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嘶着奔了过来。
谷飞云拢住马头,在它脸颊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
“我们走吧!”
跨上马背,马匹不待他鞭策,昂首发出一声长嘶,展开四蹄,奔驰而去。
三天后,午牌方过,谷飞云已经回到老爷岭,下马之后,马匹自有庄丁接了过去,他一
直朝花厅走来。
就在走廊上遇到孟君杰从里面走出,欣然道:
“谷兄回来了,路上辛苦,快到里面休息。”
他陪同谷飞云朝里行去,一面说道:
“荆月姑和祝秀珊三天前已经回来了,现在只有小师妹还留在崆峒,听说金母已经正式
收小师妹为弟子,谷兄此行,大概已经见过小师妹了?”
他口中的“小师妹”,自然是西凤女状元许兰芬了。
谷飞云听得极为惊异,他见到了金母,金母不是一口否认,还要她大弟子陆碧梧立即派
人下山,查明此事,如何又会收许兰芬做弟子呢?这中间当真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一
面朝孟君杰微微摇了下头,说道:
“在下没见到许姑娘。”
孟君杰奇道:
“那么兄台也没见到金母了?”
谷飞云道:
“见到了,此事说来话长……”
刚说到这里,已经来至花厅门口。
孟君杰道:
“那就进去再说了。”
花厅中,只有许铁棠陪同南山老人和醉道人师徒两人,坐着喝茶。
南山老人没待谷飞云走入,就呵呵一笑道:
“谷小哥,你来得倒快,老夫推算,你大概要明天午前才能回来哩!”
他不知道谷飞云是连夜下山的。
谷飞云举步走入,朝南山老人、醉道人、许铁棠三人抱拳行礼,道:
“老人家、道长、许庄主,在下回来了。”
许铁棠忙道:
“谷少侠路上辛苦,快请坐下。”
谷飞云依言,在下首一把椅子上落坐。
许铁棠又道:
“谷少侠此时赶回来,大概还没有用饭吧?”
谷飞云道:
“没有。”
孟君杰忙道:
“兄弟去吩咐厨房给谷兄送到这里来。”
谷飞云道:
“多谢孟兄,简单点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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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东风传奇》
第 五 章
孟君杰走出,一名庄丁给谷飞云沏了一壶茶送上。
许铁棠急着问道:
“谷少侠见到金母,一定也见到小女了,她好吗?”
谷飞云道:
“许庄主,在下晋见金母,但没见到令媛。”
许铁棠一怔,问道:
“怎么?金母没让小女和谷少侠见面吗?”
“不是的。”
谷飞云道:
“在下此行经过,十分曲折,还是由在下从头说起的好。”
南山老人颔首道:
“不错,你就从头说起好了。”
谷飞云喝了口茶,就从自己赶到崆峒山下,放开马匹说起,如何循着山涧,寻到山谷尽
头,如何遇见宇文澜,她领自己进入石窟,就要自己一人上去。如何见到管事陆碧梧,由她
领自己去晋见金母,自己如何把西凤三元失踪之事,向金母详细说了。
金母先前只是否认崆峒门下,没有劫持三位姑娘,后来听说宇文澜领自己进入石窟,不
禁勃然大怒,如何要陆管事立即派人彻查此事……
许铁棠听到这里,不禁咦道:
“荆月姑、祝秀珊二人回来,明明说兰芬已拜金母为师,对你怎么会这样说呢?”
南山老人扬了下手道:
“许庄主且等谷小哥把话说完了。”
谷飞云接着说出,金母要自己看看她门下的剑法,如何命四名青衣女子向自己围攻,自
己如何脱出剑阵,金母如何厉色相向,声称“从此不得再上崆峒一步”,详细的说了一遍!
许铁棠哼道:
“她故意和谷少侠翻脸,那就是不承认小女在她山上了。”一面朝南山老人道:
“老仙长,小女明明在她山上,她居然不肯承认,这可怎么办呢?”
南山老人白眉微攒,说道:
“金母平时纵然生性乖僻,但终究是一派掌门,一向言出如山,这一情形,不类她平日
为人……”
“在下也有此感。”
谷飞云道:
“金母当时虽然厉色相向,要在下记住从此不得再上崆峒天池一步,但在下走到门口之
际她曾说要在下转告葛前辈的话不要忘了。
她要在下转告老人家的,就是:失踪的三位姑娘,崆峒派自会尽全力把她们找回来的。
这话她说得斩金截铁,似乎不像是敷衍之辞。
就在这时,一名庄丁提着食盒走入,在桌上放好碗筷,端出四菜一汤,和一锅米饭,说
道:
“谷少侠请用饭了。”
许铁棠道:
“谷少侠,我们都吃过了,你快请用啊,只是简单了些,你不介意吧?”
