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怖狰狞。
“丫头……”怒啸一声,这个人用手上竹笛,向着岳青绫直指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拒钦命,杀官拒捕,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岳青绫既已测知对方阵势微妙,自忖应付裕如,心里也就不再慌张。
聆听之下,抖擞精神,从容道:“姓井的,你少来这一套,什么钦命不钦命,真正的皇帝在我背上背着呢,谁还怕你们不成?有什么伎俩只管施展出来,看看又能把我怎么样?”
红灯汉子登时一愣,眉剔目张道:“你……认识我?”
岳青绫冷笑道:“谁认识你这个无耻势利的小人?方蛟都已经死了,你又能作什么怪?不相信你就试试,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井铁昆又是一愣,桀桀怪笑了两声,只看他这副外貌,尤其是深更半夜里的忽然出现,简直是妖魔鬼怪一样地吓人。
“好丫头,你的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逃过爷爷的手掌心去?”
说到这里,双肩顿张,“呼!”的一声,已自跃出了一丈七八,落在了另一块大石头上。
“且慢!”一霎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里的银笛向着岳青绫指道:“丫头,咱们先取个商量,把你背上的人放下来,我们既往不咎,一了百了,要是执迷不悟,嘿嘿……
等到爷爷我阵势一经发动,你们这几个人再想活命可是难比登天!”
岳青绫目光转处,已看见两条极快身影,自井铁昆背后两侧,向左右移动而开,设非是注意观看,简直是无能发现。
她心里已是有数,看来在井铁昆一声令下时,敌人将自左右双方,同时袭进,在对方此一“九子阵”内,这一手叫“雁摆双翅”,趁虚而入,猝然而发,自有其凌厉气势,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岳青绫胸有成竹,一面略运真气,使之灌注剑身,随即向着对方寒着一张素脸说:
“井铁昆,有什么本事你就尽管施展吧,何必多说?你也知道这是枉费唾沫,何必呢?”
井铁昆怪笑一声:“好个丫头!”
随着他手上竹笛指处,耳听得“咔!”的一声,一只雪亮银签,箭矢也似的自笛中射出。
出势极快,一闪而至。
岳青绫眼明手快,长剑倏起,凌空一劈。
“叮!”
脆响声中,那一枚细长银签,直如磁石引针一般,已被紧紧吸附在剑身之上。
这番动作,在井铁昆来说,自有特别涵意,倒不是真的便以为能用以制胜。
果然,即在他暗器方一射出的同时,“呼”大片疾风袭处,空中人影闪动,左右双方黑暗里,蓦地闪现出一双人影。
显然是此番阵势已然发动——
那闪现出来的两个人影,猝然间幻化成无数条人身,挥出的刀光,更像是千百把钢刀,形成左右两面刀海,直向着现场各人身上齐落下来。
宫天保、崔化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虽然心知有岳青绫在头前押阵,也明知这般形象,多属虚幻,却是在千刀逼体的一霎,实难把持镇定,一时只吓得脸上失色,崔化更不禁“啊呀!”大叫出声。
叫声未已,岳青绫已挥出了长剑。
果然先者,在对方人影初现的一霎,她已心里有数,设计出对第二人脚下踩踏的宫门位数,此刻更不怠慢,脚下一连抢上三步,蓦地踏上一个位数。
如此一来,便不啻抢了先机。
站立在高高石上的井铁昆乍见及此,大吃了一惊,却已是召之不及。
眼看着岳青绫长剑撩处,天空中蓦地迸现出两点银星,左右齐出,一发而收。
随着她剑势的吞吐,空中惨叫连声,砰砰声响里,相继跌下了两个人来。
观诸岳青绫眼前出剑,无疑眼明手快,出剑极准,且是恰到好处,空中二人,各自被刺中咽喉要害,自是一剑毙命,顿时了账。
灯光影里,先时的一天人影,满空刀光,顿时烟消云散,荡然无存,观诸于眼前的,却是跌落倒毙眼前的一双尸身。
由于剑出极准,且是伤在二人咽喉,自是一剑毙命,霎息间血流遍地,死状极惨。
岳青绫出剑制胜,身势绝不犹豫,纤腰再拧,已向左侧方飞身腾起。
她深精阵势,飞身落处,正是全阵枢纽所在,身后二人眼看她剑出制胜,不由士气大旺,一时各自跃起,紧循其后。
三个人影,品字形向前一落,只觉得眼前一亮,气势顿为之大有不同。
却只见那一面井铁昆长啸一声,身后红灯晃动,划起了一脉红光,长桥卧波般,已飞身出两丈开外。
旗开不利,连损了三员大将。
须知这个“九子”阵势,每个人都有一定阵脚,重要性却又是子子相连,结结叩环,一经发动,可收连环接手之妙!
