
他上得楼来,目光一转就朝谷飞云这张桌子走来,朝两人点点头,含笑道:
“二位仁兄请了,这位子没人的吧?”
谷飞云朝他笑了笑,说道:
“没人的,兄台请坐。”
那文士道:
“没人就好,不妨碍二位吗?”口中说着,用脚勾开板凳,就弯腰坐下,一面以“传音
入密”说道:
“谷兄,我是丁易。”
谷飞云取起茶盅喝了一口,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兄弟早就知道你是丁兄了。啊,我们左首桌上那个穿青绸长衫的书生,脸上好像戴着
面具。不知是什么人?”
丁易刚坐下来,跑堂立即送上一盏茶来,问道:
“客官要些什么?”
丁易摸摸下巴,说道:
“你给我来半斤白酒,再炒两个下酒菜就好。”
跑堂退去之后,丁易伸手取起茶盅,喝了一口,就装作不经意的转脸朝左首桌上看去,
果然,那穿青绸长衫的俏书生胸上分明带了面具,再看和他同桌的三人,坐在青衫书生对面
那人,手中摇着一柄折扇,心中问道:
“他们莫非会是通天教的人?”
这时跑堂已经给谷飞云两人送来酒莱,蓝衫公子三人叫的酒莱和青衫书生叫的一碗杂锦
素麦面是一起送来的。
青衫书生没理三人,只是低头挑着面条,吃得很斯文。
蓝衫公子三人斟满了酒,因为有三人之敖,就大声谈笑起来,只要是男人,喝了几口酒,
难免就扯到酒字下面的一个色字上去,只是这三人不但言词不雅,满口粗话,而且口沫横飞,
旁若无人!
这对同一桌上的青衫书生无形中是一种威胁,不,他实在受不了啦,只吃半碗面,就愤
愤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右手提起青布囊,正待离座。
坐在他对面的蓝衫公子突然把竹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同时唬的跟着站起冷喝道:
“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站起,坐在横头的两个蓝衣汉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青衫书生目射寒芒,冷声道:
“你叫谁站住?”
蓝衫公子折扇一指,傲然道:
“自然是你了。”
青衫书生含怒道:
“你有什么事?”
蓝衫公子大笑道:
“没有事,只是本公子看不惯你愤然离座,是不是本公子碍着你了?要走可以,你得向
本公子说一声道歉的话再走。”
青衫书生冷笑一声道:
“我要走,你管得着吗?真是瞎了眼睛的东西,凭你也配?”
蓝衫公子豁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两扇,俊目之中射出两道冷芒,沉笑道:
“不知是谁瞎了眼睛?你走一步试试看?”
谷飞云看他折扇当胸,故作潇洒之状,心中不由一动,就以“传音入密”朝辛七姑问道:
他是通天教门下?”辛七姑微微摇头,也以“传音入密”答道:
“我没有见过此人。”
青衫书生右手一抬,迅即从青布囊中撒出一张古铜色的铁琵琶来,叱道:
“你亮兵刃。”
蓝衫公子唰的一声把折扇合拢,冷傲的道:
“本公子这把折扇就可以挡你几招了。”
他左首的蓝衣汉子尖笑道:
“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是个雌头。”
青衫书生怒叱一声:
“找死!”一丝银芒闪电般朝他人中射去。
蓝衫公子右手一抬,扇头上沾着一支细如牛毛雪亮的银针,一时不由得脸色一变,大笑
道:
“好个丫头,原来你就是瞎眼老贼尼的门下,本公子找你很久了。”
敢情他和瞎眼老尼姑有仇!
青衫书生冷声道:
“我不是什么老尼门下。”
蓝衫公子大笑道:
“本公子只要把你小丫头拿下了,还怕瞎眼老贼尼不来吗?”
人影一晃,折扇疾若流星,故意朝青衫书生胸前点来!
谷飞云心中暗道:
“他口中的瞎眼老贼尼,莫非是盲师太不成,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青衫书生冷哼一声,手中铁琵琶化作一道匹练,猛向对方头脸射去。
蓝衫公子身形轻轻一晃,就已闪到青衫书生右侧,折扇朝对方肩头点去。
辛七姑口中轻咦一声,以“传音入密”说道:
“大哥,这人真会是教主门下,我怎么会没见过他呢?他刚才这一招,身法手法,一点
都没错!”
谷飞云道:
“你出来有多少时候了,这人可能是最近才投到你师傅门下去的。”
这两句话的工夫,青衫书生和蓝衫公子已经交手了七八招之多,两旁食客纷纷走避不迭。
青衫书生一张铁琵琶施展开来,幻起重重影子,呼呼生风,划出一幢古铜色的光影,看
去势道劲急,好不凌厉!
蓝衫公子手中只是一柄折扇,自然不敢和对方硬打硬砸,但他一经展开身法,前后左右
不出三步,却能在对方铁琵琶的一片幻影之下,游走自如,有时还乘隙进招,点出折扇,所
取部位都是人身必救大穴,因此却逼得青衫书生不得不收势后退。
这一情形,大家自然看得出来,青衫书生已经全力施为,蓝衫公子却游刃有余。
这不是说蓝衫公子武功高过青衫书生,而是蓝衫公子的身法奇妙,只要活开步法,可以
不管青衫书生的攻势.既然不用管敌人攻势,就有余暇朝敌人出手了。
丁易回头用“传音入密”说道:
“这小子嚣张得很,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口中说着,筷子夹起一支寸许长的鱼骨,等蓝衫公子转身之际,丝的一声朝他身后右肩
射去。
蓝衫公子堪堪闪出,陡觉右肩一麻,整条手臂立即下垂若废,手中折扇也“当”的一声
跌坠地上。
青衫书生看他忽然间折扇落地,右手下垂,也不由微微一怔,左手扬处,“拍”的一声
掴在蓝衫公子面颊之上。口中冷冷一哼,转身朝谷飞云桌上三人看了一眼,就往楼下走去。
直等他下楼之后,蓝衫公子才觉身上一震,警觉过来,左手从右肩后起下寸长一根鱼刺。
他左右两个蓝衣汉子也在此时身上一震,恍如打了个盹,口中同声咦道:
“公子,我们……。”
原来谷飞云在丁易鱼刺出手之际,暗中弹出三粒极小的石子,一下制住了三人的穴道,
以“传音入密”朝青衫书生道:
“姑娘只管走好了,不用理他们。”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