谷飞云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
当下也就不再客气,盛了一碗饭,吃喝起来。
南山老人沉吟着朝许铁棠道:
“谷小哥说的不错,老夫总觉得此中似乎另有别情。”
许铁棠道:
“但荆月姑、祝秀珊已经回来了,她们亲身经历,明明说小女已拜金母为师,难道还会
假的?”
醉道人道:
“这件事当真令人堕入五里雾中,荆、祝二位姑娘已经回来,说的当然不会有假,但谷
小施主面见金母,她何以又不认呢?”
“就是这样说咯!”
许铁棠忧形于色,说道:
“如果说小女真的蒙金母青睐,拜在崆峒门下,兄弟自可放心,偏偏谷少侠面见金母,
她却又断然否认,那么小女到底去了哪里呢?兄弟担心的也就在此。”
醉道人望着师父,说道:
“听金母的口气,好像有人假冒崆峒之名,江湖上有谁吃了豹子胆,敢冒她呢?”
“江湖上确实没有这样的人,敢去捋崆峒派的虎须。”
南山老人道:
“但如果不是金母门下劫持去的,那么显然就有吃了豹子胆的人,在假冒崆峒之名
了。”
接着朝许铁棠道:
“但不论令媛是否在崆峒天池,有一点老夫可保证的,那就是令媛决不会有半点危
险。”
谷飞云吃了三碗饭,又把一碗汤喝了,抹抹咀,正想说话!
只见孟君杰陪同荆溪生走了进来,说道:
“师父,荆庄主说有急事求见……”
许铁棠没待他说完,已经站了起来,拱拱手道:
“荆兄来得正好,兄弟正想叫君杰去请你老哥呢!”
“许老哥,小女又失踪了。”
荆溪生个子高大,但声音却带着些沙,急着说道:
“这里有一红字条,请老哥过目。”
他手中拿着一张信笺大的白纸,随着话声递了过来。
“令媛又失踪了?”
许铁棠听得不觉一怔,抬目道:
“她回来才三天,怎么……”
他看荆溪生把白纸递过,就随手接过,低头看去,只见信上写着:
“请令媛协助侦查许兰芬失踪事宜,本派负责安全,毋念。”
下面盖了一颗朱红小钤,是“崆峒天池”四个篆文。
一面立即把字条朝南山老人递去,口中说道:
“令媛是崆峒派请去侦查小女失踪的,那么小女真的不是金母收为徒弟了?”
南山老人看完字条,说道:
“这是金母的天池敕令,错不了……”
说到这里,忽然笑道:
“女榜眼大概也失踪了。”
果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从长廊传来,接着但见祝中坚从外走入,口中刚叫了声:
“许伯父……”
许铁棠点头道:
“祝少兄来得如此匆忙,可是令妹又失踪了?”
祝中坚一怔,说道:
“许伯父原来已经知道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双手呈上,说道:
“这是他们留的条子,请许伯父过目。”
许铁棠看过字条,和荆溪生的一样,这就说道:
“两张字条,完全一样,令妹和荆姑娘都是被崆峒派请去,协助调查小女失踪一事,由
此看来,令妹和荆姑娘有崆峒派保证,安全可以无虑,最伤脑筋的还是小女,如今不知究是
被什么人劫去了。”
荆溪生惊异的道:
“令媛不是拜金母门下了吗?这字条上却说要小女协助侦查令媛失踪之事,兄弟觉得事
有蹊跷,才赶来向你老哥报告的。”
许铁棠轻唉一声,指指谷飞云道:
“谷少侠刚从崆峒回来,小女根本不在崆峒……”
当下就把谷飞云此行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荆溪生诧异的道:
“这么说许姑娘是被假冒崆峒派的人所劫持,这……”
南山老人道:
“许庄主,金母既已派门下弟子下山侦查,必定会有结果,令媛决无危险,你也不用太
过着急,至于荆、祝二位姑娘,金母以‘天池敕令’担保,安全更无问题,大概是为了只有
二位姑娘和假冒崆峒派的人有过接触,需要她们提供线索而已,二位更不用担心了。”
许铁棠道:
“依老仙长的看法,咱们该当怎么办呢?”