却是眼前一连折损三人,不啻大大削弱了此一阵势的威力,更显现了此一面的空虚。
身当阵门,总枢全局的井铁昆,焉能不为之惊吓欲绝?
眼下红光划过,随着他身子的猝落,耳听着他凄厉的一声长笑,左手大袖挥处,蓦地发出了两枚他仗以成名的暗器铁蝙蝠。
也正是这种暗器,使得李长庭伤重致死。
岳青绫显然还是第一次领教,却是父亲岳天锡不只一次告诫过它的厉害,也因此对它也就有了特别的认识。
耳听得天空传过来两股极是刺耳的哨音,淡蓝的星月光华里,蓦地现出了两道孤光,双双取向岳青绫两侧直飞而来。
岳青绫身子直立不移,哨音尖啸里,两道弧形光已双双擦着她的身边飞了过去。
却是其中之一,忽地就空一转,“劈啪!”一响,铁翅拍空里,捷似电闪星驰般,反向她脸上袭来。
“呛!”一声脆响。
即由岳青绫反手一剑,撩了个正着。
这一剑亦称绝剑,正因为岳青绫由父亲嘴里,悉知这门暗器特性,才致有眼前的沉着应战。
眼前反手一剑,施展得亦称绝妙。
火星四溅里,返攻铁蝙蝠的一只右翅,随为之当场劈落,“当!”一声射向地面。
其时,另一只暗器铁蝙蝠,在一阵疾烈的“劈啪”展翅声中,也已来到,唏哩!一个打转,直向岳青绫后背袭来。
宫天保眼见如此,生恐害及朱允炆,不容岳青绫反身施展,陡地举刀便磕。
他所施展的兵刃是一口韧性极强的缅刀,刀势乍吐,“叮!”一声,已把这枚铁蝙蝠磕开一边。
蓦地,岳青绫叫了声:“小心!”
叱声未已,这枚看似已为磕开的暗器霍地已转身而回,其势之快,出人想象。
宫天保方庆一刀得中,却不知对方暗器如此诡异莫测,眼前银光乍闪,似听得那物件“劈啪!”振翅声响,简直来不及看清怎么回事儿,只觉着肩窝上一阵奇疼,已为那物件打了个正着。
“啊哟!”
宫大保脚下一个踉跄,几乎坐倒了下来。
急切之间,却为岳青绫一把抓住了手腕,叱了声:“快走!”
蓦地腾身而起,纵向丈许以外。
崔化眼见如此,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慌不迭跟着向外腾身纵出。
三个人身子方自纵出,即听得身后哧哧声响,紧接着轰然爆响,炸射出大片火光。
各人自是心里有数。
原来井铁昆在阵势、铁蝙蝠双双不能取胜之下,竟自发动了他身后携带的“五云喷火筒”,将内藏的火药硫磺烈火弹丸,大肆向敌人施出。
火光四溅里,岳青绫背负着朱允炆,带着身后的宫、崔二人,一连五六个打转,已潜出数十丈处。
眼前是大片灌木树丛。
岳青绫一脚踏进,身势极其灵活,取势迂回,一连转了几转,便自在一处地方站定。
身后宫、崔二人亦步亦趋,所幸还不曾走失。
却只见井铁昆那一面红灯闪动,瞬即隐身不见。首度交锋,敌人井铁昆一面显然大败,出师不利,不得不临阵逃逸,再作补救之策。
放下了背后的朱允炆。
岳青绫小心道:“先生您没有事吧?”
朱允炆这才似由梦里惊醒,道:“啊……好险……宫天保……你怎么了”
“不要紧。”宫天保咬牙忍痛道:“先生您别管我,死不了……”
说时他手按肩窝伤处,一霎间那只手俱为血所染满,却似有个物事兀自在伤处向里面钻,只疼得他全身上下连连颤抖不已。
崔化在一旁吓坏了,“宫大人……你怎么了……?”
岳青绫打量着他,忽地一惊道:“拿开手!”
宫天保依言而行,才松开手,大股鲜血,直由伤处的一个血窟窿里冒了出来,即是那枚暗器,铁蝙蝠竟然像是钻进了肉里,更似一直在往里面钻。
“啊哟哟……”只疼得宫天保牙龈打颤,叫了声“好疼”,双眼一翻,便自昏了过去。
朱允炆眼看之下,吓得脸上变色道:“小绫……小绫……这可怎么是好?”
其时岳青绫左手晃动,一蓬火光,已亮起了随身携带的千里火。
她把千里火交给崔化,陡地由身上取出了一口匕首。
当下不容分说,已插进宫天保肩窝伤处的那个血窟窿里,猛地向外面一挑,“蹦!”
