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
江、李二人已变成了血人,但尚能力搏,足证负伤虽多未中要害。这工夫“嗷……”声数起,跨虎拦落地,且飞落了五件零碎,“叭嗒叭嗒”地落在地上,原来是二十八宿之一的右手五指被刀削断,兵刃落下手指飞了,失声嗥叫。
其实在快刀之下,刚负伤的刹那并不感到痛楚,而是目睹身上的零件离开躯体分了家那才会惊心动魄。
此刻二十八宿的六个已失去了战斗力,大约另十六七个咬牙苦撑。高凌宇开始有足够的空间上下腾挪,发挥独特身法之长,刀身、刀柄和那只握刀的右手,血已凝为浓浆,刀在高速之下挥泻,风干得极快。他的肩上、大腿上及腋下都有火卤卤、粘粘糊糊的感受。他必须尽力保持一种局面,那就是三个都不能倒下,将就着把局面撑到底。
李乾受的伤最多,但至少嘴还没有受伤,又扯着破锣嗓子,像拉着胡琴似地,道:“左护法……你在哪里挺尸?你他奶奶的还算人吗?宫莲花要是……眼睛开了光……她会看上你?呸!别他奶奶的不知愁咧!”
说话间一跨虎拦钩在他的左膀上,真是千钩一发,只要一收,就会象快镰之下割下一束稻草一样的容易,但江振禄来不及驰援,而李乾也知道,这只膀子就断送在这张嘴上。然而,就在这要命的当口,一道红芒由下而上一挑,竞把已钩上李乾膀子的跨虎拦桃开了。
当然,李乾这只膀上已有三面皮破肉绽。而且红的刀上划之势一偏,首当其冲的是蒙展图,一只左臂,加上另外两人的胸部和颈部,又在血红的刀上洒下新的血渍。而刀势仍然未完且身子已经候起,刀势平扫,两个后脑勺子飞了起来。
而在此同时,江振禄一个跟跪,坐在地上,三柄跨虎拦搂头罩下,李乾双环往上迎去,似乎要以这一百来斤来挡这三家伙。
高凌宇的第一招新研刀法已完,正是施出第二式时,格架出九柄跨虎拦的钩砸,血刀如大漠的红轮旭日滚滚过去。砸向江振禄头上的三家伙刚把李乾的双环震落了一环,三只手臂已在刀轮下齐肘斩落。
江振禄一生中还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惨烈的厮杀场面,眼见两只断臂切断处骨肉平整,尚未大量流血,一只打在他的有肩上落地,另一只就落在他的腿上。
江振禄不怕死,要是少了这个零件,活着还有啥意思?急忙偏头打量自己的双臂,李乾刚捡起被砸落的一环,屁股上被钩了个血洞,差点栽在师兄身上,道:“师兄……不是你的零碎……咱们还是囫囵的……奶奶的!那是三只免爪……我说左护法……你再不出来……俺可要操你的二大爷哩……”
二十八宿还能折腾的只有十二三个了,和这边三人一样,满身满脸的血渍,也分不出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其中二人对付江、李二人,十一个和高凌宇对上,似乎不战到最后一人、最后一口气绝不能罢休。
这正是黄得功不选择其他高手(魏老奸时代留下的东厂、西厂、五彪、十孩儿等杀手名堂太多,人数上千),单独选择了“天九王二十八宿”是有原因的,忠贞是主要原因,也是最重要的条件。
两个对付江振禄和李乾,由于他们负伤太多,已经绰绰有余,跨虎拦和剑的长度相似,星月双环太短。二人的伤还在继续增加中。
高凌宇抹抹眼部的汗水,“白骨断肠刀”一来一回,戳穿了一个对手的琵琶骨,另一个刚跃起约五六尺高,自膝部以下斜斜切下,身子在继续上窜,两只小腿却没有跟上,反而掉落下来。
伏在暗处的左护法,多少有点愧作,他相信自己要是也加入战团,高凌宇必然优先阿护他而不至受较重的伤,帮主回来,那就好交待了,就在这时,打斗的上空突然有个面盆大小的球状物冉冉下落,看似锦丝织成的薄绢做成的球,由于没有线索吊扯,显然内中有空气。左护法负责监视唐继耀,此刻由于大注意现场上的惨烈搏杀,而且正在自疚,以致分散了精神,乍见那怪球冉冉下落,大约有屋脊的高度,他心头一紧,游目四顾,忽见一个人影在侧面屋脊后扬手射出五七根袖箭这类的暗器,目标不是下面搏杀的人,而是那个汽球。
左护法瞬间就隐隐猜出对方的阴谋以及此人的身份了。立即大呼:“高大侠,顶上有毒气球……”
其实在他的话刚出口时,那七八枚小箭已射中了气球,立即发出“嘶嘶”声,可见五六道谈紫色的气体自那汽球身上四下喷射出来,因而那气球也加速下降。高凌宇反应最快,要闪避也必须把对方的主力击溃才行,因为对方似乎不必耽心中毒倒下,他们能获得解药。他沉喝着:“二位快点气离开……”淡红刀浪呼啸,由实而虚,上下扫劈,两颗不完整的五阳魁首在紫雾中飞起,另一个自顶到胸被切开半个躯体,这是新研绝招之三,威力无涛,人在斩杀中,且射到李乾身边,揪住衣领把他拉出五丈以外,倒地趋避毒雾。江振禄也自行窜出五六丈外。