南山老人微笑道:
“稍安毋躁,老夫相信金母会有圆满答覆的,大家不如静等她的消息为是。”
许铁棠经南山老人这么一说,心事放宽了不少,点头道:
“老仙长既然这么说,兄弟就放心多了。”
南山老人转脸朝醉道人道:
“谷小哥奉他师父之命,前来找你,这几天正好没事,你不妨带他去望仙观一行。”
醉道人恭声应“是”,说道:
“弟子明天就和谷施主回桐柏山,你老人家……”
南山老人笑道:
“为师难得来一趟,许庄主这里有的是好酒,一时如何舍得走?再说许姑娘失踪这件
事,还没下文,为师自然要等几天了。”
许铁棠忙道:
“老仙长说的是,平日里请都请不到,既然来了,自是要在敝庄多盘桓一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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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月十三,俗称上灯夜。(庆祝元宵的花灯,今晚开始点燃也)
云不多,月色很好,大地好像铺了一层轻霜!
现在初更已过,二更还差一点。
谷飞云已经睡了,而且还睡得很香!
蓦地,在睡梦中,耳边响起细小的声音:
“小哥,快醒一醒,快到庄外西首一里外去,迟就来不及了。”
谷飞云矍然惊觉,蹶然坐起,他听得出来,这是南山老人的声音,以“传音术”在自己
耳边说话。
老人家决不会捉弄自己,那么真的有事了!
心念闪电一动,那还犹豫,立即披上长衫,开门走出,双足一点,长身纵起,登上屋
檐,接连几个起落,出了庄院,一路朝西飞掠。
一里光景,不过转眼工夫的事,就赶到了。
这里地名叫做景家山,沿着山脚,是一片空旷广大的山地,这时正有两条人影,在互相
追逐。
不,应该说一个闪避,一个追逐才对,因为闪避的那人,一回向东,一回向南,身法轻
快,就像苍蝇钻窗一般,到处碰壁。
追逐的那人,身法高过闪避的人甚多,是以任凭你投向那一个方向,他只需轻轻一闪,
就可挡住你的去路。
这好比猫戏老鼠,欲擒故纵,放开了,也不怕你逃得出去。
谷飞云在一棵大树后隐住身子,凝足目力探首看去,这两人都是女的!
闪避的那个一身青布衣裙,秀发束成一束,垂在背后,生得蛾眉凤目,一副娇而且黠的
模样,不是宇文澜还有谁来?
再看追逐她的人,则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也是一身青布衣裙,面貌白皙,身材苗
条,风韵甚佳,颇像大家闺秀!尤其施展移形换位,身法美妙,轻灵得宛如一缕轻烟,一阵
轻风,令人不可捉摸。
宇文澜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声东击西,乘隙溜走,都被青衣妇人挡住去路,心头自是十
分气恼,不由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叱道:
“你一再拦我去路,要待怎的?”
青衣妇人平静道:
“我问你要去哪里,你还没告诉我呢!”
宇文澜道: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青衣妇人冷声道:
“你不肯说,咱们就这样耗下去了。”
宇文澜自知不是对方敌手,跺跺小蛮靴,无可奈何的道:
“我到老爷岭去,总可以去吧?”
青衣妇人问道:
“到老爷岭去作甚?”宇文澜道:
“找人。”
青衣妇人问道:
“找谁?”
宇文澜粉脸微红,说道:
“你有完没完?”
青衣妇人道:
“你还没回答我。”
宇文澜焦急的道:
“朋友。”
青衣妇人道:
“朋友总有姓名吧?”
宇文澜道:
“我找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你?”
青衣妇人道:
“你非说不可。”
宇文澜忽然笑道:
“他叫……看剑!”
玉腕疾抬,长剑一颤,闪电般朝青衣妇人咽喉刺去,这一剑出其不意,去势极快,令人
防不胜防!
“嗒!”青衣妇人不知何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而且轻而易举的一下压住了宇文澜刺
去的剑脊,轻喝道:
“说,他叫什么名字?”
宇文澜赶忙缩手收剑,但剑被对方压住,竟如吸住了一般,挣都挣不脱,一时粉脸娇
红,使性的道:
“我偏不说。”
“你不说,我说。”
青衣妇人冷冷一笑道:
“你是不是去找谷飞云的?”
谷飞云心里“咚”的一跳,她说得不错,宇文澜这里没认识什么人,找人,自然是找自
己来的了!
青衣妇人和宇文澜显非熟人,她怎会知道的呢?
宇文澜的剑仍被青衣妇人压着,兀自收不回,一面急道:
“你管我找谁?”
青衣妇人目光渐渐冷峻,说道:
“你找谷飞云有什么事?”
宇文澜双颊骤然飞起两朵红云,娇羞的道: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找他来的呢?”
“我不管你找谁。”
青衣妇人冷声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