的一声,拨出了那玩艺儿。
包括崔化在内,也只是听说过铁蝙蝠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见过。
看上去,就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全身银白透亮,大小亦如常见的那种小小白蝶,通体似为纯钢所制,足须俱全,惟妙惟肖。
却是不知道这小小物什,煞费匠心,全身配件非但锋利如刃,且是各有作用,六只细脚,在一个特设的钢簧运用之下,一经中人,立时操作,力爬之下,便能使整个暗器深入肉里,若是伤中心腹要害,焉能还有命在?真正好厉害也!
各人看得心里打颤。
岳青绫乃自取出一方布巾,把地上暗器包起。随即匆匆取出刀伤灵药,敷向宫天保伤处。
崔化随即把长衣撕成布条,匆匆为宫天保包扎妥当。
岳青绫注视着宫天保,微微叹道:“好险,再晚上一会儿,可就没有得救了!”
朱允炆悲喜交集地向宫天保看着,一面用手摇动着他,频频呼唤道:“天保!天保!”
忍不住热乎乎的泪流了满脸。
眼睁睁看着他身边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撒手人寰,眼前只剩下了宫天保一个人,再也不能让他离开而去,摇着,晃着,竟自低头泣了起来。
“先生您身子要紧……”
岳青绫轻轻叹道:“有我在这里,宫师傅他就死不了……快别伤心了!”
崔化跪下来磕头道:“皇上龙体保重……龙体保重!”
朱允炆这才强忍着伤心,坐好了身子。
岳青绫随即运施真力,缓缓在宫天保身上运行游动,一来一往,血气顿开。
宫天保忽然出了口长气儿,三魂悠悠地乃为之醒转。
朱允炆喜道:“他醒了,谢天谢地!”
宫天保眼睛睁开,在各人脸上转了一转,慌不迭翻身坐起——
“宫师傅你听着!”岳青绫道:“你的伤很重,但是还不是要害,所以不要紧!”
宫天保点头道:“是姑娘救了我?”
岳青绫一笑说:“是你命长,先生的福大,保住了你!”
说时向着身边的朱允炆递了个眼波儿,笑靥初展,美丽如昔。
一行患难与共,生死相期,大是加深了彼此之间的感情。难得她镇定如恒,还能笑得出来。
目睹着她美丽笑靥,各人如释重担,尤其是朱允炆更似得到了新生力量,神情为之一振,一时间也看着她笑了起来。
宫天保也笑了。
崔化也笑了。
情绪的感染,竟然微妙如斯,瞬息前,还是愁云一片的死亡边缘,一刹那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4)
“我们不会输的!”岳青绫眼睛里流露着光彩说:“我和爹爹都是拜上帝,信奉上帝教的……”
她缓缓说:“在我们的心里一直便有一个主宰万物的全能的神,每当我们遭遇不幸,危亡的紧要关头,我都会默默向上苍祈祷,就是这个力量支持着我,让我满怀信心,无往不利!”
“上帝教?……”
这个名字,使得朱允炆为之一愣。
“嗯!”岳青绫笑笑道:“您是地上的皇帝,我说的是天上的上帝那个神……”
“玉皇大帝?”
“不!”岳青绫说:“玉皇大帝是假的,是人谄出来的,我说的这个上帝却是真的……
人只要信他,便能得救,便能平安幸福,还有……”
微微一顿,她向着朱允炆笑笑说:“现在先不说,以后再好好告诉您,我们得走了!”
宫天保重新握起了缅刀,余勇可贾地道:“姑娘你吩咐吧!”
岳青绫流目四方,缓缓说道:“姓井的吃了这个亏,绝不甘心,一定还会再来,可是我料定他也玩不出什么新的花样,倒是不用害怕!”
崔化道:“别的倒是不怕,就是这个铁蝙蝠防不胜防……”
岳青绫道:“其实只要记住这种武器的特性,也就不怕了,下次再看见它的时候,要对正它直劈直打,多半可以没事,要是取势稍偏,它就会借力迂回,防不胜防……我想这暗器制作既是如此精巧,姓井的一定爱若姓命,很可能为数不多,未必就舍得全部用光,下次再施出来,你们不要惊慌,只由我来对付就是了!”
说话的当儿,只听见空中唏哩哩响起一阵急哨,两只响箭,划空而过,落向右侧一片山坡斜地。
崔化惊道:“响翎箭!”
他向那方面打量了一眼道:“那里一定窝着有人!”
岳青绫道:“我看是故布疑阵!”
她于是轻启笑靥,站起来道:“好,我们就给他来个将错就错,就往那里去!”
崔化眼见这位姑娘如此神勇,智慧超人,早已心悦诚服。
当下,忙即应着,招呼朱允炆重新坐好她背后。
一切就绪,即向着岳青绫指示去处,继续前进。
山风飘飘,花香益盛。
岳青绫前行了几步,忽然站住,身后二人正自奇怪,一条人影陡地由一丛矮树里腾身而起。
一片刀光,随着这人的出手,直向岳青绫正面劈来。长刀劈空,声如裂帛。
岳青绫凹腹吸胸