左护法这次没有私心自用,也正因为不久前的行为有违帮主之命,这次出手就不顾自身安危,在呼叫过之前,以最快速度扑向唐继耀。而且人未到狠牙钉暗器已经出手。不过唐继耀固然身中五七钉,但他号称毒人,在中钉的同时,也向左护法施出“拈花微笑”。
这是唐门的施毒手法之一。以中指弹出,即使被风吹走大部份,仅少许吸入,中毒也极深,至少会立刻夫去抗拒能力。
事实上现场上的人包括高凌宇在内全部都失去了抗拒能力,即使他反应快,趋避早也吸收少许毒雾。试运真气,已呆滞不畅,此刻勉强动手,还不如干脆佯作昏迷趁机运功逼毒好些。他当然知道左护法未能尽职才有这后果的。
李乾见高凌宇也倒下不动,而那毒雾球已落地,虽然球已瘪,毒雾已在消散中,却感到真力不聚,混身失力,再也忍耐不住,骂道:“左护法……唐继耀,俺操你们两个杂碎的没牙者奶奶……俺操你们家里所有的老梆子……小荷包……俺操你们……”也许是内力不继或者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好骂的,李乾语音停止了。
其实是唐继耀已带伤窜掠到他的身边,向他展示着阴侧的低笑道:“骂呀!是不是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格老子!待会我先砸烂了你的一张臭嘴,看你还敢不骂人了?”事实上李乾已逐渐昏了过去。
左护法晕倒在屋脊上,二十八宿在最后毒球下降且泄出毒雾时又死了四个,重伤三个仅剩下最后四个也是混身浴血,血汗不分。而且除了唐继耀,已全部昏倒在现场上。现场上血肉狼藉,残肢败躯,不忍卒睹,但在唐继耀眼目中,这画面却是赏心悦目的,只是感觉胜利者高处不胜寒,太孤独也太寂寞了。
他轻喟着:“古来的大英雄……,由于曲高和寡……盖世无双……和圣贤一样……都太寂寞了……”他走向李乾,在他的腮帮上跺了一脚,然后再走向高凌宇,打量这个他最忌惮的年轻人,现在他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虽说人死如虎,虎死如斗羊,毕竟是失去了一切的活力。在他活跃时,即使看他一眼,唐继耀都会心弦崩紧的。
现在他不停的展示着胜利者的笑容,他告诉自己,虽然这是个头号敌人,但这些人当中,也只有他才能使他唐某人的身价陡升,唐门的名气将高高凌驾于四大门派之上。就以今夜来说,连韦天爵和“天九王二十八宿”都栽了斤斗。这风头不是出大了?
一种成就感统御了他,好像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不平凡似的,不由仰天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呛”地一声使出了淬毒的弯刀。手起刀落就可以绝此后患,但一刀杀死觉得不如带个活的回去好些。
就在他没有打定主意是杀了再带走尸体抑是带个活的回去时,突然感到一个淡淡的影子落在他身后不远处。唐继耀以为,除了老爷子,谁有这等身法?却忽略了他刚才的心情太兴奋以致分了神,转过身来,不禁失声尖叫。
因为只有一步半之地,站着一个发如飞蓬,一脸污泥,脸上皮肉翻裂所留的疤痕已无法辨认这是什么,甚至于是男人还是女人,也许由于结处也中了一刀,疤痕仍在,发声时“呜呜”不清,此人脖子上、耳后,甚至头上都有刀剑伤痕,至于手臂露出衣外部份,也都是伤痕累累。尤其是右目只有个黑洞,仅能用左目侧头看人,此际深夜,遍地尸体,不由人不往鬼魅方面去想。
唐继耀颤声沉喝“什么人”的同时,撤身挥手同时进行,但是,这怪人似乎对他十分清楚,根本不给他再施毒及撤身的机会。只见他双手由内向外一分,“嚓”地一声,两只手齐腕切断,“叭哒叭哒”落地。
唐继耀突感双臂轻了许多,擎臂一看。双手已经不见,原来此人双手伤势也太重,握紧已不灵活,所以掌心套了个半月型风磨钢利刃。在唐继耀的嘶啤声中,此人的双手在他的脸上交叉一抹,最初是两道血线由右额至左下巴,左额至右下巴,立刻就血流满面,而且双目也被切中,像是颗剥了皮的挂元被一切两开挂在双颊上。
到此,怪人已不想再多划他一刀,正要伸手去拉高凌宇,忽然又双手捂脸发出“呜呜”怪声,那分明就是悲号之声。其实高凌宇一直未失去知觉。他对唐继耀太清楚,所以警觉性高,应变的速度也快。中毒极浅,正在自己逼毒。因此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眯着眼看清了。
最初他猛古丁地看到这个怪人,也不知是谁,但他毕竟以前见过多次,对她的身材和脸型都极熟悉,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要掩面悲嚎?因为她以前面目姣好秀逸,如今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怎会不悲恨欲绝?
她显然要拉起高凌宇背离现场,但高凌字目前自信可以自己行动,而且还有江、李二人及左护法也可能在现场附近,不能自己一个人走。立刻坐了起来道:“你可是小翠姑娘……”
怪人似乎未想到他末昏迷过去,怪叫一声疾退三四步,接着扭身捂脸狂奔,而且发了摧人肝胆的“呜呜”声,高凌宇一跃而起,打了个踉跄,本要去追,却知道自己无法快速奔跑,而小翠的奔行速度已比过去快了太多。看了这景象,高凌宇五内如焚,她们主仆两人的命运太悲惨了。而小翠落到这田地,实在不如死了好些。相信小翠要不是为了她和小姐的深仇大恨,她绝不会苟活到现在的。
唐继耀在墙角上蹲着颤抖,嘶呼着:“高凌宇……杀了我……补我一刀吧……高凌宇……高凌……”那绝望和痛苦的变调声,几乎和小翠的声音差不多。
高凌宇上屋把左护法弄了下来,这工夫江振禄也摇晃着坐起来,他的身手差,但经验和阅历老到,所以也没有昏过去。只是勉强可以走路而已,由高凌宇挟着左、李二人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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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天下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那丝球中的毒气只能暂时使人失去知觉及体力,但自疗即可痊愈。第三天他们都复原了。但对于小翠出现的事,大家都十分关切,正分头去找。就在这当口,宫不屈回来了。一看他的阴沉脸色就知道不妙。高凌宇道:“宫兄,贵帮的情况如何了?”
很久,很久,宫不屈才以颤抖的嗓音道:“彻底垮台,六门到底……。除了两名‘鱼丝’,一名‘渔钩’外出办事幸免之外,另外逃过一劫的就是送四大掌门人到二十里外的右护法,其余的一口没留……”
高凌宇狠声道:“去了多少人?”
宫不屈痛苦地道:“据一个重伤尚未死的人说,好像只有一个人,高兄,你想想看这个人还会是谁?有谁能,个人把本帮由渔竿到渔钩,二三十号人手全部杀死?”
高凌宇不出声,这个人当然可能是倪征鸿了,为了替阉党消灭一个可能成为后患的势力,可能知道帮主不在帮中,来了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他,传说倪征鸿已随一位钦差大臣公出,不可能离开那钦差大臣前去杀人。所以他微微摇头道:“宫兄,对贵帮的不幸,小弟万分同情,但是,传闻倪征鸿已保护一位钦差大臣公出末归,在公出时间内,他能否离开那钦差大臣去杀人呢?况且,有无人看清那人是什么样子?”
宫不屈道:“重伤未死那个是唯一最后死的,被来人自背后砸了一掌,没有看到来人,本座问过他之后,他就断了气。”
高凌宇百思不解,道:“宫兄,贵帮是否结过梁子,而且对方是棘手人物?”
宫不屈道:“一个帮会总免不了结仇的,但想不出这么一个身手高绝的人,弟猜忌倪征鸿。是因为弟来金陵之后,和高兄是友非敌,携手合作……”
这说法不无可能,本来高凌宇打算,如果能救出铁老夫人,找到宫莲花要回孩子,而这段时间内倪征鸿不再找他,他决定离开金陵。无论如何他不能忘记他们是师徒的关系,即使当初他塑造他时就包藏了祸心,他以为师徒的名份仍然无法抹煞。可是“渔帮”发生了这件事,他就无法不管。于是他们一起外出找小翠,当然也希望找到宫莲花。
宫不屈道:“高兄,照你所说的情况,一位面目清秀的姑娘被毁了容,到了那种严重程度,她绝不会住在客栈中,也不可能去租屋,因为非和屋主面议租金及契约不可,极可能隐在无人管理的破庙或守山的草案中。”
高凌宇道:“小弟也这么想,咱们就先找破庙。”
金陵的庙宇不少,破庙却不多,两人自二更时找起,快到四更了,一无所获。这工夫来到莫愁湖畔,远远望去,有一艘破旧的小型画肪弃置在岸边,有一小部份在水中,前半部在芦苇中。
高凌宇道:“宫兄,你看那艘破画肪,必然弃置已久,而此地又不是停靠的码头,十分荒僻,咱们过去看看……”相距那画肪约百十步时,突然自那破肪中一先一后窜出条两条人影,借芦苇疾掠。由于这两人奔向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